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武
自2007年党的十七大提出“推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以来,理论界关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研究方兴未艾,梳理其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对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内涵和实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必要性和重要性、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实现途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间的关系等问题的探讨上。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大众化研究成果虽然丰硕,但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存在“视野狭窄、视角单一,缺乏有效的理论分析工具和全球化视野”。[1]就这一现状,近年来,也有了一些研究与探索。例如,从传播学的视角来分析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过程就成为关注对象。传播方式方法是形式,马克思主义理论及其中国化成果是内容,内容与形式之间的联系与区别都体现在整个传播过程中。如何有效地促进马克思主义走向大众,是这一命题的中心议题。一个完整传播过程中包含传播者、传播内容、传播对象、传播媒介、传播效果五个要素。传播媒介起着连接其他要素的纽带作用,没有传播媒介,传播行为就不会产生。因此,要对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进行传播学视角的研究,离不开对其传播媒介的考量。传播媒介作为贯穿这一传播过程的因素,以传播媒介为中心讨论这一传播过程,在传播媒介发达的今天,具有现实意义。
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就是一个大众化的过程。它之所以能深刻地改变中国,正是得益其成功的大众化。不仅使广大的人民群众接受了这一外来的思想,而且在实践中丰富、发展了这一理论,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新的发展。无论是马克思主义本身,还是中国的现实,在实践中结合并完成了自身的转变。虽然说现代传播学的发展为马克思主义的大众化提供了借鉴与支持,但要更广泛地传播,使大众更深刻地接受,并内化为人的信念,必须认识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本质特征。毛泽东作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主要倡导者之一,曾经指出:“我们所说的马克思主义是要在群众生活群众斗争里实际发生作用的活的马克思主义,不是口头上的马克思主义[2]。”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这里体现了群众性与实践性两个特征。马克思主义以及中国化成果只有代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才会被群众广泛接受,这也是马克思主义自身的理论诉求。马克思主义是关于无产阶级和劳苦大众的理论,其宗旨是谋求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这一宗旨决定了马克思主义必须从自身走出,融入到人民群众的实践之中,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也只有在实践中才能不断发展和完善。与此同时,人民群众为争取自己的利益,也具有掌握马克思主义以及中国化理论指导实践的要求。马克思主义以及中国化成果与人民群众之间的关系,统一于实践之中。群众性与实践性,这是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两个最为本质的特征,对马克思主义的大众化传播效果具有决定性影响。只有这样的马克思主义的大众化,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从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出发,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就是它在全世界无产阶级与社会大众中不断传播,并为他们所理解、接受,最后用于实践改变自身命运的历史。
早期的马克思主义传播大都采用报刊杂志作为传播媒介进行传播,其对象主要局限在知识分子群体,以理论学习为主。马克思主义理论需要在实践中掌握群众和被群众掌握,并在宣传发动群众的过程中,传播媒介也逐渐丰富起来。这一过程,不仅经历了一个由人际传播到大众传播的过程,也存在着一个媒介的大众化过程。与此同时,传播媒介在中国的发展为这一过程提供了可能。美国传播学家汉诺·哈特把有史以来的传播媒介分为三类:一为示现的媒介系统,即人们采用面对面传递信息,主要使用口语、表情、动作、眼神等媒介,并用人体的感官或器官来执行的;再现的媒介系统,采用绘画、文字、印刷、摄影等再现的方式作为媒介,用物质工具或机器来执行;机器媒介系统,采用电信、电话、电影、广播媒介等,不论发信者还是接受者都要通过机器才能完成。[3]汉诺·哈特是从媒介出现的次序,展现了一个传播媒介的进化过程。马克思主义大众化,即是由一批进步知识分子主要采取示现、再现的媒介方式进行宣传,进而扩展到机器媒介。事实上,马克思主义者在向大众传播中,开始是有着诸多不适与障碍,其中媒介就是其中之一。首先,当时的工人、农民多不识字,加之当时中国的传播媒介的发展比较落后,所以,能够选择的媒介有限。要与大众接触,首先要讲大众能够听懂并理解的话,采用大众喜闻乐见的传播方式。群众性与实践性就统一在宣传鼓动行动之中。
