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石皓
江西古村留贤者之游
撰文/石皓
JIANGXI, LIU THE SAGE SWIN
传统村落是指拥有物质形态和非物质形态文化遗产,具有较高的历史、文化、科学、艺术、社会、经济价值的村落,承载着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是农耕文明不可再生的文化遗产,凝聚着中华民族精神。随着工业化、城镇化的快速发展,传统村落衰落、消失的现象日益加剧,加强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刻不容缓。2013年末,住建部、文化部、财政部就加强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工作发布了文件,并公布了第一批、第二批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村落名单。本刊将持续在“古镇古村栏目”介绍中国传统村落,并附中国传统村落名录,供读者查阅。
粉墙黛瓦的朴素、青山碧水的清纯、田园风光的恬然……静静倾听、感受,这里的生活能让人不知不觉慢下来。所谓的慢生活,无非就是与自然融合,享天伦之趣。阳光、花香、清风、鸟鸣……在每一个与此相关的细节中,总能找出一些深意与鲜活来。打开这样一幅浓浓诗情的画卷,屋舍俨然,良田古道,鸡犬相闻。细细品赏,青山掩映下的徽式村庄,远远看去,像浮在绿色海洋里的一片片落英。这就是江西村落最典型的印象了,像一个个隐者长栖于这块土地上。
当旅者频频流连于青山绿水、黑白相间的建筑笔墨中时,是否能想到曾经的礼乐之乡、书香之居是怎样由昌盛走向凋敝的?现今,斗转星移,岁月斑驳,被淘洗干净的历史,仍然是那么夺目耀眼。透过那些古民宅、宫宅、宗祠、庙宇、廊桥、牌坊等,我们不得不感叹,时代的变迁、岁月的沧桑赋予这个地方如此深切的历史关怀。
江西是中国古村落保存得最完整的地方,这与古村宗法制度有很大的关系。从北部浙赣皖交界处的徽派民居,到赣南的客家老屋,遍布江西全境的古村落异彩纷呈,却又隐隐透露出某种相互联系的共性。这种联系的根源在于不同的文化习惯。像理坑、流坑这样的地方,富足数百年的风水宝地,江水环绕,群山拥翠,鲜少有人问津,在外人眼里都是具有传奇色彩的。用今天的眼光看这些古村落,他的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村镇。正如冯骥才所言,古村落的存在,代表了中国农耕文化的起源与进步,古村落的衰败将是文明的倒退。
婺源古镇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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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坑村彩虹桥
说起婺源县理坑村,总是有太多的地方印象深刻。菜园、大片稻田、河流高山、戏台等都在心底清晰可分。清晨有微光弥漫,朝露滴落。洁白花朵,香气弥漫。曲折的山道,有鸟声从林中穿过,一束光线在寂静中破天而下,宽旷的田野有夹层的梯田,不染世间一物。独自转身从小石路径道旁走去,天空格外得蓝而高远。
休息下来,停驻在某个浓密树影下,凝望着小桥、流水、人家,一派宁静的山水境界,拨人心弦。蜿蜒的溪流,如一条飘带,清澈见底。间或有木桥、石桥横跨其上,让人流连忘返。村中明清古建遍布,民居宅院沿溪而建,依山而立,粉墙黛瓦,参差错落。村内街巷溪水贯通,青石板道纵横交错。走进庭院,草木幽然清华。高耸古房,雕栏画栋,多了一份文雅气质。在这里每户人家都有一个天井,在天井的正下方放有一个“太平缸”,据说是保全家幸福。雕刻可以说是婺源建筑中的一大特色。处处都可以看到精雕细刻的物件。譬如在梁坊、斗拱、门楣、窗棂等处刻上的花鸟虫鱼,戏文人物等,精致细腻,真让人叹为观止。
理坑的美,是清晰的,也是朦胧的。是现在的,也是过去的。“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品味大师朱熹赞美家乡的诗句,陶醉在水墨大作般恍如仙境的一个个徽派建筑中,欣赏着它们一个个闪光的美景,令人神驰向往。村落群山环抱,房屋鳞次栉比,四周万亩梯田。这样的村野景致,朴素而宁静,无人不惊羡。
婺源理坑,始建于北宋末年,因崇尚"读朱子之节,服朱子之教,秉朱子之礼",被许多文人学者赞为"理学渊源"。这里不仅山清水秀,风光旖旎,而且几百年来,科甲连绵,人才辈出,先后有榜眼、侍郎、尚书、大理寺正卿、太仆寺卿、司马、广州知府等七品以上官员36人,文人学士92人。而这些下野归乡的官员才子,在这里又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理坑至今仍保存完好的古建筑有:明代崇祯年间广州知府余自怡的“官厅”,明代天启年间吏部尚书余懋衡的“天官上卿”,明代万历年间户部右侍郎、工部尚书余懋学的“尚书第”,清代顺治年间司马余维枢的“司马第”,清代道光年间茶商余显辉的“诒裕堂”,还有颇具传奇色彩的“金家井”。这些古建筑粉墙黛瓦、飞檐戗角、工艺精湛,布局新颖,的确是建筑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走在理坑乡村的小路上,仿佛置身在村寨庄园,与粉墙黛瓦、白灰相调的徽式建筑融为一体,像是一幅水彩画卷,使整个画面变得更加和谐一致,浑然天成。理坑村,它不仅有保存良好的徽式古村落格局,还留下了许多原汁原味的古村落风貌及民风民艺,实属不易。当我们再用今天这样的眼光去审视这样一个世外桃源,更多了一份喟叹与寄托。喟叹的是一代书风与民宅的凋敝,寄托的却是尚学的熏陶与精神。
