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军 杜胜利
摘要:特权分配成为转型期俄罗斯收入分配的一个重要特征,它越来越影响到转型和改革的顺利进行。究其原因,特权分配是高度集中体制的产物,也是改革初期转型国家无法避免的代价。特权分配的长期存在会阻滞改革和转型的顺利进行,必须通过民主政治建设和完善市场经济来遏制和消除这种现象。
关键词:转型期;俄罗斯;特权分配
中图分类号:D7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502(2014)02—0015—06
俄罗斯收入分配改革是在打破平均主义和追求效率的名义下进行的,在实践中也确实起到了作用:居民之间收入拉开了差距,分配中的平均主义被打破,生产效率提高了,一部分人富裕起来了。但是,俄罗斯转型期间,在苏联时代作为秘密而没有显露的特权分配终于赤膊上阵走上了前台,成为俄罗斯收入分配改革进程中的重要特征。
俄罗斯特权分配:一是指俄罗斯官僚资产阶级和寡头形成了新的阶层,他们凭借权力或与权力接近获得巨额收入。苏共解散、苏联解体后,大部分原政府官员变为新的政治精英,保留了自己的地位,甚至是扩大了自己的权力,从而完成了由苏联官员到新独立国家政治、经济精英的转变,并凭借地位和权力,继续主宰分配。二是指俄国政府部门公共权力的寻租收入。这些公共权力意味着一定的经济资源和“经济租金”,可以得到一定的“定价”,凡是涉及政府公共管理范围内的事务,必须通过付费或行贿才能顺利完成。特权分配导致俄罗斯社会两极分化。一方面,权贵阶层成为最先暴富阶层。生产关系的急剧转变决定了只能在短时期内对现有的社会财富进行重新分配,这就为少数执掌权力和接近权力中心的人提供了历史性契机。另一方面,穷人迅速增加且更加贫穷。著名经济学家阿甘别吉扬指出,俄罗斯转轨的10年,只有大约20%的家庭显著地提高了生活水平,30%的家庭通过改变消费结构和增加劳动强度等措施,总体保持了家庭生活水平的不变,50%的家庭的实际收入显著降低。另据官方统计,2007年上半年俄罗斯居民收入差距继续扩大,贫富分化不断加剧,10%的富人占总收入的30.2%,而10%的低收入人群的收入只占总收入的2%。2008年分别为31.5%和1.8%,2010年分别为30.5%和1.9%。
一、俄罗斯特权分配形成的原因分析
俄罗斯的经济转型的确改变了传统的计划经济赖以生存的集权主义体制的经济基础,但与此同时却形成了由俄罗斯权力中心、一部分社会精英和金融寡头组成的新的特殊利益集团。他们通过主导经济转型政策的供给,利用其他利益主体在经济转型博弈中的弱势,以及制约“权力市场化”和“特殊利益集团”制度的缺失,形成了自我加强和自我循环的畸形制度,结果使经济转型具有“有权势者通赢”的特征。正是由于分配体系中渗透了太多的“权力资本”的要素,使俄罗斯以产权制度变迁为主要内容的经济转型过程充斥了分配的不公平。究其原因,既有苏联时期高度集中的体制惯性,又有俄罗斯转型时期的制度缺陷。
(一)高度集中的体制无法避免特权分配
马克思、恩格斯都曾把俄国称作半亚细亚社会。按照马克思的理解,亚细亚社会有三个基本特点:第一,没有土地私有制,一切土地都归国家所有;第二,以农村村社为社会的基础;第三,实行中央集权制度,政府指挥一切。俄国无论是革命和内战都没有能够改变这种“亚细亚方式”特点,从1928年起,斯大林的以集权主义为主要特征的政治和经济体制更加强化了这种“亚细亚方式”。在这种体制下,中央集中控制资源、制订计划、分配任务与资源,以及最后对经济单位进行考评。作为中央代表的“各级党政领导机关是由清一色的职业技术官僚组成,政治录用基本是沿用‘科长一部长式的逐级晋升的方式,官员的全部政治经历几乎都是在权力体系中沿着权力的阶梯升迁。”这个官僚阶层是将原来由群众自己行使的权力据为己有的一个新的社会阶层,它具有双重特性:一是它的非资本主义性质,即它的统治主要不是通过掌握货币财富,而是通过对政治权力的垄断;二是它具有非社会主义性质,即它无法使自己摆脱货币和财富的影响。这种矛盾性造成了社会经济管理者广泛的经济寻租,形成了一种租金最大化的吸收机制。
