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星
对于自己的人生,王石曾两次在微博中提出“人生抛物线”:“人生就是抛物线,走到顶点,自然向下滑落,我的人生也在经历这个过程。”几十年的商海沉浮,王石的人生总是在对权力、财富、名利的取舍之中寻找灵魂的台阶。今天的王石似乎已经用他的方式展现了从“财富自由”到追求“心灵自由”的超越。
本期封面人物小档案
王石,1951年1月出生于广西柳州,毕业于兰州交通大学给水排水专业。王石1968年参军,服役于空军汽车三团。1973年转业,就职于郑州铁路局水电段。1983年辞职下海到深圳创业。1984年,以中介商身份赚得第一桶金,组建了“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1988年,展销中心改组发行股票,更名为“深圳万科企业股份有限公司”,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1991年公司在深交所上市交易。1999年2月辞去总经理职务,现任该公司董事长。王石还是登山家和户外运动爱好者。2001年获国家体育总局授予“运动健将”称号。2002年当选中国登山协会副主席,并在2002年至2004年期间成功登上七大洲的最高峰。2003年5月,52岁的王石随中国业余登山队登上珠峰,刷新了中国最年长登顶珠峰的纪录。2010年5月,60岁的王石再次成功登顶珠峰,至今为中国最年长登顶珠峰的纪录保持者。2011年3月,以访问学者的身份赴美国哈佛大学学习。
有许多人说:“王石真不简单,52岁还能登珠峰。” 还有人说:“王石真让人佩服,60岁还去哈佛当学生。”
登山和游学,这两件看似极为个人色彩的行为,在王石的思想里,却和万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作为探险家,王石在挑战完世界七大高峰后,将万科的社会尊重的达成上升为他要挑战的“第八峰”;而在美国的环境下王石会用另外一个角度,更客观地看待中国房地产市场。
王石的转变,让人们对万科的未来产生更多的期许与关注。
不断攀登的开拓者
王石的人生轨迹,似乎可以从他所代言的广告中一窥端倪。广告中的元素,无外乎冒险、高度、攀登和那张沧桑却又坚毅果决的面庞。在他60岁之前,无论是事业上还是生活中,他都像是在攀爬着一座又一座的高峰。
王石祖籍安徽,1951年出生于广西柳州。综合各种官方和非官方的说法,王石人生的大致轨迹为,先在新疆当了5年汽车兵,转业后在兰州做了1年的工人。由于其父在柳州铁路局当领导,王石得以进入兰州铁道学院当了工农兵大学生。1980年进入广东省外经委当了6年公务员,负责招商引资工作。
再后来的故事,就是大家所熟知的“玉米贩子”生涯。王石上世纪80年代初期到深圳发展,通过倒卖玉米,积累了将近300万的身家。在那个年代,这可是个天文数字。用这倒卖玉米赚到的300万,王石在1984年组建了深圳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也就是万科的前身。
随后的90年代初,万科在深圳上市,股票代码000002。雄心勃勃的万科也一度多元化,一段时间内,其触角延伸到了地产、零售、证券、工业、文化,就连蒸馏水和电影都曾有过他谋局的身影。
1999年,王石辞去了万科总经理的职位,2年后,年仅33岁的郁亮由王石亲自挑选出来,成为万科的第三任总经理。而在王石44岁正当大好时光时,却主动退出了万科的经营核心。在此期间,王石为万科搭建了一个现代化的职业经理人团队,引进了8位执行副总裁及3位副总裁。
这期间,作为登山运动在国内的积极推动者,王石第一次攀登珠峰时已52岁,因此创造了中国人登顶珠峰年纪最大者纪录。而从1999年到2004年,从非洲到亚洲,从乞力马扎罗山到珠穆朗玛峰,五年间王石完成了对世界七大洲最高峰的攀登。与此同时,他还开创了中国人滑翔伞飞翔6100米的高度纪录。因此,对于王石而言,在物理的边界上,已没有他征服不了的高度。