从信息传递的角度出发,传播媒介是信息的搬运者,是连接其他要素的桥梁,其含义如下:一是指信息传递的载体、渠道、中介物、工具或技术手段;二是指从事信息的采集、加工制作和传播的社会组织,即传媒机构。[4]传播媒介集诸多功能为一身,并且这些功能相互交叉补充。对传播媒介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中地位的探讨,就是基于其自身功能出发,从传播学角度的解读。在此,我们有必要区分一点,那就是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研究是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成果的大众推广,两者关系紧密但也有区别。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研究提供了内容,而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研究则提供了走向大众的方式、方法及途径。
传播媒介首先是作为信息的储存器的基础功能,才能满足其他功能。作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传播媒介,在其承载内容上应当有所针对性,不能把马克思主义的所有内容,都看作是大众化的对象,这样会失之偏颇。不是所有的传播媒介都可以被称作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传播媒介,例如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一般来说,只是专业人士或者爱好者关注的对象。相对于一般受众来说,不免艰涩难懂,只有那些面向大众的普及性读本、影视作品等,才可以被称之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媒介。之所以这样区分,就是要针对不同的受众,用不同的媒介输送不尽相同的内容。正如邓小平所说,“学马列要精,要管用的。长篇的东西是少数搞专业的人读的,群众怎么读?要求都读大本子,那是形式主义的,办不到。”[5]作为物态存在的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媒介,一来作为历史资料,具有借鉴的意味,在相对集中的范围内,从历史的角度进行梳理与研究,把握其脉络。二来,在面向大众的过程中,把专业理论学习与大众普及作一区分,以利于在现实中的应用。
传播媒介作为搬运信息的工具,首先要便于接受利于传播。语言文字是人类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传播媒介,在作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工具时,一定要通俗易懂,才能达到普及的目的。在这个方面,我党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毛泽东曾在《反对党八股》一文中,针对宣传工作中的八股习气作了批判。例如党八股的第三条罪状是:无的放矢,不看对象。他要求党的宣传工作者、文艺工作者要转变关于文风、语言,提倡民族化、科学化、大众化。[6]这些都涉及到传播媒介在实践上要可行,要与群众的现实生活结合在一起,达到群众便利、喜欢的效果。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中曾大量使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媒介,例如,采用木刻、连环画等方式,为革命初期不识字的群众与红军战士提供了了解马克思主义的通道。
时至今日,各种新媒介的使用,尤其是互联网的普及,使马克思主义传播者与受众间严格的界限被打破。互联网日益变成了一个传播者与受众之间公众对话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传播者也有可能变成受众,受众也有可能成为传播者,信息的传递变得频繁且广泛。可以迅速传播信息并了解到受众的感受,但受众也容易因为片面的信息而产生不良后果。所以,新媒介的使用对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传播是双刃剑,必须掌握其规律。
与此同时,作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媒介与纯粹的大众传媒要有一定的区分,保持适当的距离。大众传媒的产生,在一定程度上是现代商业发展的产物,追求商业利益是其目的,不免有其媚众庸俗诱引大众的倾向,这是其局限性。作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媒介来说,严肃的价值导向是其核心,凡代表其形象的都可成为媒介。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传播者形象也是一个重要媒介,使用的媒介工具更是保证信息准确到位。
传播媒介作为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的组织方式是非常之多的,例如时下的“红歌会”活动、各种革命纪念活动以及高校的思想政治理论课等等。组织是由若干不同功能的要素按照一定原理或秩序组合而成的整体,由组织作为传播媒介被称为组织传播。组织传播将组织的特征带入传播的控制过程中,其目的性鲜明,过程可控,具有针对性、有机性与高效性。我们党在开展根据地建设的过程中,曾经有组织地采用干校、识字班等组织形式进行马克思主义传播。现代的组织传播借助现代传播手段,对大众影响更是巨大,使对立意见变得沉默,使优势意见螺旋式扩展蔓延。当然,也要防止这种大众传媒遮蔽出的阴影,使健康的信息互动变得困难。
