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论词典中范畴概念的思想展开

陶原珂

摘要：受西方学术东渐的影响，现代学科词典兴起，术语释义日益讲究和规范化。现代术语词典形态，有利于学科术语概念的阐释和系统化，在知识的科学性、概念定义方式、学科术语系统、术语规范化和术语关联释义系统等方面，有别于古代称名词典。现代的汉语文学术语词典，《辞海》（文学分册）、《中国文体学辞典》《文心雕龙辞典》等，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注意以现代的学科术语观念整理现代和古代文学研究学科术语，反映了文学研究的学科知识系统。然而，像《文心雕龙辞典》那样，在文学范畴观念的历史梳理中，一名之下的术语释义与多家思想的梳理远未完善，还有待分层处理。《西方文学术语辞典》译释体例，反映了现代西方术语词典编纂理念，包括术语翻译的系统性和规范性，学科知识点的构成，术语知识点的适度阐释和关联等方面，其中不乏可资借鉴的体例思想。

关键词：范畴概念；古代文论；专科术语词典；释义层次；释义体例

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0751（2014）09-0154-05

受西方学术东渐的影响，现代学科词典兴起，术语的释义方式日渐成为词典学研究的重点，系统性和规范化是其研究的两个基本指向。现代专科术语词典形态，以术语形式为学科的知识单元载体设立条目，有利于学科知识概念的阐释和系统化，在知识的科学性、概念定义方式、学科术语系统、术语规范化和术语关联释义系统几个方面，有别于古代称名词典。后者只是辨析事物称名由来（如《释名》），或者解释称名所指为何事物（如《清代六部成语词典》，而前者则是对学科知识系统中术语所指概念、事物及其相互之间关系的解释。

我国的文学术语词典在20世纪30年代开始出现，如章克标等编的《开明文学辞典》（上海开明书店，1932年）、戴淑清编的《文学术语辞典》（上海文艺书局，1933年），后来，台湾地区有周锦编著的《中国现代文学史料术语大辞典》（1—5）（智燕出版社，1987年）等。前者按英文术语字母排列词条，是英文术语的汉译和释义；其次者按汉语术语笔画排列词条，配以英语译名及汉语释义，而所解释的实为西方文学的知识系统；后者则以中国现代文学史中出现的术语立条，以之为知识框架节点来梳理现代文学史料，“因为是史料的性质，更因为要求完整，以致附属的文字超出正文太多，当然不合辞书体例”①。

改革开放，大陆出版的文学术语词典多数也以译介西方文学（批评）术语为主旨，如F.Fowler编、周永明等译的《现代西方文学批评术语辞典》（春风文艺出版社，1988年）、林骧华主编的《西方文学批评术语辞典》（上海社会科学院，1989年）、余江涛等译的《西方文学术语辞典》（黄河文艺出版社，1989年）、张葆霖编译的《当代文学批评术语辞典》（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以及陈慧、黄宏煦主编的《世界文学术语大辞典》（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等等。由于有西方现代学科词典为蓝本，这些文学术语词典都较为接近现代术语词典的形式。

然而，较为系统整理阐释中国文学术语的只有《辞海》（文学分册）（上海辞书出版社，1981年）、朱子南主编的《中国文体学辞典》（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年）以及周振甫主编的《文心雕龙辞典》（中华书局，1996年）和贾锦福主编的《文心雕龙辞典》（济南出版社，2010年）四种。其中，前两部已在一定程度上注意到以现代的学科术语词典观念按术语形式代表知识点，整理现代和古代文学研究的学科术语及其所指的概念，通过解释术语基本概念的词条集合来反映文学研究的学科知识系统。然而，像两部《文心雕龙辞典》那样，在文学范畴观念的历史梳理中，一名之下的术语释义与多家思想的梳理却远未完善，还有待分层处理。因而本文拟就如何在文学术语词典中围绕《文心雕龙》所涉古代文论范畴术语给予定义，并展示不同文论思想的层次问题，举例加以论析。

