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梅
时光手镯
□王晓梅
和旭阳认识已经两年了,几乎每个节假日我们都会结伴旅行。用他的话说:“我为他开启了生活新的精彩。”用我的话说:“因着他的那点儿喜欢,我多了一个可靠、合格的‘驴友’。”
“十·一”长假,我又开始蠢蠢欲动。在报纸上我看到了一个叫鼎理的景区,山清水秀、世外桃源。关键那里有我向往的漂流和蹦极。
旭阳像往常一样提前订了车票、旅社甚至景点门票。我只需打点自己简易的行装即可。临睡前,无意间瞥见那个被我丢弃有角落的“时光手镯”,它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些吸引力,藤蔓样的底座上嵌着的各色水晶闪着温润的光,我不由伸出手轻抚,竟有手升温的错觉。于是我有些好奇、欣喜地将它套在腕子上,然后沉沉睡去。应该是做梦吧,我和旭阳仿佛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鼎理的山顶。山顶有一块平台,在平台的一侧是好多块花圃。每一块花圃只种植一种颜色的花,这些不同的花组合在一起,随风摇曳,还真是别有一番韵致。另一侧就是蹦极的收费处,长长的跳台孤独的伸出峰外。跳台的下面就是碧波如镜的深潭,潭周围山峰挺立、翠色欲流。我和旭阳很快做完体检,签了保险合同,接受了工作人员的简单培训后,便穿戴整齐地站在了跳台上。
我看了看身旁的旭阳,他与我相视一笑,丝毫不见惧色。本就五官清秀、身姿英挺的他,此刻更显得玉树临风。不知怎的,我竟突然萌生了一退意,难道是我怕了?我,何曾怕过。我使劲摇了摇头,闭上双眼,纵身一跃。那一瞬,心脏仿佛停跳,山风在耳边呼啸。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和旭阳一起头脚倒置地飘荡在群山的环抱之中,仿佛劫后余生。我刚想大声地对旭阳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旭阳在我的眼前,像只失重的鸟儿一样,飞速下坠,接着“咚”的一声,水花四溅,他沉入了水底。我霎时大脑一片空白。
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已身处陌生的医院,我拔掉点滴,发疯般挣扎着。再见到旭阳的时候,他已双眸紧闭,全身冰冷冰冷。我用颤抖的手轻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双唇,然后我看到腕上的奸只镯了,竟然更加熠熠生辉,闪着邪魅的光。
突然间,我便忆起了那镯子的来历。那是我和旭阳第一次出行,我选择了倾慕已久的玉龙雪山。坐缆车到达山顶后,导游讲了一对情人在玉龙雪山殉情的故事,之后我身边便多了一位面色苍白、容颜憔悴的女子。她突兀地问我:“你相信这个故事吗?”见我不说话又兀自说道:“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虚构,你以后会懂得。”我看着她突然有些脊背发凉,便拉旭阳打算离开,不曾想她却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妖娆的手镯,硬塞到我的手里,然后急匆匆转身离去,还念叨了一句:“相见就是有缘,你终有一天会用到这枚‘时光手镯’的。”当我还陷在回忆中不能自拔时,旭阳的亲眷已急急从家乡赶过来,他们将我推至墙角,便哭天抢地哭喊起来。手镯碰到墙壁,瞬间四分五裂,我的身子也突然一软,意识再次陷入混沌。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外面一阵紧一阵的擂门声叫醒,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门,竟然看到旭阳背着行囊,一脸焦急。我使劲揉揉眼睛,发现他还在,没有消失,也没有僵硬地躺在病床上,我跳起来紧紧搂住他,搂得他呼吸困难。
旭阳说,不是约好今天去旅行吗,所以他一大早便来接我,可怎么敲门也不见我出来,打电话又关机。他怕我出事,只能站在门口一直敲。我望着他敲红的手指,郑重地将我的梦全盘托出,他起初还取笑我,直到看到枕边那只碎裂的镯子,才脸色微变。
庄生梦蝶,我到如今,也无从解释,究竟是一枕黄粱,还是那只镯子偷偷地抹去了时间,用它的碎裂更改了我们的结局。或许什么都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我和旭阳都活着,并且开始好好相爱。现在的我,很少去做危险的事,像妈妈曾对我说的:“一个人心心中有了爱,有了牵挂,便也有了怕。”
(原载《沿海时报》2014年8月26日 四川牟大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