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历史、现实

2014-08-21 03:41刘涛
西湖 2014年5期
关键词:朝鲜族朝鲜小说

“70后”作家在起步阶段往往深受“先锋文学”影响,金仁顺亦如是。她早年颇受先锋文学影响,之后有所转变,或写现实,或写“古典的朝鲜”、“朝鲜的古典”。

金仁顺具有先锋色彩的小说数量颇多,这些小说有以现实为题材者,亦有以古典朝鲜为题材者。她的这一类小说往往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情节、耸人听闻的意象;气氛或神秘,或紧张,是典型的先锋文体。这些小说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小说中,先锋的形式与内容可以较好地结合在一起,有的小说这两点有些脱节,似乎是“为了先锋而先锋”。

《名叫马和》似乎得益于博尔赫斯,或受益于“博尔赫斯的中国版”马原。小说中有三个马和:马和、马和及马和的雕像;他们相互交错,真真假假。整篇小说情节跳跃,较为晦涩,似乎在讲述一个贪污犯的故事,但到底如何作者亦语焉不详。《名叫马和》形式大于内容,小说的内容较为简单。可能灵感亦源于此,金仁顺又写下了《绿茶》。由于《绿茶》被改编成了电影,所以名气较大;一提及金仁顺,读者往往会记起她这部小说。较之于《名叫马和》,《绿茶》的形式感减弱,而故事性增强了。“绿茶”之名亦好,给小说增添了上升的空间;绿茶的意象在小说中与主题似有关,又似无关。《绿茶》中亦有两个吴芳,一个相貌平平,是在读的比较文学硕士,剩女,时常相亲而屡败屡战;另一个是钢琴师,灯光之下仪态万方,万人追捧。在《名叫马和》中,两个同名的人并非同一个人,只是名字均为马和而已,其余均未必相干;而《绿茶》反其道而行之,“两个”吴芳看似迥异,其实乃一人,一人分裂为极为不同的两面。陈明亮是大学体育教师,他和硕士吴芳相亲,纠纠结结;同时他又在酒店听另一个吴芳弹钢琴,且迷恋上她,视其为女神。一个男人与“两个”女人(“两个”女人其实是同一个女人的两面:日常生活的一面与舞台的一面)之间虚虚实实、若即若离,故事好看。所以《名叫马和》不宜拍成电影,因其故事性太弱;而《绿茶》则二人而一人,分而合之,合而分之,其中有传奇性,所以宜于拍成电影。

《月光啊月光》极具先锋性。这篇小说不以形式取胜,其内容与形式大致妥帖,二者合拍。“月光”的意象本就与疯狂等内容有关,在西方尤其如此。在中国,月光有多重含义,古人常藉月亮思乡、解忧,同时月亮亦有疯狂之意,譬如《狂人日记》中屡言月光如何好云云。小说中,“我”二十三岁,是职业播音员,然而“我”成为主持人却极为偶然:“我”陪男友去面试,男友名落孙山,“我”却出乎意料地被台长选中。至此,这部小说可以有多种写法:或者“我”后台强硬,有大靠山;或台长看中了“我”,欲行“潜规则”……如此等等,皆符合常理。然而,《月光啊月光》却跳出常规,“我”被选中,并非由于这些,其真正原因有二:一、台长欲藉“我”行其私意,排除异己,故造成“我”来路不凡的假象。于是,“我”抱怨门卫,门卫即被开除;“我”对女秘书略表不满,女秘书旋即被辞退。二、台长严重失眠,他见到“我”之后,“就有预感,你是一个能让我好好睡觉的人”。每晚,台长进入“我”家,并无非分要求,只是睡在“我”床上而已。久之,“我”也严重失眠,处于崩溃边缘。这篇小说营造了恍惚的氛围,真如月夜,月亮散发出幽微的光,似真似幻,鬼里鬼气。《月光啊月光》故事虽并不“真切”,颇为荒诞,但合乎常理,小说以貌似荒诞的情节批判了现实。

金仁顺描写现实的作品颇多,所涉及的题材亦甚广。这些事,金仁顺或曾经历,譬如关于中学生活,其中可能有自传成分;或耳闻目睹于报刊、网络;或道听途说于他人。这些故事,均被金仁顺网罗至笔下,小说中投入了她对生活、人事的思索。

《玻璃咖啡馆》、《五月六日》、《鲜花盛放》、《电影院》等小说写中学生的状况。中学生少不更事,又血气方刚,他们不畏事情的因果,不知事态可能的严重性,往往会因为一些小事或细微的过失而铸成大错,悔之不及。很多文艺作品都以此为题材,可能会起到警示作用。譬如,杨德昌的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讲述了少年为何杀人,影片巨细无遗展现了诸多细节,令人叹息。金仁顺的一些小说亦是如此,写中学生们“不能忍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酿成了悲剧。

