李华洲:大山中走出的军队机要专家

2014-11-17 14:12赵宗山
湘潮 2014年11期
关键词:学院

赵宗山

李华洲,1945年5月24日出生在湖南省大庸县(今张家界市永定区)谢家垭乡老桥村大茶坪组的一户贫苦农民家庭。他从小勤劳好学,1961年考上大庸一中就读高中,当时国家正处于三年经济困难时期,他的家乡又是边远贫困山区,家庭困难无法再供他上学,一年后他被迫辍学回家务农。

1964年1月,他经政审体检合格应征入伍,从此走上了军旅生涯。2003年8月,李华洲年满58岁达到副军职最高服役年限,从解放军信息工程大学电子技术学院院长位置上退休,军龄40年。有人说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农村孩子,却从普通士兵到将军,从第一学历中专到大学教授,从一线教员到学院院长,充满神奇式的进步,有何诀窍?”其实,人生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李华洲走到这一步也绝非偶然,有机遇,也有对勤奋、敬业和清廉的认识和实践。

保持勤奋本色

李华洲对勤奋两字有着自己独到的思考和理解。

勤奋就要能吃苦。李华洲幼年时家乡落后,家庭贫穷,吃不饱,穿不暖;童年时,要爬大山、走小路,赤脚上学,还要承担起繁重的家务劳动,如喂猪、牧羊、做饭、洗衣服……少年时代的生活虽然艰辛,但却养成了他很勤奋、能吃苦的好习惯,促进了他日后的成长。

1964年1月,李华洲带着兴奋好奇和满腔热情入伍来到部队,可面对部队的严格纪律和高强度军事训练显然缺乏心理准备。四十七军某师是当时全军值班部队,他所在的师直警卫连又是全师的训练先进连队。连长来自解放军仪仗队,对连队要求特别严,训练标准特别高。在连长的带领下,连队在全师步兵6大技术中夺得4个第一。李华洲感到压力很大,觉得不能因为自己是新兵而拖连队训练的后腿,所以除了正常的军事训练外,他经常加班,中午休息时间练投弹,晚上穿着裤衩练刺杀,军事技术提高很快。他在参加当年著名的全军军事大比武中的勤务保障工作表现突出,受到嘉奖,入了团,并提前由列兵晋升为上等兵。刚入伍之际,正赶上全军上下学空军的战备、工作、生活秩序活动,警卫连派公差为首长和机关服务,他被分配到师政治部保卫科科长家打扫卫生、整理内务,李华洲竭尽全力,把他家打扫得干干净净,拾掇得整整齐齐,科长非常满意,对他这个新兵也留下深刻印象。

1964年8月赶上军队院校招生,由于表现优秀,科长立即推荐他,使他突破了当兵一年才能考军校的规定,参加了军校考试并考上了解放军机要学校,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李华洲上军校后也没辜负组织的希望,在“火炉”重庆克服夏天40摄氏度高温对身体带来的严重不适,全心研读,刻苦训练,以优异成绩毕业,并留校任教。

1966年11月,他参加援越抗美,冒着敌机的轮番轰炸和极度疲劳修建安沛机场。这里不仅劳动强度十分繁重,施工条件也异常艰苦,敌机轰炸是家常便饭,一天少则三四次,多则十几次,可谓天天有空情,每天有战斗,经常有牺牲,防敌机空袭保生命安全就成为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也给李华洲他们施工和生活造成严重的困难。一次施工时临时防空,空袭警报拉响,工地一片漆黑,他向防空洞跑的途中,胸部撞上别人来不及拉走停在工地上装满渣土的小推车车把,半天也没有喘过气来,几乎晕死过去。又有一次在驻地睡觉遇空袭,防空结束后回到住处,大家惊呆了,一颗未炸的炮弹头从葵叶盖的房顶直落而下穿透李华洲的床板钻入地下,如果他睡在床上,后果可想而知。生与死、苦与乐的问题随时随地考验着每一个人,也锤炼了他。

1969年11月机要学校撤销后,他分配到成都军区司令部工作,9年中多次执行急、难、险、重任务,特别是1977年1月寒冬腊月上西藏执行紧急任务,他明知有危险,却不讲任何价钱,乘车在川藏线的山涧悬崖和冰大板路面上穿行,翻越海拔4000米以上的二郎山、折多山、马拉山、怒江山及5006米的雀儿山等十几座高山,道路弯曲狭窄,一不留神,就可能掉入万丈深渊,发生车毁人亡、粉身碎骨的严重后果,其间,就发生两次车撞山和山体滑坡的严重险情。还要克服因严重缺氧造成的高山反应,饭吃不进、觉睡不着。在海拔4450米的邦达机场和卡集拉兵站检查工作时,他高山反应非常严重,就像得了重感冒,头要爆炸似的,脉搏达120次/分钟。面对一群长期坚守在这里,又对他们十分热情的干部战士,李华洲流泪了,即使已经十分痛苦,还是强打精神,勉强吃下机场和兵站做的饭菜,回答和解决两个单位的实际问题。13天行程3000余公里,克服困难圆满完成了任务。后来尽管职务不断提升,但他始终不忘勤奋,劳动中挑重担,下粪坑不怕苦、不怕脏,大家都很佩服他。即使后来当了将军,凡自己能做的事情他都要亲自动手,绝不指使公务员。

