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噩梦:我的异国打工生涯不堪回首

2014-08-26 11:06清风
黄河黄土黄种人 2014年8期
关键词:小马日本

清风

因爱慕虚荣、不甘平凡,山西女孩刘亦婷有了一段不堪回首的东瀛之旅:沦陷日本色情电视台做脱衣主播,甚至被迫做AV女优。最终,初恋男友远涉重洋,历尽磨难帮她解除劳动合同,陪她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以下是这位女孩的自述。

听信同学,我要到日本去挣大钱

2010年7月的一场同学聚会,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命运。

我是山西人,父母是山西吕梁市的小学教师。2009年,我从广东一所音乐学院毕业后,应聘进入山西城市之音电台担任实习播音员。男友伍宏刚在山西电视台做实习编导。我们俩在杏花岭区租了一间小房子。每天凌晨4点,我就要起床赶到电台上早间节目;每天深夜12点,伍宏刚剪完片子才能下晚班。我们鼓励对方,有情饮水饱,好日子会慢慢来的。

当大学同学金萍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一下子被震动。那天同学聚会,她开着宝马,提着爱马仕包,说的都是名媛的高档生活。原来,金萍在日本做主持人,每月收入高达10万元人民币。金萍看我听得出神,非常豪爽地对我说:“你条件这么好,何必苦哈哈地在国内奔波,不如我把你介绍到日本电视台去发展。”“真的吗?”“放心吧,同学一场,我一定帮你!”她的承诺让我顿时昏了头,当即就决定要去日本。回家后,我跟伍宏刚和父母说了这事,他们说我简直是胡闹。伍宏刚对此事提出各种质疑,让我了解清楚再做决定。

他们的阻挠加速了我去日本的步伐,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做井底之蛙。金萍让我拿4万元钱交给中介公司去办理工作签证,这样相对来说容易一些。我刚工作,没有积蓄,这笔钱挺让我发愁。金萍笑着说:“这笔钱在日本一个月就赚回来了。”听她这么一鼓动,我立刻去找伍宏刚借。钱最后是借到了,但我们为此大吵一架。伍宏刚流着眼泪挽留我,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金萍的帮助下,日本虹岗电视台向我发出工作邀请。2011年年初,我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工作签证。有效期为一年,一年期满后可申请延期。

3月份,我订好了上海飞往东京的机票。走之前,伍宏刚来帮我收拾行李,我们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分手”这个话题,各自掩饰着心中的难过。3月23日,伍宏刚把我送到上海。分别时,他塞给我10万日元,含着泪说:“穷家富路,多带点儿总不会错!”

看到他转身离去,我忍不住哭起来……我为自己打气,一个人追随梦想的道路绝不会一帆风顺,也许失去爱情就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被迫做脱衣主播,我的尊严碎了一地

到东京当天,金萍就带我来到我所签约的日本虹岗电视台。在那里,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华人。我特别开心,跟一位工作人员说:“我们中国人好牛哦,能在日本承包电视台了。”对方哈哈大笑,说:“日本除了NHK是公立电视台外,其余都是私立的。”

金萍带我去人力资源部签合同。合同全是日文,金萍在旁边给我做翻译并说:“放心吧,日本是高度文明的国家,不会在劳动合同上坑人。这家电视台比我供职的那家待遇好,我想进还进不来呢!”我爽快地签了合同。人力资源部将我的签证、身份证、户口簿都留了下来。

金萍离开后,工作人员小马带我去演播厅。我一进去,顿时傻了眼:只见所谓的女主持人正穿着三点式在录节目,嘉宾是清一色的年轻男人,并且他们都只穿着紧身内裤。这是一个整蛊节目,回答错问题的男人的椅子会弹出来,把性感的女主持人往墙壁上顶……我站在台下,看得目瞪口呆!