传播者作为传播内容的发出者,决定着传播活动的存在与发展,而且决定着信息内容的质量与数量、流量与流向,还决定着对人类社会的作用与影响。[7]在此文中,传播者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以及中国化成果的创造者、发展者乃至阐释者、实践者,并且有时还承担着“把关人”的角色。传统的传播以传播者为中心,其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从内容的选择到如何发布,都由把关人来决定,并呈现出一个逐级扩散的状态。其自身形象问题,自身对问题的认识,对理论的理解,都影响到传播的效果。如何处理“把关人”与受众之间的衔接与互动,媒介的选择直接关系到传播的质量。如上文所言,传播者本身就体现了媒介传递承载信息的作用。要选择合适的传播媒介,首先是选择合适的传播者,然后再由传播者选择传播媒介。在现实中,恰恰相反,传播者有时无法决定使用哪种传播媒介,所以要求传播者积极运用更有效的传播媒介具有一定的现实困难。
媒介的提供是由科技以及社会组织的发展决定的,在革命初期,传播方式单一,传播媒介有限,报刊发挥了它的积极作用,成为传播马列思想的主力军。正是通过这些传播媒介,才使人们逐步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科学性、现实性,从而不断坚定对马克思主义的信念。[8]如何在现有的基础上选择传播媒介,其原则应该是以受众为中心,跟随受众的情感以及生活方式的转变而与时俱进。
传播媒介与传播内容之间,有一个对接的过程。可以看作是内容与形式之间的相互选择,相互适应的问题。就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而言,一个最为突出的问题就是传播内容在什么样的媒介中以直接明了的显性特征出现;在什么样的媒介中以一种潜移默化的隐性方式进行。
当代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过程中,应更多地采用隐性方式进行,不应过分强调这是一个学习、教育的过程。应该予以稀释渗透到社会生活之中,也不仅仅是一个形象化、生活化的过程,拍几部反映革命历史题材的电影、电视剧。由显性的理论化的存在走向隐形化生活化的存在,一方面需要情感的熏陶,另一方面需要融入社会制度之中。把社会制度作为一种思想教育的媒介,是很多国家通行的做法,但这种融入绝不是硬性植入。不可否认的是,我们过去一段时间内,对受众采取的是居高临下式,甚至带有政治高压意味的思想宣传,一定程度引起人们的厌倦。不仅传播内容在传播媒介中隐性化是大的趋势,而且传播媒介本身也要隐性化。对于那些重大问题、热点问题、最新成果则应该积极地、鲜明直接地展现出来,用传播范围最广的媒介予以传播。
不同的受众,其识别接受符号信息的能力不同,对不同信息的敏感程度不同。所以,要取得好的传播效果,必须对受众进行区分,从而对不同的受众使用适合的传播媒介。如在红军长征中诞生的《红星画报》即是一例,经过视觉艺术加工的图像,在战斗行军的间隙能够很快看完,不光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而且也关注日常生活问题,得到了红军战士的欢迎。在传播的过程应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不能一味地采取灌输、说教,从媒介搬运信息的有效性来说,更应该强调的是对受众说理。只有从实际出发选择传播媒介,才具有被受众认同的基础。
传播效果是衡量传播活动的标尺,受众的反映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影响。其中传播媒介对传播效果具有放大、缩小的作用。相同的内容,使用不同的传播媒介会产生不同的效果。针对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来说,其核心任务是扩大政治认同,并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在革命时期,宣传被看作是武器,强调斗争性,所以其传播效果要求动员能力与鼓动性。因此,演讲这种媒介就有了其突出的作用。要在短期内取得直接的、具有鼓动性的传播效果,示现传播媒介具有鲜明的优势。即便是在商业领域,面对面的交流也是非常直接有效的,感性、非理性因素突出。相对而言,文字的媒介理性色彩就比较突出。在建国之后,马克思主义面向大众采用文字媒介的形式就多起来,因为理性的认同更为坚固。现代电视以及多媒体的兴起,一定意义上是文字语言、图像的结合,理性与情感的综合,制造出受众“在场”的感受。
现代传媒的发展,致使传播范围大大扩大,其效果自是不可小觑。很多群体性事件的发生扩展蔓延,不注意网上舆情的发展是重要因素。网络媒介不仅可以快速传播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成果,而且也把不同意见快速反映出来,从而达到信息的双向流动,起到优化传播效果的作用。
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是一个具有动态性且系统化的过程,传播媒介与其他四种要素之间具有综合互动的特征。在连接其他要素的过程中,传播媒介甚至与其他要素进行了位置的互换。重视传播媒介的作用,并分析其在整个传播活动的地位与特征,对优化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传播效果意义重大。
[1]周奇志.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研究综述[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9,(4).
[2]毛泽东选集(第 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58).
[3][4]郭庆光.传播学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36,147).
[5]邓小平文选(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82).
[6]毛泽东选集(第 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39).
[7]邵培仁.传播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72).
[8]鲁婉莹.传播媒介在马克思主义大众化中的作用[D].开封:河南大学硕士论文,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