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丽玲
漂洒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山村的空气格外清新,晚饭后走出农家小院,远山的轮廓在炊烟和水汽的氤氲下模糊不清。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心灵倍感舒爽轻盈,摆脱了污浊的的空气,我的肺腑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
雨后的黄昏,自然的乡村,真是美极了。
我竟然有些想家了。
上次回到山东老家是一个深秋的午后。
远远看到村头的第一个院落,内心就不可自已地激动起来,那是我又一次阔别了五年的家,我出生长大的地方。
走到跟前,眼前的一幕却令我大吃一惊:88岁的奶奶坐在房顶上,正一颗一颗耐心翻动着红枣,高高的秋阳照在她的白发上,反射着令人迷醉的光芒。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前进,那颗因都市繁华而日益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只觉得,那一刻的奶奶,真的很美。
其实眼前的一幕对于我来说来说并不陌生。从记事起,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五前后,村里的人都会全家出动,在自家枣树底下铺上一圈的围布,用长长的杆子将挂满枝头的红枣打落。奶奶、妈妈在树下捡拾,将红枣装筐。我通常是一边将最红紫的枣子塞进嘴里,一边围着树转,着急地拽着爷爷的长杆子:“这边还有,这边还有。”爷爷总是笑着说:“别着急,慢慢来。”
我的眼眶突然热热的。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奶奶”。
屋里的爷爷也闻声出来,看到我,开心地笑起来。奶奶在屋顶上喊着:“大孙女回来啦!快扶着梯子,我要下来。”爷爷扶着梯子,我也赶紧过去帮忙,奶奶出嫁时引以为傲的“三寸金莲”踩在窄窄的梯子上,令人心惊胆战。爷爷在边上说着:“慢点,慢点,不着急,慢慢来。”
不着急,慢慢来。
这是从小到大,爷爷经常说的话。
记得小时候,爸爸长年当兵在外,我和姐姐随妈妈在农村生活。每逢爸爸回家探亲,严肃的神情和庄严的军装都让我幼小的心灵倍感压力,呼吸和脚步都压抑的很轻很轻。每每远远看着年轻的军人爸爸,莫名的惧怕就绊住了想要亲近的脚步。看到同村的小伙伴亲昵地偎在父亲怀里,我总是无语神伤。这时候,爷爷总是抚摸着我的头,说:“没事的,把心放开,慢慢来,等以后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好了。”
后来,我渐渐长大,经历得更多:高考失利后的抑郁,入伍训练的艰苦,独自在外的不易,工作生活中的苦闷……
远方的爷爷总会在电话里对我说,“不要紧,把心放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凡事都要慢慢来。”
把心放开,慢慢来。是爷爷对我浓得化不开的疼爱,是老人豁达的心胸,更是人生的总结与感悟。简单朴实的一句话,在急功近利的社会里是多么的珍贵!
如果在事业上遇到突破不了的瓶颈,在生活中遇到翻越不过的坎坷,空虚的内心找寻不到着落的净土,那我建议您不妨回到老家,回到出生成长的土地,重温儿时的记忆,浮躁的心会慢慢沉静下来,紧闭的心门会悄然敞开,这时,你就会听到爺爷的话:
把心放开,慢慢来。
(责编 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