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公子
少年得志无疑是一件得意的事。三十出头的赵主任上任的第一个周末,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否要在休息日微服私访。于是就在这里的小破巷子中走了起来,想想这里的每一片砖瓦都是自己权力的触及,不禁有些陶然。突然,被一个乡音呼唤了起来,原来是老家自家村里的一个婶娘。在一个龌龊的地方被同乡认了出来,与他主任的身份有些不太合适。“听说你在城里当了大官,没想到在这里见了面。”“是啊,婶,你在这里做什么买卖呢?”婶子有些神秘地告诉他,我在卖个好玩意儿——窃听器。据说这是被禁止的吧,赵主任的神经很敏感。婶子说,你知道了大领导的滋味,也应该尝尝地下工作者的滋味,我送你一个玩玩吧,你当了头儿,要时刻防备身边的人啊。这种窃听器其实就是一部手机,你想听的时候随时拨打就行。
拿着这个小玩意儿,能派上什么用场呢?妻子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而且平时也上班,放在家中应该没什么意思。于是,他就想到了是不是要放到单位中。听说比他大20多岁的李副主任在这单位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扶正,我年纪轻轻空降而至很不服我,其他一些人也似乎对我有非议。手里正好有小会议室的钥匙,于是就可以这样了。
他把这个窃听器放到了会议桌的下面。从会议室路过看到有人时,他就拿起手机听听里面的状况。那个会议室也是抽烟室或者聊天室,总有些男女同事在那里坐一会儿。谈话内容无非是些新闻事件或者购物、带孩子的经验,却从没人说单位的是非,而他所關注的李副主任却很少进来。直到有一天,上级来考察下属对他的看法,他的兴奋点突然到来了。他终于听到了李副主任对他的评价。不过说得倒是真好,就像夸自己亲生的儿子,他惭愧自己一直把副主任当成了一个假想敌。于是他十分后悔,副主任说得他都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搞窃听器的初衷,是想体验间谍的心理呢,还是对于生活的不信任与不热爱。正当他在考虑如何改善甚至拉近与他的关系时,李副主任说完,突然随口道:小王,我的笔帽掉你桌子底下了,你帮我捡一下。接着是桌椅的挪动声。突然,听到小王说,这桌子下面好像安了个什么东西?赵主任心下一紧。
那个星期一早晨,他来到单位,发现有警察的身影。有人赶紧告诉他,咱们单位发现了窃听器,警察和他直接进行了接触,说是有人报案,要在这里开展侦查。和警察交换意见时,他只好说是自己放的,为了是有效监督舆论和听取下属的真实声音。警察对他这种行为表示了指责,但没有继续开展调查。过了一段时间,他被调整了岗位。调走那天,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的短信:这个会议室的装修,是在李副主任的主持下进行的,因为当时有投影仪和音响等贵重器材,安了个摄像头,但是观察窗好像不在中控室。赵主任突然打了个寒战,然后是一股久违的释怀:特工如果永远不暴露身份,那么谁还能记住他。
(李倩荐自《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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