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现实的炼金术:天幕的画

2014-09-05 04:34盛葳
东方艺术·国画 2014年4期
关键词:天幕美术馆符号

盛葳

天幕的画像卡通,似童话,如梦如幻,是现实之外的另一个完美世界。这种印象也许是大多数人对天幕绘画的第一感觉,但这种看法之于天幕的艺术而言,既形象,却又不那么准确。她的绘画从视觉语言和符号形式上看,具有卡通绘画的基本面貌,而且,从最初的艺术起点来看,建造有别于残酷现实的内心呓语世界亦居于中心位置。然而,人生的行进、创作经历的丰富和演变,带来了观念的更迭与深化,催促出她自己的艺术规则和方法。就今天天幕的绘画来看,并不仅仅是一个通过视觉符号建构的个人理想国,而且也是一个观念和方法“自治”的艺术领地,不但对客体具有价值,亦对主体具有意义。因此,天幕的人生与生活,其绘画的生成过程,以及绘画之外的诸种影响性因素,皆应得到与画框内视觉形象同等的重视。否则,我们很难回答诸如此类的疑问:天幕并非涉世未深,亦非深受其苦,为何会建造这样一个非常态完美世界?

不少关于天幕艺术的评论将她的创作与童年经验关联起来,试图从她儿时的生活经验中寻找到解释其绘画的合理性。但天幕并不是在蜜罐中长大的80后,她的童年也并非一个扭捏作态的小公主,不喜欢花草,不喜欢动物,甚至反感粉红色。因此,通过一种解释80后艺术和卡通绘画“经验—创作”同构的现实主义模式来理解天幕的绘画,显然是缘木求鱼。当然,存在即合理,既然如此创作,必然有其动因。从外部来看,天幕是一个维护生活规则的人,“应该如何”比“我想如何”对于她的行为方式而言,是更为重要的准则。在2010年左右,天幕重新开启了她的职业画家生涯:她重返绘画,同时也再造了童年。

天幕部分地放弃和改造了从前的行为准则,心理的开放和行为的自由同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恰逢其时,艺术成为出口和通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她童年漠视甚至反感的东西频频展现在自己的画面上,别无他物,犹如一种补偿。但与看似相近的80后相比较,她的绘画并非直接的“反映论”,而是肇始于反复的人生经验和纠结的生活心态之后的解脱。解悟人生如出一辙,但进阶之道却千差万别,甚至充满不可预期的偶然。“本应如此”的童年进入天幕的创作,因此,她笔下的童年并不真实,而是“再造”,她的绘画也不是简单的昨日重现,而是彻头彻尾的成年叙事。与同龄的70后相比,天幕的画并没有走上“青春残酷”的模式,它看起来太完美,似乎完美得超越了年龄和代际。然而,“完美”并不存在,所谓“完美”,都是有漏洞的。天幕笔下“完美”的漏洞,就在于那个世界本身就是虚假的,是反现实的,一如《楚门世界》中的孤岛。

艺术改变了恪守准则的天幕,继而,被改变的她又继续改造自己的艺术,就像王尔德说的那样:“现实模仿艺术,远甚于艺术模仿现实”。二者互为动因,彼此改变,周而往复。“画什么”、“如何画”、“接下来如何改变”……这一系列问题是每一个艺术家必须面对的,天幕也不例外。如前所述,天幕并非一位理性至上的画家,早期作品中卡通人头和鸟的基本组合几乎是一种不需要构图的做法,惟一需要处理的仅是人与鸟的形式关系。随着创作的进展,画面上开始出现更多的形象与符号,那么,对于已习惯“不构图”的天幕而言,如何处理其关系就变成了一个需要面对的棘手问题。

天幕无意识地逐渐形成了一种自己的创作方法,并不提前设定一种规则成为了她的“规则”。在一个系列开始之前,她会天马行空地制定很多符号选项,譬如:喇叭花、猫头鹰,而后在其中随机地的进行选择,决定一个系列创作的基本符号。在具体每一件作品创作时,基本不超越此范畴。符号生成与选取的过程是非视觉的,换言之,这一过程并不决定每件作品的构图和形式。在具体创作一件作品时,天幕同样选择了一种意识流方式,在不刻意的前提下,随机地从局部开始,逐渐延展扩散。在这一过程中,提前选择的符号无规则地出现,彼此相连:头上开出花,花里长出鸟,莲蓬中生长树叶,海螺中飞出蜻蜓……在创作之前,因其不确定性,她亦不会主动地为作品命名,而是待系列基本完成之后,统一命名。天幕作品的命名方式与她的创作一样充满趣味,她会列出一堆日常化的名词、动词、短语,面对画面进行选择,而不是根据其内容预设标题。

