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霖
时光留不住往事,却留得住思念;岁月催得老青春,却催不老记忆。毛梦溪作词、熊黏作曲的倡引清新复古之风的怀旧歌曲专辑《红袖添香》,最近已公开出版发行。这张专辑以《红袖添香》为主打歌与主题,在词风上,延续了词曲作者一贯的学院派背景、清新复古的风格,《原来》、《一世红颜》、《守着我的承诺》、《做个平实爱你的人》、《等你春暖花开》等歌曲,意蕴深厚,诗意缠绵,字里行间浸透着生活的哲思和人性的光辉。
国务院参事、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张抗抗认为毛梦溪的歌词:“有真情,很美很顺畅”,“诗词功底相当不错”。《语文报》副总编任彦均认为“中国当代诗和歌都缺乏这种唯美的格调”!
曾经文艺的青年与曾经“青年”的文艺
毛梦溪与熊黏,两个“70”后,且都为“70”初,都是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曾经青春过的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他们一个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学生文学创作的重要代表人物,并曾被评为“全国十大中学生诗人”之一(毛梦溪);一个在20世纪90年代以充满灵性的曲风活跃在黔南秀水之间,参与过安顺师专艺术系的筹建(熊黏)。二人联手如同“金风玉露”,推出这张专辑可谓“珠联璧合”。
用毛梦溪自己的话来说:“虽然我和熊黏的年龄离青春越来越远,但我们的心理状态还在青年,尽管现在的人们一提起‘文艺青年就满是嘲讽和贬义,甚至我们也会不失应对地自嘲。但是我们打心底里从来没以为然,我们没有放弃,也不能放弃我们这一代人对于青春和文艺的理解,对于感情与梦想的诠释。”
今天所谓的文艺偶像,实际上已绝大部分转向了作为娱乐行业的影视明星和歌星,追星族也大多是“80”、“90”甚至“00”后三代人。文艺界的风气常常被两种风向套牢:一种是经过各种包装、炒作而大红大紫;一种是嗜好快餐文化,跟风而起。这样的文艺风向助长了一些人浮躁的心态和盲目崇拜的风气,已经影响了很多人的价值观。
而《红袖添香》专辑的词曲作者却秉持着“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的心态,在当下包装、炒作造就文艺的年代,仍然以看似孤傲甚至有些落伍的姿态“出离人群”,推出这样一张专辑。别人越是“口水歌”、“快餐化”,他们就越是“学院派”、“文艺化”。看似有些不合时宜,实际上却践行着对大众文艺的热情和对良知的坚守。
旋律流淌的岁月与歌中沉淀的青春
每一种文化或者文艺,都不能完全脱离开时代在真空状态下盛开,《红袖添香》本身也仿佛一朵特定时代、特定文化生态沐浴下的花朵。
这张专辑的词曲作者,都是在20世纪80年代度过他们青涩的青少年时代。有人说那是一个读书与谈恋爱的好年代。不要说网络,那时候连电视机都是奢侈品,生活单调、单纯,几乎每个人都有大把时间。黑白电视机刚刚开始进入中国家庭,彩色电视机都非常少见。更重要的是,那是一个思想解放和理想主义泛滥的年代,读书几乎成为那个年代的一种标志。现在,若说谁是“文艺青年”,似与骂人无异;而在20世纪80年代,“文艺青年”则是一种光荣而又时髦的称呼。有人说20世纪90年代“在大街上随便扔一块砖头都可以砸死一个厂长或经理”,这句话如果放在1985年前后,就可以改成:“在大街上随便扔一块砖头都可以砸死一堆文艺青年。”
随着20世纪80年代西方女性主义思潮在中国的着陆,历经30余年的生长,在有些时候并未与中国传统的爱情观实现很好的嫁接,乃至于“女强人”、“女汉子”成为女权主义极端化的符号,而“贤良”、“淑惠”有时用在共处的两性中弱势男性的身上。
专辑的主打歌《红袖添香》既沉淀了那个年代文艺的青春,也诉说了当代人所面临的冲突与迷茫。千百年来,曾几何时,“一缕暗香,西窗共剪”,“一片春愁,相顾无言”,代表了中国人深沉、质朴的爱情,与对女子温婉贤淑、娇羞坚忍的美德的刻画。而“优雅最是古时红颜”的传统审美观,在当代却遭遇了虚拟的“网络空间”带来的价值冲击。在迷恋与厌倦、向往与迷惑中,多少感情难以自拔,多少人与梦想中的“红颜”失之交臂,“一朝错过竟是永远”(《 红袖添香》)。
20世纪70年代到21世纪的今天,近半个世纪共时与历时的岁月中,文艺的流淌不断变奏。《红袖添香》专辑的词曲作者,一方面生而就被植入父辈、母辈传统家庭伦理的根脉,另一方面又经历了西方思潮对中国文化不断的撞击;一方面有传承传统文化的潜意识,另一方面在当代思潮的影响中构筑着他们自己对文艺的理解和追求。