陶渊明在《世外桃源》一文中曾这样写道:“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水口,………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整,屋舍俨然………”像这样的情景,是活生生的理坑生活图景的真实写照。
在青山绿水的徽派建筑中,理坑素有“山中邹鲁“之美誉,每逢夏季多雨水,乌云压顶,雷闪交鸣映衬着千年古村,颇有一些电影中的感觉。顺着错落有致的巷子轻声走去,身边总有潺潺的水声。慢慢地流进了寂静的心间,“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这首诗句描摹出了多少徽州人内心的感触。在旅者眼中徽派建筑,参差交错的线条,繁复中融合简约。黑与白的相遇,黑与白的缠绵构成了徽派建筑独特的风景。清澈如镜的潭水,深藏着大户人家几百年的倒影,这样的感怀充满了诗情画意,诸如此类画面:村中各户皆有水道相连,汩汩清泉从各户潺潺流过,层楼叠院与湖光山色交辉相映等等,仅这样的表达都令人心驰神往。其实除了充满诗意的景致,以及那些掌故,留在人内心中的还是生活化的理坑,一种无人惊扰的温馨场景:老人在树下对弈,妇人在洗衣服,儿童在戏耍等。
斜日余晖之中,游人的足步声渐渐消散,一路上最吸引人的不是那波平如镜的湖水,而是堤岸上清新逼人的游者。偶尔从旁走过,向池塘撒下一片笑声。
JIANGXI, LIU THE SAGE SWIN
流坑文馆
流坑建筑
被誉为“千古第一村”的流坑村,有着许多的掌故,是集艺术、建筑、民俗为一体的博物馆。如果说故宫是皇家建筑的典范,那么流坑村便是古村文化的标本所在。流坑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古老、沧桑。流坑前后经历了一千多年的历史,是至今保存完好的明清古建筑群中的典型。既有山林野趣,又有水乡风貌,在它的身上能感受到昔日古村的昌盛与凋敝。
说起流坑村的历史,可谓久远。它是一个由董氏单姓聚居的血缘村落,宗族活动遗存丰富,是由董氏科第而勃兴的。明代旅行家徐霞客曾到流坑村游历,赞:“其处……纵横,是为万家之市,而董氏为巨姓,有五桂坊焉。”这里说的“五桂坊”就是为表彰宋仁宗景佑元年(1034)董氏一门五人同时中进士这一盛事而建的纪念牌坊,历史罕见,可谓殊荣。董氏崇文重教,恪守书业。曾有“一门五进士,两朝四尚书、文武两状元,秀才若繁星”和“欧(欧阳修)董(流坑董氏)名乡”之美称。这也足以证明书风鼎盛的流坑村,在人们心目中影响深远。
走进这片幽静的村野,就像是踏入历史的门坎。曲折的石板路,越野连村,穿街串巷,牵引你探寻着它的古朴与风韵,曲径幽深,高墙耸立。民居错落有致,别有一番诗意。据族谱记载,万历年间流坑村内建有祠堂 26 座,书院26 所,各种纪念性文化建筑30多座。王安石曾下笔写道:“平岸小桥千嶂抱,柔蓝一水萦花草。”这无疑是流坑村最真实的写照。
环境幽雅静谧,山林青翠欲滴,湖水澄碧如玉。景致如此秀美的流坑村,耕读传家、入仕为官,传承和维系着对宗族传统文化的信仰与精神追求,是中国传统社会最典型的生活样貌。封建社会宗族体系的建立对董氏家族发展,可谓有着重要的影响。明初,曾三次修建大宗祠,采取强化族领、制订族规、增置族产等许多措施以凝聚族众,并且推崇心学,重视教育,激励族中子弟发奋读书,光宗耀祖。流坑村先后有文、武状元各1人,进士34人,举人78人,进入仕途者,上至参知政事、尚书,下至主薄、教谕,超过百人。可以想象,在当时中原士族纷纷迁徙江南的时代背景下,如此这般择山而居、兴家旺族式的例子应该不在少数,但像流坑董氏这样兴旺发达的大院巨族,却寥寥可数。其原因,应该表现在诸多方面吧。
历史赋予了流坑村神秘和厚重。董氏家族在几百年的动荡和苦难中,“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勤守业道,才有了科举仕宦之兴。流坑以规模宏大的传统建筑著称,它属于江西赣式民居的典型风格。村中多数建筑风格为砖木结构组成,质朴而简洁。历史是凝重的,也是有趣的。当我们看到它的一墙一瓦,一草一木时,真正探寻它的美时,才会发现透过那些黑白相交的民居、田园村落的风韵、遮天蔽日的古樟,以及古井、家具、物件、农器等,足以能窥视到我们村落文化的日常课题,在短短时间内,便有“家雄于赀,田连村赀,田连村陌,山林川陆,跨有邻疆”的基本格局与概览。从这一点上看,就值得我们深深的去体会与感激。
沿着长长的曲折路径一眼望去,数百幢古民居鳞次栉比,花田古道,河水潺潺,炊烟袅袅。余暇之间,与同伴夜宿旅居,吃着农家菜肴,依山面水,格外的宁静,别有一番景致。与客店老板道别,已是落日夕照,此刻,景致如淡抹写意的山水长卷,令人如痴如醉。
静静的流坑
浮光倒影,水天一色,远峰近宅,跌落湖中。踏在归家的青石板路上,流坑的印象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