一、两部《文心雕龙辞典》的术语释义模式

《文心雕龙》是中国古代唯一成系统的文论著作，可谓博大精深。如果能以专科词典方式系统地解释《文心雕龙》的术语知识单元，对于清理中国古代文论知识和思想，能够起到全面连接古今的基础性作用。目前，两部《文心雕龙辞典》分别从解释术语基本内涵和解释相关概念、相关思想两个侧重方面进行《文心雕龙》文论知识体系的清理，然而，术语概念内涵与相关思想的关系在辞典中是否能够得到有效揭示，还需要进一步探讨。

周振甫主编的《文心雕龙辞典》（简称“周本”），将“术语和近术语”分49条解释，其中“大要、大略、大体”合于一条，“体用、体性”合于一条，“奇偶和奇”合于一条，“文笔”“本末”“奇正”分别解释两个相对立的概念，即共解释56个术语和近术语②。“术语和近术语”以反映刘勰《文心雕龙》中的文论思想者为入选标准，其中，除“入”“变”和“思”之外，大部分为名词性术语。在阐释中，不仅展示术语所承载的刘勰文论思想，还着意梳通各家使用同一术语所表达的相关思想。例如：

（1）奇正释：刘勰讲“奇正”是从兵家言来的。他在《书记》里说：“法者象也。兵谋无方，而奇正有象，故曰法也。”他在这里讲的“象”，指物象。《孙子·军争篇》“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他说的“法者象也”，即指效法各种物象。他说兵谋没有一定，或奇或正有各种物象可效法。再说兵家说的“奇正”。《孙子·（兵）势篇》：“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杜牧曰：“以正道合战，以奇变取胜也。”又说：“战者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张预曰：“奇亦为正，正变为奇，变化相生，若循环之无本末，谁能穷诘。”兵家讲奇正有两方面：一方面是“以正合，以奇胜。”奇正是分开的。一方面是“奇正相生”，奇亦为正，正亦为奇。是可以互相变化的。分开的奇正，是合于逻辑的；互相变化的奇正，是辩证的。《老子》五十七章：“以正治国，以奇用兵。”正和奇还是分开的。五十八章：“正复为奇。”奇正是可以变化的。刘勰用奇正的概念来论文，好像看到奇正可以分开的一面，似乎忽略了奇正互变的一面，既显示了他论文精辟的一面，也显示了他论文局限的一面。

刘勰论奇正，主要见于《定势》的“执正以驭奇”，“逐奇而失正”；《辨骚》的“酌奇而不失其贞（正），”奇正是分的。《定势》里又说：“奇正虽反，必兼解以俱通。”提出兼解和俱通奇正，还没有提到奇正的互相转化，对奇正的认识还落在兵家和道家的后面。

词条中说道，“刘勰‘奇正是从兵家言来的”，“刘勰用奇正的概念来论文”，“提出兼解和俱通奇正，还没有提到奇正的互相转化”，指出刘勰对“奇正”范畴认识的来源、术语在《文心雕龙》文本中的使用情况和借此提出的“奇正”互相转化和兼解俱通的思想，等等，却没有对“奇正”或“奇”“正”作出明确内涵的界定。

而贾锦福主编的《文心雕龙辞典》（简称“贾本”）中所释“理论术语”32个③，其中“文”与“笔”合条解释，所释术语总数比前者更少。这里对术语的阐释，限于《文心雕龙》文本使用某个术语所表达的思想，不及其余。例如：

（2）奇：有褒义、贬义两种用法。其褒义指作品的新奇、独特，属于文学风格的范畴。例①“酌奇而不失其贞”（《辨骚》）；例②“自《风》《雅》寝声，莫或抽绪，奇文郁起，其《离骚》哉！”（《辨骚》）例③“奇正虽反，必兼解以俱通。”（《定势》）其贬义指作品空虚、怪诞、庸俗。例④“新奇者，摈古竞今，危侧趣诡者也。”（《体性》）例⑤“察其论意，似难而实无他术也，反正而已。故文反‘正为‘乏，辞反正为奇。”（《定势》）

（3）正：指作品庄重、典雅。刘勰对“正”重视。在《宗经》中提到“故文能宗经，体有六义”，“四则义贞而不回”，在《辨骚》中称“酌奇而不失其贞”。上文的“贞”均指“正”。在《知音》中指出了“六观”，“四观奇正”。“正”常与“奇”“邪”相对，例①“新学之锐，则逐奇而失正”（《定势》），例②“弃邪而采正”（《诸子》）。