《玻璃咖啡馆》写中学生不知因果的厉害,轻易之间作下大业。几个女中学生逃课,坐在墙头上透过玻璃咖啡馆远远地望见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她们穷极无聊,于是有了种种猜测,最后竟然穿上溜冰鞋,撞倒了女人。那时,她们才发现,女人竟然是孕妇,她们差一点杀了人。《五月六日》亦写中学生“作业”。“五月六日”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矿井塌方,曲梅的父亲被砸死,同学们议论纷纷;祁政为了筹钱“去北京或者深圳”,对煤矿主的女儿田原原求爱借钱,事不成,竟起了杀心,将她推下矿井,之后敲诈田原原的父亲。案件破获,幸而田原原未死。身为少年的祁政,其心之残忍,其为恶时之冷静,让人吃惊。《五月六日》内涵较为丰富,它透过中学生之眼,展现了诸多社会问题,譬如煤矿区域的情况,矿主、矿工不同的境遇等。《鲜花盛开》亦写中学生。这篇小说独出心裁,倒着写,先交代“去脉”,再交代“来龙”。中学生早恋,阴差阳错,却引起严重的后果。同学们嘲弄华南与李紫,结果华南发飙,被开除;李紫发疯,被退学,起因由“我”,亦因部分老师未能处理好此事。多年之后,华南持枪杀人,被通缉处决;李紫疯了,虽已是大人,仍与小孩们混迹一处,且陷入幻想,以为自己已与华南结婚,且育下一女。

回首中学往事时,情感复杂缠绕,有时觉其幼稚,有时觉其好玩,还有后悔的时候……刹那间千思百虑。而老同学一别数年,再相见时则更为复杂:少年时的事情,之后的经历,现在的处境……都会在同学会中见出。金仁顺《三岔河》、《酒醉的探戈》、《去远方》写老同学重逢时的情景。《三岔河》极有戏剧性,吕悦现为某大学教授,阔别三岔河多年,因为暗恋她的老同学去世而返乡。席间,大家忆起往事,亦算其乐融融。可是,之后的情节急转直下,恰如“三岔河”一般,岔路纵横:吕悦与李虎醉酒之后发生了关系。酒醒之后,李虎向吕悦示爱,竟然被吕悦杀死。《酒醉的探戈》亦写老同学相见,但多了些先锋文学的色彩。从“酒醉”、“探戈”等词便可看出小说带有狂欢性质。老同学相见,但旋即陷入尴尬的三角关系之中,同学的老公和另一个同学发生了关系。《去远方》写两个老同学相见,基调忧伤,情感沉郁。同学相见,难免忆起往事,于是现实与历史交织在一起。孜枚是“问题学生”,家庭有矛盾,之后认识了小混混男友,两人倒也能够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但之后两人同去深圳,各种问题涌现,于是分手,孜枚留在深圳成为小姐。小说结尾几让人泪下:“我看着孜枚,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她办完手续往候机室里走时,我大声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孜枚,你也,好好活着。”endprint

《桃花》、《梧桐》写母女之间的事情。母女关系乃人伦之大者,而小说写母女之间的故事真是千奇百怪。人走正途,取道中庸,则人不偏颇,性情亦平正;而一旦不走正途,千奇百怪的事情都会发生。小说或许不愿意写趋于正途者,因为那样没有故事,不会使人“拍案惊奇”,亦不“传奇”。《桃花》或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意:夏蕙是在读硕士生,父亲因车祸去世,母亲季莲心是戏剧演员,年龄虽偏大,却光彩照人。《桃花》主要写母女二人争风吃醋,似乎有张爱玲的味道。小说结局较为突然,类似于《三岔河》,夏蕙终于忍无可忍,挥刀斫向母亲。《梧桐》同样写母女之间,便平淡了许多,大致写人之常情。小说中母亲早寡,正处着男友;女儿面对此事,情感自然复杂。而《梧桐》大致“发乎情,止乎礼”,女儿虽因此与母亲闹了别扭,终不似《桃花》一样,母女俩挥刀相向。

