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坤
当沙河里最后一块冰,钻进沙砾,春风吹起了沙尘。
冰渍上面布满因干渴而飞扬的沙尘,蒙蔽得像一块破布。天空却蓝得没有杂尘。这是西北祁连山东段末梢老虎山南坡的一个小山村。这里的春天,干渴、干净。村子的热烈随着春节的鞭炮声而去。人们,在等待一场春雨的滋润。
有时,一场微微的细雨带着冰山的寒气,薄薄地撒上仅仅润湿地皮的久违的甘露。这里的山也高兴,一夜间,在黄褐的坡坡沟沟努力地冒出嫩绿。你会看见羊儿在山坡撒欢。
有时候天阴无雨,却在早晨,寒霜带出地底的潮气,即便是微薄的,却是有用的。不经意间,拉拉冒出了满是灰尘的脸。谁家的姑娘在刨拉拉?蝴蝶结一摆一摆的,像风中的蝴蝶摇曳。
有时候一场大雨,把大地洗过,冲开地皮下缩了一冬白而嫩弱的草的根,瑟瑟而涩涩的,像换了地方初醒来的孩儿。麻雀叼过。第二天早上,草伸出有缺口的嫩芽,已然黄绿了。狗在沟坎沿一簇嫩草的上面撒上了第一泡尿。这一簇草,必将是今夏长势最旺的一处。
不知哪个早晨,一只土苍苍的虫子爬行在风中的沙砾中间,它爬出的地方,一个火柴头大的黑绿的芽子探出来。草使出了蛰了一冬的力气,迎合大风的呼唤。整个夏季,即使到秋天甚至到冬天,这颗草都是风再也吹不折的了。虫子准备在夏天爬上它的顶部,观察这一片山洼的风景,蝴蝶的飞舞、野雀儿寻欢的秘密。
草,作为这片土地最古老、最可爱的居民,唱着春天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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