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十二五”期间硫税试点的影响研究

宋琛哲，赵 旭

(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200052)

随着工业化水平的提升，二氧化硫等酸性气体排放日益增多，对经济社会和生态环境发展形成很大压力，成为制约我国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通过引入环境税、二氧化硫排污权交易等市场手段来推进我国二氧化硫的减排工作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相对于排污权交易模式，征收排污税具有操作简单的优势，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减排手段.上海作为国内市场化程度高、监管机制较为完善的城市，具有征收排污税的良好基础，可以作为试点城市进行实践.本文构建了上海动态可计算的一般均衡模型(Computable General Equilibrium，CGE)，研究在上海试点征收排污税对二氧化硫减排，经济增长，产业结构等各方面的影响，为政府提供决策支持.

CGE模型由描述市场供给、需求与供求关系的一系列方程构成，这些方程刻画了市场主体的优化行为，并串联起经济与资源环境变量之间的关系，是政策研究的有力工具，比如王德发［1］研究了上海能源税征收情境下劳动对能源的替代问题;林伯强和牟敦国［2］对比了石油和煤炭价格上涨对中国经济的影响程度;朱永彬和王铮［3］对其他国家可能针对我国实施的碳关税政策进行了模拟;何建武和李善同［4］研究了统一碳税对于全国各个地区的影响;周晟吕等［5］研究不同碳税税率与收入返还方案的减排效果和经济影响;袁永娜等［6］模拟分析了基于强度分配标准的排放权交易对于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的影响.本文所构建的上海地区动态CGE模型，不仅弥补了区域减排研究的不足，也对中国进一步推进二氧化硫减排具有启示意义.

1 上海区域CGE模型的构建

1.1 模型基本结构

本模型的行为主体包括40个行业、政府、企业、2组居民家庭(城市和农村).生产要素分为3类，分别是劳动力、资本和能源，能源来自于其中4个行业，分别是煤炭开采和洗选业、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燃气生产和供应业、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业.动态时间段是从2007～2015年，以2007年为基准年校准参数.CGE模型结构以翟凡等［7］开发的中国经济一般均衡模型为基础，包含生产模块、价格模块、收入支出模块、贸易模块、闭合模块和动态模块.

1.1.1 生产模块

模块所涉及的关键方程包括生产函数、生产要素供给方程以及优化条件方程等，并可以按形式分为描述性方程与最优化方程.

生产函数是以资本，能源，劳动和其他中间投入品作为生产的投入品.不同投入品之间的关系由CES函数来描述;根据 Kemfert［8］的发现，(能源-资本)-劳动的嵌套方式最为合理.能源投入部分进一步分为电力以及化石能源，化石能源由煤炭、石油和天然气三者CES嵌套合成.

1.1.2 价格模块

价格模块用以描述市场上的价格形成机制，根据SCP范式，市场结构决定企业行为，进而影响市场价格.本文模型建立在完全竞争和企业生产规模效应不变的假设下，用CES函数来描述各层投入品与产出品价格的关系.

1.1.3 收入支出模块

收入模块主要用于描述各经济主体(如居民、企业以及政府等)的收入和支出情况，其中政府，企业，居民和其他经济主体之间的转移支付以及税率是固定值.企业的收入来自资本报酬和政府对企业的转移支付;居民的收入来自劳动报酬以及企业、政府的转移支付;政府的收入来自居民、企业所缴税费、关税、生产税、国内其他地区对政府的转移支付.

企业的支出包括对居民的转移支付、对政府缴纳的税费;居民的支出为各种商品的最终消费和对政府缴纳的税费，模型中假设居民消费行为符合线性支出函数;政府的支出为政府对各种商品的最终消费、以及对居民和企业的转移支付，政府、企业和居民户的收支余额形成固定资产投资的来源.

1.1.4 贸易模块

在上海市内贸易的商品来源有3个:市内生产、省际调入和进口.上海市内商品的去向也有3个:市内销售、省际调出和出口.上海作为一个港口城市，呈现转口贸易的特点，由此本文将市内商品需求与省际调出合成为国内商品需求，将市内生产商品与省际调入合成为国内商品供给，在进出口之外形成国内商品市场进行出清.

