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以林
印度有一种藏在深井里或云上面的东西撞击着人。
在印度,我体会最深的,就是整个印度都被印度教覆盖,宗教是第一位的。印度没有很好的公路,被称为高速公路的,最多赶上中国的二级公路。但行驶在任何一条路上,路边经常会出现壮丽的寺庙。
我问印度人:“印度的路这么差,为什么不修路却要建庙?”印度人答:“路是通向财富的,不重要;庙是通向神灵的。很重要。”我说:“这样,印度不就不能发展了吗?”印度人说:“对呀,就是不要发展,发展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像美国一样。美国现在钱很多,人却没有文化。而且,我们印度已存在7000年了,美国能存在7000年吗?700年之内它会衰落得连蒙古帝国也不如。”
印度人对自己的文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沉着,对外部世界有一种巨大无边的悲悯。这一点完全是印度人的人生态度所决定的。
印度人认为,人的一生不是从生到死,而是一个循环的过程:人的这一生是上一生决定的,而人的下一生是这一生决定的,人是大循环中的一个环节。因此。印度人对现实的态度超然,对文明的终极追求更不一样,不论世界如何变化,印度都有自己不变的东西。从印度归来,我感到,印度在人类的黎明时代是文明古国,在人类被欧美文化主导的今天是驶向另外的远方的巨大航船,它的落后确实让人沉闷,但它的追寻却有甘泉般的清凉。看见印度,我确实感到人类世界更加立体了。
(摘自《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