小马早习以为常,站在旁边“呵呵”地傻乐。我颤抖着问他:“我以后也要这样吗?”他扶了扶眼镜,说:“NO,你应该是要做外景主持耶。”我松了一口气。小马的脸上却闪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下午,小马安排我去试镜。他提醒我:“你要多穿几件衣服。”开始录播了,我的工作是站在草坪上介绍日本人的用餐礼仪。刚录了一条,导播就在下面大叫:“Cut!脱一件衣服!”我傻在那儿,没明白过来。旁边的女孩走过来,对着镜头扭着身子非常自然地脱掉一件外套,转了一圈。导播赞许地点点头:“看到没,就像她这样。” “为什么要脱衣服?”没有人回答我。我求助地看向小马,他只顾低头玩手机。那一刻,我才明白他让我多穿几件衣服的意思。我僵在摄像机前。最后,导播不耐烦地问我:“你到底脱不脱?”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威严。我只好僵硬地脱掉了外套。

就这样,我很快脱得只剩下打底衫了。我坚决不肯再脱。导播挥挥手让收工。那些灯光、摄影、音效、剧务,每个人都像机器人一样冷漠地看着我。小马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明天你就适应了。下次穿精美点儿的内衣来。”我忽然意识到,他们今天根本就不是拍什么外景,完全就是为了让我看清我要做的事,给我一个下马威!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洗手间给金萍打电话,可她的电话已关机。我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可我的证件都在他们手里……我顿时紧张起来。走出洗手间,我发现我走到哪儿,小马都在后面跟着。见我无法接受,他安慰我:“你别纠结了,出来就是为了赚钱,合同签了三年,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干三年吧,挣点儿钱回去也不丢脸。”

这家电视台租的是一幢3层楼房,顶楼是宿舍。和我同宿舍的一个女孩叫小静,上海姑娘,她说她早已认命。不忙的时候,她还会接点儿“私活”。所谓“私活”,就是拍色情片,一集能挣人民币8000元左右。小静告诉我,我们签的其实是一个华人色情电视台,在日本这个是合法的。除了每期节目单独结算外,干满三年,台里会另外给我们30万元左右人民币。如果我愿意,还可以介绍体貌端庄的姑娘来做这个,也有不菲的介绍费。

我欲哭无泪!原来,当初金萍热心介绍我来日本,只是为了从我身上赚到一笔介绍费。我怀揣着灿烂的梦想来到日本,现在却连门都不敢出。我每晚打开电脑,都会看到伍宏刚通过QQ发来的信息。倔强的我整晚盯着屏幕,只能录入三个字:我很好。

这家电视台也发奖金,但都和收视率挂钩。为了提高收视率,我被迫穿十多件衣服上镜,每播报5分钟脱一件。如果我状态不好,不制造笑料,连“灯光”都要上来骂我。

我一件件地脱掉衣服,也脱掉了我的自尊和梦想。小马放松警惕,不再跟着我。但他告诉我:“如果违约不干满三年,你要支付360万元人民币的违约金。”在日本,我举目无亲,又签了合同,想闪人都没脸向家人求助。那段黑暗的日子,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2011年年底,小马忽然告诉我,我们台拿到了拍摄A片的许可证。在日本,只要拿到这种许可证,拍摄的色情片都是合法的,可以走正常渠道发行销售。这种“正规”片子是打马赛克的。小马拿了几张碟片给我看,我差点儿晕倒。那是什么马赛克啊,根本什么都盖不住。小马说:“现在有个机会,你可以拍摄两部成人AV,作为结束合约的条件。放心吧,你没有名气,国内不会有人知道的。”

拒绝拍AV,男友救我回国重塑人生

接下来的日子,工作人员轮番上阵,说服我拍A片。每天都接受洗脑,我觉得自己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我开始疯狂地抽烟、喝酒,用这些来麻醉自己。但是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我想念我的爸爸妈妈,想念伍宏刚。

2012年圣诞节,台里给我放假,让我好好想想拍AV这件事。绝望中,我来到街头的电话亭,拨通了伍宏刚的电话。伍宏刚听出我的声音,大喜。他激动地告诉我:“我想清楚了,什么都不如陪在你身边有意义。亲爱的,你知道吗,我已经考取了东京大学法律系的研究生,马上我就去日本找你!”听他这么说,我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我慌乱地挂断了电话。

