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继善+夏红英+张培诚+栾居伟
2013年4月18日,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但对八五二农场的干部群众来说却是令人难忘。这天,场直管理区主任裴林枝因小脑脑干大量出血猝然倒在工作岗位上,年仅50岁……
2014年4月18日,是裴林枝逝世一周年的日子。在八五二农场,人们以不同方式缅怀着这位令人难忘的好公仆。
上午7∶30,“学习裴林枝先进事迹,争做表率传递正能量”演讲活动开始。
下午3点,纪念活动在场直社区继续进行。当新编歌曲《最亲爱的你,最难忘的人》被深情地唱响时,裴林枝生前的一幕一幕又浮现在人们眼前,许多人禁不住热泪盈眶……
晚上8点,场直管理区主任鲁金强带着班子成员在裴林枝的遗像前遥寄情思:“裴大哥,您生前喜欢抽烟,我们今天再给您点支烟吧!2013年,您被评为第二届‘感动红兴隆人物;今年3月31日,省农垦总局党委追授您为‘垦区优秀共产党员,并做出向您学习的决定。裴大哥放心,您未竟的事业,我们一定努力完成;您树立的精神,我们一定传承下去……”
2010年的收获季节,裴林枝由八五二场直管理区党委书记转任场直管理区主任,成为8662户、2.3万人口的“小巷总理”。
有人说,场直管理区管的都是令人烦心的事,管理区主任这活儿是个“烫手的山芋”。
裴林枝是个敢开顶风船的角色。他说:“既然农场党委把这么一个摊子交给我,我就得当成自己的家来管,没有任何理由敷衍塞责!”
这样的选择,源于他的使命意识,也源于他的生活经历。
裴林枝的父亲因在工作中受伤,失去了劳动能力;母亲是职工家属,只能靠当临时工挣钱补贴家用。不得已,裴林枝年仅15岁时就用稚嫩的双肩分担全家六口人的生活重担。因为过早地承受生活的压力,使他深知作为一个百姓“难”的滋味,也更懂得“责任”二字的真正含义。
讲责任,就意味着多受累。
作为场直管理区,保稳定是工作的重中之重。1400多名下岗职工,常因为一点小事、琐事去农场“反映问题”;城镇化建设、撤队拆迁,又增加了很多工作量。虽然说农场有拆迁办,大部分的拆迁事务由他们做了,但剩下的硬骨头就得社区去啃了。那一双双充满渴求、充满信任的目光,蕴含着多少苦楚和期待啊!
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裴林枝特意准备了一个记事本,谁来找他、要办什么事,有什么难处、需要他做些什么,都一一记下来。有人劝他:“场直这么大、这么多事,你想啥都管,顾得过来吗?办几件大事就行了。”
裴林枝反问:“啥是大事?只要是群众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说来也怪,每当遇到难事,只要他一出面,几个回合问题便迎刃而解。有人总结,做群众的安抚工作,裴林枝有一套“独活”——首先理解对方的难处,让你先别拒绝我;然后跟你讲理,用别人的例子来打动你;最后撂下一句话: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全力以赴解决问题。
然而,一个个棘手问题得以解决,其中的甘苦,只有裴林枝自己知道。
一个拆迁“钉子户”强调自家的房子位置重要,于是“狮子大张口”——69平方米的平房要求赔偿40万元,远远超过规定的补偿标准。场里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交给了裴林枝。
