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屏晚钟

郭忻杪

1谢天谢地，一切顺利。

尽管止疼药的副作用还让乔治有些头脑发蒙，但他总算又活过来了。美国时间8月2日，术后的他已能接待访客，并开始阅读、回复手机里堆积如山的短消息。这些短消息来自NBA，落款人从科比到詹姆斯；也来自整个体育界，从足球明星大卫·贝克汉姆到橄榄球明星乔治·麦卡菲。而无论短消息来自何人，其内容却别无二致，只有两个信息点——第一，那个瞬间吓死人了；第二，快快康复，早日回归。

让我们把记忆再回溯到悲剧发生的那一天。当时，美国国家队正在赌城拉斯维加斯的托马斯·马克中心球馆打一场表演赛。第四节刚过29秒，一次攻防中试图封盖詹姆斯·哈登的乔治跌出底线，左腿不慎撞在了篮球架的底部。事后，医生对此的诊断是：胫骨与腓骨的开放性骨折。

“他的小腿几乎是呈90度角折断的，太可怕了。”一名近距离目睹了事情发生的球迷说。而赛场上，距离乔治最近的人无疑是哈登。在看了一眼倒地的队友后，他脸上立刻就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又蹲了下来，以手掩面。此外，雷霆当家凯文·杜兰特在看到乔治受伤后，也下意识地摆了摆手，然后仰首望着球馆的天花板，不敢再看现场的惨状。恐怕在那个时候，KD就已经意识到——除了祈祷，他已没法再为乔治做些什么了。

“飞机刚一落地就看到了乔治受伤的消息，（那场面）让我的胃里一阵翻滚。为好朋友祈福，快快好起来！”事情发生没多久，勒布朗·詹姆斯也通过社交网络发出了为PG祈祷的推特。而这条推特所描述的“皇帝”看到当时情况的反应，恐怕也就是大多数人看到后第一时间的反应。ESPN名记J.A.阿丹德告诉我们说：他至今都没敢看相关的视频回放，“因为仅看相关的截图就觉得够恐怖了。”另外，几乎所有上传了该视频供大众了解事情经过的网站，也都在标题处标记了“内容恐引起不良观感”的提示语。由此便可以看出，那场面的确是太过残忍与惊悚了。

而每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时，人们又难免会不自自主的被悲观和恐惧的情绪立马笼罩。比如，当乔治跌断腿的那一刻，步行者队总经理凯文·普里查德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天哪！这伤会终结他的职业生涯。”当时，普里查德正坐在现场的第15排座椅上看球，直到第二天，乔治成功做完手术，身心俱疲的他才总算有了时间在医院的大厅里接受当地媒体的采访。

采访中，普里查德说，在乔治倒地的一瞬间，他只想冲上去和自己的队员在一起。可当时PG的身边又已经有了队医和教练组，所以他就决定马上赶到医院去安排一切。好在，这一番努力最终总算是得到了正面的回报。“据我所知，术后PG一切良好，这伤也不是什么能终结职业生涯的大问题，其实就是骨头和骨头的问题，不涉及任何的软组织损失，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眼下，术后最大的危险是感染，这也是我们要全力看护，极力避免的。”普里查德如是说道。

据医生透露：虽然手术进行得非常成功，但乔治也可能需要6到12周的时间才能从中恢复过来，然后再需要6到10周的时间才能下床走路，至于完全康复重返赛场，那则需要12到18个月。这也就意味着，步行者当家将要肯定缺席球队2014-15赛季的全部比赛了，可以说，这对黑金军团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2当然，乔治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每当有球队当中的人来探望时他都会说：尽管新赛季不能跟队友们并肩战斗了，但他依然坚信步行者是总冠军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并告诫队友们一定要团结。“PG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永远都充满斗志，哪怕是哪怕是现在正躺在病床之上。”普里查德说，“很欣慰能看到他现在如此坚强的样子，我想，是这些天来人们通过各种方式表达的对他的支持帮了大忙。”

在支持乔治方面，前路易斯维尔大学”红雀“队的后卫凯文·威尔现在还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迟早，他的经验会帮上忙的。只因为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拥有和乔治类似的体验。

威尔说，当乔治断腿的事情发生时，他正在亚特兰大的家中休息。看完美国男篮表演赛的上半场后就出去了，回来时，正赶上第四节……“真希望我没赶上。”

通过电视目睹了步行者当家受伤的全过程后，威尔说他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我从没想过会看到这种场面，太骇人了。我整个身体都起鸡皮疙瘩了，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于是我走出了屋子，在外面大概待了10分钟，脑袋里就有一个问题在转——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回想一年多以前，同样的疑惑也曾在这个脑海中闪过。那是2013年3月31日，在印第安那波利斯，一场NCAA锦标赛淘汰赛，路易斯维尔对阵杜克，威尔在比赛中摔断了腿，同样是开放性骨折，这个年轻人看到了自己白森森的腿骨。

