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消香断惹人怜

胡紫薇

翻开红楼书卷总觉秋风扑面，细雨霪霪，林黛玉是十二金钗中唯一红消香断于大观园中的姑娘。

此时，潇湘馆舍烛光摇曳，帘寒窗冷，抱病卧床的黛玉挣扎着用桌上的烛火焚烧宝玉送给她的素帕。燃烛舔食着方巾，也在耗散黛玉最后的时辰。月光无明、泣嘤无声，形容枯槁的她已衰竭至极，唯有一双明眸向着怡红院方向悲切无泪，嘴角渗出丝丝猩红。

弥留之际，眼前生化出阵阵春光。黛玉也是十二金钗中唯一在大观园中拥有专门馆寓的姑娘。她喜独处，不愿与人为伍。潇湘馆内常年清香缭绕，明净无尘。就连馆内的小鸟也都玲珑剔透，至高至清。她恃才于诗文，纵情于梵律琴音，花拥明媚鲜艳，琴瑟高风傲骨，悠然自得，不容忽视。她钟情海棠诗社的雅致、留恋力拔词赋对仗头筹的自负，她得意于元妃省亲时对众姑娘中的她顾盼有加的荣宠，她也沉湎于外祖母在大众之前屡屡将她和宝玉持拥左右的偏爱。

可是，金玉良缘的神话遂使红颜心碎。一朝春尽，一冢香丘还洁质花魂。她为前石之盟而来，却只能与斯人擦肩而过。天际处鼓乐飘飘，仙音泛起。一阵娇喘之后，黛玉双颊映起红晕。忆往昔，随着一声莺啼燕啭般的吴侬软语的呼唤“林姑娘来了”，荣国府门洞大开，上下喜悦，仙姿绰约的她被簇拥着站在宝玉面前。“本是旧时友，却成天外客”，横陈在黛玉面前的这条至寒至静、至清至僻的不归路缓缓消隐，顾降承露的清新随着红消香断弥漫殆尽。一个斗大的“怜”字模糊了红楼书卷的扉页。

（选自《散文百家》2014年第5期，有删改）

读后一悟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黛玉是美的，只是她的美，是脆弱的。黛玉的心，是高洁的，所以她不愿与世俗为伍，并毅然离开了那个不能给予她心灵慰藉的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