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诗歌抵挡时间 [创作谈]

2014-11-15 04:40
诗潮 2014年11期
关键词:圆明园月光时光

用诗歌抵挡时间 [创作谈]

陈劲松

小时候,常把父亲的老式机械手表放在耳边,倾听着秒针滴滴答答的声音,觉得那声音真是美妙无比,如同天籁。1997年祖母去世后的某个夜晚,我第一次陷于失眠。祖母是第一个离我而去的亲人,她的离去第一次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

那个失眠的夜晚,我又听到了秒针清脆的声音。在乡下浓重的夜色里,无边的寂静中我清晰地听到了堂屋里挂钟传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小时候觉得那么悦耳的声音在那一刻却猛然让我觉得惊惧不已。那声音如此细小,却如海水般在我耳朵中汇聚成不息的潮声,将我一点点淹没……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每个诗人的创作中,也许都存在着一个或几个改变了他创作态度的事件,对我而言,那个失眠的夜晚刀刻般清晰,闪电般醒目,它对我刚刚开始的创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后来我写了很多与时间相关的文字,有对时光逝去的慨叹,有浓浓的留恋和不舍,又有对时光的镌刻和铭记。

在《3点45分的月光》一章中,表面上看,整篇文字都是在写月光,写一个游子的思乡之情。我把月光幻化为寂寞、孤独、药片,甚至让她在我的文字中“轻移莲步”。但,我在最后写道:

3点45分。

谁拧开了月光的水龙头?如果没有人醒来,这逝水般的月光就将白白流淌。

谁在此刻陷入睡眠,它就是谁

溃散的时光!

为时间赋以月光的形象和流水的质感,从而对时光白白流逝的感怀得以委婉完成。

《纸灰之冷》是写一张纸焚烧后的灰烬,我把一张纸冰冷的灰烬还原为一首诗歌的草稿,一封炽热的情书,一张充满苦味的中药方,这其实是我通过诗歌对时光进行回溯、重现。

在《逝水》中,我用“水在奔跑”切入到“逝水”这

一主题,让“逝水”与时光具有的流动特性重合起来。从水声、白露、严霜,到“雪”这“过隙的白色马匹”,我努力让“逝水”具象化。“萧萧水寒,多少青春的白马车波涛般涌向了远方……”此章的结尾,我把青春时光比喻成白色的波浪的马车,是对青春的美好礼赞。写这章作品时,20岁刚过,颇有一些青春年少、壮怀激烈的意味。

2011年7月的一天,京城异常闷热,诗人黄恩鹏陪我去圆明园看看。虽对圆明园有过很多次的想象,但看到那些白骨般森然而立的残破的石头时,我还是觉得触目惊心。但,更让我觉得痛心的是那些如织的游人,他们兴高采烈,笑语喧哗,在白骨般的石头上拍照。更有甚者,有人竟爬上高高的石头的残壁,或骑或站,叉出两根手指,做出“v”形,拍照留念,那情景真让人作呕。圆明园里到处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那一刻,我有些懊恼,进而有些愤怒,当时我轻声对恩鹏兄说,我要写一篇文字,名字就叫《草不知痛》。在之后的两天里,我在国家图书馆里完成了这组叫《圆明园短章》的作品。没有谁要求你必须记住耻辱和苦难,但脑残般的亵渎肯定不该是你应有的态度。我想用我的文字,从时光中,再掏出150年前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但那火能照亮一些人已被时间擦拭得异常模糊的记忆吗?我不确定。

“用诗歌抵挡时间”,这当然只是一个理想主义诗人的浪漫想法而已。如果冰冷的时间,因诗人的诗歌而增加了一丝温暖的底色,就足够让人欣慰了。时光无法抵挡,我也只是一个时光中的镌刻者,一首首的诗歌,就是我在时光中幸福、疼痛、爱过、走过之后,镌刻下的或深或浅的最明亮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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