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爱情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会讲故事的人可以把无聊的故事讲得动人，而我每次说起那些事来，总是先把自己感动。

我知道，无论我用怎样的方式，怎样的文字，都无法代替真实的感受。原谅我无法把你的故事写得让你满意，原谅我如此笨拙地把它记录下来。

一

很久不联系的她电话过来，多少有点让我意外。

她笑着跟我说，哎，还没告诉你，我和他早就分手了。我现在一个人过得很好。

什么时候的事？我条件反射般这样问了一句。不知道自己语气里的意外有几分是真，几分是伪装。

她说的，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只是觉得似乎必须要问一下才对。

恩，一年，一年多吧，反正感觉很久了。你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和他分手了，只是没告诉你。怕你会笑我。

听她这样说，我想找点话来安慰她，却突然觉得没必要了。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当初她告诉我有个男生追她，向我征求意见时一样。那个时候她说，你说一句话，我听你的。

她叫林影，我认识她的那年，她十六岁。

那个时候刚上高中，我喜欢坐在最后一排。如果可以的话，一般会是靠南窗的角落。幸运的是，这个位置没有人跟我抢。如果你看到班里最后一排有一张桌子孤立地摆在角落里，桌上的书乱七八糟地躺着，通常会有一本或者更多的小说夹在里面。那么，这就是我的地盘了。有阳光，有窗外的风景，有无人打扰的安静，一切都很好。尽管有的时候也会羡慕别人的热闹，我还是对自己开辟出的小天地很满意。

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好处是，可以更清楚地看清班里每个人的状态。我喜欢这种感觉，安静地看着别人热闹，就像看一部嘈杂而真实的电影。

十六岁的孩子看起来没有太多不同，这是一个容易幻想也容易被打破幻想的年纪。

然而在他们之中，总会有几个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人。学生时代几乎每个班级都会有这样一个人，总是拥有众多话题供人议论。那些真假难辨的八卦，比娱乐记者报道的精彩百倍。

林影就是这样的人。

在认识林影之前，我已经听过她的很多故事。被谈论最多的是她的爱情史。据说她在初中时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至于细节，流传着不同的版本。

只是无论哪一种传闻，共同点是她最后被那个男生抛弃了。

我不知道传闻有几分可信，也无心去知道。我只知道她的生活确实和班里大多数人不同。长得漂亮，又对穿衣打扮很讲究，喜欢穿一些在当时的氛围里显得很异类的时尚衣服，这大概是她引人注意的直接原因。再加上她性格反叛，总喜欢和人唱反调。这一切都让她成为被人议论的对象。

家境好，娇生惯养。这是一个朋友在谈到她时对她的评价。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认为这个评价是对的。

一直到那天，她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身笑着对我说，嗨，江年，我可以做你同桌么？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让我不知所措，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我自认性格不算是内向，但和不熟悉的女孩子交流是我的软肋。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已经懂得利用女孩子的先天优势的女生。她的眼神给我的感觉是如果我不同意，她就会马上掉眼泪。虽然我知道这不太可能发生，但还是为此担心。我想，我是败给她了。

让我坐在这里好不好？我知道你那么好，你一定会同意的。

她带着撒娇的语气让我更加不知道说什么。我想，我是真的败给她了。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是吧，那我去搬东西了。

额，你随意。

看到她可怜的表情瞬间转化为喜悦，我突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还好，我并没有损失什么。因为在我看来，谁坐我旁边是完全不需要征求我同意的。这样想，终于有点扳回一局的喜悦。天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有多好胜。

她兴冲冲地走了，然后又兴冲冲地跑回来对我说，亲爱的同桌，过来帮我搬下东西吧。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我的独立角落里多了一个人。

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郑重其事地请求做我的同桌，那个时候我们互相还不认识。后来我曾问过她这个无聊的问题。她给的理由是，你文综成绩那么好，我文综很烂，每次问你问题都要跑很远，多不方便。

我对她的话没有怀疑，只是半真半假地感叹了一句，原来你是这么爱学习的好学生。然后，被迫听了她的一顿自夸。

我不得不承认，以前对她的认识和她以后的表现完全不属于同一个人。我终于知道了流言对一个人的判断会产生多大影响，也终于知道了流言和真实的差距到底有多远。

我想，我需要重新介绍一下她。

她叫林影，留着齐肩的短发，爱穿白色衣服，爱笑，爱犯花痴，爱韩国帅哥，爱掐人。深受校园言情小说和韩剧的毒害，单纯起来只能用白痴形容。客观地说，她笑起来还是蛮可爱的。虽然当时的我一直认为这是她白痴的标志。