这些隐藏在画面之后的程序对于天幕的创作而言很重要。就像超现实主义者通过随机书写、创作诗歌和小说一样,她的绘画也是一种自动主义的结果。这种自动主义的意义对于创作主体而言,能够最大限度地排除理性干扰,任由心灵自由地驰骋。因此,其绘画本身并不能通过正常的理性思考和视觉经验来确定,必须建立在感知的基础之上。而且,天幕的自动主动绘画是一个相对封闭和完整的有机系统,它并非可预知的,但也绝非无限制的。“符号”来源于她的日常经验,是其中比较重要价值取向的象征,但其遴选方式是非标准化的,而是由其潜意识决定的;同样,其标题的确定也有类似的逻辑。那么,天幕的创作实际上是其日常生活和个人潜意识之间的连接点。因此,一方面,她的绘画是未知的,即便是对于天幕本人而言,也无法通过理性的预测去判断画面最终的效果,哪怕是基本效果,因为,理性早已被排除在外。而另一方面,其绘画来源于个体的日常性,画面因此是有限制,在其日常生活之外的经验,很难进入这系统,对于符号的选择如此,具体的画面表达亦如此,譬如,斜角构图,块面形象与线之间的连接方式,都具有一定规律。一切都顺理成章,却绝非按部就班。

天幕的画面视觉有着童年的梦幻,如前所述,这种完美是虚假的,虚假的价值在于,它印证了生活的现实,也印证了她心理的需求。用天幕自己的话说:有两个“我”。在此意义上,天幕和她的绘画甚至可以成为一个心理学研究的案例。也正是在此意义上,天幕开始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创作方式和系统。在看似梦幻的画面背后,是她日常生活、社会感受、情感世界的高度综合现实。经由自动主义的绘画,二者被链接在一起,点石成金。因此,她的绘画不是再现论的卡通绘画,也不是残酷现实的直接反应或心灵伤害的视觉传达。在我看来,天幕的艺术世界即是梦与现实的炼金术,是“两个‘我”之间的桥梁。至此,希望能够回答文初提出的疑问。

李骏逸

1984年生于天津。

2003年至2007年,本科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国画系人物二工作室。

2007年至2010年,攻读国画写意人物专业研究生并获硕士学位。

2010年7月至今,任教于天津师范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

2013年,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在读,师从周京新先生。

参加展览及获奖:

2007年,在“天津美术学院 07届毕业生作品展”中,作品获三等奖;

“2007年当代艺术院校大学生年度提名展”(北京今日美术馆),作品《梦园》获优秀奖。

2008年,《拯救中箭的仙子》在“2008学院之光—童话今天奖项提名西安大展”中获优秀奖提名;

作品《夜飞花》入选《2008中国高校美术作品年鉴》;

“2008年当代艺术院校大学生年度提名展”(北京今日美术馆),作品《夜飞花》获优秀奖。

2009年,“体验作品展”(天津六号院);

柯罗默当代艺术优秀者奖学金入围奖;

“中国蓉城国际美术作品双年展”。

2010年,“传承与创新—70、80后新锐中国画邀请展”(哈尔滨禹舜美术馆);

作品在天津美术学院“2010届研究生毕业作品展”中获二等奖;

“维度当代艺术展”(天津港博览馆);

美国迈阿密亚洲艺术博览会。

2011年,“以心接物—全国艺术院校硕士、博士师生作品展”(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

2012年,“‘我们正在年轻O.N.E青年水墨展”(北京798艺术区景峰画廊);

“东方艺术天津青年国画家作品展“,作品被天津市政府收藏并赠予夏季达沃斯论坛国际贵宾;

“‘与时俱进的水墨中国 中国当代水墨巡展”,韩国釜山、中国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主办;

“第五届《美术报》艺术节·中国水墨现场——新方阵·新视界·新粉本·粉墨”(兰州美术馆)。

2013年,“‘梦在春天的形状个人水墨展“(九思英迪格文化艺术);

“学院新方阵——中国当代水墨艺术家提名展”(北京今日美术馆);

“上海青年美展”(上海刘海粟美术馆);

“写意一族 第二回学术邀请展”(南京六尘艺术馆)。

2014年,“花开六尘——女艺术邀请展”(南京六尘艺术馆);

“无畏无缰—中国当代马文化艺术交流展”(北京中华世纪坛);

“学院新方阵—2014年度展”(巅峰艺术中心,北京);

“‘同学中国艺术研究院2013级博士展”(北京恭王府)。

出版《李骏逸画集》,作品多次刊登于《东方艺术·国画》、《画风》、《品逸》、《HI 艺术》、《享悦艺术》等美术专业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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