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永杰
大地像无辜的粮食,时刻都会消失、死去
站起来的光影与灵魂炫耀着文明,来往的过客
那些发廊的小姐、叫卖的小贩、磕头的乞丐
和我一样来自于古老的村庄和前世的命运
穿行于苍茫的地带,一切美好的过程
犹如烈日之下的辉煌
刺着我又缠着我,灯火阑珊处的舞蹈击退着
每一个弯曲的背影
镰刀一样的月亮却在深夜收割着新世纪留下的
糟粕,一群野狗
丢了魂似地东奔西跑,好像在寻找死去的愤怒
被楼群压在身后的瓦砾扯着呼噜,好像与猫头鹰
唱着和谐的情歌
屋檐下,紧闭的大门朝着大山与草木
而背着的,却在夜空中汇聚成了麦子起伏的盛宴
举头望去,远方的城市在脚下,近处的村庄在远方
此刻,夜已经被雪上锁
我不再漫游,日子一天又一天
月亮匆忙,带不走乡村的孤独和荒凉,好多的事
像一根粉笔,断落成了两截
春去冬来的人,和我一样有着跟蒲公英般的命运
随着泥土和钢筋
在注定的夜里,做着美丽的梦
生活如此美好,面对泡沫一样的自己
脑海里中就闪现出了恐惧
而我也只能像萤火虫一样
保持着自欺欺人的从容与麻木
这世界,有了肮脏、疼痛、苍茫才有了存在的繁华
这人间,看清了就爱上它
这小城,过往的只是一只蚯蚓的旅行
打着算盘的高度矗立着,在每个接近它的内心敲起
我的影子像厨房盆子里被石头挤压的酸菜
单纯而坚韧地在城市的一角呼吸
楼下来来往往的奢侈在我面前晃动
脚下的八十平米抽取着半生的血泪
暖气的烘烤是一种尴尬
半城市的起居模样在我形单影只的灵魂中
欣慰地勾勒
高高挂着的小居室,骑着胯下的老者和青年
他们的老底,钢筋水泥般的躯体
堪称活着的叫骨头和底气,窗户对面
拔地而起的楼群高过了山河,也高过了人间的
奔波和仰望
而无数的奔波与仰望却以风雨无阻的姿态
跨过山河,跨进楼群,以农村人进城的风华
以城市人自居的模样
又以农村人默默无声的本性,苟且地演绎着
卑微与骄傲
皇天后土在上,我的你的他的小城
暴涨的物价,十指连心的人
她们端碟子、洗碗、做小工,换取
买菜钱、油盐酱醋钱
他们为人民服务,为老板卖命
换取看病钱、奶粉钱、房贷钱
他们共同东奔西跑,换取快乐、幸福、健康
生命在一天天缩短,而填补的烟火越来越多
剩下的思想如一支烟点燃心灵的沉默,打开门
前生的热情学会了吝啬、计较,不想老去
是一种渴望
回头望去,内心那灯火辉煌的今生向往
像一副枷锁,闪烁着并肩接踵而来的迷人模样
寒冬快要过去,我们互相询问
雪花凌乱,牢笼中的人
有着相似的沉重和不同的欣慰
一切都物是人非,掩盖的心扉对着日子和神灵
窗外洁白一片,风卷着波浪
波浪涌向了大地的赛场
而结果,命运却传达了谎言
如今,在距离新年不远的时光中
我仿佛看见了他们流落在遥远的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