按“贾本”释义，“奇”“正”均为形容词术语，词条分别给出了内涵定义。如指出“奇”的“褒义指作品的新奇、独特，属于文学风格的范畴”，“其贬义指作品空虚、怪诞、庸俗”，两个义项分别配了两个例证；而“正：指作品庄重、典雅”，并指出“正”与“贞”同义的用法（“上文的‘贞均指‘正”）。但是，例证的标注层次与“奇”释的体例略有不同，是在指出“‘正常与‘奇‘邪相对”之后才给出编码例证。

“贾本”的术语释义与“周本”的术语释义相比较，内涵定义清晰，例证与内涵定义相配而呈示术语出现的文本“义谓”，概念与实际使用之间的关系显得较为明晰，而较为接近词语释义。但是，它并未揭示术语范畴在《文心雕龙》中所体现的文论思想及其相关的思想资源。两相比较可以看到，两部辞典解释范畴术语自有着不同的解释层次和指向。从释义模式的表现看，“贾本”的术语知识点较为集中，“周本”的术语知识点较为多元发散，均未注意到范畴语义与文论思想之间的层次关系。

二、古文论范畴术语形式所承载语义的层次向度

中国的古文论术语有不少本身也是词，如“诗、词、赋、列传、世家、年表”等。术语之称为“语”，反映了术语还具有短语结构属性，如“报章体、学术论文、评论员文章、女性主义文学”等，是按短语层面的构造复合成的。术语概念的要义在于它凝结着学科知识点，需要按知识点之间的相互关系来阐明。而范畴术语，不仅包含有术语形式的基本词义，如内涵定义所释，而且还涵盖着若干相关而不同的思想，或被用来表达不同的理论观念。两部《文心雕龙辞典》都没有收释“诗、词、赋”等文体类术语，而着重收释《文心雕龙》表达其文论思想的范畴术语，因而存在着解释术语内涵义与解释《文心雕龙》借助范畴术语所表达范畴思想之间的阐释层次的差异问题。

专科术语词典，以术语来概括学科知识点，从而系统地整理学科知识。现代术语规范要求术语具有单义性，即某个术语在一个学科领域内只含有单个概念义和所指。如图1所示。

不同的词语形式通常会有不同的语义。按图1所示，“晨星”义指“清晨天上最亮的星”，“暮星”义指“黄昏天上最亮的星”，但二者却可以有共同所指，如“晨星”和“暮星”同指金星。

但是，古代学科的术语由语词在表达学术思想中逐步专门化而形成，其间会受到语词的多义性影响，从而形成学科术语也含有多个义项的现象，如例⑵“奇”有褒、贬两个义项，故有图2所示，n表示≧1的整数。

进一步言之，如前一节所分析两部《文心雕龙辞典》的不同释义模式所呈示的，古代文论的范畴术语，不仅有概念的基本内涵语义（如“贾本”所释），而且包含有（刘勰的）文论体系的文论思想（如“周本”所释），古代文论的这种术语形式与术语义及其所指或所包含文论思想之间的关系，正如图2中的实线三角形所示。图2中的虚线所连接的P点则表示，文化传统中可能存在也以该术语表达的某些文论思想或文化思想（如“周本”所释），它们由同一个术语形式所指，却与词典所着重阐释的主体文论思想不同。在古代范畴术语的这个指称关系图中，所指主体文论知识系统中的思想（如所释《文心雕龙》的思想）R与P点的联系，是不同思想之间的联系，应同归于思想层面的解释；而术语义M则为术语形式F的基本内涵语义，应置于与R及P不同的层面来解释。

例⑶条内释义还有“上文的‘贞均指‘正”的两字通假语义说明。因此，综合以上分析可得到文论术语形式所涉及或承载而需要解释的四端：术语的词语义、术语概念义、所指文论思想以及文化传统中的相关思想。