至于她穿一些新潮的衣服，完全是个人习惯，无关其他。那些关于她如何轻浮的传言，慢慢地在我这里破碎成沫。

二

我曾以为谁坐在我身边与我没有多少关系，我会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后来才发现，我高估了自己。她的出现打破了我的平静，她总是能以各种方式提醒我身边还有一个人。

喂，江年，给我讲下这道题。听到没，待会再睡。

喂，江年，你的桌子乱了，该整理了。不要指望每次我都帮你收拾。

你这周不许看小说，不许打球。把你的小说拿出来，我帮你保管。

你打赌输了，欠我一顿饭。你已经欠我很多顿了，耍赖啊。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理你了。你必须给我道歉。

这样的对话重复地在每一天发生，如同新闻联播一样从不缺席。我甚至觉得她哪天安静了，我反而会很不习惯。她成功地在我的世界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而且根深蒂固，有继续扩张的趋势。

当然，我们的生活没那么平静。我们会找各种理由挑起战争，每天的争吵成了生活的重要内容。我很认真地问过她，如果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了，没人陪你吵架了，你是不是会很寂寞。我相信我的语气足够真诚，每次我假装认真时总能骗到她。我以为她会趁机用不屑的语气打击我。可是她愣了一下后说，所以啊，为了有你陪我吵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很庆幸她把反击的机会留给了我，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去死。

高中的生活总是简单乏味，却在回忆中走得很快。她在冬天送我的手套，还没来得及戴几次，柳絮已飘满了校园。

嗨，江年，夏天快要到了。下一年，我们会不会分到一班呢？

最好不要，省得你来烦我。

你越不想见我，我就越要缠着你。你不痛快，我才开心。

你有病啊。还好分班不是你能做主的。

我可以调班啊，我跟定你了。

我突然觉得她的话让我感到不安。很多事越接近，越是看不见真相。

嗨，怎么不说话了。电话那端的她依然笑着。你知道么，其实我从没喜欢过他，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安慰。

我知道啊，我一开始就知道。

三

高二的时候我们真的没有分在一班，我莫名地感到失落。

开学的第一个晚自习，没有老师，所有人都在狂欢。我依然坐在后排，不过不是角落，周围都有人。我的桌上摊开着一本小说，可是周围的吵闹让我没办法安心去读。所以我偶尔也加入他们的聊天，开着无聊的玩笑，等待放学。

有人用手指敲打窗户，我看过去，是林影。窗户拉开，她笑着把身子探进来，告诉我放学后去操场找她。

旁边的人开始起哄，我没心思理会。关于我和林影的流言早已经不是新鲜事，我已解释累了，懒得再费口舌。

我走到操场的时候，看见林影坐在草地上，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再走近一点，看到地上摆放着几个空瓶。我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酒，她没有反抢，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对我说，坐这吧，等你一会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喝酒。

没事，就是突然想喝。

我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怕说错话惹她生气，就坐在她身边陪着她沉默。

你也听说过我初中时的事吧。就是，早恋的事。

我点了点头。我已预感到，我将会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那段故事。只是我丝毫没有了好奇，竟然有了一点烦躁的情绪。她要讲的故事，必然属于另外一个人。

今天，我去找他了。我去他那里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也把他的东西还他。她说这句话咬了咬嘴唇，我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哭。

而我只是嗯了一声，找不到要说的话。

你知道么，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知道爸爸很疼我，可是他很忙，没有时间陪我。所以，从小我的脾气就很古怪。我知道我的性格很不好，很多人都受不了我。所以从小到大，我的朋友都很少。

我告诉自己，我必须学会照顾自己，这样才不会受伤害。所以我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从小学开始，我的成绩就一直在班里是第一名。只有拿第一名，我才能得到一点安慰。我不希望有人比我做得更好，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自卑。我学钢琴，学画画，甚至学跆拳道，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自卑。

可是在别人看来我是骄横自负的人。有的时候，越是内心自卑的人越会表现得很骄傲。因为他们太害怕自己受伤，以至于摆出对整个世界都敌视的架势。

别人看来很平常的话，可能会激怒我。也因为这个，我得罪过很多人。我知道是我的不好，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

