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裕禄的故事

2014-09-19 15:09
新湘评论·下半月 2014年5期
关键词:三害招工兴隆

“我要亲手掂掂兰考‘三害的分量”

扎根大地,方知风雨岁寒;扎根群众,方知烟火五味。焦裕禄体察兰考“三害”的分量,凭的是自己亲手掂量。这种掂量,源自对一方水土的深沉的爱,源自一名党员领导干部求真务实的作风。亲手掂量,让他与百姓感同身受,也让他把名字刻进人民心里。

焦裕禄带领治“三害”调查队骑自行车出发了。

视野中看到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荒沙地。他们看见路边几个社员在整地。焦裕禄问:“这个村子叫啥?”

除“三害”办公室主任卓兴隆说:“叫野庄头,是仪封公社的。”焦裕禄说:“咱们过去看看。”一行人走过去,看见地里盖着一层淤沙。焦裕禄问:“这块地没种麦子吗?”一个社员回答:“种了,去年雨水大,麦苗长得还不赖。谁想到返青时刮了一场风,麦苗全让风沙打死了。”焦裕禄蹲下去,用手拨开厚厚的沙土,看见了枯死的麦苗。他拔下一株,小心地放在手心里,双眉紧锁。

一个老人说:“咱这一带的村子是老风口了。常庄、徐庄、野庄头,三个村一头牛。绳耙犁套全没有,大道也是独车沟。”

调查队登上黄河堤,在黄沙漫漫的黄河故道寻找风口沙路。一阵风沙起来了,沙尘如黄龙在大地上翻滚。焦裕禄用手一指,大声问:“现在起风的是什么地方?”

卓兴隆说:“黄河滩!”

焦裕禄问:“哪一个村子?”

卓兴隆说:“朱庵村。”

焦裕禄又问:“这风沙会落到哪儿去?”

卓兴隆说:“这不清楚。”焦裕禄手指天空,画了一个大大的弧形:“你们看,风有风路,沙有沙路,水有水路,人有人路。一点都不乱。这风向沙路的规律,我们必须弄个清楚!”

他们顺着风沙游走的方向穷追不舍,又一阵疾骤的风沙扑来,焦裕禄和大家只好把自行车平放在沙地上。

查看地里的庄稼,焦裕禄发出痛心的惊呼:“这一边刮平了,那一片连根都拔了!”

他对身边的技术员说:“这儿是个风口。”他在呼啸的黄风沙暴中,定定地看着这个风口。肝病却又一次剧烈地发作了,他疼得站立不稳,只好蹲在地上。

卓兴隆扶住他:“焦书记,咱别往前走了。”

焦裕禄问:“为啥?”

卓兴隆说:“这么大的风沙,你的身体吃不消啊。”

焦裕禄说:“没事,顶一顶就过去了。”

卓兴隆说:“要不让忠修陪你回去,我带调查队往前走,查完了写个材料让你看。”

焦裕禄摇摇头。卓兴隆见他不放心,又说:“还有水文队的资料,调出来你看看,也能掌握一些基本情况。”

焦裕禄说:“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走吧,我能扛得住。”卓兴隆眼睛倏地一亮:“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焦书记,你这句话简直就是格言呐。”

焦裕禄问:“兴隆,你听没听说这样一句话——‘沙丘一搬家,庄稼没了妈?”

卓兴隆说:“听说过。”

焦裕禄又问:“你知道全县有多少个这样的沙丘吗?”

卓兴隆说:“现在还没完全统计出来。”

焦裕禄说:“要根治‘三害,必须查清它的分布情况,还是刚才那话,不能只吃别人嚼过的馍,我要亲手掂掂兰考‘三害的分量!”

