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眼皮的青春

苏舟

逛灯饰城，这对平时常伏案的人来说，是个极好的运动。一直觉得，灯饰好似家里的灵魂，不管是进门的玄关灯或是卧房的床头灯，还是洗手间的镜前灯，都好像是常驻家里的暗夜里的小精灵……我正遐想着，走进一家颇具现代设计师风格的店。

看到一个系列是抽象的眼睛形状。“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LED光源镶嵌一周，既节能也让光线更柔和地发散四周。”老板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是岭南一带人特有的颧骨略高、眼睛微凹的模样。我让老板报了个价格，小超了预算。老板见我不响，便率先开口：你先看，看完了帮你一起打折。

店被划分为两个区域，进门的区域是常用款灯，走进深处是颇具设计感的灯，不乏小巧思，但并不夸张，线条圆润，适宜家居。挑了一个多小时，把家里需要的灯具都挨个找到了主。于是找老板坐下来算价钱。老板认真地看着我，指了指我的单眼皮：你很像我以前的同桌。我立马代入感地开始讨价还价：便宜点吧，你以前没少抄我作业吧。他害羞地笑笑：这个，真没有。不过，可以给你六折。“你明明经常上课睡觉，我帮你望风的，难道忘记了吗？都是老同学，五折吧！”老板一副几乎要输给我的表情，哭笑不得地说：“老同学这几年都在瞎混，算了，答应你吧。”末了，还被我去了个零头。他计算机一摁，拍着大腿说是史上最低。“老同学以前也帮了你不少，现在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他一听我这么说，就默默再望我一眼：你们真的很像呢。

“不过毕业之后，我们就没再见面了。转眼十多年了。我们都是学财会的，她去了银行，但因为我喜欢画图，后来就慢慢走上了这条路。这里的很多灯都是我自己设计的。”他一边整理清单，一边和我说着这些，“9月我会在这里做个概念店，会有更多新品，和别的店都不一样。”他拿出设计的草图，从材质到结构都描述了一番，露出认真又得意的表情。而那一刻，在心里，我真的好像把这一幕当成了老同学之间的重逢。

老板说他是广东中山人，来上海七八年了。从灯具厂的小工做起，一步步地做到销售，有了第一桶金，自己另立门户，出来开店，偶尔完成一下自己设计的小梦想。我似乎可以想象到，他毕业后的种种经历。年纪轻轻，追随自己想要的，异乡打拼，各种不服输。不知道，那个眼睛系列的灯于他而言是否有特殊含义，今天在店里，遇到我这位陌生又熟悉的客人，又是否激起了他心里那一场不散场的青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