一个星期后,伍宏刚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已经被电视台逼到了快崩溃的地步。伍宏刚看到杂乱无章的居所和蓬乱着头发坐在床上发呆的我,他惊呆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们这是什么电视台?是黑社会吗?”我连忙跳起来叫他小声点儿。随后,我简单地向他说了我的处境。他气愤极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怎么着?”他一把拉起我的手:“跟我走!我让导师帮你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伍宏刚带我上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我看见年轻的大学生依偎在一起在站台等车,一对老人搀扶着对方慢慢走,年轻的妈妈给孩子买棒棒糖……这一切美好都与我无缘,我心如刀割。

伍宏刚问我:“你为什么不向警察求助?”我说:“求助有什么用,日本拍这些片子是合法的。我日语不好,又签了合同,证件也押在他们那儿,我能怎么样?”“可签合同的时候你根本不知情啊!”伍宏刚的目光里有了泪花,“这一年多来,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我是不会把你扔在这儿不管的!”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伍宏刚将我带到他的宿舍,给他的研究生导师打电话咨询。导师说,虽然我所处的电视台的一切行为都是合法的,但是,他们不应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签合同,这个劳动合同应该是一式两份,日文、中文各一份。而且,他们没有任何权利扣押我的证件。

我立刻拿出我所签的劳动合同让伍宏刚找他同学帮忙翻译。这份合同竟然明确了我的工作内容,不包括色情播报和AV的内容。因此,当电视台要求我做合同以外的工作项目时,我完全有权提出终止劳动合同。得知这些情况,我喜极而泣……

2013年1月,我向虹岗电视台提出解除劳动合同,可对方不同意,提出要我支付违约金。伍宏刚通过“在日中国律师联合会”找到李巧凡律师,她愿意免费帮我维权。

电视台有关负责人接到律师函的同时,我也接到了小马的威胁电话:“你要是敢跟我们走上法庭,我们在国内的负责人一定会把你主持的节目视频挂到网上,让你的父母、亲友都看看你在日本做什么。”当天晚上,我一位好朋友就从国内打电话告诉我,百度贴吧的成都论坛上出现了一个热帖,是一个女孩一边主持节目一边跳脱衣舞,长得很像我。我一下子慌了,事情真的传开,我爸妈的脸往哪儿放?将来就算我要嫁给伍宏刚,他能顶得住流言蜚语吗?

得知这些情况后,伍宏刚握住我的手坚定地问我:“你怀疑过我对你的真情吗?”我泪眼迷蒙地摇摇头。他在我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这就对了,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可能失足堕落。可是,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我原谅你这一次,无论我们将来面对多么糟糕的境况,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你父母也一定会原谅你、心疼你。相信我,爱你的人都不会介怀。”就这样,伍宏刚带着我与电视台周旋。

2013年3月12日,我们将虹岗电视台起诉至东京地方法院。樱花灿烂的4月,法院判决虹岗电视台返还我的全部证件,删除国内论坛上毁坏我名誉的帖子,并支付我800万日元的劳动所得和1000万日元的精神赔偿。

终于恢复了自由身,我百感交集!那天,我和伍宏刚来到东京的上野公园。樱花一树树、一簇簇,粉红了整个春天。我和伍宏刚挽手走在樱花大道上,让纤尘不染的花瓣在发梢、衣襟停留……

2013年5月,伍宏刚办理了退学手续,我们一起回到国内,从零开始。2014年年初,我应聘到山西一家媒体做实习记者。

经过努力,我现在在一家电视台做外景记者。回望不堪的过去,我对自己曾经的迷失万分忏悔。我希望以我的切身经历,警醒那些爱慕虚荣的年轻女孩,一切虚无的繁华都羡慕不得,只有勤劳的双手才能创造属于自己的踏实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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