在这种高度集中的制度下,党的机构和经济官僚们财富的获得主要地不是依靠财富的创造,而是依靠对财富创造过程的广泛干预,特别是对国营工业经济的广泛干预。获取这种收益的途径主要是:上级任命官员,即“提议”和“认可”经济行政部门的管理人员和企业中的管理人员,工业企业经理们为其任命者、其他上级提供报酬。在短缺经济下,这种报酬往往是非货币性的。而且,苏联高度集中体制的特征表现为生产资料公有制和资源的特权分配。生产资料属于国家,生产资料和生活用品由国家统一占有和分配,但国家属于特权阶层,只有代表国家的各级领导者才有权力对其进行管理。特权阶层凭借特权推行有利于自己的收入分配模式,他们可以打着“合法”的旗号来实行生产资料、特别是生活资料的特殊分配。这就使得以国家的自然代表的面目出现的高级官僚实际上拥有国民经济中的一切,可以支配一切。所以,官僚阶层履行配置资源和进行收入再分配的职能以及对生产资料的控制权就成了实际上的对财产的所有权。在由苏联到俄罗斯的制度变迁中,特权阶层依然利用种种特权和便利,迅速分割国家资产这块“蛋糕”,这决定了俄罗斯不可能走典型意义上的“资本原始积累”之路,那些自发的、凭借个人的才能所进行的原始资本积累阶段和资本再积累阶段的时代无法出现,真正能上升到再积累的,除了官僚外,就是那些在经济上被委以全权的人,即专业出口商和被委以全权的银行等。俄罗斯的资本原始积累从一开始就带有官僚性。直到改革前,俄国尚缺少拥有私人财产和具有从事经营活动的资金与经验的社会阶层。从这种意义上说,由苏联中央集权体制形成的特权分配又成为俄罗斯向正常的市场经济过渡中的客观产物。
(二)改革初期特权分配成为顺利转型的必然代价
转型国家在初期几乎普遍存在着社会公平的缺失,出现了转型与社会公平的悖论,即经济转型的基本目标是为了提高效率,确保社会公正,却出现了转型与公平不可能同时实现的现象。俄罗斯转型的特点:一是速度快,采用“休克疗法”,幻想一步到位;二是相应保障措施跟不上。相对于其他转型国家,俄罗斯转型过程中公平缺失和经济混乱现象更明显、更严重。
一是俄罗斯激进式改革的超前性。为实现经济转型,俄罗斯选择了自由货币主义模式,意在用最短的时间放弃计划经济体制和经济管理的行政命令方法,实现对经济的市场调节,从而建立私有制占绝对优势和自由竞争的经济制度。改革者认为,采取这种模式能够快速进行市场化改革并借助于快速私有化形成私有者阶层,用最短的时间快速实现经济转型。他们相信“库兹涅茨假说”和货币主义理论: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过渡,必然要伴随着一系列阵痛。要保证经济增长的高速度,各居民阶层的收入分配相对不平等是其必要条件,少数居民的高收入是形成投资现代经济部门的储蓄的必要和充分条件。因此,根据自由货币主义理论,只有实行快速经济转型才能缩短社会混乱和无序状态的时间。此外,他们还试图以快取胜,以便尽快使改变国家经济制度的转型成为不可逆转,排除反市场复辟的可能性。激进式改革引起了生产关系的急剧转变,社会财富在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被迅速分配,对财富垂涎已久且准备充分的人获取了主动,这些人就是少数执掌权力和接近权力中心的人。
二是俄罗斯转型时期有效制度供给的滞后性。事实上,转型国家一般不可能一下子建立起新的权力制约机制,在旧的约束机制失效,新的约束机制尚未完全建立起来时,权力主体的行为自由度最大,随时可能利用制度的漏洞滥用手中的权力。俄罗斯的转型是一次重大的制度替换过程,即用现代资本主义制度替换原来的苏联式社会主义制度,此次制度替换的方式以“休克疗法”为代表,制度变革是在短期内快速推行的,在客观上造成了制度建设跟不上实际需要的供给短缺。“在新旧体制交替之际,政府不断地仓促推出许多过渡性经济措施,在利益机制已经开闸,制约机制却尚未建立的情况下,政府的干预为寻租活动提供了便捷之径。在俄罗斯政府推行的私有化运动过程中,许多政府和企业领导人相互勾结,利用手中的职权进行私有化寻租,通过产权重组或廉价购买,将大量的国有财产窃为己有。”l 5l因此,社会转型时期,往往是社会动荡和混乱的时期,同时也是对权力的制约和监督最为薄弱的时期,是政治权力最为放纵的时期。
