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伍德对生产力与历史发展的阐释

张娜

摘 要：艾伦·伍德在他《卡尔·马克思》这本书中，通过“社会生产力决定社会生产关系”这个命题，得出历史唯物主义最重要的应用在于解释不同历史时代的变化。从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对社会变革的描述中，伍德得出，生产力是不断发展的这一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通过对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兴起描述的分析，伍德详细说明了“社会的发展是通过生产力的发展实现的”这一命题，并强调这是一种目的论的解释。

关键词：艾伦·伍德；生产力；历史发展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34-0084-02

艾伦·伍德是一位著名的康德和黑格尔研究专家，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分析马克思主义学派的一员。他于1981年初版2004年再版的《卡尔·马克思》这本书被誉为：“是一本用英文对马克思的哲学思想全面评论得最好的，任何想更好地理解马克思哲学思想的人都应该读一读这本书。”在这本书中，伍德对历史唯物主义这个被恩格斯称为马克思的“两大发现”之一进行了详尽的评述，其中，伍德专门对生产力与历史发展及他们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详细、深刻的分析。

一、历史唯物主义最重要的应用是解释不同历史时代的变化

一个社会的生产关系由它的生产力决定——这是马克思历史理论中的一个核心思想。伍德认为，这个思想承认了两个相关的应用：“第一，它能解释特定时期的特定社会的经济结构。第二，它能解释经济结构在历史过程中经历的变化。”这两种解释是基于三个考虑：（1）对生产力既定的有效使用不仅要求特定的物质劳动分工，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还要求对个体的社会和经济关系有重要的限制作用。（2）在既定时期由既定社会处置的生产力一般地倾向于得到有效利用。（3）生产力在从生产力和社会关系中获得必不可少的协调中被视为独立的变数或决定性的因素。

我们往往更多的是关注第一种应用，忽略第二种应用，而伍德提出“对于马克思来说，历史唯物主义最重要的应用在于第二种而不是第一种解释，是对不同历史时代变化的解释。”关于这一论点的经典表述在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中：“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运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这只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就到来了……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们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

上段文字描述的社会变革除了以上文中的三个考虑为基础外，还基于另外两个论点：（4）人类的生产力有一个基本的发展趋势，无论这种发展是否被现存的生产关系所支持。（5）没有哪种生产关系（至少在阶级或前阶级社会里）能容纳生产力的无限发展。

二、发展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

从（4）和（5）这两个论点出发，伍德得出：任何社会（至少在阶级或前阶级社会）将有一个必然趋势——在主要的生产关系里发展生产力，直到生产关系不再能容纳生产力，甚至最终发展超过那个容纳点。超过容纳点的发展要么通过在生产关系里已经发生的变化来发生，要么必须趋向于削弱过时的生产关系从而使过时的生产关系发生变化。在后一种情况里，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不再相互协调，而是进入斗争状态。

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斗争中，马克思认为肯定是生产力获胜。伍德指出，除了上文中的考虑（3）外，这点也是马克思认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以及整个社会生活结构和意识”的一个强有力的原因。但为什么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斗争中肯定是以生产力的胜利结束呢？对于这点马克思并没有明确说明。但伍德认为，马克思之所以这样认为部分原因是，资本主义的兴起验证了这种观点；更为一般的原因是，马克思视合法化社会制度的宗教、道德和哲学为意识形态的迷信，而人是理性的，人类有实现和发展自己能力的倾向，能够相应地调整他们的社会关系。

另一个问题是：为什么马克思认为社会形式最终总是一定会阻碍社会进步？伍德以资本主义社会为例：为什么资本主义不能像曾经渴望新事物那样地开明、一直准备着将所有争议提交给市场坦率而自由的仲裁以及作为一个能容纳无限的物质进步的社会容器？在《资本论》中，马克思试图对资本主义关系将不可避免地限制生产力的发展以及已经开始这样做了详细的说明，然而，他更一般地将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特征视为在已发展的生产力能够转变成人类自由发展或自我实现的机会这个范围内设置限制。也就是说，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特征是资本主义无法容纳无限发展的生产力的原因之一。另外，在任何阶级社会里，物质进步总是由统治阶级独占，因而物质进步产生了被压迫阶级解放的客观需要。这两点归结起来还在于“阶级”，有阶级存在就有阶级利益的区别，统治阶级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总是会形成各种意识形态内容，而被统治阶级的人们有着自我实现的倾向，从而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阶级斗争，从而推动历史的进步。同时这与马克思对未来社会的设想也是一脉相承的，马克思认为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是一个无阶级的社会。