另外,金仁顺写了大量的现实题材小说,涉及种种人物,写及种种事态,可见其格局之大。《冬天》写丈夫为妻子报仇的故事,颇快人心。一旦正当途径不能伸冤,复仇亦是伸张正义的一种方式,但屡被禁止,盖“侠以武犯禁”,而裁断和执法权只能国有,不能私与个人。小说中,妻子在下班途中遭奸杀,丈夫当日因贪恋赌博没去接她,未能避免悲剧的发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于是他每晚男扮女装游荡街头,希望引出杀人者。功夫不负有心人,丈夫终于找到杀妻者,虽身负重伤,但还是为妻报了仇。《芬芳》写传销者的状况。传销一度传播得沸沸扬扬,而外人未必知道内幕,由这篇小说或可知道较为客观的传销情况。芬芳是较早加入传销队伍者,其为人热情,乐于助人,勤勉,能拼搏。但或因操劳成疾,或因苦心思虑,芬芳得病,不治而亡。小说塑造了上世纪90年代一位怀揣发财梦的、大胆泼辣的女性形象。《松树镇》的主题较为深刻,“我们”一伙人浩浩荡荡驻扎松树镇,大张旗鼓宣布拍电影,并挑选演员,选中了几位中学生。之后,因为资金问题,“我们”离开,从此杳无音讯,亦未给被选中的孩子们一个交代。如同投一颗石头入水,石头沉底,不知所终,但掀起的无数波澜久不能息。几个被选中的孩子因此“三观”被毁,或为此后犯罪埋下了隐患。《神会》写佛教徒的生存状况。当下,佛教徒数量甚众。僧众、善男信女的生活状态、精神状态如何?由《神会》可见一斑。

金仁顺亦有大量作品写古代的人物、故事和世界。譬如《谜语》写庄子杀妻的故事。此故事出于“三言二拍”中《庄子休鼓盆成大道》,引起后人无数好奇,后来有粤剧《庄周蝴蝶梦》产生,1914年香港拍摄了电影《庄子试妻》,影响巨大。世人对庄子误解极多,亦有很多文本冠以庄子之名,但所见都是后人境界,只是藉庄子言事而已。言得“高端”者,譬如借《庄子》杂篇中部分篇目生发,再如《引声歌》;言得“低端”者,譬如《庄周试妻》。民间或藉庄子言夫妻之间生时恩爱,但譬如朝露,“露水的世啊”。《庄子》中虽写其妻去世时,庄子“鼓盆而歌”,但其中有深意,断非世俗所谓“升官、发财、死老婆”之意。金仁顺的《谜语》亦来“凑热闹”,或对“露水的世”有同慨。她重写了庄周试妻这个故事,故事主干大致不变,只是添油加醋地写了侍女小绿而已。

金仁顺写古代之事,总体上以朝鲜族的故事为主,甚至可以说她所写的就是“朝鲜的古典”和“古典的朝鲜”。金仁顺是朝鲜族作家,但对于其身份,经历了从不自觉到自觉的过程。金仁顺已经“汉化”,她不会说朝鲜话,亦未必能完全融入朝鲜族的生活。金仁顺曾写过一篇文章《高丽和我》,由此文大致可知她对朝鲜族这一身份的复杂心态。她说:“高丽。少年时代,我痛恨这两个字,谁敢把这两个字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无异于在我的身前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是我绝对不会容忍的。……少年时担心被独自抛弃的恐惧在我成年后以另外一种形态呈现出来,那是一种因为自己拥有了别人没有的宝藏而产生的暗暗得意的喜悦。……在眼下这样一个‘民族的也就是世界的时代里,朝鲜民族的个性反倒日渐从其他民族中间凸显出来。而他们在一千多年前就倡导的简朴、平和、尊老爱幼、相亲相爱、歌舞升平的生活观念,经过时光之火的淬炼之后,也终于能在今天,在世界范围内被广泛接受了。”[1]

金仁顺写过《高丽往事》、《引子》、《乱红飞过秋千去》、《未曾谋面的爱情》、《盘瑟俚》、《僧舞》、《城春草木深》等中短篇小说,出版过以此为主题的小说集《僧舞》(中国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2013年),出版过集古典朝鲜大成的长篇小说《春香》(中国妇女出版社,2009年)。不知何故,金仁顺写朝鲜乃定位于古代的朝鲜,而不是今日的朝鲜。可能受《大长今》的启发,可能因朝鲜往事“在世界范围内被广泛接受了”,古代的朝鲜有儒家的诸多品质,竟然形成了“韩流”,倒灌中华。

