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清
《读书》二零一四年第一期载李金松《子之于父:汪中形象的重塑》一文,其中述及洪亮吉《书三友人遗事》中的一则逸事,讲汪中于大庭中放言:“扬州一府,通者三人,不通者三人。”其所说通者,谓王念孙、刘台拱及汪中本人,而斥为不通的,谓当时颇负盛名的程晋芳等三人。此处的“不通”,显为贬词。而“通”才是他所赞许和自负的。然而《遗事》又载,当汪中面对一位盛服造访的荐绅,先说他“不在不通之列”,继而又言:“汝再读三十年书,可以望不通矣!”
对这前后的“不通”,李先生产生了歧义,以为在汪中的意识中,“不通”是一个“很高的、不容易达到的学术境界”。如果“不通”真可如作者这样解读,那前人评汪中“素放言,好臧否人”以及作者所说的狂傲性格都无有着落了。
细加玩味此则逸事,三处“不通”同义,并无褒扬意蕴。在汪中看来,那位荐绅,与前所论列的程等诸人更不在一个档次,难入其品评之列,所以才说他“再读三十年书”才有望达到前所论三先生那样一种“不通”的层次。这是一种十分不屑的口气。而那位荐绅大喜过望,适足证明其极其不通。故洪以“诙谐”二字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