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常青
现在,我开始相信那些从不存在的东西——
比如命运,比如理想……现在我的沉默,
更像一盏灯,匍匐在我心爱的人儿脚下,去证实她的美。
对此我已经做了多年的努力。现在——
我正走在生活的大街上,在这里,我失去的只是睡眠、浮夸…
从热赚得了年华,但我不准备当众热泪盈眶。
在这个小世界,大生活中,现在——
我开始厌食,减肥,在闹钟紧绷的身体里,
像在静夜的台灯下看一本书,戴着老花镜。
现在,我波澜壮阔或波澜不惊地生活,
就这样轻易地找到了晚餐和甜蜜。
一只昆虫抱紧另一只昆虫,不是因为爱,
越下越大的雪,需要它们长久地抱着。
雪从五台山,也可能是从终南山开始下起,
像一个练习书法的隐士,字迹越来越潦草。
那些飞翔的鸟儿,紧紧地抓住村庄的树枝,
它们将在越来越大的雪中,慢慢长出新羽毛——
一重又一重,整个世界都将张开翅膀,
都在摇曳着练习着滑翔,出发地终将——
成为旷阔。一间村舍,一座城市,一条道路,
在孩童的叫喊之中渐渐消匿,越来越远——
像时间中远去的暗香。雪越下越大,
它走进黎明,走进黄昏,篱边的寂寞越来越深——
生活之灰缓缓隐没,沦陷。十万雪花被风卷起,
搬运,十万雪花落地,一个冬日磅礴,凉透。
雪越下越大,它过河,过平原,随即上山,
像一群光阴的绵羊,埋头跋涉它们未知的命运。
雪越下越大,闪着薄如丝绸的声音,像千年的雪,
落下来,却显得那么淡然,仿佛微小的风吹草动。
身体安详,时间的喷泉不舍昼夜,
灵魂弯曲,重于一副耳朵和头脑,
小小的虱子,是一夜挥之不去的痒。
喝剩的酒,盛着我的青山绿水,
树木不摇不晃,无风无语,
北斗七星,犹如七枚发光的钉子。
槐树开花,春天零落,
我的心灵掺进了细微的泥浆,
我的诗中出现了生活的瞬间。
一根午夜的绳子捆紧了往日旧事,
这也许是我今年最漫长的一夜。
心要静下来,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是现实的,一心一意的体式,心仪的速度,
是在寂寞中忍住寂寞,在惊喜中忍住惊喜。
心要静下来,你要用沉默与爱通灵,
爱是推门出去的人,你要留在这里等,
要无声地在小小的心脏里做着填空题。
心要静下来,让爱从身体里自己发芽,
长出快活的小孩,你不要出声,你轻微的
叹息,我怕也会惊散了一个神话。
一个人如果能用沉默隔开世俗与平庸,
就是一个经历丰富的好爱人
一个真正的王子。
像火焰跳跃着要超出它自己的范畴,
像一个老掉牙的人要单独拥有时间这个旧美人,
像累积的毒,一个人出发要走到另一个人心里。
像放纵脱离肉体的翅膀,提前支取的爱情,
像漫不经心地将它们挥霍,就这样过上禽兽的日子,
就这样骄傲地让上帝慢慢合上它的眼皮。
像体内无聊的小动物,像血管里浑浊的河水,
喘息 奔涌 像深夜被撕开的一条口子
吞吐着这个世界的灰尘,病菌和沤糟了的骨头。
像,哦,已经不是“像……”
仿佛就是一种生理习惯,
如同群雁,天凉必然南飞,
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幸福。
窗外的雪花,像一片一片的阿司匹林,
厨房里,水在铁壶里晃荡,蓝焰缭绕。
小北风像心碎,月光像破玻璃片,
脱去绿衣裳的树枝,更像尖叫的小骨头。
天空大而无当,对于我居住的这座小城来说,
对于我这个异乡人来说:表面温暖,骨子里寒冷。
至于宿命,悲怆,倦怠,迷茫,
尘世混乱,这一切都无处安放。
至于我心里有一千亩葵花地和一千只麻雀,
这不流泪的理由,加紧了生活的节奏。
远山辽阔,旷野无疆,但神情暗哑,
日复一日,时钟敲打着我身体内的这块生铁。
那么多男人和女人搂在一起,啜饮,吮吸,
在这世界甜蜜的伤口上,悄悄地疼。
风吹到岩石上,分泌出凛冽的刀光,
雪下到河面上,一些往事迎面扑来。
我和你遇见,在这冬日.并不温暖的时刻,
我们的爱情,我们的幸福被添衣,加被,暖酒……
雪下到河面上,一些往事迎面扑来。
我和你遇见,在这冬日,并不温暖的时刻,
我们的爱情,我们的幸福被添衣,加被,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