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涛
赵玉红身上有一股青年学者的痴劲。35岁的赵玉红是甘肃人,既不属于藏一代,也不属于藏二代。因为研究生的方向与草原相关,从此便与西藏结下不解之缘,2007年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进入西藏大学农学院,开始从事草原科学的教学和研究。
采访赵玉红是我们到达林芝地区的第一天。午后的阳光和煦,碧空万里,云朵妖娆。眼前的赵玉红中等身高,戴着眼镜,身穿灰色夹克,深色衬衣,牛仔裤,语速较慢,从内到外散发着青年学者的儒雅气质,话语中流露出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但又不脱离现实。
工作七年来,赵玉红的教学和科研相得益彰,同时还目睹了西藏广袤的草原因为无节制的资源开采遭受的种种创伤,作为草原科学的研究者,他觉得有责任留下来改变这个现状。
赵玉红选择扎根西藏,致力于矿区草原的生态恢复,希望能用自己的科研为西藏的草原做点贡献。
农家子弟西藏梦
1979年1月,赵玉红出生于甘肃省武威市张义镇,这是一个拥有上千户人口的大村,全村以农业种植为生,是小麦、青稞的主产区。从小赵玉红就听说过西藏,从中国的版图上看,甘肃距离西藏也不是很远,但是因为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再加上西藏本身特殊文化,更加显得西藏的神秘。因为生活在农村,家庭贫困,从小赵玉红去过的地方就很少,西藏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8岁时,赵玉红开始到村办小学就读,每天需要步行三公里,风雨无阻。甘肃的冬天很冷,小小年纪的他跟着大孩子一起冒着严寒上学。“从那时候起,我就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希望能走出大山。”赵玉红学东西比较快,因此从小学开始,他的成绩一直非常优秀,初中毕业后,考入武威市张义镇中学,这是一所农村中学。“虽然我的成绩在学校是数一数二的,但是毕竟是农村中学,与城里的高中比起来,差距还是挺大。”赵玉红说,高考时,他的发挥不是很好,结果被甘肃农业大学的林学专业录取。
进入大学后,他才发现自己在农村中学英语基础的薄弱。“刚上大学那阵比较痛苦,很多方面跟不上。”赵玉红说,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努力,很快跟上了节奏。先后以优秀成绩通过了大学生英语的四级考试和六级考试。
2004年大学毕业后,赵玉红决定考研。“甘肃农业大学的草业科学专业比较知名,因此我准备跨专业考,当然考试竞争难度我也想象得到。”赵玉红说,草业科学专业的名气比较大,主要研究草原、草地和牧草。而且该专业还有甘肃农业大学唯一的院士任继周教授。因此,草业科学专业堪称甘肃农业大学的镇校之宝。
经过半年多时间的准备,赵玉红以优异成绩考上草业科学专业的研究生,在150余名考生中排名第三。研究生的三年,“任院士对我的影响很大。”赵玉红说,在老师的眼中,中国的草原面积逐年减少,从研究生开始,他就已经下决定以研究草原科学为职业了。
赵玉红说,也是从研究生的时候开始,因为对草原的研究,他对西藏有了认识。“原来西藏对我来说非常神秘,通过学习草原科学,发现原来西藏的草原面积全国最大,据统计有0.8亿公顷的草地面积,而且草地类型多样。”
“一定要去西藏!”这是赵玉红在研究生期间一直的梦想。
研究生毕业后,正巧西藏大学农牧学院招聘教师,他将自己的简历寄到学校的的人事部门,没多久就接到了面试通知。赵玉红只身一人从甘肃兰州来到西藏林芝面试。双方的印象都非常好,赵玉红对林芝的环境很满意——海拔较低,含氧量高,他毫不犹豫地签订了就业协议。
教学研究相得益彰
2007年7月,赵玉红研究生毕业后进入西藏大学农学院任草业科学专业教师,一直从事教学一线工作,始终承担该学科的核心专业课和专业基础课程的教学任务,每年都超额完成学院规定的教学工作量,先后讲授过的课程有《草坪学》、《草地学》、《运动场草坪》、《饲草料加工与贮藏 》、《草坪经营学》和《草原法》等。其中《草坪学》和《草地学》作为草业科学和动物科学专业学生的专业基础课程和专业骨干课程,多年来一直未曾间断。完成2005级、2006级、2007级、2008级草业科学本科班的毕业实习及指导工作,所指导的论文多次获得学校表彰,各类教学工作量高达3000余学时。
在教学工作中,赵玉红经常深入了解学生的认知风格,能根据民族学生的基础知识有针对性地备好和上好每一节课。工作之余,他还积极参与校内外各类教学、学科建设会议,分别于2010年参加教育科学研究能力培训会议并获得西藏大学教育科学研究能力培训证书,2012年参加在郑州举办的草业科学教育、教学大会,为学科建设和专业发展奉献力量,同时能及时获取新知识和补充新内容,不断提升自身素质。