《高丽往事》乃写高丽王宫的往事。后宫女人多,“妇姑勃谿”难免,而由于权力、利益等介入,各种纠葛更是复杂。君不见,《甄嬛传》一出,竟让全国人民如痴如醉?《高丽往事》所写的后宫虽不极端复杂,但毕竟亦有宠妃弃妇,新欢旧爱,种种勾心斗角。小说有些先锋的气息和武侠的元素,非常好看,譬如其中写道:“贞王后屏住一口气,胸口贴着剑尖向后飞了出去,她飞得竟然和废世子刺得一样快。他力量用完的时候,她又向后飞出一段距离,然后脚才落到两朵硕大的黄菊上面,接着又从花上落到地上。”《引子》写古代高丽生离死别的爱情。翰林按察副使偶遇药师的女儿,疯狂追求她,为其筑房造屋,但遭到身为高官的岳父的追查,令其即刻回城。翰林按察副使死于途中,而药师的女儿已有身孕,小说在悲伤的调子中结束。《引子》的先锋色彩极其浓厚,小说中有大量关于彩蛇的描写:“彩蛇如影随形,跟着翰林按察副使大人,他在自己的驿馆里,夜不能寐。一闭上眼,彩蛇便拿出种种妖娆姿态缠上他的身。”……此类描写不一而足,亦不知作者用意,或可增强小说神秘色彩吧。《引子》这篇故事,之后几乎原封不动地用到了长篇小说《春香》之中。《伎》叙述了春香小姐如何俘获浪荡子李梦龙的故事。小说不是写爱情故事,而是详述了春香和香夫人如何合谋,一步一步地套牢了李梦龙。《乱红飞过秋千去》写香夫人,她也是金仁顺小说中常常出现的人物。“虽说她没正式出嫁就生了孩子,但那个男人可是地地道道的王孙公子。她被男人抛弃之后也没像别的女人哭哭啼啼,人不人鬼不鬼的,说来也怪,她反倒更加艳丽动人了。”街头涌现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他们皆为了一睹香夫人的容颜,希望一亲芳泽;公子们为她起了纷争,引发了命案。《未曾谋面的爱情》写大家族内部的争斗,“我”是庶出,母亲因为不堪内部纷争而自杀,“我”亦逐渐沦为风尘中人,且声名日噪。endprint

金仁顺这些以古代朝鲜为题材的小说,或许可以展现出她想象中的“古典的朝鲜”和“朝鲜的古典”,但这些以古代为背景的,纷争的、始乱终弃、逼良为娼的故事,似乎于理解朝鲜的特殊性无补。我更为关心的乃是:今天的朝鲜族境况如何,民风民俗如何,生活如何,心态如何?金仁顺的《高丽和我》是一篇散文,但这篇文章中消息甚多,展现了一个朝鲜族女孩的成长经历,展现了朝鲜族男女的情况及民风民俗。我倒是希望,此后金仁顺可以多写一些展现今日朝鲜族情况,描写今日朝鲜族男女的小说。她毕竟是朝鲜族作家,了解更多,知道更多今天朝鲜族人的境遇。

在一篇名为《时光的化骨绵掌》的散文中,金仁顺自述了自己写作的历程,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说到现在,这篇文章是理解她创作发展及当下状态的重要文章。金仁顺说:“1997年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上了一辆马车,慢慢地进入中国文坛。”起初,我觉得金仁顺充满着朝气与闯劲,但之后似乎慢慢消沉,她讲述了一个老人的故事,这个老人用马换了牛,用牛换了羊,用羊换了鹅,用鹅换了母鸡,用母鸡换了烂苹果……她对这个故事似乎颇为认同。金仁顺接着说:“2007年是《彼此》。我终于承认,时光的化骨绵掌早就拍打在我身上,我们看上去从容安详,成熟稳重,但我们心里明白,毒液早已经丝丝缕缕渗入到我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它们消灭了天真,留下了痛楚。老头子费时耗力,用马换了一堆烂苹果,但没有人会为此付给他金币。”[2]

金仁顺以这篇文章命名了一本书《时光的化骨绵掌》(浙江文艺出版社,2012年),由此可知她对这篇文章的重视。在送我此书时,她写道:“刘涛同学批评!时光亦是杀人游戏!”此有典故也。2012年10月,诸多朋友一同去武汉开会,会后同游三峡。在船上数日,几个朋友闲极无聊,一起玩了好几次杀人游戏,金仁顺亦参与其中。我接到此书时,即回短信给她:“时光虽是杀人游戏,但我们应从中走出不朽的路。”

我大致能够理解金仁顺的感受,写小说数年,起初或有非常多的话要说,后来成了职业小说家,话难免有说烦、说尽之时,可是为了防止被文坛遗忘,还是要不停地、大声地说。君不见,今日文坛,多少大的、中的、小的作家,每一两年都要“重磅推出”一部长篇。

对作家而言,写作是消耗自我的过程:牛变成了羊,变成了鹅,变成了母鸡,变成了烂苹果……每下愈况,自己也会觉得疲倦。解此之道,或有二:一、远离文坛,甚至离开文字,走近文学;文学未必都体现于文字之中,也体现在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态度之中,不必有被遗忘的焦虑,不必要写无谓的文字;二、不停地深厚自己,永无止境,如此或能“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愿与金仁顺共勉。

注释:

[1] 金仁顺:《高丽和我》,见《时光的化骨绵掌》,浙江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第4—14页。

[2] 金仁顺:《时光的化骨绵掌》,见《时光的化骨绵掌》,浙江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第60页。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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