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hy
当设计“迁移”到另一处
启思会是由罗韦斯(Lou Weis)和文森特·艾洛 (Vincent Aiello)创立,还包括一些澳大利亚本土最为优秀的设计师——查尔斯·威尔逊 (Charles Wilson), 亚当·古德路姆 (Adam Goodrum) 和特伦特·詹森(Trent Jansen)等。在创意总监罗韦斯领导下,从澳大利亚文化历史中发掘主题。而且每次的创意,都并不仅仅局限于这几个核心成员。他们每年确定一个题材和项目,邀请世界范围内的策展人和设计师参与其中,罗韦斯在其中是核心的知识库,而文森特·艾洛具备策划执行才能。
这个由众多设计师参与的工作室在《启思隐居》中呈现的是一个私密空间——为一对共同生活但需要各自反思空间的夫妇设计。一个狭长的空间由中部天井被一分为二,其间布置了 8位设计师的12件限量版设计作品。而每一个作品,都可以说是针对了一个历史的典故。大部分作品来自启思会之前的两个展览《启思殖民》和《启思东方》。
空间设计者,也是启思会经常合作的悉尼设计师吕承颖试图营造出两种空间对话感,里面有比较明显的男性主人书房的部分,提供了放置酒的家具,以及摇椅等;还有一个女性空间,所谓“女主内”,相对来讲是退隐的,隐忍的。
展览家具大部分来自《启思殖民》和《启思东方》,前者是探讨澳大利亚殖民的历史,后者则关注“淘金热”时期澳大利亚和亚洲之间的关系。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族群迁移,澳大利亚正是在此时期摆脱了流放之所的角色,正式加入了全球贸易链——尤其与中国和日本之间的贸易往来最为频繁。工业化和新兴中产阶级的崛起促生了实用主义和订制产品的蓬勃发展,同时激化了基础手工业和泛滥的商业制造之间的冲突关系,这也正是隐于启思会的大量实践背后的议题。
设计师詹森在介绍这个展览时说:“每一次我们策展的时候都会做大量调研工作,不只是创意总监,还有策展人,还包括艺术家本身,我们其实是希望用这种设计出来的物件来形成一种关于澳大利亚历史上某一个特定时期的叙事。第一个关于殖民的《启思殖民》展览在2011年展出,两年以后做了另外一个展览《启思东方》,探讨19世纪中期到后期澳大利亚和亚洲的关系,所以展览邀请三位澳大利亚设计师,三位亚洲设计师,其中包括北京的李鼐含还有日本设计师,今天做的《启思隐居》展览就是对前几次展览的回顾。”
每一个作品都可以找到一段背后的设计故事和历史典故,这种故事的核心并不以当代顾客为轴心,而是围绕着一个问题:在历史中,它们都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而在设计师这里,又如何理解和重塑?这其中往往包涵时空的转换。不同的时代和文化如何自我生产了物品特有的形式和风格,而这种“特殊性”如何在不同的工匠和制作者手中生长、转换,每一件作品,都回应了一段文化,同时也充分展示了作者的个性。策展人和设计师们,也在每一个项目之中,满足自身对文化地理的求知欲。
东西好不好一试便知。启思会邀请观众脱鞋进入到这个私密空间,甚至触摸里面的设计作品,代入式地感受这个环境。而参观者在第一时间就能够从内部的布置和作品的细节看出这是一个融合着东方(更多是日本)和西方的装置场景。例如这个空间第一个出现的设计品,来自《启思东方》的《丰茂沼泽缸》,这是设计师东信根据植物移栽的历史进行的设计,尤其是“沃德箱”的发明——用玻璃封闭植物,提供单株植物的生态系统。仔细观察,会发现在一个内置一株植物的封闭玻璃箱箱壁上有一个连接外部的空气置换器,使得密闭环境里的植物不停随微风摆动,营造一种人工自然的花艺环境。
这种留下深刻历史痕迹的代表设计品还包括查尔斯·威尔逊的《高衣柜》,上部是七个抽屉的柜子,底部是细长的木质支撑结构。作品的灵感得于德迈耶家具的线条和方尖碑的简单构造,希望融合衣柜与壁橱两种不同形式家具,这种衣柜类型可以追溯到17世纪。另一件亚当·古德路姆的《鸟嘴桌》非常炫目。桌面的设计受到齐彭代尔风格启发,支撑桌面的桌腿采用桅杆式设计,并结合类似珠宝的炫丽元素。这两件作品都来自2011年的《启思殖民》系列。
