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泗的诗 （组诗）

王小泗（四川）

归 宿

鸟语绕行的林间

白雾弥漫着香气，山风下来了

带着秋天的况味

一根草，飘飞在收割后的田野

一会儿高，一会儿低，飘过那棵树后

就不见了影子

山路窄微，弯曲，堆满落叶

一条三条腿的狗，颠簸着

它的残缺，在失去平衡的这一段

迎面走来老牛三头，它们

要到山外去，那里有座集市

正在等待它们完成一笔交易

去年这个时候，它们正在田中

一反一复，被搅浑的水，淹没

来去的蹄印

秋风带着凉意，把一块石头吹得冰凉

坐在上面的主人，吧嗒、吧嗒

已是第三锅烟了，勾勒的远方，群山尽头

有着银色的光芒，而脚下

这块年迈的土地，早已人去楼空

远山走在晨风里

远山走在晨风里，是我脚步的参照

那个时候，炊烟已经升起上了屋顶

劳作的人都下了田，站在树颠的一只鸟

正在清洗羽毛

它即将出发，飞翔的远方

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同路？

那一年，我尝试飞翔

母亲的熟鸡蛋，使我脚步凌风

出门不到一里地，就赶到了一只鸟的前面

多快啊，这个人间的早晨

天空中的一块蓝，我有信心赶上它

在后面追赶的是只成了年的鸟

羽毛脱落，声音干瘪，有着和过来人

一样的沧桑，现在落在了后面

肯定身背巨大的包袱

山一程，水一程，前面的天空

越来越陡，上面没有一棵树

由于没有阻挡，过往的风，一下

就通过了天空，再往后看

那只鸟已不见踪影，去了哪里

一片乌云，瞬间

占领了刚才那一块蓝

路过的村庄

路过的村庄，一条路七弯八拐

一边种了稻禾，一边种了高粱

稻禾已经金黄，而高粱正在抽穗

那边有人过来了，两个或是三个

有点模糊，一条狗跑在前面

四腿轻盈，显得悠闲自得，每跑一段

都要把腿翘一下，我知道

为了重返故乡，它要在路途

烙下自己的符号

路遇它时，只用旁光扫了我一下

没有陌生，没有惊奇，若无其事

一个响鼻后，又喋喋地

跑向远处

它的轻蔑，让我长时间

陷入木然，这期间

几股凉风从田野里吹来

人和狗的影子渐渐融进田野，于是

我加快脚步，来到

村庄以外的群山，凉风还在提速

在一个转角处，侧身后看时

那一半稻禾已成秋天，那一半

高粱已成燃烧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