裴林枝第一次登门碰了一鼻子灰。但他相信,温暖的方法永远比冰冷的手段更有效。他见这户人家生活比较困难,就买来大米、白面、豆油、衣物,安排居委会主任送去;听说这家的孩子在管局上学,手头挺紧,就自掏腰包500元送了过去……就这样,一来二去地不到四个月,“钉子”被熔化了,主动配合搬迁。
类似事情,裴林枝做了多少,没人能说得清楚,但墙上那块“全省和谐社区建设示范社区”的奖牌,似乎在默默地见证着一切。
2012年5月的一天下午,连续几天的大雨冲垮了钢铁厂水库的堤坝,河水如脱缰的野马般冲向沟底。顷刻间,十几户人家被水困住,居民们纷纷逃到房顶,一个个惊慌失措。
裴林枝闻讯,火速带人赶赴现场,投入到紧张的抗洪抢险之中。
这就是裴林枝,关键时刻,总是有不凡的表现示人。
每年冬天,都是裴林枝最累的季节。一下雪,他就让管理区副主任张朝越盯住天气预报——光看中央气象台不行,还得南看虎林、西看宝清、东看饶河的天气预报。只要雪一停,他立即组织人力进行清理,做到小雪不过夜、大雪三天清干净。
北大荒的冬夜干冷干冷的,特别是在大烟儿泡过后,更是冷得透骨。然而,裴林枝亲自带领清雪队员们挑灯夜战。雪清完了,他还要沿着街道转一圈,一旦发现哪里没清好,立即叫来责任人,返工重干,直至达标。
时间检验了裴林枝的承诺——他真把场直管理区当成自己家来管。为了这个“大家”的小事,他能放弃小家的任何大事。
2011年10月2日,裴林枝在天津工作的女儿裴丽莎将举行婚礼。在这之前,女儿给他打来电话,恳请爸爸“务必参加”。
没想到,这桩女儿人生中的头等大事,竟让裴林枝为难了——咋跟领导开口请假呢?工作这么多年,他从没请过事假。一次,在管局读高中的女儿发高烧,打电话说“想爸爸了”。裴林枝只说了句“去打一针吧,不会有事的”,然后照常工作。那年,女儿到省城上大学,恳求爸爸送一程。裴林枝有心去送送孩子,却又放不下手头的工作,只好让妹妹代劳,眼泪汪汪地看着女儿上了车……如果这次还不请假,岂不要伤透孩子的心?
裴林枝犹犹豫豫走进副场长尚联合的办公室。“领导,有个事想跟您商量。”裴林枝满脸涨红地说。
“啥事啊,还这么难为情?”尚联合莫名其妙。
“我姑娘国庆节期间结婚,我想请个假,去一趟天津。”
尚联合笑了:“恭喜你呀!把工作安排一下,去吧。”
可是,从领导的办公室出来,裴林枝一盘算,国庆长假,特殊时期,事务多,任务重,自己咋能离开呢?可是不去也不行啊,作为爸爸,是要亲手把女儿交给女婿的……思来想去,最后,他给孩子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把婚期往后推推。”
一直到10月底,女儿的婚礼才得以举行。好在女儿懂爸爸,也能理解爸爸。她说:“我爸不仅属于这个家,也属于八五二农场。他看着挺平凡,其实也挺伟大的。”
走在八五二农场的街道上,记者问环卫工人:“裴林枝这人咋样?”
“哦,他对工作要求可严了,严得让你没法偷懒。”
“裴主任可正直了呢,不徇私情。现在这样的人少啊!”
2012年春节,裴林枝去给当年在木材厂工作过的老同志拜年。路过一个简易厕所时,他习惯性地走了进去,看看卫生保持得怎样。刚走到门口,就见蹲位处积存了很多粪便,地面也挺脏——显然,自打过年,这个厕所的卫生就没人管过。
裴林枝立即打电话喊来小区的干事:“这个厕所为啥没打扫?”