“跟上我这个当县委书记的,咱家里的人都得受委屈”

焦裕禄对待子女近乎苛刻的要求,所体现的不仅是个人的清正廉洁,更是共产党员这个响亮称谓的集体形象。在社会生活更加丰富多元、市场化思维更加深入的今天,焦裕禄永远是一面光鲜明亮的镜子。

焦裕禄的大女儿焦守凤初中毕业了,有好几个单位送来了招工表,有劳动局、教育局、气象局、卫生局、工业局、工商局,都是县直属的好单位。

焦裕禄说:“为什么有这么多单位给咱闺女送招工表?守凤,你问问你们同学,有没有人把招工表送到他们家里去的?”

守凤老实地回答:“问了几个同学,她们都发愁得不行,找不到工作的单位。”焦裕禄说:“那为什么你刚一离开学校,就有那么多的招工表送到家里来?你和你的同学都在发愁,别人发愁找不到工作,你发愁选不准工作?为什么这些好单位都看中了你?那是因为你爸爸是县委书记。不信你等着,还不知有多少单位来送招工表。”

下午,焦裕禄把送了招工表的单位负责人叫到他办公室里来。屋里坐了五六个单位的领导干部,焦裕禄给大家敬了烟、倒了水,然后说:“这几天我下乡,家里收到了不少招工表,是你们这几家单位送的,我先向你们表示感谢。”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焦书记要说什么。焦裕禄说:“我女儿守凤,初中毕业,学习成绩一般偏下,没考上高中,可是竟有那么多机关、单位都看好她,把招工表送到家里。我也不说别的,就是想表达对你们的谢意。再有,我这女儿从小没补上劳动这一课,你们这些单位,工作她怕是不能胜任。我还是安排她去一个能补上这一课的地方。”

守凤知道了,质问:“凭什么呀爸?”焦裕禄说:“就凭一条,你是县委书记的女儿。”守凤说:“县委书记的女儿怎么啦?爸,我从小穿的衣服是同学中最破的,我这县委书记的女儿,就该谁也不如?”焦裕禄说:“你是县委书记的女儿怎么啦?就该高人一等?跟上我这个当县委书记的,咱家里的人都得受委屈。”

焦守凤有一回上街,看到了县邮电局招考话务员的公告,她去报了名,竟然考上了。她报名表上家长一栏填的是妈妈徐俊雅的名字,压根没提爸爸一个字。那天,焦裕禄要长途,正好守凤让师傅带着值班,爸一拿听筒,接转电话的竟是女儿守凤,吃惊了好半天。

守凤心想:这可是我凭自己能力考上的,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焦裕禄下乡刚回到家,守凤下班回来了。她穿着一身邮电职工的制服,显得很精神。守凤问:“爸,你看我穿这身制服怎么样?”

焦裕禄问:“守凤,你去邮电局上班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焦守凤说:“爸,上哪儿去告诉你啊,你一走十来天不回家。这回真的不是什么后门,是我自个儿考上的。我们同学里就考上了我和小娟。考完试当时就宣布结果,第三天就上班,我来不及告诉你嘛。”

焦裕禄说:“你自己能考上,证明了你的能力。”守凤说:“我们还有3个月的试用期呢。”焦裕禄说:“我还没说完,证明了你的能力,但这个工作暂时还不适合你。”守凤吓了一跳:“爸,没问题,我自己挺愿意做的。”焦裕禄说:“我已经跟你们邮电局局长谈过了,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更适合你的工作,明天爸带你去上班。”

徐俊雅问:“安排哪儿了?”焦裕禄说:“咱们县食品厂。”徐俊雅着急了:“放着好好的邮电局不干,让孩子上食品厂干啥?”守凤说:“我不去!”焦裕禄说:“咱们家的孩子必须要把生产劳动这一课补上。守凤你到了食品厂以后,会觉得更有意义,也更能实现你的人生价值。”守凤说:“我不去!我才不去那个破食品厂呢!”说完趴到床上哭了起来。

第二天,焦裕禄带着女儿进了县食品加工厂大门,并将她安排在最苦最累最脏的酱菜组干活。焦裕禄对厂长说:“你们不要以为她是我的女儿,就要另眼看待。应该让她在最艰苦的地方锻炼,在思想、工作上对她严格要求,这对她的成长有好处。”