三、范畴术语释义与相关思想展示的层次关系模式

两部《文心雕龙辞典》均为专书研究型的辞典，既解释词语在文本中的语义，也解释术语抽象义。其中，“周本”分为“难字及词句释”“术语及近术语释”“作家释”“作品释”“专论与专著介绍”和“各家争论说介绍”等部分，“贾本”分为“篇章主旨”“作家作品”“文句词语”“理论术语”“主要版本”“辑注、校释、译注本及作者”“札记、研究专著及作者”“台港及海外研究论著”和“国外《文心雕龙》译著存目”等部分，这反映了研究存在着不同层次，术语解释是其中一个研究层次。由于术语概念凝聚着理论体系中的知识点，不仅承载着一个理论的概念内涵，还用于表达这个理论中的思想所指和文化传统中的相关思想，因此，文论术语的解释本身也内在地存在着若干解释层次。

比较现代专科词典释义系统性的表现，两部《文心雕龙辞典》存在三个方面较为突出的释义问题。

一是没有对接现代学科的相应术语概念，多方解释仍难以理解。例如“周本”有：

（4）力释：作品感动人的力量或效果称“力”，怎样收到这种力？《辨骚》称“若能凭轼以倚雅颂，悬辔以驭楚篇，酌奇而不失其贞（正），玩华而不坠其实，则顾盼可以驱辞力，欬唾可以穷文致。”以《诗经》的雅正为标准，学习《楚辞》的奇伟，奇不失正；学习《楚辞》的艳丽，又有内容，花果都采，那就可以发挥诗歌创作的力量，收到效果了。《封禅》称班固《典引》“历鉴前作”，“故称‘《封禅》靡而不典，《剧秦》典而不实，岂非追观易为明，循势易为力欤？”这是说班固《典引》所以容易收到创作效果，因为他读了以前人的同类作品，吸取他们的优点，去掉他们缺点的结果。《风骨》称“若丰藻克瞻，风骨不飞，则振采失鲜，负声无力。”作品富有藻采，没有风骨，藻采也不鲜明，音调也浮弱无力，缺乏动人的力量。又称：“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捶字要练字，使所用的字能确切地表达情意，一个字都不能移动；结响要注意声律，使所用的字句构成声律之美，跟所要表达的情调一致，不能改换，这才是“凝而不滞”，这样有了风骨，才收到感动人的力量。

释文只是以“力”的现代词语形式“力”“力量”（或效果）来译释原术语“力”，还能以现代学科的相关术语加以转换。在此例中，如果以“审美效力”或“审美效果”来转换“力”，会比“力量”清晰一些。

二是术语概念与个人思想观念未分清，还没能够确立起相互间的层次关系，难以解释文论概念内涵与其表达该理论的思想及文化传统中的相关思想之间的层次关系。上文例⑴“周本”所释术语“奇”涵盖着不同的思想；释义中对“奇、正”没有给出独立的术语定义，未理清先秦兵家、道家和刘勰《文心雕龙》、杜佑《通典》及宋代张预《百将传》中的思想层次关系。以此比较例⑵可知，两部辞典的解释各有侧重的层面，都未能在同一词条展示完整的术语词义、概念内涵和相关文论思想。为此，根据术语释义与思想梳理的词典学关系，我们把需要揭示的解释层次整合起来，将术语概念内涵与思想解释概括为以下表达式：

“术语概念的基本定义+①原初含义+②基本定义的实际内涵+③历史上各家相关思想：思想A）；思想B）；思想C）；思想D）”。假如原初含义与基本定义一致，则义项①可以取消，义项②也可以和基本定义合并或相接，于是简化为：“术语概念基本定义及实际内涵+历史上各家相关思想：思想A）；思想B）……”。

以范畴术语“奇”的解释为例，由于《说文》卷五的词义解释有：“奇，异也。一曰不耦（注：二伐）。从大，从可。”该表达式可以展开如下：

（5）【奇】①奇异；②出奇（出人意料）；③单数（奇耦/偶）。

奇（正）：是相对于义正之道（方式）而言的奇异形态。刘勰主张“以正驭奇”，其思想来源于兵家，而与道家相关思想有别。A）刘勰反对“逐奇而失正”。他在《宗经》里强调“故文能宗经，体有六义”：“四则义[直]贞而不回”，即义正而不枉曲，可见他很看重义正。《风骨》里称：“晓变故辞奇而不黩。”“义正”同“辞奇”相对，他认为义要正，辞可以奇。……B）兵家说的“奇正”如《孙子·兵势篇》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唐杜佑：“以正道合战，以奇变取胜也。”“战者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宋张预：“奇亦为正，正变为奇，变化相生，若循环之无本末，谁能穷诘。”兵家讲奇正：一方面是“以正合，以奇胜。”奇正分开，合于逻辑；一方面是“奇正相生”，可以互相变化，是辩证的。C）道家以奇为奇诈之义，《道德经·淳风第五十七》：“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五十八章：“正复为奇。”正与奇可以相互转化。