三是改革需要支持者,特别是特权阶层的支持。在苏联时期的高度集权的体制下,行政官僚机构一直处于特权地位,这些机构的人员总是以有权“不予批准”而自傲。很多改革的阻力、很多制度确立得步履维艰,就来自于各种理由充分的“不可行性”。而且,由于苏共长期实行一党专政,苏共领导人的产生与苏联人民的真实意愿没有任何必然联系。苏共领导人的权力基础,来源于控制着国家和社会方方面面的特权阶层,也是这一阶层左右着改革的进退。1957年,特权阶层在权力斗争中支持了赫鲁晓夫,使之挫败了马林科夫—莫洛托夫集团的宫廷政变;而1964年,同样是特权阶层则在另一场宫廷政变中废黜了赫鲁晓夫。特权阶层之所以在1957年支持赫鲁晓夫,是由于他们已经厌恶了斯大林时代残酷的、动辄引来杀身之祸的政治游戏规则,渴望体制和地位的稳定,因此他们需要排除那些死抱着斯大林模式不放的马林科夫和莫洛托夫们。而1964年特权阶层之所以扮演了相反的角色,则是因为赫鲁晓夫的干部轮换制、任期制改革与反对特权的政策侵犯了这些人的既得利益。正是由于特权阶层左右了国家政治大权,因此,他们可以让勃列日涅夫在数次中风、患上严重老年痴呆症的情况下继续统治这个国家达六年之久。勃列日涅夫去世以后,特权阶层又让病入膏肓的安德罗波夫担任总书记,在安德罗波夫去世后又让同样病人膏肓的契尔年科登上权力顶峰……特权阶层之所以让这三个病人膏肓的老人呆在台上,是因为这样的人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作为,因而保护他们既得利益的体制就可以维持下去。同样,戈尔巴乔夫在特权阶层的支持下,战胜了倾向于保守的列宁格勒市委书记罗曼诺夫,当上了总书记。但当他试图进行改革时,急促的民主化和公开化使得特权阶层发生了急剧分化:一部分特权者由于政绩不佳在选举中失掉了职位、特权,成为“革新了的社会主义”的反对者;另一部分特权者则及时转向,把资本主义作为价值取向,成为激进民主派;地方的官僚阶层则祭起民族分离主义大旗作为自己争权夺利的法宝。又是特权阶层的合力作用使戈尔巴乔夫丧失了权力。所以,俄罗斯改革者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一个比较明智的策略是,国家和民众暂时向这些特权阶层让渡一部分利益,以换取他们对改革的支持,这种让渡被视为能够顺利转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俄罗斯的转型依然是由原来的特权阶层和政治势力操纵的供给主导型的制度突迁。
二、特权分配的长期存在会阻滞社会转型的顺利完成
俄罗斯特权阶层为了追逐超额利润,他们不惜以牺牲整个社会利益为代价来换取更多的个人利益,从而成为俄罗斯社会财富的垄断者。特权阶层的垄断地位不仅使俄罗斯社会转型步履维艰,而且加深了整个社会的利益矛盾和分化,使政府主导的进一步改革策略和顺利而快速转型的梦想面临极大的挑战。
(一)特权分配不利于市场经济的发展
基于特权的分配从总体上看没有配置价值,是一种对政府机能的侵蚀和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长期的特权分配会阻滞市场经济建设的进程,使社会付出巨大成本。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的作用主要是解决市场失灵问题,与市场结合共同实现资源的合理配置。但是,在政府干预经济的过程中,如果有了特权阶层的逐利行为,政府干预经济就容易演变成与民争利,政府想弥补市场不足的初衷由于特权阶层的私利追求会使资源优先向特权利益阶层流动,最终导致政府失灵,社会资源配置更加混乱,阻碍经济的发展。特权分配是刻意追求一种掠夺性的非生产性的利润,追求授予或接受某种特殊优惠的垄断权,它刺激了官本位意识在新的社会条件下畸形发展。权力垄断社会要素,国家的资源被权钱交易双方划分蚕食了,民众的财富在这个过程中被装进了个别人的口袋,特权阶层已成为社会财富的主要占有者。特权分配显然与市场经济法则相背离,严重违背了市场经济的宗旨,限制了市场机制在相关领域的作用,对市场经济的发展造成了极大的危害。