我有时会很恨自己，恨自己总是伤害别人。可是也有时会恨别人，恨他们不理解我。那个时候，我的生活就在这样的恨中度过。

我很想有一个能理解我，包容我，给我安慰，给我保护的人。我希望我可以在一个人面前毫无顾虑，做最真实的我。

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这时，他出现了。他不是好学生，吸烟喝酒，而且经常打架。他是我们学校的坏孩子中很有威望的人，在我们学校没几个人敢惹他。我那个时候觉得和他在一起会有安全感，没有人敢再欺负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羡慕他们那群人的生活。觉得他们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伪装，不用勉强，活得很洒脱。所以当他追我的时候，我很快就答应了他。

一开始，我对他还有许多不满。我希望他戒烟戒酒，希望他好好学习。可是后来我没改变他，他改变了我。

我开始和他一起逃课，学会了吸烟喝酒，甚至也学会了像他一样喜欢用打架解决问题。我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可是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那时，我觉得这样的我才是真实的自己。什么都不用顾虑，至少不会那么累。

他对我很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如果有人惹到我，他就会替我出气。我不喜欢他经常打架，可是看到他为了我拼命，觉得很幸福。

后来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了他，想着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我相信他也是爱我的，我们有许多关于未来的构想，每一种都很美好。我曾以为，我的生活真的会沿着画好的路线走下去。

我的改变对我的成绩产生了直接的影响，很快就引起爸爸和老师的注意。然后不需要太多波折，他们就知道了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你可以想象他们的反应。

我没有妥协，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差点被学校开除，这些都没有改变我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

可是，他却提出了分手。

她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像是对自己的讽刺。可是她的泪水出卖了她。

他为什么要分手？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说，我的执着让他有压力，让他很累。他不想这么早就因为我要去为未来负责。他还想多玩几年，不想这么认真。

说白了，不就是想逃避责任么。我握紧了拳头，却找不到发泄的方式。

沉默了一会，我侧身看向她。她似乎已经从悲伤中解脱出来，笑着对我说，都过了这么久了，我现在说出来后，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

说完，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僵住了。她觉察出我的尴尬，笑了起来。然后她双手用力抱了一下我的肩膀，才站起来。

原来你这么害羞，哈哈。

是太单纯好么？我无力地辩解。我还没意识到，这会成为以后她拿来取笑我的把柄。

你的意思是我的拥抱不单纯喽？

没有，这是兄妹间的拥抱。

谁是你妹妹，是你姐差不多。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喜欢你呢？

别开笑了，早点回去睡吧。

我似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失望。我想，一定是我看错了。

我很久后才明白，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也明白了她今天找我来的目的。可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天知道，当时的我情商有多低。

四

她开始收到一封又一封的情书，或者说是我开始知道这一并不新鲜的事实而已。

已经是高三，高考的压力越来越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然而物极必反，我发现这样的压力不是让所有人都开始努力，也让一些人选择了放弃。

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是，在高考来临前身边的许多朋友都开始了一段感情。这些爱情的花朵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扎堆出现的。我问过几个朋友，他们说他们自己也不确定在一起是不是因为爱，但是至少可以互相安慰。十七八岁的年纪，谁知道什么是爱情。

林影的追求者也越来越多。给她写情书的人很多会找我转交，我为此获得了多次真诚的感谢。

每次我把那些信交给林影时，她都看起来有些不开心。有时她会直接说我多事，插手她的生活。

那些情书大部分她是没看的，都收在课桌柜子里，隔一段时间清理一次。所谓的清理就是撕碎了丢垃圾桶。每次这个工作我都要参与。把一叠信一张张地撕碎，也是一件耗费力气的工作。

有时我开玩笑说她太残忍，机会都不给别人。她会说你来写情书给我吧，我保证认真看完，而且好好保存。我理所当然地把这当做了她的玩笑，她经常可以用一些露骨的玩笑把我说到脸红。天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有多单纯。

以前周末林影经常约我出去玩，县城的街道我几乎都是因为陪她才开始熟悉起来的。她教会了我滑冰，教会了我各种电玩游戏，甚至差点说服我和她一切跳爵士舞。

但是其实我很怕浪费时间影响成绩。在那种分秒必争的氛围下，这样的玩耍总让我愧疚。大概她是觉察到了这一点，约我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