他认为勤奋就要爱学习。他没有忘记上高中时因国家遭受暂时经济困难,家庭贫困而辍学的遗憾。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他重拾军校教员工作。他认为要当一个合格、称职的老师,给学生一碗水,自己就要有一桶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走捷径采取极端措施给自己补课:一是自学,他将所有休息时间全身心投入自学中,急用先学,特别是计算机、信息安全方面的知识如饥似渴地学;二是利用好老师、课堂就在身边的丰富资源,挤时间、找机会跟班听课,4年跟班听了一届本科计算机工程专业的全部课程,考试成绩良好,以后还陆续旁听了一些硕士研究生的课程,心中才踏实了一些。这些努力,不仅使他参与和领导教学工作有了话语权,而且在全军首次职称评定中,被评为讲师,2000年晋升为教授,选为中国军事教育学会理事。

李华洲认为勤奋就要多思考。解放军信息工程大学电子技术学院是全军唯一一所机要院校,为全军培养信息安全保密的指挥和工程技术人才。李华洲从当教员到教研室、系、部门、学院领导,始终感到使命光荣、责任重大。特别是1995年担任教务长后,深感担子很重。教务长是学院的参谋长,也是机关一个大参谋,他要出主意、出点子,供院党委和首长决策。教务长参谋当得好不好,某种程度上关系学院的办学水平。

上任后,围绕培养合格人才这个院校工作的总目标,他根据学院的实际情况和薄弱环节,首先提出要加强学院的教员队伍建设和学科专业建设。为此,他和政治机关一起制定《学院关于加强中青年教员队伍建设的1996至2000年五年规划》,采取送学培养、在职攻读学位等措施提高教员的学历和知识水平,并制定实施细则,安排经费,以支持和保障“规划”落实,2000年时学院硕士以上学历教员占到教员队伍比例的40%以上。同时,采取措施改善学院办学条件。经过他多次走访和协商,终于和兄弟科研单位签订了联合办学协议,并利用其人才、科研项目和经费等资源,共同申报研究生授权学科,共同培养研究生。这一举措得到上级领导机关的批准和支持。1997年学院硕士研究生学科点达到8个,2000年实现了博士研究生的培养,大大提升了学院的办学实力和人才培养水平。1999年他担任学院院长时,敏锐感觉到要抓住大学合并机遇,加快学院快速发展。对照上级对学院的办学要求,查找和兄弟学院的办学差距,研究讨论学院新的办学思路,制定出“加强学科专业、人才队伍、基础设施建设,把我院办成信息安全保密领域国内领先的专业学院”的总体目标,写入院党代会文件,作为学院5年工作的指导思想。在教学工作上他又提出“学科专业有特色、办学模式有特点、人才培养有特长”的“三特”的办学理念,促进了学院教学改革的深化。这些思路和理念给人耳目一新,具体实在,操作性很强。

忠实本职工作

李华洲在多个部队、机关和院校、多个驻地工作,始终没有离开信息安全与保密这个岗位,掌管党和军队的核心机密。这是党对他的信任,他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立足本职,恪尽职守。

守护机密是保密工作人员的天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这是保密工作纪律,他深知保密对于党、国家和军队生死存亡的利害关系。1971年9月13日发生林彪驾机叛逃事件时,他是成都军区机关干部中第一个从内部文电中知道这个信息的人,九一三事件以后相当一段时间又被领导指定为绝密文电承办人,因而知道不少关于林彪反党集团的内幕和党内斗争的内部消息。由于当时保密工作做得好,社会上很长时间不知道林彪出事,内部也只能从“九一三”后部队进入一级战备和媒体报道有些变化产生各种议论和猜测,都想急于搞清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知道他了解一些情况,很多人就想从他的口中套取点内部消息。他头脑清醒,牢记“不该说的坚决不说”,不惜得罪直接上级领导,守口如瓶,始终没有泄露半个字。中央关于林彪事件的文件在全党全军干部中传达后,同志们对“事件”搞清楚了,他也获得了大家的谅解。

