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晨
母亲很宝贝这颗钮扣的
就像宝贝她十九年前穿过的嫁衣
十九个年头,让母亲头发变白
手指头变粗
也足以让嫁衣上的钮扣
一颗一颗陆续脱落
起初母亲将它压在箱底
觉得不妥,又放入多年不穿的布鞋里
一来二去的,这颗脱落的钮扣
最终被落在了她的针线盒中
那是个下雨天
大街上的人躲在各种伞下
商店里山寨音响吼出的流行音乐
砸疼每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个男人戴着安全帽向我迎面走来
可能是刚下班,从工地上回家
满脸的络腮胡像极了我的父亲
两根手指夹着一只劣质香烟
嘴唇上就留着淡淡的烟味
雨越下越大,他离我越来越近
烟头被雨水熄灭,他仍然舍不得扔掉
我开始有些慌张
就像小时候父亲每次用他的胡腮刺我
我就大声尖叫着慌忙躲开
然后父亲笑了
我看到雨中的那个男人也笑了
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他浑然不知
是不是他也和我的父亲做着同样的游戏?
当他从我身边走后
我总是在雨中这样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