而万科也悄然间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销售额达到200亿美元的房地产企业。2011年,当众人均在讨论千亿万科之后的发展时,王石却低调地远离了一手打造的辉煌。2010年12月,王石曾在万科中心一次青年创业学员的演讲中透露自己未来3年赴欧美游学的计划,从此一直走在求学的路上。
王石,是一个事业上不断挑战高峰的开拓者,也是一个在人生路上不断挑战自我的攀登者。
六十五岁再考虑退休
外界对王石如此热衷登山的缘由有颇多揣测。最新的说法是王石提出住宅产业化,但受限于中国房地产市场的现实状况,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推广,所以他只能去登山,将世界高山踩在脚下,弥补心中的缺憾。
王石听后,哈哈大笑。他说:“我要到65岁才会考虑退休,所以有人总结说我是因为精力过剩才去登山。还有一种人认为,我属于激情型,追求投入感,公司里的事情会情不自禁去干涉,那与其折腾别人不如折腾自己。你刚才讲的,是把几种说法揉在一块了。”
登山多了,王石的性格也开始改变。万科的员工告诉记者,很多年前,王石有个外号叫“王老虎”,他在自传中也写道:由于军人出身,比较严肃、生硬,有时爱发火。“现在,老板给我的感觉,更像父亲。”员工们这样说。
然而,王石对登山带给自己的转变有着更为深刻的感悟:“在登山运动中无法回避的事实恰恰是死亡。如何面对死亡?面对大自然时,人是非常渺小的。人们往往认为登山是征服了高山。其实人不可能征服高山,只是登山会使人们获得良多,会引发你从哲学角度去面对生死。毫无疑问,人要追求比生命更久远的东西。选择登山就像选择一种生活方式,欲罢不能。在登山过程中最大的体会就是直面死亡,更是对自我的一种挑战。”
“现实生活中,我们处在一个物质过剩的时代,现代文明带给我们很多方便、舒适的条件,但只要进山一星期,身处物质供应短缺、自然环境恶劣的高山之上,你会想什么呢?我第一次在雪山上待了一星期后,只想两件事:一是洗个热水澡,二是坐在马桶上。以往住酒店一般都住在商务层,果盘或鲜花随处可见,我们却连看都不看。但在深山中,当队友掏出一个苹果给你时,你会觉得这个苹果无比甜脆……远离文明,回到原始的自然中,我才感到现代文明的好处。现代生活节奏太快了,我们不但忽略了现代文明的好处,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亲情也忽略了……再回到大城市,再洗热水澡,再坐马桶时,我会清楚地感到对生活的珍惜。”endprint
“登山既是人生的浓缩,也是人生的延长。登山是艰难的,登山者可能随时都有放弃的念头,我并不是很勇敢,意志也不很坚强,也曾想到放弃,但终究坚持到最后登顶成功,有时,自己也奇怪:‘我竟然能上来了?然而,正是因为一步步的攀登,人们才能顺利登顶。我们的生活何尝不是如此?很多事情就是因为放弃才没有成功。在生活中总结出一些道理往往需要10年、20年,等你懂得之时,很多东西可能已来不及改正。但在登山过程中,一个星期就可以让人们懂得很多,这是人生的浓缩。所谓人生的延长,是因为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总结经验,很多你想做的事就可以去体验实施。回到现实生活中,遇到坚持不下想放弃的事情,我就会想到登山的体会:世界上没有什么诀窍,只不过是坚持、再坚持一下。”