敬业就要在工作需要时挑重担。“文革”中解放军机要学校和各军区、海、空军机要训练机构全部被撤销,各级机要人员没有及时补充而造成严重缺编。作为临时措施,机要干部的入门训练就只能靠各单位“师傅带徒弟”了。他到成都军区机要局后,局领导认为他是学校毕业的,又当过教员,这个“师傅带徒弟”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他的头上了。1972年6月,局里又决定训练新学员,这是1969年11月机要学校撤销,他被分配到军区机要局当参谋后第三次接受这一任务。但这次和前两次都有不同的特点:一是人多规模大,学员有20多人,二是学员来自军区下属多个部队,三是在异地借部队营房单独开班。李华洲任副队长、党支部副书记兼教员,实际集党务、行政管理和教学工作于一身。他奉行“严师才能出高徒”的信条,利用在军校学习和工作的体会,首先制定出高标准的训练计划,实施中严格管理、严格要求、严格训练,创新训练方法,及时总结和推广训练经验。时间短,只有4个月,但标准不能降低,训练成绩必须达到全军在职机要人员训练大纲的要求,学员作风按干部标准培养,要给借住单位人员做标杆,不适合培养对象者坚决淘汰。训练结束,这些目标都完全实现,受到领导、借住单位和用人单位的好评。他的工作、生活作风不仅影响了学员,也树立了军区机关干部的良好形象,得到借住单位同志的高度评价。

1978年学校恢复重建,他得以重操旧业。但面对新的时代,新的任务,新的要求,他白手起家。开课在即,教研室把编教材和建专修室的任务交给他。接受任务后,他一边研究机器的工作原理、工作过程,不懂就请教行家。同时,在跟班听课时,首先弄清模拟电路、数字电路和微型计算机原理,有了这些知识,他克服重重困难,编写出了该机器的专业教材,这是学校恢复重建后自编的第一本专业教材,不仅解决了学院专业教学的燃眉之急,还发到部队作为在职人员自学的教材。该教材获学院优秀教材奖。在此基础上,他又和其他同志一起首开机务教学,筹建机务维修和实验室等专修室,机务教学工作也走上了正轨。担任学院主官后,作为院长和院党委副书记,还有多个兼职,在处理繁忙事务性工作的同时,仍承担教学、科研和教材编写工作,参与指导研究生,曾获得军队级教学成果二等奖和校、院级优秀教学成果一、二等奖;主持完成的总部级软科学研究项目通过总参组织的专家鉴定,在学院和全军、全国性刊物、学会发表及宣读论文多篇。

守住清廉底线

从士兵到将军,他官至副军职,完全靠组织的培养、关心一步一步往前走,对职务待遇不张口。如学校恢复重建时,有很多军龄、职务和他相同的人走在了一起,比较一下,他比他们低了一级,有人开玩笑说他是不是犯错误了。他回答说,错误肯定有,但还不至于影响到调级,可能各单位情况不同,掌握标准不一样,没啥。但是学校领导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利用当年2%的调级指标给他调整了。他在任团职以前“进步”基本是按部就班,后来提拔就对任职时间有所突破:从副师职提升为正师职不到三年,从正师职提升到副军职也只有三年半,任副军职不到一年半晋升为少将。和兄弟单位同事一起活动时,他们开玩笑:“每见你一次,你都要动一动,不是提了职就是晋了衔,传传经吧。”他说反正没找领导,没送礼,是碰上机遇吧。他认为职、级、衔的调整有标准、也要有位子,有时也要有机遇,慢点快点很正常,由组织考虑,个人不要张口。

部队每年都有评先、评奖、晋职、晋衔很多涉及个人利益的荣誉,有的荣誉项目有政策规定硬杠杠,比如晋职、晋衔,有的规定条件就软一点,比如立功授奖。在他的履历上找不到立功的记录,最高荣誉是总参通信部表彰的优秀党员。有人觉得他在部队这么多年,没立功但又提得那么快真奇怪。其实,机会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是他把立功授奖指标让给了别人,特别是当了领导干部,几乎就与这种奖无缘了。他觉得,一个农村孩子,一个普通士兵,党把他培养成一个中高级干部,这也是党对他的肯定,值得他十分珍惜的荣誉。他不仅没有立过功,也没有提前甚至还有过没有按时晋级的经历。按照规定,主管教学、科研的领导干部可以兼任专业技术职务,评定和晋升专业技术等级。他是院长兼教授,多次够了选升条件而放弃了选升机会,把指标让给别人,让他们能及时晋升,而他自己一直是行政职务高、专业技术等级低,对此,他感到无怨无悔。

担任院领导后,他掌管财务、学员招生、毕业分配和学籍大权,特别是遇到招生、毕业分配时,面对大量的求情、求办人群,他不为钱所动,经得起诱惑。对所送礼金,能当面退还的坚决当面退。就是对应该享受的那一份他有时也不要,比如上级发给他的教学成果奖奖金就全部上交学院财务作为人才建设基金。在院党委常委“三讲”民主生活会上,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收过别人一分不义之财。”他的清廉作风受到群众和上级公正评价。1986年被评为总参通信部优秀党员。2001年,总参第一次对军职领导干部进行“领导干部经济责任审计”,经总参党委研究,他被列为总参系统第一位被审计者,审计结论为优秀,受到上级表扬。

如今,李华洲已是年近七旬的人了,但他还要坚持继续学习,好好生活,保持晚节,做到人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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