为了《启思隐居》这个展览,启思会也专门设计了一些新作,其中就包括放置在私密空间里的《梳妆台》,这个作品源于19世纪晚期的艺妓梳妆台,低矮的柜子是方便让女人跪在榻榻米垫子上梳洗打扮,带有浓烈的异国情调。
产品设计新模式:以《启思殖民》为例
这个来自墨尔本的设计工作室,并不想做一个平庸的产品设计公司,它们找到的新颖的途径包括通过对澳大利亚的历史挖掘,找出与世界的联系。这提供了一种新的设计思路和操作方法。启思会在设立最初就默认了几条原则:一是这是一个限量版生产品牌,二是以澳大利亚的殖民历史出发创作,每次构造一个叙事框架。在明确的核心创作方法的指引下,启思会的头个展览就出手不凡,起点非常高——《启思殖民》反应出品牌的野心。
有12年创意总监经验的罗韦斯在启思会里是一个关键的核心人物。他每次会提前决定主题和策展人,然后邀请外部的设计师,这之后整个项目才正式启动。《启思殖民》从澳大利亚视角探讨殖民历史,分析本国独特的文化地理和复杂的居民成分——欧洲商人、拓荒者和罪犯等外来人口汇聚于此,在诸多因素的影响下形成了今天的物质文明面貌。启思会不仅要设计产品,还在展示一种全新的跨地域的概念。“殖民”不仅是澳大利亚的历史源头,也是牵扯到欧洲美洲的历史故事,创意总监在选择这个主题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它的丰富内涵和延伸的话题性。而他邀请的策展人和设计师也都是在相关方面有各自经验的专业人士。
《启思殖民》策展人约翰·麦克菲(John McPhee)对于1788年到1840年这一阶段的历史非常熟悉,“看看澳大利亚以外的设计师非常重要,我们需要一个极具知识的人,不仅仅是关于产品设计的知识,也包括澳大利亚历史和应用艺术方面的。约翰是非常令人吃惊的,我们6个设计师的任何一个问题,他都能引经据典,甚至一整套历史实践的情况,他都能回答上来。”罗韦斯解释说。约翰对历史典故的了如指掌带动了其他人对主题的兴趣,每个人从历史中吸取与自身趣味相投的养分。
为了更好地带着国际化视角完成这个“研究课题”, 罗韦斯还邀请了其他三位设计师:麦克斯·兰姆(Max Lamb), 露茜·迈克莱(Lucy McRae)和吕承颖(Chen Lu)。与每个设计师的相遇都有着巧合的因素,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这也是启思会刻意追求的。从整体概念出发,在充分交流之后,每个设计师沿自己的道路前行。罗韦斯说 “亚当、查尔斯和露茜是直觉型的设计师,吕承颖、麦克斯和特兰特则是研究型的”,每个人的工作方法各不相同,这让最后的作品都极具个性。
这种世界范围内优秀策展人和设计师带来的多元文化集合,一帮气味相投者对殖民概念的设定重写,每个设计师都保留自己的风格,同时对历史展开研究和思考,保证了它从一开始就是一次非常有趣的融合。从结果来看,威尔逊看起来并不稳定的《高衣柜》延续了他的美学实践,而古德路姆的《鸟嘴桌》的丰富色彩与他之前的作品也保持了一致性,而詹森的一套茶具的离奇效果也很吸引人眼球。面对这个主题,三位被邀设计师也给出了符合各自风格的答案。如果有什么共通点,那就是“设计师们都具备苛求、乐观和好奇的特点”。
文森特·艾洛提出让每个设计师加入组织成为股东,他们分享提成,同时也对展览作品的整体效果附有责任。这些具有典故的作品并不只是为了展出,也为了出售。而启思会除了举办展览,也接受各种合作:从建筑装置,到为各类客户进行定制。创意总监认为 “我的工作是将类似复杂漫长的大规模建筑工程转化成小产品的创作,相比较之下,这些小产品背后的概念和设计要处理的关系一点儿也不比前者少。”他在整个项目中的作用就像润滑剂,保证概念能顺畅地进行。
启思会的每一位设计师,因为各自独立又连结的身份,可以尽情发挥其作为设计师的特点和能力,在其之上,罗韦斯把握概念,文森特·艾洛进行管理。这个澳大利亚唯一一个限量品牌正在以多样化的主题作品打开自己的知名度。以叙事框架为指导设计,在国际范围内寻找相关设计师,以分享利益为前提进行创作,并且对整个结果担负有责任感的创作方式,也许是一种化简为繁的方法。今天设计一件产品可以变得轻而易举许多,设计背后的灵感和动力,也并不必须依靠复杂的背景,但这种“化简为繁”却值得一试。(编辑:李鲁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