(二)特权分配不利于改革和社会转型的顺利进行
俄罗斯特权分配的长期存在和不断固化,会使政府每一项基于公平的改革由于特权阶层自身利益的考虑而扭曲,使改革和社会转型难以顺利进行。(1)长期特权分配会成为改革的阻力。特权阶层的重要特征,就是其既得利益具有刚性,绝对利益只能增加不能减少,相对利益的份额只能上升不能下降,希望他们能自动放弃既得利益无异于“与虎谋皮”。任何深化改革、消除特权分配、实现公平分配的改革都无疑会损害特权阶层的既得利益。当特权阶层的利益受损时,就会联合起来,利用自己手上掌握的巨量资源与改革推行者相抗衡,阻止那些不利于它们的改革,甚至是挟持政府以阻挠改革的推进。而且,特权阶层拥有垄断特权,拥有政策制定权,为了长期保持自己的分配特权很可能利用这种权力人为制造出“垄断市场经济”、“特权市场经济”等扭曲性体制,优先推进有利于自身但不利于社会的改革,延缓有利于社会但不利于自身的改革,从而阻碍改革进程。(2)特权分配的长期存在会动摇人民大众对改革的信任和信心。改革,作为利益的再分配,不可避免地要付出一定社会代价,但如果各种改革的设计最终是按照“权利弹性”来分担:多数人承受改革代价,承担更多成本,更少地收获利益,而少数人更少地承担成本,更多地收获利益,人们就会质疑改革的公正性和进步性,甚至会起来抵制改革,进而导致无论经济改革、政治改革还是社会改革,社会热情都会被质疑、冷漠甚至是抵制所代替。因为,不动特权的分配改革只会再次伤害穷人,当人们认定有些改革已变成既得利益集团之间私相授受的活动时,改革在他们心目中的传统神圣形象就会坍塌。在这种情况下,改革最基本的动力——人民大众的支持——会被削弱,改革的成本也会因社会摩擦增加而提高,致使改革和社会转型无法向纵深发展,最终导致转型失败。
三、改革或社会转型中必须遏制和消除特权分配
特权分配成为俄罗斯分配的明显特征,其根源不是转型或改革,恰恰相反,特权分配的继续存在正是由改革的不彻底造成的,市场经济不完善和国家的民主政治制度不健全是形成特权分配的经济和政治根源。
(一)民主政治建设是遏制特权及特权分配的根本途径
民主政治是一种相对于专制统治的政治制度。民主的一个最基本功能,就是通过民主制度把权力关在制度的笼子里,防止权力本身由于缺乏制约和监督而由社会治理的工具变成社会动荡的根源。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民主制度,即没有权力形成过程中的民主体制机制,没有权力运行过程中的民主参与和公开透明的体制机制,没有对权力进行有效的制约和监督的民主体制机制,权力就会变质,腐败就必然会滋生和蔓延,权力就会逐步走向人民的反面。所以,民主政治是防止特权现象的天然屏障。政治民主社会里,每个合法公民的权利都是平等的,每个公民享有宪法和法律规定的各项基本权利,任何特殊权利都是非法的,从而从法律制度上筑起了遏制特权的屏障;民主政治社会也是一个自主的社会,公民依照宪法和法律赋予的权利,自主地决定自己的事情,自由地参与社会管理,自为地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从而排除了需要特权给予某种“为民作主”的恩惠;民主政治社会还是一个自治的社会,民主政治基本原则是自治,人民共同管理自己,人民又各自管理自己。一旦人民能够自己管理自己和共同管理自己,任何特权都会失去存在的理由,这就从根基上消除了特权的社会基础。从收入分配制度来看,收入分配制度还要体现人民主权,要把源于自然资源的地租收入、源于主权的关税收入、源于人民劳动创造的价值以及部分资本所得,公平合理地分配给全体人民,以及用于保卫全体人民利益的事业。