“这不寻思过年了嘛,都放假了,就不用扫了。”小区干事嗫嚅地回答。
“正因为过年,才更应该给居民创造一个整洁的卫生环境。啥也别说了,赶紧整干净。整不干净,你别想放假!”裴林枝近乎怒吼道。
严,是裴林枝的一贯作风,风吹不摇,雨打不动。他认为,抓责任意识,抓工作质量,只有不懈怠,才能抓实、抓好。于是,他上任伊始就提出“靠制度管人,靠制度管事,靠制度管钱”的施政理念,主持建立健全了一系列有关城镇管理、目标管理、服务管理、环境卫生管理及环卫工和居民委管理等制度。同时,他对工作人员一再强调: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制度面前人人平等。
一天,裴林枝上班路过一个十字路口,见道边有几堆垃圾,立即安排小区干事处理。到了单位,处理完几项着急的事后,他又来到那个十字路口。这是他的工作方式,也是他的工作习惯:不能交代完就了事,还要督促检查看效果。果然,正如他所担心的,垃圾清扫得不彻底。他立马叫来那个干事,不仅令其重新清理一遍十字路口,还令其在管理区大会上做检查。打那以后,管理区干部做事谁也不敢懈怠了。
因为“责任”二字铭刻在心,裴林枝的生活中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每天吃完早饭,他就利用上班时间前的一小个时,围着场部转上一圈,看看街道清扫得怎样,有没有隔夜存放的垃圾……发现问题,立即追责。
八五二是个大农场,光场部占地就有四平方公里,城区街道六横六纵,清扫面积达55万多平方米,这还不包括27公里外的钢铁厂、28公里外的迎春转运站及两公里外养鸡队那三个居民小区。偌大一片领域,都是裴林枝的“管辖”范围。
“太累了!”回到家,裴林枝有时不由自主地感叹。可是,每当他做完一件事,自豪的神情就会浮现在他那张“国”字形的脸上,接着又依然忘我,毫不松懈。
正是在他严格、精细的率领和管理下,2012年,场直管理区被评为“全省企业社区建设示范社区”,并被省农垦总局授予“平安管理区”称号。
刘利民是原八五二农场粮油公司职工,1997年下岗后靠打工、做钣金修理维持生计,收入微薄。他的妻子徐英华原在农场浸油厂工作,1996年浸油厂倒闭,她也下岗了。因为没有稳定的收入,成了低保户。
2012年3月的一天中午,徐英华回娘家时,在路上遇到裴林枝。
“新楼不是盖好了吗,咋还没搬?你们是动迁户,给分了呀!”裴林枝主动搭话。
“没钱没料,一点儿没装修呢!”
“哦,我帮你整。”
裴林枝说完,大步地走了。几天后,四立方米沙子运到了刘利民新家的门口。刘利民问多少钱?裴林枝把手一摆:“不要钱,送你的。”
刘利民不好意思了,赶紧凑钱,买来砖、水泥,不想让裴林枝再破费了。
一个月后,乔迁新居的刘利民夫妇正收拾80平方米的新屋,裴林枝来了。
“小刘,我过来看看你。咋样?想上班不?管理区环卫岗位正在招人呢,给你安排一个吧。”
老实巴交的刘利民和媳妇对视一下,哭了。
这仅是裴林枝扶贫济困众多事例当中的一件。在他的工作日志里,记载着许多下岗职工、贫困户和低保户的名字,只要管理区有就业岗位,裴林枝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
当过基层干部的人都知道,在一个单位,最难的不是工作,而是在用人问题上人情、关系的干扰。
世风同样考验着裴林枝。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一是装糊涂,声称对此并不知情,然后反问:“听谁说的?”二是采取“拖延战术”,推说“暂时没有编制,先等等吧”,直到把事拖黄。如果了解到来人压根儿就不够格,他索性当场回绝:“不行!”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得罪“关系户”,照顾贫困户。在“强”与“弱”、“情”与“理”的矛盾纠葛中,裴林枝选择了后者。不到三年时间,他为一百多名下岗职工安排了工作。这在场直管理区这个岗位有限且争夺激烈的就业空间里,显然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阳光小区住着一位叫马才锐的残疾人。