“登山之前,我认为一生能做成一件事已很不容易,人生简短几十年,能把万科做好已很不简单。但在登山之后,我感觉到人无限的潜力,仅把万科做好是不够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们不能让自己在将要离开世界时,才遗憾本来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可以体验人生更多的乐趣。”
美国著名记者乔恩·科莱考尔是一名业余登山者,他曾经经历过惨重的1996年珠峰南坡山难。在其专著《INTO THE THIN AIR》中,他引用这样一段话:“在具有神秘魅力的探险后面呈现出的坚忍不拔和无拘无束的流浪生活,是对我们天生的舒适和安逸的解药。它预示着一种对衰老、他人的虚弱、人际关系的责任、各种各样的弱点及缓慢而乏味的生活进程的青春年少式的拒绝。”
这也正是王石的禅悟。
去哈佛挑战人生的宽度
在事业上已经无欲无求之后,王石以耳顺之年,继续尝试挑战自己,向人生的宽度发起挑战。游学欧美、遍访名校。
赴哈佛大学之前,王石引用洛克菲勒的话发了一条微博,似乎也是给自己的选择做出注脚:“赴美前寄语:成功的秘诀之一就在于将平凡的事,做得不同凡响。”
王石到哈佛大学刚刚1个月,便接受哈佛大学中国学生学者联合会的邀请,在哈佛做了一场名为“人生的三座山峰”的演讲。他指的“三座山峰”,第一座峰指创立万科,第二座指两次登珠峰,第三座指目前在哈佛的游学。
王石在哈佛游历生活的最初,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般轻松,他主动选择了一种清苦的“修道者”式生活。与国内的董事长的生活方式相比,哈佛的生活在物质上是简单的。他自己做早餐,步行上学,乘坐地铁出行,每天的日程很程式化:上午8:40~11:00,哈佛听课;下午1:00~2:30,英语选修课;2:45~6:00英语语法课。每周两次晚7:30~9:00口语课;每晚看资料做笔记至凌晨1点。即使如此,他仍常常觉得“时间不够用”。
在哈佛,王石的研究方向是“企业伦理和城市群落研究”。他选择了两门跟宗教有关的课:“宗教如何影响资本主义思想”和“资本主义思想史”。“我们现在是西学中用。我们学习西方的东西,更多是技术层面,如何从意识形态的角度去理解、去了解、去吸收。到最后一定是宗教信仰。”王石这样解释自己选择与宗教有关课程的原因。
在王石看来,既然到了“耳顺”之时,是该放下对外界的牵绊,心无旁骛地想想万物相生相克之理的时候了。“来美国之初,我是希望帮万科寻找更先进的西方现代科学管理模式,但是慢慢的我发现,自己文化知识水平本身就有很多欠缺,我不怕别人说我没文化,我恰恰希望能通过学习弥补我的不足。”在一段时间的研究之后,王石收获了很多。
然而,在哈佛的简单生活方式和最单纯的想法,并不能改变一个人客观的生理限制。60岁,去挑战一门全新的语言,从精力到记忆力,王石都面临挑战。在语言班里,他与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年轻人一起上课,王石需要放下的东西不仅仅是自尊,还有外界曾经赋予他的一切光环。“最有压力的是每周一次的考试,每次60分钟,周围的同学答题30分钟后陆续交卷,60分钟后,整个教室变得空荡荡,只剩下握着笔的我和一位等待收考卷的老师。”
尽管是班里的后进生,但对于学业,一丝不苟的王石还是凭借自己多年工作的经验来解决,求而不解之时,也曾几近崩溃,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会患上忧郁症。不过一觉醒来,生活还得继续,人生磨砺出的勇于挑战、不畏艰难的个性,让他在这样往复循环的学习生活中,不断前行,坚决不“下车”。
哈佛里的修道者