在虚拟与现实并存的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缺失着原有的质朴与执着,“楼太高”、“人潮如海车流如梭”, 繁华落尽却是“心太挤”、“情比春薄”。文艺作品中所彰显的价值观似乎已经告别了传统经典中那种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善就是善,恶就是恶;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的简单的“二元论”。
看似多元的价值观念,丰富了生活,也带来了冲突与彷徨,词人在专辑中将这种感受刻画得淋漓尽致:“风雨我相依,你若即若离多借口。风雨我相离,你缠绵悱恻意不休。”(《伤心的路口》)“你的机会也多,路口也多。”“世风改,煞是不知所措,你的眼前有些好人难做。”(《伤城》)
谁盛放在谁的琴弦谁又途经了谁的盛放
面对冲突与彷徨,词曲作者并非深陷于迷惑难以自拔,抑或将情感是非的“二元论”简单地贯彻到底,而是选择了哲学的解决方法。从一些歌词和旋律中,总能读出“拈花微笑”般的禅意。而这些歌词,宛如一朵盛放在时光琴弦上的花,云淡风轻地诉说着某某曾经的途经,或者向途经的某某诉说颇具哲理的爱意。
歌曲想告诉听众的是,爱情的道路上谁都会遭遇迷茫,“有一条路没走多久,天黑了就俨然到头;有一盘棋没下多久,帅没了就形同失守”(《奢求》)。甚至在当“我们错过了热恋的春天”也会有“河那边花儿开得多鲜艳”,虽然“情动半夏”也会“与你我无缘”,但是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不轻言是非:“请不要轻易说再见,也不要开口说永远,如果注定不能相爱,不要轻碰那琴弦,太缠绵。”(《一世红颜》)
爱情不一定盛开在春天,即便在错误的季节,选择一种释然的方式,同样也会美得让人心碎,“缺憾有时也是一种美丽情怀”。面对现实,中国传统文艺作品中的“郎才女貌”、“皆大欢喜”的剧情结果必然跟随时代的步伐而改变,完美主义并非爱情的专有释词,既然“你是我前世今生欠下的债”,那么“我要守着我的承诺将你等待,等你看芳草天涯,等你看岁月静好:不悔不怨,随缘自在;不悲不喜,清风自来”。不悲不喜,随缘自在,透露的正是传统哲学中老庄思想的智慧,在纷繁芜杂的滚滚红尘中无疑具有无以比拟的镇定作用,这也是看尽繁华之后,彰显的一种回归情结。
回归理想的现实与现实中回归的理想
当古时的“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在很多人的眼中已经褪变成对爱情和婚姻的美好回忆。当一个时代的人蓦然回首,突然发现自己所谓的时尚已经变成漂浮于水面的无根浮萍,伴生的落寞与浮躁必然催生对于传统的渴求与对“根”的找寻。而当词作者发出“一壶老酒,几杯入愁肠。坚硬的山梁,祖辈的梦想冰冷绝望”(《梦想》)的慨叹时,实际上也走入了对现实的关照,对传统文艺作品创新式的继承。
当很多现代人面对 “祖辈受穷的命运”,选择漫长艰辛的“进城道路”时,实际上就是选择了与“男耕女织的梦想” 的决裂与“不尽的分离”,也只能是这样“忍受分离”、“苦守两地”。生活的哲学就是在失与得、得与失之间。失亦是得,得亦是失,“今世的苦难皆为前世的报应”,禅家的哲理在《回家的路》中就被演绎成为“家乡的月光越遥远,思念的心就越靠近”,“城市的灯光越明亮,回家的路就越迷离”。人长久毕竟还停留在“但愿”,此事古难全。
价值观的扭曲有时也会危害社会的发展和一个民族在世界上的生存,找到回家的路,有所创新的回归,是专辑词曲作者呈现的文艺理想。习近平总书记在参观“复兴之路”展览时,第一次阐释了“中国梦”,其中饱含了中国传统哲学的智慧。专辑也以一个农民工的“中国梦”——《梦想》结束,这似乎也在昭示着,最近乎现实的理想,不一定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同时也包含有对本原的回归。
“日也思,梦也想,背条大路回故乡”,“山一程,水一程,背着希望回故乡”。这梦想,对于农民工、漂泊者来说就是有一个比较固定的住所,过上侍亲膝前、有情人双宿双飞、“老婆孩子热炕头”中国传统式的生活。这想必也是词曲作者对文艺青春时期的质朴与纯粹的流连与坚守,更是对文艺良知的呼唤与重构。
(本文摘自新华网2014年7月2日“新华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