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组织如何服务国家治理现代化

2014-11-03 01:27卫思宇
西部大开发 2014年9期
关键词:智库民间政府

卫思宇

目前,我国处于全面深化改革、全面向现代转型的深水区。就现在改革的方法论而言,仍然是“摸着石头过河”与“顶层设计”的有机结合。这种结合,必然内生出科学决策、权力体系与知识体系结合的要求。如此,智库,在此进程中的作用就不言而喻了。

记得,今年7月,总书记在一次讲话中,提出了要广泛听取专家、学者意见,并将其制度化,从而更好地推动党的执政能力建设与提高国家治理能力建设。这也充分体现了党中央对决策咨询制度重要性与必要性的认知。

作为一名智库工作者,如何准确把握“智库”以及“总书记提到的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之内涵,对于今后工作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今天的中国特色的新智库,首先要有独立的思想。独立性直接决定智库所提供产品的质量与其社会声誉。这就要求智库既不能依附于权贵,也不能沦为某些利益集团的代言人,不能被社会舆论所绑架,要为国家与社会提供独立、客观公正的思想产品,自身也要发展成相对稳定但又独立运作的思想机构。其次要树立创新性的研究领域。对于不同的智库而言,要根据自身的研究实力和研究特点确立自己智库的研究领域,避免大而全。对于我们民间智库而言,选择一个创新性的专业化领域非常关键。同时要树立现代管理意识,积极与世界上成熟的智库模式接轨。再次,要实现官民互补,智媒结合。全面深化改革进程离不开智慧的推动,智慧并没有官民之分。官方智库在资金支持、研究力量、对外合作、成果效益等多方面都有着明显的优势,而非官方的民间智库也在研究领域、研究队伍与运作机制方面有着自身的特点,在具体的发展过程中两者既存在竞争也有着合作的潜质,全面改革不能只有一种声音,多元的思想可以为改革注入更蓬勃的活力,而这种思想和声音又必须依靠媒体发出,这一点很重要。

此外,中国特色的新智库,在政治上,能推动决策的民主化。在社会上,要倾听民意。在经济上,客观中立。知识上,要有国家情。

十八大以来,我们国家的决策咨询制度虽然取得了较大的发展,但是依然存在一些不足,一个很重要的表现就是制度化建设相对滞后。虽然很多的政策研究与咨询机构也出了很多积极而高质量的思想产品,但是却难以与相关的政府部门对接,以致在智库与政府之间不能实现有效的默契,出现了政府口渴,但是送水的智库却投报无门的情况,从而造成知识与思想资源的浪费。

结合泛亚智库的实践看,出现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上还在于一个供求脱节的问题,要解决这一问题,一方面政府要积极推动相关决策咨询制度的建设,打造政策分析市场,为智库产品提供一个有效的应用平台;另一方面,智库也要以社会发展和国家需要为基本的立足点,来提供符合市场需求的思想产品。从而实现供需平衡,这样才可以完成政府与智库的有效对接。

这里我想强调一点,按常理讲制度很重要,但制度最终还是要靠人。我们的智库本身也有问题,有些学者不够严肃,哗众取宠,干扰政府整个决策的过程。虽说他们有发表自己观点的权利,但回过头来讲,某些专家学者是有很大问题的,当今社会,有责任的学者、有能力的学者,有国家情怀的学者,实际上还是少数。

我们再从机制的角度来讲这个问题。我觉得是需要上中下结合。从上面讲,也就是中央要有这个意识,现在也有了。从中间的基层政府操作层面,要有这样的机制,这个机制好象还没有完全形成。从下面,当然是智库层面,要加强自身的能力建设,不是所有的智库都有这样的能力。要说这个决策机制真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这三方都要努力。大家要有一个战略眼光。上有敢于推动改革的高层领导,中间还要有奋发有为的干部团队,下游也要有一批真正有能力的智库,只有这样,国家“决策咨询制度”才可谈得上建立和健全。

这一点非常值得大家思考。历史上曾有“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的传统。如今智库的发展得到了中央高层的充分重视,对于智库发展来说是重要的推动力,不仅使智库发展和智库研究迈入了快车道,同时智库这个概念也正在深入人心,普通公众都在谈论智库。不过,我认为这并不会出现所谓的大跃进。一方面,当前中国的大环境与几十年前乃至更久远的历史上已经有所不同,当前国家的发展更加务实求真,更加强调实事求是,同时国家的法制建设与其他相关的制度建设更加完善,社会发展有了更明确的发展方向与制度规约,从而不会轻易出现以往那种知识语境;另一方面,虽然智库自身的发展尚处在初级阶段,但是已经具备了更加宽广的视野与情怀,不会夜郎自大与闭门造车,加之国外智库发展也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发展经验,所以对于智库自身来说还是有着较理性的发展思维的。当然,事物的发展总是双面向的,大跃进的趋向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所以要有积极的应对措施,做好防范。