从小学、中学到工农兵大学,王石的成绩虽不是最好,中等偏上却从不是问题,自己也曾恃才放旷。但到了哈佛,他才惊喜地发现,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所世界知名的院校里讲座比比皆是,比如王石所在的亚洲中心,讲到日本海啸发生,一个月之后,日本中央银行来了一个副行长,分析海啸之后日本金融政策;还有一个有关2012年台湾大选的讲座,一看主讲人:蔡英文。再比如说BP墨西哥湾漏油事件,事故调查总检查人、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亲自讲述……哈佛的讲座,几乎牵扯到整个世界热点事件主要的当事人、事后主要的负责人、核心人物。
这些都大大地开阔了王石的视野。“我现在已经60岁了,也算是中国一个著名的企业家,为什么还来哈佛学习?这其中当然凝结了很多原因,但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通过学习,我能更好地顺应市场的新变化。在这个时代,尤其面对新经济,如何管理,让一个传统的公司迎接挑战?换句话讲,如果我觉得我不胜任董事长,我会马上辞职。但我辞职了必须找新工作,支撑我的生活开支。我的消费不少,因为我喜欢登山、喜欢旅游,还包括我的家庭支出。或许退休后会有固定的退休金,但是我现在还是会想。钱太多会很麻烦,即便是企业赚得多了,也不行,我们也要想如何做公益。辞职之后,我的责任会比在万科小,我的工作会比在万科多。”美国游学的王石在哈佛大学发表了他淡出万科后的第一次讲话。
在哈佛期间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一堂课,是一名哈佛教授讲述二战后美国信教人口变化。在课堂上,他了解到二战后美国71%的人信仰基督教,上世纪80年代初骤降到39%,90年代初又有所回升。他还了解到,二战后出生的美国人有两个宗教,一个是出生时家庭给的,第二个是20岁后独立选择的。上完那门课,王石形容自己“豁然开朗”。endprint
“谈到西方文明,就无法回避基督教。以前我总是困惑上帝究竟存不存在,现在我发现,这不是要点,要点是宗教背后的文化诉求。”王石说,现代企业制度的根源跟基督教密不可分,包括现代企业管理提到的“契约精神”,可以在《圣经》的旧约中找到最早的故事。
在哈佛游学的日子里,王石无时无刻不在用房地产开发商视角观察哈佛,观察波士顿,观察美国。在设计学院的“城市规划课”上,王石不忘观察身处的这栋建筑:一个透明的“大玻璃盒”,冬暖夏凉,可容纳400人。独具匠心的是,这个学校的教室与教室间没有视觉上的阻碍,“梯田”状从一楼一直到达五楼,五楼高高挑空,将空间串联成一体,更像开放式的三角形阶梯图书馆。低年级学生在顶层,便于观摩下层学长的设计活动,学生们随着年级上升,教室逐年下移至毕业。
在设计学院,王石了解到美国人数百年的城市规划史。他拿波士顿举例,波士顿在城市化进程中,也曾大肆建造高速公路。没想到,交通是顺畅了,却一下子把城市一分为二,造成了城市割裂。后来美国政府不得不花大量财力,把波士顿重新规划。“如何在城市发展规划中避免高速、地铁的劣势?纽约和芝加哥是怎么过来的,遇到哪些情况,如何处理,这是可以借鉴的。”
在学习西方先进技术和文化的同时,王石更希望去进行中西方文化的比对。“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我虽然是向别人学习,但我清楚自己的身分和文化。我在哈佛选修有关中国的课程,比如中国的传统哲学。我弄明白了西方资本主义经济与宗教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我做东西方的文化对比的过程中,我认为不应从所谓‘权威观点来看,很多时候我们批判的、丢弃的中国传统文化,反而是值得保留的。所以现在每到暑假、寒假,我会更多地接触一些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儒家文化、以及中国历史的教授和学者,和他们进行交流探讨,这样反而能更好地为我指引方向。”