焦守凤进了酱菜组,她每天的工作是往县城里各门市部送酱油。如果说食品厂最艰苦的班组是酱菜组,那么送酱油则是酱菜组最累的活儿,也是整个食品厂最辛苦的工作。县城里有十来家门市,担着四五十斤的酱油桶走街串巷,一天下来,骨架都要散掉了。守凤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担了一天酱油桶,肩膀就压肿了。除了身体吃不消,她还要应对各种各样的询问与目光,这更是让她难堪。

守凤这孩子也真争气,除了挑着担子走街串巷送酱油,推磨、洗辣椒、挑水,凡是脏活累活抢着干。厂里工人都说:“这妮哪像是县委书记的闺女,专拣别人不愿干的活儿,身上的汗比谁都多。”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岁月峥嵘,苦难辉煌。在艰难困苦面前,最需要的就是一种精气神,一种一往无前、永不退缩的精气神。焦裕禄身上所体现的恰恰是我们中国共产党人鲜明的精神特质。这种精神特质曾经让我们敢于向强敌亮剑,曾经让我们挺起胸膛,捍卫尊严。今天,我们遇到的矛盾困难可能和过去发生了很大改变,但这种精气神永远是我们追求进步、实现梦想的底气所在。

程世平刚起床,正刷牙,焦裕禄来了。程县长示意他坐,漱了口,过来:“怎么起这么早?”一看焦裕禄的眼睛,程世平吓了一跳:“老焦,你一夜没睡?眼睛全充血啦。”

焦裕禄把一沓纸推在程世平面前:“老程,你看看这个。”

程世平问:“什么?”

焦裕禄说:“请调报告。昨天组织部长给我的,这些干部都是想调出兰考工作的,有10多个。”

程世平说:“兰考这几年连续受了这么大的灾,群众没了信心,干部也是人心浮动。特别是这场大水,又把人们心里刚刚烧起的一点点火苗兜头浇灭了。”

焦裕禄翻开一张纸:“你再看看,这是一个干部写的打油诗,叫《十二愁》。”程世平接过来,念道:“吃也愁,穿也愁,住也愁,烧也愁,前也愁,后也愁,黑也愁,白也愁,进门愁,出门愁,愁来愁去没有头。”

他放下纸:“这种情绪很有代表性啊,一些干部真是让这顶‘愁帽子压得爬不起来了。现在形势确实很严峻啊,人说按倒葫芦起来瓢,咱兰考是葫芦还没按倒,瓢早起来了。治风沙、盐碱刚开头,这洪水又闹腾上了。这几天灾民潮又起来了。”

程世平说:“当前还是得稳定干部队伍啊。你说得对,干部不领,水牛掉井。可是现在很多基层干部在大灾面前腿软了,气短了,我就听见一个干部说:‘焦书记说争取三五年改变兰考面貌,照我说,十年也不中!”

焦裕禄说:“灾害面前,干部思想产生波动也是正常的。‘千里做官,为的吃穿,他在这里工作,衣食无着,能安心吗?所以说坚定干部的信心非常重要。还是那句话:没有抗灾的干部,就不会有抗灾的群众。”

救灾干部大会正在举行。干部们情绪低落,一个个双手捧头,不作一声。焦裕禄说:“今天参加这个救灾大会的,都是公社、大队、生产队的主要干部,大伙先说说,谈谈对救灾的建议也行。”

提议再三,仍无人发言。焦裕禄说:“说吧,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不知谁带头啜泣起来,这一下引得全场一片啜泣之声。

焦裕禄走上讲台,面带笑容:“你们不说,你们不说我可要说啦!同志们,这几天,我在各公社转了一遭,形势大好啊!”