她一岁时因病肢残,从此与轮椅相伴,可她没有向命运低头,硬是凭着顽强的毅力完成了小学、初中学业,之后又自学了高中和大专课程,走上文学创作的道路。1992年,马才锐在农场客运站摆起一个小书摊,靠卖书维持生活,每月收入仅五六百元。2010年,省里推行“助残就业爱心工程”,农场批给她一个公益性岗位。至于这个岗位设在哪里、干什么工作,一时没有决定下来。这时,裴林枝站了出来,对马才锐说:“到我这儿来吧,你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你当宣传报道员,负责外宣工作,不用坐班,只要一年完成400分的见报任务就行了。”
成全一个残疾人,也就解放了一个家庭。从此,马才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并且年年超额完成任务。
2011年,农场把原林业公司、养鸡队及一些工副业单位耕种的土地统一划给了场直管理区,合起来有12 000多亩。有人私下建议裴林枝:“咱们留一点儿作为管理区的机动地吧。”
裴林枝把手一摆,说:“咱别干那种遮遮掩掩的事儿,全报上去;收了钱,全部上交农场。”
在研究土地发包的会议上,他一锤定音:“这些地,就包给社区的困难户。”
他的亲戚想要“借光”包块地,被他断然拒绝;管理区内部也有人找他包地,同样碰了钉子。事后,裴林枝自豪地对人说:“场直管理区土地发包为啥这么顺利?就是因为我们把心放正了,别人挑不出啥毛病来。”
不久,裴林枝又制定了这样一条政策:如果被照顾的困难户有资格参与土地承包却无能力耕种,每户可享受10亩地的“直补”待遇。这可是件天上掉馅饼的美事,钱虽然不多,却暖人心啊!仅此一项,就惠及70多户贫困家庭。
“身份田”——农垦经济体制改革的一个新事物,与“市场田”相伴而生,其目的就是保障农场职工的基本权益和生活。然而,由于场直单位和从事工副业的职工不是农业队职工,大多从事着非农产业,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但现实却是,这些职工中的许多人因下岗、失业而缺少基本的生活保障。
看着一张张布满愁云的脸,听着他们的一声声叹息,裴林枝很难受。他找到农场,为困难职工争取“身份田”待遇,从2011年起全面落实。按照政策和农场实情,每个无工资收入的社区困难职工均可享受11亩“身份田”。这些职工无需自己种地,到秋天拿钱就是了——1亩地100元,11亩地就是1100元,再加上管理区10亩“直补”钱,足以缓解生活上的困境。
每当说起这些事情,现任管理区主任鲁金强就赞不绝口:“在我们场直管理区,只要对老百姓有利的事,裴林枝就要去做,而且做得很细。”
看到那些打工人员每天在场部的十字路口聚集、等待,日晒雨淋、风吹雪打,很是遭罪,裴林枝主动找农场、找建设部门,建议在新建的农贸市场里专辟一个房间,以便这些打工人员驻足。
……
至于职工个人的事情,当他觉得有必要给予帮助时,更是全心全意、不遗余力。
2010年年底,省作协召开第六次代表大会,邀请马才锐参加。那时,马才锐刚被场直管理区接收,还没报到呢。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马才锐拨通裴林枝的电话,怯怯地问:“裴主任,省作协邀请我去参加会议,能不能给我报销往返的两张客车票?”
裴林枝听了,高兴地说:“省作协请你去开会?这是好事啊!但是,这么冷的天,像你这样的身体坐客车怕是不方便吧?”
“不方便也得去啊!”马才锐有些无奈地说。
“这么着,我给你派台车,安排专人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卡罗拉轿车开到马才锐家门口。裴林枝亲自来送,并嘱咐司机:路上小心,要把马才锐平平安安地送到省城。
会议开了三天,这台专车连同专人也一直陪了三天。如此暖心的关爱与殊荣,让马才锐感激涕零。
光阴似流水,有去无回。
几十年过去了,裴林枝还住在结婚时单位分的一套平房里:一屋一厨,加上后来接出的偏厦子,面积也不过30平方米。土气的布局,老式的炉灶,陈旧的家具,似乎都在诉说着这个家庭的清贫。老百姓说,在八五二农场,科级干部住平房,裴林枝是最后一家。
平民化的生活,折射出一位人民公仆甘于清廉的心!