也籍由此,王石完成了由高向宽的转变。
剑桥的恣意时光
去年10月,王石已经在剑桥大学开始了自己新一阶段的游学生涯。谈起这段经历,王石坦言:“如果说在哈佛有一种熬的感觉,那么在剑桥的感觉很滋润,像梦幻一般。”王石选择的是剑桥的彭布鲁克学院(Pembroke College)开始新一轮访学。彭布鲁克学院成立于1347年,是剑桥第三古老的学院。
王石主要的访学方向是犹太学,他的两位导师一个是英国人,一个是日本人,日本教授来自东京艺术大学,也是彭布鲁克的访问学者,擅长希腊文和希伯来文化。两位教授每周给王石开书单,他去图书馆借书,每周见面讨论一次。这也正是剑桥最出名的“导师制”。
王石同时还在做商业伦理方面的研究,和一位管理学教授合作,试图从比较文化的角度研究企业的价值观和伦理规范。
在剑桥,王石租了一个91岁的老教授刚好空出的三室一厅公寓,公寓靠河边,骑单车5分钟就到学院。周边美丽安静,教堂尖塔、传统斜屋顶的烟囱、林荫树、早晨的鸟鸣、被建筑围合成的互相连通的学院的院落、精心护理的草坪、自然主义的花园和植物园,令王石心情愉悦地融入其中。
王石在微博上介绍过他某一天的经历:清晨5:30起,一杯果汁,自行车8分钟抵达CULRC(轻量级赛艇俱乐部),6:00开始一小时强度体能训练。7:30返回公寓,吃早餐。在平时,和哈佛路径的“公寓——课堂——图书馆——小餐馆——全食品超市”相比,剑桥路径是“公寓——指导教授——图书馆——学院食堂——就近超市”,环境更适合读书、思考,更多一份思古幽情。
谈到在剑桥的生活,王石充满兴奋感,“让我最感到意外的是吃得丰富而正规,剑桥的学院有个任务,就是要管好伙食,而哈佛只管本科生,别的都是快餐。和剑桥比,美国快餐确实有点像垃圾食品。”
“在这里中午是自助餐。晚餐则非常正式,老师要事先登记。晚上7:30,学生先在长条凳上坐好,敲一声锣,接着老师穿着袍子鱼贯而入,坐在老师专属的‘高桌区(比学生区高几十厘米),有专人用拉丁文念一段圣经,然后‘阿门,开始进餐。先是餐前酒,接着是三道菜:前菜、主菜、甜食,一般吃1个小时多一点。然后端上专门的洗手盆,每个人沾沾水,擦好嘴。再响锣,祈祷。之后是餐后酒,同时也是交流的阶段。餐后酒的交流时间很长,往往到十点多,圣诞节前的一个晚上11:50才结束。”王石很享受这样一个过程,“因为可以和不同的教授、学者交流,没有学科界限,没有明确主题,却能碰撞出很多火花。我也没有想到能这么快融入剑桥,这么忙。每天晚餐这么严格的程序,看起来很繁琐,但慢慢我就明白了,这也是知识的尊严。‘高桌区谁坐主位,不是看职位,是看学术地位,而且仿佛有一种默契,今天如果谁没有来,谁来递补,都水到渠成。”
剑桥学院的庭院草坪茵茵,异常平坦。修剪草坪的工具都很普通,不普通的是草坪已经打理了800年。王石感慨:“耐心、细心梳理,并懂得应用,知识积累就成了取之不尽的财富。在剑桥,这样的草坪,不允许学生踩踏,只有资深的学问者有资格在草坪上散步,既表示对知识尊敬,也隐含学府等级。”
访学之外,王石也尝试参加过清一色本科生的赛艇俱乐部训练,训练强度之大如同参加大赛,却有一种血脉畅通后的轻飘感。如果要正规训练,固定在周一到周五,每天两次,早上6点开始。在剑桥,品学兼优的学生一定要擅长一项运动。
王石也到伦敦参观过英国开发商高富诺的老街区项目,180年前就开始开发,仍未结束,除部分住宅外,不动产租约可以长达20年,但只租不卖。他发现绿色是伦敦的亮点,市中心的高档项目都有街心私家花园。
正是受到了这样的文化的影响,王石说:“本来计划访学一年,但以我的水平和这里轻松的学术氛围,恐怕要两年才能结束。”
70岁后的“移民”计划
王石计划2015年结束剑桥访学后,转到耶路撒冷继续研究犹太史和基督教的起源等问题。