在科研方面,赵玉红坚持科研是推动经济增长的第一要素和科研为社会服务的宗旨,其突出的研究能力和卓越的研究成果赢得了学生、同行和社会的认可。他的主要研究方向为草地生态学与矿区生态恢复,这一研究领域内存在多个难题,而他凭借着不懈追求的态度与毅力,对其中的几个关键问题进行了深入探索,已经取得了多项成果。
截至目前,赵玉红主持或参与完成国家级、省部级科研项目20余项。现主持国家自然基金、教育部青年基金、国家“211”工程高原生态学建设子课题等项目6项,已主持完成 “色季拉山高山草甸植物分布格局及环境解释”。“从2010年到2013年共做了三年时间,草原恢复特别是高海拔的草原恢复的过程很漫长。”赵玉红说。
他还完成西藏农牧学院青年基金“西藏苔草繁殖生态学研究”。参与完成教育部“西藏草原主要鼠害综合防治技术研究”、教育部“西藏野生优质牧草资源评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西藏高原退化草地自然恢复潜力研究”。“这些课题也花了三年时间,慢慢做,慢慢摸索,不能操之过急。”赵玉红说。
此外,他还作为技术骨干参与完成了国家科技支撑子课题“藏北高寒草甸区生态稳定性维持技术研究与示范”、西藏自治区科技厅“西藏草原保护与利用技术”、科技部成果转化“藏北高寒退化草地生态修复综合技术示范及推广”、科技部“天然草地有效利用及牧草全年均衡供应技术研究”、广东省“粤西香根草种子繁殖和逆境胁迫特性与推广应用 ”(获得湛江市科技进步二等奖)、国家科技攻关重点项目“藏中矿区生态恢复关键技术研究与示范”、“西藏草地资源调查”等项目。
“这些都是关于草原生态的项目,因为有了这些项目作铺垫,那些被矿区破坏的草原开始有了恢复的可能。”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赵玉红先后获得“西藏大学农牧学院优秀教师”、“西藏大学农牧学院奖教金三等奖”、“草业科学特色专业建设教学成果自治区级一等奖”、“西藏大学农牧学院青年教师讲课比赛鼓励奖”、“西藏大学农牧学院青年科研先进个人”、第九届“西藏青年五四奖章”等荣誉和称号。
以恢复矿区草原为己任
赵玉红说,西藏拥有全国最大的草场面积,同时矿产资源也十分丰富。据现有资料统计,已发现矿产100余种,矿产地2000余处。已探明有一定储量的矿产有48种,矿产地200余处。在这48种矿产中,有色金属矿产铜矿是西藏的优势矿种,铜的远景储量居全国第二位。
但是在长期的矿产资源开发利用过程中,由于观念、体制、管理等多方面的原因,矿山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等问题日益严重,成为影响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重要制约因素。
赵玉红在考察调研中发现,矿产的采冶对草地破坏严重,由于大部分采矿企业采取了“先易后难,先富后贫,采富弃贫,层层转包”的开采方式,所有矿区的草场几乎全部被破坏。开采过程中遍地开花,进入矿区的车辆没有固定行车路线,周边草地在日复一日的碾压下,遭到了严重破坏。部分矿区存在越界开采行为,开采面积的扩大又造成新的草地破坏,严重影响了当地农牧民的正常生产生活秩序。
据统计,仅西藏尼玛县自采矿以来,已破坏天然优质草场47025亩,车辆碾压破坏的草场25500亩。崩纳藏布铜矿自1995年开采以来,矿区内6142.5亩草地已全部被破坏,矿区周边草地因受碾压等影响,已严重退化。
每年寒暑假,赵玉红都会抽空到西藏的草原实地调研考察,一般情况下在草原一呆就是一两个月,吃住全在草原上。赵玉红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几年前的夏天,他带领课题组来到拉萨市当雄县的草原矿区,此处海拔4600米,比学校的所在地林芝的海拔高出2000多米,因此刚到当雄县,赵玉红的高原反应就比较明显——失眠、头痛,偶尔还会流鼻血。“半个月的时间里,每天人都晕晕的,跟神仙一样。”赵玉红说,因为流鼻血比较厉害,造成身体严重虚脱,最后病倒了,差点危及生命。
赵玉红说,在高原的草原上工作是辛苦的,但也有欣慰的时候。比如在藏北草原,他发现了不少濒危草原动植物。有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奔跑的藏羚羊,野牦牛和憨憨的棕熊从身边而过。赵玉红都会情不自禁地拿起相机,记录下这些美好的瞬间。
当然,令赵玉红最自豪和有成就感的,还是通过他们的努力,将一片片裸露的矿区重新变成草原绿洲的时候。“在4600米的高原培育草种非常困难,空中含氧量低,昼夜温差大。”赵玉红说,像当雄县的拉屋矿区,经历4年多的努力,终于将开矿后的光秃秃,变成植被覆盖率达到80%的新草原。
谈到自己的梦想,赵玉红说,他到西藏工作的时间不长,七年时间他感受得到西藏各方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社会面貌日新月异。他希望西藏的未来越来越美好,人民群众的生活越来越好。“还有就是西藏的草原和生态也越来越好,这是我的梦想”。
责任编辑 王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