这里我想告诉大家,在我国,名称带研究的研究院至少要20万家。目前,我国许多学术研究机构都试图建智库,这种心愿与决心是值得鼓励的,但从我们的调研的情况看,学术研究机构与智库有明显不同的分工,前者注重学术创新,偏于基础性研究,后者注重影响决策,长于应用性研究。目前,我国许多研究机构想两者兼得,到头来可能都无法兼顾,出现“两不像”、“双荒废”的结果。经验表明,一个成功的智库要立足于现实议题,依托理论基础,发掘政策缺陷,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进而通过种种渠道与传播方法,构建社会影响力和政策完善力。我国目前许多研究机构(尤其在高校)都不具备智库的功能、架构,片面泛化“智库”概念,反而有可能出现教育与研究资源浪费、离谱观点贻笑大方、高校与学者形象均受损等风险。“为了学术”与“为了政策”是美国知识界相对清晰的两类功能,中国切不可混为一谈。什么热,做什么,这是中国社会一贯传统,当然会有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但也不能用“大跃进”来讲,这其实也很正常,应以平常心待之。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还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一个是强调“中国特色”,这是横向的发展要求,意味着我们的智库发展是要符合我国的社会发展与国家战略需求的,而不能一味照抄照搬 西方的智库发展思路,这样便脱离了我国的实际。我们的智库要以国家的全面改革与社会发展作为基本立足点和出发点,推动知识深化体制和思想产品的创新,努力打造中国学派,传播好中国声音。再就是“新型智库”,这是纵向的发展要求,即与人类历史上的不同的历史阶段所出现的思想产品提供者相比,我们要有所创新,不仅在研究内容 上要创新,研究方法和发展思路都要有创新。新型智库不同于智囊团,智库一方面是为政府或者相关服务对象提供政策咨询与智力支持,另一方面还要坚持产品的独立性与客观性,而不是一味迎合服务对象的偏好。endprint

强国须强智,现代大国的崛起需要由智库来引航。20世纪美国的崛起,基本与美国智库的发展同步。我国政治制度的特殊性,决定了我国的智库必须贴近国情发展,一定要避免美国智库当下的政治游说化、极端立场化等倾向。但美国智库的一些成功经验,可以转化为我国智库自身发展的借鉴。我认为,与难以摆脱“官方”印迹、“谋”与“断”之间未能分离的传统中国智库相比,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具备的功能,那就是“咨政”、“启民”、“智谋”和“育才”。从发达国家经验看,智库是国家现代治理体系的重要环节,在美国,智库被称为政府、国会、法院和媒体之后的“第五权力”。我们要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除了提升自身的政策研究能力之外,更要从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高度,在谋断互动机制、思想市场机制、内部管理机制、融资运营机制与传播机制等五个方面,深化改革传统智库的运营模式。

现在,我国基本已经进入了官方、半官方和非官方民间智库三位一体、齐头并进的新阶段。随着公民社会以及基金会制度在世界范围内的全面发展,民间智库在整个智库体系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高,而国家重视和社会认可是民间智库发展的重要保障。所以,这样的时代发展需求给予我们民间智库大好的发展机会,从而也具备了较多的活力。相比而言,官方智库在资金支持、研究力量、成果效益等多方面有着明显的优势,其所掌握的资源和影响力是民间智库所不能比拟的。但是,由于其官方立场和在某些领域的局限性,为非官方色彩的民间智库提供了更多可资开拓的灵活空间,民间智库研究成果的中立性和批判性,更容易为各界所接受。可以说,民间智库正在成为国家治理理论的探索者,决策科学化的推动者和治理实践的参与者。对改革自身来说,不能只有一种声音,兼收并蓄才能为改革注入更蓬勃的活力。

现在,民间智库在与官方智库的生存竞争中,各类硬性指标并不占优势,软硬条件的局限也会让民间智库研究成果的权威性受到影响,也正是这种主客观的多重原因,民间智库的发展依然不是中国智库发展的主流。所以,综合来看政府主导的官方智库短期内仍将是国内智库的中坚力量,民间智库所面临的诸多发展瓶颈在某种程度上让它们依然处于内在的“小时代”。要解决这类问题,政府要为智库发展创造适宜的政治、经济、文化环境,逐步改变官方思想库垄断资金、信息和渠道的局面,鼓励民间智库的发展并采购高质量的民间智库思想产品。