王石一边做学生,一边也有着导师的身分。他已经给香港科技大学的EMBA授过三年课,期间又接受了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邀请,给光华EMBA讲授“商业伦理与企业可持续发展”,目前已经进入第四个学期。去年11月他还从剑桥请假两个星期回国上课。尽管讲义不断调整、深化,从讲演式授课变成启发讨论式授课,但他坦言并不轻松,他乐意教学,因为“中国希望在年轻一代,在教育、启蒙。”endprint
但在王石心中无时无刻放不下的就是万科。回望万科30年,王石说,开心的是创业时就信奉的那些商业伦理,比如“阳光下的利润”、“丰盛人生”、“尊重生命”、“不让年轻人受委屈、必须十年媳妇熬成婆”等等,一直坚持下来。万科为庆祝成立30年,正在建企业博物馆,“其中没有一张我个人单独的大头像照片,因为万科是职业经理人文化,是团队文化。”
谈到新30年,王石说,万科的定位也从主流的住宅开发商,向“城市配套服务商”转变。万科已经聘请麦肯锡做“万科未来十年”的战略咨询。他告诉记者,城市配套服务商就是城市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城市需要下水道就提供下水道,需要垃圾焚烧厂就提供垃圾焚烧厂。深圳前海就有一个例子,有块地几个月前还是鱼塘,万科很快就建成了一个可以办展览、可以开会的地方,以至于政府领导说“怎么比‘违建房建得还快”。
答案在于住宅产业化和“向制造业学习”的生产管理水平的提升。王石说:“现在每天有30万人在万科的工地上工作,我们的目标,一个是通过住宅产业化实现绿色建筑和高品质,要做‘房地产业的苹果公司;一个是不断提高工友的满意度,比如工地的卫生间不臭,能提供直饮水,要让工友们觉得在万科工地上工作是一种自豪和竞争力。”
预计2014年万科的销售收入将突破2000亿元。王石认为,在城市化、工业化、商业化、金融化过程中,中国庞大市场中的很多细分行业都会产生“产量世界第一”的企业。产量第一有利于资源集中,投入研发,产品更新换代,领导市场未来。“万科在转型,转型要的是质量。公司有大的体量,可以利用这个优势做很多事情。”
谈起70岁之后的生活,王石笑着说:“到了70岁,我可能会考虑移民。”笔者听了一愣,这还是那个当年反对移民外国的王石吗?随后王石的解释消除了我的疑虑。“我说的移民是从城市移到农村去,现在城市化的过程更多的是从农村到城市,我觉得现在的农村才是‘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众所周知,以色列的农业非常发达,是在戈壁滩、沙漠上发展高科技的农业。他们生产的主导并非我们传统意义的农民,是有知识的人,是工程师,是大学教授,是技术专家,他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城市人,做出的是科技含量极高的农业。受限于我们目前的生产力水平和劳动力构成,我们还不能成功地完全种植高产的农作物。”
目前中国国土面积的28%是沙漠,发展的空间非常大。按照他的想法,他的游学至少有两年时间在以色列度过。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在未来号召中国更多有文化的城市人口到戈壁滩上去建设现代化的农场。也许可以预见的未来,这将成为中国发展的又一次契机。
借用王石的书《徘徊的灵魂》中的话说:“近几年,不断观察自己,观察企业,观察社会,我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们的脚步越来越快,社会越来越富裕,产业越来越庞大,我们一路狂奔,似乎停不下来。在狂奔过后的路上,是饱受创伤的自然,迷茫躁动的社会,还有我们自己徘徊的灵魂,都已经跟不上脚步。”
用他的这句话结尾,可能是对王石人生的最好诠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