三是还没有像现代专科术语词典那样建立起参见体例，难以沟通和反映术语之间上下左右的系统关系。比较佘江涛等编译的《西方文学术语辞典》，可见术语系统性相关关系的提示：

古典（classic）：这个术语主要有下列含义（1）第一流的或者有权威的；（2）属于古希腊罗马文学艺术的；（3）被公认为典范的作家或作品。通常认为，一个古典作家是为上流社会写作的；而无产作家则是为下层社会写作的。而对罗马人来说，“古典”一词逐渐地获得了第一流作家的含义。在中世纪，该词又仅指被人们撇开其德行而在经院里进行研究的作家。在文艺复兴时，只有希腊语和拉丁语作家写的主要著作具有第一流的重要性，而且人文主义者的理想使最具有古典性的作家达到了尽善尽美的境界。现在，古典一词往往指下列意思之一：（1）第一流或杰出；（2）古代的；（3）典范的。并且，现在人们使用形容词“古典的”（classical）一词总是意味着值得仿效的优秀标准，暗示作品具有条理性、和谐、相称、平衡、合章法等性质。但是，新批评派的一些批评家使创作融入传统、非个性化、寻找恰当的“客观对应物”等方面的意味。这些人们可以从艾略特的《传统与个人才能》（1917）、《批评的功能》（1923）、休姆的《论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等论文中得到印证。说明“古典”一词在他们的阐述中有某种相异于传统解释的成分，尽管如此，它仍然是由传统的意义中引申而来。这是我们在理解“古典”或者“古典的“时应注意的（参见”古典主义”、“客观对应物”、“非个性化”条）

其中，以“参见”指向相关术语，建立术语在系统中的相关联系，使学科中的知识点建立起系统的联系。《文心雕龙辞典》只是注意到了一些具有相对性的术语合起来成对解释。

《西方文学术语辞典》的译释体例，反映了现代西方术语词典编纂理念，包括术语翻译的系统性和规范性、学科知识点的构成、术语知识点的适度阐释和关联等方面，其中不乏可资借鉴的体例思想。把其参照体例融入本文提出的词语释义、术语概念内涵释义、术语所涉及的文论思想以及文化传统中的相关思想解释的分层展开框架，古代文论范畴术语的解释会更具系统性。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中国古代文论术语的解释存在着四个层面的释义：一是作为词语的词汇义释义；二是术语概念的内涵定义式释义；三是运用该术语表述的文论思想的解释；四是古代文化系统中用该术语所表述相关思想的解释。专科术语词典的释义要以第二层面为核心，第一层面通过疏通词汇义来为第二层面的释义服务（提供本义来源），第三、四层面的释义则属于梳理使用该术语表述的相关思想，即释义中的思想展开部分。而术语词条之间的相关参见提示，则旨在建立概念知识点之间的系统联系。这样分清层次认识，可以使我国古代文论术语的解释更具有条理性和系统性。

注释

①周锦：《中国现代文学史料术语大辞典·编辑前言》，智燕出版社，1987年，第14页。②所立“术语和近术语”条目有：“一（多）、入、力、才、大要—大略—大体、山水、义、比兴、气、风骨、文、文笔、六义、六观、心、本末、华实、自然、形、志、声律、体用—体性、要、势、奇正、奇偶和奇、味、和、物、采、变、性、性灵、学、思、律、美、神、圆、理、情、清、隐、雅、象、辞、意、道、德”。③所立“术语和近术语”条目有：“文、道、物、事、情、采、理、言、味、风、骨、气、意、体、势、通、变、华、实、奇、正、神、思、隐、色、志、圆、德、形、文笔、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