1.1.5 闭合模块

宏观闭合方程描述了市场出清条件下能源－经济系统必须满足的宏观闭合条件，即在价格机制作用下，所有的要素和商品市场都达到均衡.本模型根据上海目前的实际情况，采用投资驱动的约翰逊闭合，视总投资、外省储蓄、国外储蓄为外生变量，假定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出清.二氧化硫排放根据能源含硫量的角度进行核算，考虑了通过脱硫技术已实现的减排，政策对象涵盖企业在生产过程中的所有原油、煤炭和天然气中间消耗量.

1.1.6 动态模块

推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是生产要素的数量及技术进步，因此模型中的的动态因素包括3个方面:1)以TFP为代表的生产效率提高:TFP外生，数值参考李善同、刘云中在《2030年中国经济增长前景展望》［9］中的研究结果，2008～2010年的TFP值设定为0.9%，2010～2015年第三产业的TFP值设定为1.8%，而第一、二产业的TFP值仍然设定为0.9%.2)劳动力总量的增长:劳动力增长率采用上海近十年劳动力平均增长率.3)资本总量的增长:本文采用薛俊波和王铮［10］所给出的行业折旧率，将《2007年中国投入产出表》中的行业折旧额除以折旧率得到各行业基年的固定资本额.后续年份的固定资本额采用递归方法给出，即在前一年固定资本额扣除折旧后加上新增投资.新增投资总额外生，具体数量根据“中国2007年投入产出表分析应用”课题组［11］给出的资本增长率(即2008～2010年的资本增长率为12.6%，2011～2015年的资本增长率为9.2%)计算得出.

1.2 模型参数估计

CGE模型的数据基础为社会核算矩阵SAM，本模型的SAM包含7个账户，分别是活动账户、商品账户、要素账户、经济主体账户、资本账户、国内其他地区账户、世界其他地区账户.本文采用的SAM表所需数据来源于《2007年上海投入产出表》和《2008年上海统计年鉴》.有些数据在现有的统计资料中无法获得，则通过SAM表行列平衡的性质进行计算.

此外，模型中CES生产函数弹性值与进出口合成弹性主要参考了贺菊煌等［12］，各行业产品需求的收入弹性值采用了王劲峰和赵永［13］的研究，LES函数中的Frisch值，城市居民取－2，农村居民取 －3［14］.

2 模拟结果与政策分析

本节对上海实行硫税试点进行了模拟，研究目的在于研究不同二氧化硫税率对于上海各方面的影响.本模型引入的是区域硫税，即仅在上海试点硫税，在国内其他地区以及世界其他地区不实行硫税.硫税起征时间定为2012年，本文对各种情景下2015年的结果进行比较，表1～5中数字为各情景下结果相对于基态(不征收硫税情景)的改变率.

2.1 硫税对二氧化硫排放的影响

表1为 25 000、50 000、75 000 元/t硫税情景下二氧化硫排放总量相对于基准情景的减排程度，表2为硫税情景下逐年二氧化硫排放量相对于2010年排放量的变化程度.

表1 硫税对上海二氧化硫排放的影响

表2 硫税对上海二氧化硫排放的影响

从表1可以看出，随着硫税提升同样幅度，对于二氧化硫减排的效果是递减的，也说明这二氧化硫的减排成本是递增的.随着上海经济发展，第三产业比重的增加，经济体对于含硫能源的依赖性降低，从而二氧化硫减排率有所下降.而由表2，可以发现即使硫税高达75 000元/t，排放总量没有得到有效控制，硫税对于抑制二氧化硫排放作用有限.

2.2 硫税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表3列示了硫税率为25 000、50 000、75 000元/t的情景下，硫税所造成的实际GDP(2007年价格)相对于基准情景的变化率.表4罗列了各种硫税情景下，硫税对于城镇居民福利的影响.城镇居民福利以不变价格(2007年价格)的城镇消费总额进行衡量，表中数字表示历年居民福利相对于基准态的变化率.