裴林枝祖籍河南许昌。他的父亲在世时时常念叨:“我活着回不了老家,死了以后你们要把我的骨灰送回去,也算是叶落归根了。”因为家里人口多,裴林枝的妻子又下岗,老人去世三年这个遗愿还迟迟没能落实。
1993年,裴林枝同妻子一商量,把借钱自建的60平方米砖房卖了,又搬回小房子里,加上平日节省下来的钱,总算凑够了回乡的安葬费,把老人的骨灰安葬到了许昌。
2005年,女儿考大学,又把裴林枝给难住了:上大学的学费加上生活费,一年需要一万多元,光靠自己每月两千来块钱的工资,哪能承担得起呀!裴林枝不愿通过摆“学子宴”筹钱,他认为,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决不可以那么干。最后他一狠心,把木材厂欠薪顶账换来的70平方米房子卖掉,再次搬回到小房里住。
在裴林枝那里,没有所谓“是亲三分向,是火就热炕”之说。弟妹亲属,包括妻子和孩子,谁想借他的光找个工作、占点儿便宜、捞点儿好处,门儿都没有。
有一年木材厂招工,裴林枝的弟弟考上了,本指望时任副厂长的哥哥能照顾照顾,把他安排到销售科。孰料,哥哥反而哪儿活累让他上哪儿去。后来,木材厂倒闭,小弟下岗,求哥哥拉一把。这时,裴林枝已是木材公司的“一把手”,要给弟弟安排个工作,其实不难。可是裴林枝却对弟弟说:“单位这么多人下岗,我咋能单独给你安排工作?徇了私情,我的良心何在呀?还是自己去打工吧,凭本事吃饭,不信你将来没出息!” 就这样,弟弟含泪踏上了打工路,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了一片天地。
裴林枝严于律家,有时近乎苛刻,这也成为妹妹裴景云对他的最深记忆。这位哈尔滨建工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回到农场后,裴林枝告诉她:“分配你干啥你就干啥,不许讲条件,不准给公家找麻烦。”
一天,裴景云在建筑队挖地基。干了没一会儿,她就感觉浑身酸痛,于是去找医生,谎称自己感冒了,开了一天的病假条。
裴林枝知道后勃然大怒:“以后你挖不动,我帮你挖,不许你请假!”
他的小弟媳是环卫工。一次清沟时,弟媳的小腿被突然滑下来的垃圾车砸成骨折,住院花了7000多元钱。出院后,她找到裴林枝,要办工伤,报销医疗费。
裴林枝把手一摆:“办什么办,你不还能上班吗?这事我要是办偏了,别人得骂我,良心上也过不去。”
气得弟弟一个劲儿地说:“你这个当哥的,还不如外人呢!”
就是凭借着铁面无私,裴林枝实现了“自身硬”。每当有人求他不成,拿“关系”来吓唬他时,他总是眼睛一瞪:“我怕什么?我不指望被提拔,也没有什么把柄,能把我咋地?!”
裴林枝不喝酒,不下饭店,不跑关系,不请客送礼,不搞任何公款吃喝,也没有任何个人爱好。几十年来,他的生日宴都是一碗面条、一个荷包蛋。他带人出差,就餐不是去包子铺、馄饨馆,就是饼店、砂锅店,一律由他付钱。“大吃大喝”这个词,跟他一点儿不沾边。
其实,他本可以活得“滋润”些。假如在安排人、办低保、土地承包、搞工程和物资采购上动点儿脑筋,腰包也会鼓起来。也确有一些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偷偷给他“上态度”,结果都被他拒绝了。他曾经对下属说:“你给我送礼也好,拉关系也好,找这个找那个也好,都是白扯。你把工作干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就是送我的一份大礼!当年在木材厂,我管一万多立方米木材,我家一块板子都没有。为啥?就是求个干干净净。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我还能再为一点儿私利犯错误?!”
裴林枝的日子始终过得清贫。弟弟有时候讽刺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官,穷成这样,都丢人!”
“丢人?”裴林枝听着生气,“我像你呢,干个体,一切以挣钱为目的。我干的都是公家的事,当的是人民的勤务员,除了工资,钱从哪儿来?”
2013年春节,干个体的弟弟和他商量:“买套楼房吧,瞧你家住的那样,连老百姓都不如。你没钱,我给你掏。”想想自家的处境,裴林枝只好同意。
可谁能想到,楼还没有建好,裴林枝却溘然长逝。
开追悼会那天早上,农场领导、机关和社区干部、裴林枝的生前好友以及一些老上访户,都来为这位好人送行。许多人不禁想起前不久裴林枝在三八妇女节联欢会上唱的那首《驼铃》:“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