在谈到社会发展那个必然趋势之后，伍德还补充了两点：一是，生产关系对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速率有影响；二是，“必然趋势并不必然获胜。”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描述，似乎给人这样的一个印象：生产发展的最大化、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斗争以及生产力和社会革命的胜利是解释所有社会历史进步的最主要模式，而不管社会环境和物质文化水平如何。伍德认为，将这种观点归于马克思是“不合情理的”。马克思的社会变革理论只表明，生产关系不断调整自身来适应生产力这一必然趋势，而对社会生产力必须发展的速率并没有论及。这与马克思所认为的处于特定社会形式下的生产力发展速率可能是微妙的、几乎不存在的以及要经历好几个世纪这一观点是一致的。生产力发展的模式是不规律的，有的社会形式能有效地阻止生产力的发展，而有的社会形式能极大地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如资本主义社会），针对这点马克思也是给予了很大程度的强调，而且这并不与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相矛盾。生产关系可能影响生产力发展速率并不否定生产力的发展是人类历史的基本趋势，也不否认任何一系列生产关系的存在是因为它能适应生产力的发展。关于“必然趋势并不必然获胜”这点，伍德认为，这些趋势有可能受到其他趋势或外来偶然情况的影响。这也就说明了，生产力的发展在人类历史中是一个基本的、必然的趋势与认识到在某些情况下社会失去了发展生产力的基础是不矛盾的，因为自然灾难、外国入侵以及阶级斗争内部重大转变会导致发展生产力的基础的丧失。

三、社会的发展是通过生产力的发展实现的

从伍德对马克思认为生产力是必然向前发展的这一观点的分析可知，生产力是不断向前发展的，它能挣脱其他社会因素对它的发展的束缚。从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兴起的分析，马克思说明了社会的发展是通过生产力的发展实现的。

15世纪末，封建主义生产方式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衰弱了，它已经让位给了马克思所称为的“小工业”和个体劳动者进行的畜牧业与制造业。一旦小工业发挥出它的全部潜力，小工业系统将遇到特定的内在限制。但这与不道德无关。英国的“圈地运动”、新教徒对教堂财产的抢掠、殖民运动等等清除了工业发展的障碍，将单独的和分散的生产方式转变成了社会化集中的生产方式，将少量的财产转化成了大量的财产，将很多人从土地上、劳动工具和生活方式中解脱出来。伍德认为，马克思的描述说明了这种转化虽然是残酷的、不完善的，但是依据他的理论，它是必要的，而且是鼓舞人心的。因为它是新的和更高的人类生产能力对不能包容生产力的有限的社会关系的胜利。

在资本主义的兴起过程中，伍德提出了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构成封建主义和小工业向资本主义的转变的马克思描述的社会变化先于成熟资本主义的生产技术特征方面的变化。伍德认为这不能用于证明马克思不用生产力的变化来解释社会关系的变化。因为对于马克思来说，很明确是“物质生产方式”和相应的“孕育在社会中的力量和激情”决定小工业的“湮灭”和资本主义的兴起。这个问题的含义是：在资本主义的兴起过程中，被决定或被解释的变化很大程度上先于决定或解释那些变化的生产力的出现。这表明：要么马克思认为结果会暂时先于因，要么马克思使用的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角度来解释资本主义的发展不是因果性解释。

伍德指出，马克思提议，通过展示在一个社会占主导地位的社会关系怎样表现或有助于有效地使用生产力的趋势来解释说明这些社会关系。他认为这个趋势对于表现它的现象的存在来说，是社会的充足基础和无处不在的特征。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是这些关系的存在是为了生产力的有效使用以及因为它们导致生产力的有效使用这个意义上说的。历史唯物主义提议，要说明社会关系的大规模变化，要么通过展示它们怎样有助于这些关系适应新的生产力，要么通过展示它们怎样作用于（在历史的那个阶段）人类生产力持续不断的发展趋势。社会关系的变化是由于生产力的发展，也就是说，生产关系的变化是为了适应或影响生产力的发展。进一步地说，马克思提议，要解释一个社会法律制度、政治和道德或宗教信念的特征，可以通过展示它们怎么样有助于认可它的社会关系。一个社会的“经济结构”因而是它的法律、政治和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这是在上层建筑的很多特征能够依据它们使经济关系运转的能力得到解释这个意义上说的。最后，马克思提议，要解释特定政治团体的力量和特定观念的流行，可以通过展示它们怎么样服务于阶级利益。换句话说，他打算通过展示它们怎么样表现人们的趋势（这些人们为了组成带有普遍利益的运动和得到在阶级历史环境中能被允许的那些历史而生活在同样的条件下）来说明它们。为了社会生产力能继续发展和生产的社会关系能适应生产力，发生了革命和阶级斗争。因而，历史唯物主义的所提议的解释是目的论解释。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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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