表3 硫税对上海GDP的影响

表4 硫税对城镇居民福利的影响

从表3、4可以看出，征税收硫税对于经济增长有正面作用，不过硫税对于居民福利的改善不利，这主要是由于硫税导致产业资本回报率下降，从而居民收入受到负面影响.硫税使得上海市的实际GDP显著增加，且会随时间影响而增强.这是由于在基准情景中，第三产业的比重就逐渐增大，而征收硫税越发促进经济重心向第三产业转移，并造成总量变大.与此同时，第三产业的快速发展使得相对价格变小，有利于增加城镇对于第三产业商品以及服务的消费，使得逐年的降幅有所减少.

2.3 硫税对经济结构的影响

本文研究了硫税对产业结构带来的影响，表5为硫税情景下三大产业增加值相对于基准情景的变化率.

表5 硫税对上海产业结构的影响(单位为%)

从表5的结果来看，硫税征收会降低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的附加值.相对而言，第一产业的损失比例更大，而且负面影响逐渐增加.硫税的征收会促进第三产业的附加值增加，这是由于硫税对于第三产业的负面影响较小，从而部分要素资源从第一、第二产业转移入第三产业.虽然第三产业增加幅度有限，但是由于第三产业的比重大，导致经济总量相对于基准情景有所增加.

3 结语

本文在2007年上海社会核算矩阵的基础上构建了区域动态CGE模型，模拟了在上海引入硫税试点的情况下对二氧化硫排放、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带来的影响，主要结论如下:

1)硫税能够降低二氧化硫的排放量，但是效果并不显著.上海市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十二五”规划，提出目标二氧化硫的减排35%以上，根据测算，这需要征收150 000元/t的硫税，这将会对社会经济发展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2)征收硫税对于实际GDP有显著的正面效果，但是对于城镇居民福利水平具有负面影响.3)硫税对于第一和第二产业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对于第三产业的负面作用较弱，能够促进经济结构向第三产业倾斜.

通过CGE模拟，征收硫税能够起到减少二氧化硫排放，促进经济结构转型的作用.但是仅仅通过征收硫税对于削减二氧化硫排放的作用很有限，不能够达到上海市的总量减排目标，而且抑制了城市居民消费的增长，对经济长期稳定增长有不利影响.

［1］王德发.能源税征收的劳动替代效应实证研究——基于上海市2002年大气污染的CGE模型的试算［J］.财经研究，2006，32(2):98－105.

［2］林伯强，牟敦国.能源价格对宏观经济的影响——基于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CGE)的分析［J］.经济研究，2008(11):88－101.

［3］朱永彬，王 铮.碳关税对我国经济影响评价［J］.中国软科学，2010(12):36－42.

［4］何建武，李善同.二氧化碳减排与区域经济发展［J］.管理评论，2010，22(6):9－16.

［5］周晟吕，石敏俊，李 娜，等.碳税政策的减排效果与经济影响［J］.气候变化研究进展，2011，7(3):210－216.

［6］袁永娜，石敏俊，李 娜，等.碳排放许可的强度分配标准与中国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基于30省区CGE模型的分析［J］.气候变化研究进展，2012，8(1):60－67.

［7］翟 凡，李善同，冯 珊.一个中国经济的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1997(3):38－44.

［8］KEMFERT C，WELSCH H.Energy－Capital－Labor Substitution and the Economic Effects of CO2Abatement:Evidence for Germany［J］.Journal of Policy Modeling，2000，22(6):641 －660.

［9］李善同，刘云中.2030年的中国经济［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1:200－201.

［10］薛俊波，王 铮.中国17部门资本存量的核算研究［J］.统计研究，2007，24(7):49－54.

［11］“中国2007年投入产出表分析应用”课题组.“十二五”至2030年我国经济增长前景展望［J］.统计研究，2011，28(1):5－10.

［12］贺菊煌，沈可挺，徐嵩龄.碳税与二氧化碳减排的CGE模型［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2(10):39－47.

［13］赵 永，王劲峰.经济分析CGE模型与应用［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8.

［14］吴振华，戴智华，楼高翔.基于碳减排处理技术的碳排放权价值分析［J］.哈尔滨商业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1，27(5):761－7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