在民主制度建设方面,必须遵循制度设计的相关原则和标准:一是制度建设应当以促使和实现权力公开为目标。制度设计应当相信阳光是最有效的防腐剂,坚持“凡有公益的领域必须阳光作业”,建立透明政府,实施阳光工程。二是制度规范应当具有高度的明确性和指导效力。只有明确和具体的制度规范才能有效地抑制特权的产生,才能给予政府官员明确和具体的规范指引。三是制度建设必须保持系统性和协调性。明确不同制度的不同作用及其协调与配合,各类制度相得益彰,才能产生抑制特权的整体效能。四是在民主政治建设中,责任制度至为重要。美国学者罗伯特·克利特加德在“腐败条件=垄断权+自由裁量权一责任制”这个等式中,强调垄断权和自由裁量权是权力腐败的重要条件,必须建立责任制度。民主政治是委托政治,是责任政治,取得统治权的政府是人民以一定方式选择出来并行使公共权力的,人民与政府是委托人与受委托人的关系,所以,政府和公共权力具有可批评性、可监督性和可制裁性。政府和公共权力行使者必须对选民和任命者负责,用民主削弱政治垄断,通过标准和程序限制自由裁量权,建立、健全权力责任制。
(二)完善的市场经济是遏制特权分配的基础条件
市场经济是以市场调节社会资源的经济形式,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一切生产要素,如土地、物资、资金、劳动力、技术、信息等,均通过价格、供求、竞争等机制的作用,配置于各生产部门,达到优胜劣汰,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所以,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和基本秩序是公平竞争,是排斥特权和垄断的。在激进的转型之下,市场化改革不彻底,不仅缺乏市场公平竞争的相关规则,也缺少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法律保障和制度体系。市场经济的不成熟为权力介入、官商勾结、权钱交易等活动提供了大量机会,在市场经济不够完善的情况下特权分配成为市场的替代性资源配置手段。俄罗斯转型时期产生特权分配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市场经济中既没有正常的国家宏观调控,能够有效发挥资源配置作用的市场微观机制又不健全。在俄罗斯,虽然某些市场经济的革新部分地得到了实施,但有关建立经济责任机制和保护竞争机制的革新措施并没有被采纳,规范的市场体系也迟迟没有建立。国家虽然不再支配生产资料,但仍可擅自划定带有不少预算资金的委托银行,擅自确定各种各样的定额、许可证和优惠条件,在抵押拍卖和其他私有化运作中为某些市场主体和集团提供特殊的帮助。国家肆意干预经济、破坏平等竞争的现象经常发生,权力成为资源配置和分配的主要有效形式。
在一个完善的市场环境中,投资者或企业家可以很容易地利用市场渠道来获得资源,可以更有效地使用资源来创造产出;个人主要根据自身的生产效率和要素所有权获取收益和报酬,这时市场就成了取代特权活动的资源配置方式。另外,在完善的市场经济中,政府对市场、微观经济活动直接干预较少,权力进入市场机会减少;严格的法规,会限制行政权力滥用,反对垄断和不正当交易,有利于保护公平竞争;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道德、价值观念,会使人们自我约束力增强,公开、透明和监督,使特权无处藏身。所以,有效遏制特权分配,就要深化改革,尽快完善市场经济制度。要彻底打破旧的计划经济体制及其相伴生的权力结构,充分发展和完善包括各种生产要素在内的市场体系,建立起真正平等竞争的市场机制和市场秩序,充分发挥市场在优化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建立起与市场经济相配套的法律体系,并按照市场经济的要求切实转变政府职能,改革越是深化,市场经济越是发展,特权分配的客观经济条件就会大大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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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宋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