“如果PG的伤和我一样的话，那么当时他虽然会很激动，但其实并不会感到疼痛。”威尔说，“因为在那一瞬间，身体会分泌很多肾上腺素，而当事人，除了难以置信外恐怕就再没有别的感受了。还记得一年多以前我受伤时，队医很快就将我的伤腿保护起来了，后来在救护车里，我也慢慢变得平静。至于疼痛嘛，那是在几天以后才有的。”

除此之外，威尔还告诉我们说：“其实真正重要的时刻是在能拄着拐杖走上两步的时候。PG也会经历那个过程，随着他能把伤腿放下，自信也就自然而然回来了，康复进程也会随之加快。”

如今，距离威尔腿部骨折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可是他却承认，有时，心理上的伤口还是会再裂开。而每当裂开，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自己的运动训练师，来寻求精神上的平静。与此同时，在这段不算是太短的时间里，他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比如已经从路易斯维尔转学到了佐治亚州立大学，并且期待能够再次回到NCAA的赛场之上。威尔坦言，是那次伤病让自己成为了名人，这也是和乔治最大的不同。“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我经常看步行者队的比赛，PG则是我最喜欢的球星之一。不过，目前的他也必须要面对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是个腿部遭受了严重伤病的球星。PG与我不同，他在受伤之前就已经出名了，所以康复期肯定是不可能像我一样可以随便溜达。有的时候，对遭受了这样身体重创的人来说，心理波动是要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难以克制的，更何况他还是个聚光灯时时都要对准的人物，这就更加困难了。总而言之，希望PG能挺过来吧，祝福他。”威尔如是说道。endprint

在受伤的前三天里，乔治光是短消息就收到了500多条。可是威尔却表示他并没有联系步行者当家，原因是自己不想与其讨论任何有关受伤的感受或细节，认为不妥。

也难怪，不与对方详谈伤病，对于受伤的人来说，或许就是一种保护吧。无论是对于威尔还是乔治来说，都是如此。

3术后，乔治的精神似乎不错，甚至还躺在病床上开起了玩笑。他说，自己得赶紧康复，好及时回到美国男篮的阵容当中，因为在那里，有他十分感兴趣的“Stretch Four”战术。

Stretch Four——这是一个老K教练最近时常挂在嘴边的词，说的是场上一个特殊的位置和打法。首先，这是个四号位球员，但却有别于传统的大前锋；其次，这名球员的进攻范围被拉伸了，一直可以延展到三分线外。

显然，这是专门为乔治、杜兰特、钱德勒·帕森斯等所设计的。尽管美国队备战男篮世界杯的集训还没有结束，可据媒体报道称：如果不受伤的话，那么步行者当家必将在最终的大名单当中占据一席之地。“因为像乐福、格里芬等真正意义上的大前锋相继退出了本届国家队，所以“K教练”就只能让乔治、杜兰特等来客串四号位。一方面，他们良好的机动性可以为队友拉开进攻空间；另一方面，也可以让球队的换防速度提升到全新的级别。”——如果你登陆美国男篮的官网，就会发现这篇文章就在乔治受伤的新闻之下，它的更新时间是美国时间8月1日，也就是乔治受伤的当天。而标题大意则是：乔治，美国篮球的依赖。

现在，依赖没有了。至于乔治的玩笑，恐怕无论是老K教练，还是美国篮协主席杰里·科朗吉洛都只能以苦笑作为回应了。毕竟，眼下这两位美国男篮的主事人，正在因为步行者当家的意外受伤备受煎熬。

而煎熬，主要又并不是来自于人员损失而导致的阵容更替，客观地讲，这对于人才储备深厚的美国队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重点是——在亲眼目睹了乔治受伤的惨状之后，剩下的人将会带着怎样的心情去西班牙？这才是他们最难以回答的尴尬问题。

在现场，几乎每个队友都亲眼目睹了乔治受伤，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恐惧与惊愕。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情，也是自然的情感释放。可殊不知，就在这些表象背后，却是一个足以颠覆美国篮球传统观念的严重问题。“一个顶薪球员的倒下，让其他人心有戚戚，他们似乎意识到为国征战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安全，同样存在着不小的风险。”——《雅虎体育》资深篮球记者阿德里安·沃伊纳罗夫斯基如是说道。同样，一位在现场目睹了乔治受伤全过程的NBA某球队总经理也表示：“这场比赛将会是改变美国篮球现状的一个转折点。”说得更确切些，在美国篮球界，无论是球员、教练还是球队管理层，他们都很可能因为这次意外，改变对国际比赛的认知。

只因为，这是众多NBA球队的难以承受之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