我劝过她好好学习，最后冲刺一下。她说高二一年和你同桌，你看我够努力了吧，成绩不还是没起色。我已经落下太多，弥补不了了。我说追回一些总比落后一些好，她笑笑说，你说的对。我知道她只是想结束这个话题。

随着高考越来越近，我见她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依然有人托我转给她情书，我手里已经积压了一堆。我看着那厚厚的一叠情书，觉得有必要找她一下了。

于是我去了她们班找她。她一开始看我来很开心，可是看到我手里一叠情书时脸色马上有了大转变。她从我手里抢过了信，很生气地说，你就那么喜欢帮别人送情书？！你是很想我和别人谈恋爱么？！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生气，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把那些信随手抛在空中，然后看着它们凌乱地落了一地。我们沉默着看对方，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这个时候她弯腰捡起了一封离她比较近的信，然后说，你既然这么想让我和别人恋爱，我就谈给你看。

我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她没给我劝她的机会，拿着那封信跑回了教室。任我怎么喊她，她都不再回应。后来上课铃响了，我只能回去上课。

那个时候我想她说的只是气话。所以我托人给她道了歉之后也没再专门去问她这个事。没想到是，几天后我真的见到她和一个男生在操场上约会。我不知道那个男生是不是那个被她捡起来信的人，无论如何，她真的恋爱了。看到她们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酸涩，有点说不出的难过。她也看见了我，还冲我打了招呼。我也笑着回应。

我想那个男生应该感谢我吧。这真是个讽刺。

我继续我的三点一线的机械化生活，而林影逐渐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听说她开始频繁地换男友，这也印证了她是一个轻浮的女孩的传言。有人说她在某个月换了三个男朋友，也许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单我见到的，也知道她确实在频繁地更换男朋友。

我想我需要第三次介绍她。但是我发现我已经失去了介绍她的资格，因为她离我越来越远，我已经看不清她。如果一定要介绍，我只能说一句，她是我最想了解的人。但是这样的介绍毫无意义。

我劝过她几次，可是她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自然也不会听我的劝告。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干脆选择了不再去关心她的事。不看见，就不会烦恼。自欺欺人的想法往往会在一个人无奈的时候发挥它独特的作用。

事实上即使我想关心，也很难找到她。她开始经常逃课，直到被学校通报批评。在学校开除她的威胁下她收敛了些，但是也只是有限度减少逃课的数量。

我在网吧里找到过她，她正坐在一个男生的腿上玩网络游戏。我想要拉她走。那个男生身边还坐着几个朋友，我被围了起来。后来那个男生踹了我一脚。在一旁看着的林影突然站起来一把推开了那个男生，对着他说，我们完了。然后她拉着我跑了出来。她的行为再次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看到了劝她的希望，但是很快这个希望就被她打破了。她说这次算我还你的人情，以后你不要再来管我。否则朋友都没得做。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找过她。只是有时候会想起以前她坐在我身边的样子，那时候每天都充满了欢笑。

无奈的是依然有她的情书送到我的手里，有些推都推不掉，只有帮她收起来。

高考前的一个月，她来找我了。我走出教室看到她身边还站了一个男生。她告诉我这是她的男朋友，真正的男朋友。我说那之前的呢？她说之前的只是做样子。我哦了一声，不再多说。她说她希望这是她最后一段感情。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了看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冲着她笑，看起来场面很温馨。我送上了我的祝福。可在我说那些祝福的话时，再一次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在她和那个男生走后的几分钟，她又单独走了回来。她向我征求意见。她说这一次我听你的，我要不要和他恋爱。这一次，我打算很认真地谈一次。你一句话，我听你的。

那一刻我脑海里涌现出千万种念头。可是最终我说出口的是，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失望，也或者又是我看错了。

她最终和那个男生走到了一起。

在那之后林影似乎确实老实了很多，至少不再那么频繁地逃课，也不再更换男友。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高考。

然后我们报考了不同地方的学校，由于种种原因，很久没再联系。

五

挂断了她的电话后，我站在窗户前发呆。眼前又出现了从前的样子。

我没告诉她，其实在那天她洒落的情书里，有我的一封。

（绵阳市涪城区机场东路83号四川文化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