大家齐齐一怔,一个个抬起头来。焦裕禄说:“但是,有的干部在这大好形势面前吓破了胆,躺倒就哭。可是哭有啥用?天还是要下雨,地还是要积水。对不对?要是哭能管用的话,我这个县委书记带头哭。”

他伏身在桌上,“啊……啊……”地作大哭状。

会场气氛立刻为之一改。人们转悲为喜,哄堂大笑。焦裕禄说:“哭是懦夫的行为,不是兰考男子汉的形象!不是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社会主义农村干部的形象!”

8月27日,焦裕禄主持召开了兰考县劳动模范大会。

在这次群英会上,焦裕禄亮开嗓门讲道:“兰考历年来最致命的,就是内涝、风沙、盐碱这‘三害,每年有40万亩庄稼受灾,10万到20万亩庄稼颗粒无收。有20万群众缺粮,每年国家供应粮食不下2000万斤,眼下还有1万多人在外谋生。‘三害不除,兰考就永不可能摆脱贫困。”

他高高举起右臂:“我们这个群英会,也是个誓师会。全县都要学习韩村的精神、秦寨的决心、赵垛楼的干劲、双杨树的道路,像韩村人那样大灾压不垮,像秦寨人那样,土地爷的肠子也敢掏出来晾晾,像赵垛楼人那样憋足了劲和‘三害斗争,像双杨树人那样坚定不移地走自力更生的道路。同志们,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他几乎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心血

一个人如果心中装着更多人的冷暖,那么他的生命就将变得更加厚重而绵长。焦裕禄强忍病痛、眼窝深陷、颧骨高耸、面色灰青的形象,深深印刻在人们心里。不是他不懂得热爱生命,恰恰是因为他饱含对万千百姓苍生的爱。“虽死而不朽,逾远而弥存”。在他身后,百业正兴,生机蓬勃……

1963年12月28日,兰考县第四届人民代表大会召开,焦裕禄所作的《形势报告》让全县人民为之精神振奋。

代表们望着主席台上的焦书记,百感交集。他眼窝深陷,颧骨高耸,面色灰青,一年光景,人瘦了一圈儿。代表们落泪了。这一串串数字背后,是他们的好书记日以继夜的操劳和筚路蓝缕的开拓,为了除“三害”,他几乎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心血。

1月26日那天,焦裕禄在开封地委参加会议,犯了肝病,疼得从椅子上跌下来。张申书记命令他住院治疗,他悄悄从医院溜了号。一个老中医给他开了个方子,焦裕禄看到每服药那么贵,舍不得买,县委的同志背着他取了3服。他说:“咱兰考是个灾区,群众生活很苦,这么贵的药,我哪能咽得下去?”3服药吃完,他执意不再服第4服了。这几天,肝疼得越来越勤,也越来越厉害,办公室他经常坐的藤椅上,早顶出了一个大洞。在家里,他更是随手找到什么就拿来做止痛的器具,笤帚、刷子、茶缸盖、钢笔杆,这些东西经常放在屋子里他能拿得到的地方。

妻子徐俊雅端来水盆,问:“老焦啊,你又疼了?”焦裕禄扮出笑脸:“没事。”徐俊雅拿过桌上被咬断的烟嘴,焦裕禄掩饰说:“烟瘾大,这烟嘴不结实。”

徐俊雅从他被窝里摸出一个茶缸:“这又是你藏在被窝里的吧?疼了用这个顶着?老焦啊,你要疼得厉害,我去找医生给你打一针吧?”

“深更半夜的,吵醒人家多不好,没多疼啊,你睡吧。”徐俊雅哭了:“你不看看你瘦成啥样了。铁打的人也要歇一歇,有病的人,哪有不治病的?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疼自己。”

焦裕禄说:“反正睡不着,不如做点事情,还能把疼痛忘了。这样也好,工作的时间反倒多了。还有篇文章得赶一赶,省委领导同志认为咱兰考除‘三害搞得很好,让《河南日报》给兰考搞个专版。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给群众鼓劲呢!”

徐俊雅往桌子上一看,摊开的稿纸上写了一个文章的标题《兰考人民多奇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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