这里我再讲一讲智库的独立性问题。其实独立性不是说要游离于政府之外,或者处处与政府作对就是独立。政策研究的独立性要求的是民间智库要立足于国家与社会发展的客观实际,要符合时代发展的要求,其最终成果不是捆绑于其服务对象偏好的嫁衣,而是要有着独立的“品格”的思想产品。西方那种完全独立于政府之外的智库模式也并非就是好的。接受政府的资助并不是意味着必然会成为政府的传声筒,而不接受政府资金的独立智库也不一定就是与政府对立的,美国诸多知名的智库虽然不接受或者接受很少的政府资助,但是其出品的思想产品也并非就是反政府的。

当然了,如果有着浓厚的政府官方背景,其思想产品不可避免地会带有或多或少的官方色彩,要保证智库不会成为简单论证政府政策的工具和传声筒,就要完善智库的运作制度,加强智库建设的法制化、制度化、规范化和程序化建设,也就是意味着,作为思想产品的最终受众,政府自身要将自己关在笼子里,确保不会直接干预智库的独立研究。

国内不少舆论认为,真正的智库必须“独立”。这有一定的道理,但此“独立”非美国智库强调的“独立”。美国智库不但不刻意与政府保持距离,反而时刻展示自己与政府具有如何紧密的关系,如炫耀其成员大量通过“旋转门”进入或来自政府,资金大量来自政府。美国智库提倡的“独立性”,并非指与政府毫无关系,更非永远批判,而是指他们的基本立场相对“独立”、学理逻辑与论证的客观,以及他们在出台政策报告过程中保持一定的独到观点,但其研究产品最终指向都是希望影响与改变政策。可见,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既要防止“独立性”的误解而出现与政府“对立化”趋势,也要避免仅为政策出台做注脚的“迎合化”倾向。

我再强调一下智库人力资本的问题。的确,人力资本是智库发展的关键要素。目前国内智库发展很大的一个瓶颈就是人才短缺,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人才断层严重,很多智库虽然有着庞大的研究团队,但是青黄不接,很多研究人员年龄已经偏大,缺少青年学者的参与,这种人员结构极易造成思想僵化和创新不足;再就是学缘结构搭配不合理,缺少跨学科的支撑,在很大程度上会限制其思想产品的开放性。另一方面,更为严重的是很多智库虽然建起来了,但是依然是一个空架子,没有团队便没有活力,原因是多方面的,要么缺少政策支持,要么缺少资金,要么因为地缘条件等客观限制而无法吸引相应的人才等。人才是智库发展的生命线,没有良性的人才结构的智库终将面临被淘汰的命运。概括起来就是,就是要“接地气,有人气”。

当前中国的教育体制的确存在一定的问题,但是智库人才的培养有着较高的能力要求,单纯只会应试的年轻人是难以承担起这个担子的。不过,好在大多数年轻人进入高等教育阶段的学习之后,已经可以接触到更加多元和多样的知识与培养模式,在大学阶段重塑“独立之思想”并不算晚,所以我们也看到当前在我国的诸多智库已经崛起一批学术新星,他们大多都是在国内接受教育,但是却已 经在智库的发展中崭露头角,这是值得欣慰的。

智库学者在中国太缺少了,不是随便一个学者就能当智库学者。智库型人才,第一个必须要有统合能力,比如我们金融研究院,还包括有大量媒体、政府、互联网、法律等。所以,第一需要有知识的统合,第二还要有情怀,把这个工作当成打工,那不行,智库学者必须要有高度的对这个现实和国家的一种情怀。所以我说智库学者有“三条命”,普通人只有一条命,那就是性命,优秀的人还有一个命,是生命,智库学者我认为还有第三条命,即使命。

最后讲一下智库安全的问题。民间智库在具体的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各类威胁与挑战。如前面所讲,中国智库的发展不可能闭门造车,要积极拓展跨领域、跨学科、跨国界的合作与交流,这就必然会出现诸多难以预知的问题。这不仅是中国智库所面临的问题,世界上所有国家的智库都会存在这一困惑。

安全是民间智库生存的必要条件。如果没有安全,那么智库的存在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尤其是相关研究领域涉及较为敏感领域的智库,面对的这种挑战更加直接。在面对这种可能的冲突时,一方面要牢固树立安全第一的理念,不仅将信息或数据安全作为智库存在与发展的生命,同时要时刻将国家安全作为依归,这是最高的法则。

政治敏感性问题并不是洪水猛兽,面对这些问题逃避不是办法,但是要注意应对技巧。敏感性是一个历史的概念,有它存在的时代语境,遇到这类问题,既要阐明我们的原则立场,同时还要积极寻找应对之策,解决之法,而这正是智库之所以为新型智库的根本所在。

(作者系北京泛亚智库国际咨询中心执行主席)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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