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
《山楂树之恋》:编个纯情来救世
田沁鑫是个“性别特征不明显的一个人”。年龄模糊、性别模糊,甚至你不会记住她的长相,常年留男士短发,穿朋友定制的绛云纱中式褂子,聊起天来语速缓慢,面部表情几乎没有起伏。
《山楂树之恋》讲文革时期的一段恋情,主人公静秋和老三爱到生离死别却从未牵过彼此双手。接到改编《山楂树之恋》的邀请,田沁鑫曾“拖延”了一年半之久:“同一个故事,已经被400万册的畅销书写过、被张艺谋的电影拍过,后来又出了电视剧版,弄不好就会变成拾人牙慧。”
停顿一下,像忍不住说出心里的小秘密一般:“我本人不相信爱情。况且,纯爱题材真的不是我所擅长的,它过于抽象,很难落到实体。”
从“畏难”到“挂帅”,表面上是经不住合作多年的制作人李东和老象的再三“忽悠”,其实还是因为在心里把《山楂树之恋》的故事百转千回、经由独特的田氏转译和解码后,似乎可以在舞台上“站”得住了:“爱始终存在,关于人、关于自由、关于生活、关于生死。剧中的男女主人公静秋和老三,就是爱情精神的象征,扬起了纯洁的旗帜。作为戏剧人,更重要的是,唤回一份爱与被爱的渴望。”
为了将纯爱进行到底,田沁鑫索性找来了1999年出生、自称从未有过恋爱经验、从未在舞台上说过话的杨彩旗扮演静秋:“第一次见到小彩旗时,她在杨丽萍的《藏迷》里敲鼓,才7岁,眼神里就有一种动人的执着。”至于后来让小彩旗“一转成名”的表演,最让田沁鑫感到惊艳的却是她“停下来喘气”的一刻:“表情中的那种纯粹,正是我要的舞台气质。”
在田沁鑫眼中,杨丽萍具有一种妖气和巫气,而从小被阿姨杨丽萍养在身边的小彩旗除了剧团之外从未接触过社会和人群,只读写私塾,只学会认字和算术,“有一种质朴的灵气和干净。”
“现在我觉得爱情是一种信念,纯洁是一面旗帜。”田沁鑫说,“戏剧可以创造假想的社会,假想的故事,假想的爱情。在一切‘假想中产生精神,问候心灵。做戏这么多年,我相信这份假想,舞台是另一份生活期盼。”
《青蛇》背后的两性解读:牛鬼蛇神,妖佛情欲
田沁鑫是典型的佛教徒,平常出门都不忘带着微型佛堂,到了宾馆,赶紧摆上。2000年,田沁鑫开始喝茶,最开始,买了个80元的茶壶,就开始沏着喝。“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喝了多少铁锈”,8年之后茶才开始品出些味道,《青蛇》也是,2007年李碧华就与其接洽,五年之后田沁鑫排完《红玫瑰与白玫瑰》,才“迟钝”的感觉到这种“女性缘分”,慢慢的炖出火候来。
《青蛇》是近年来田沁鑫广受好评的一部话剧,在这部戏里,“妖佛人兽,千奇百怪,牛鬼蛇神,欲望横流。所有人物幻化成不同的欲望,假借着爱情的名声,为非作歹。”
在这部戏里她把“白蛇”写成一个向往世俗生活和婚姻的女人。“青蛇”则就是女人最尖锐的情欲。法海本应该是四大皆空的和尚,修的恰是放下,却在“青蛇”的挑逗下迟疑。
“青蛇”的爱情就是欲望的得到,剧中“青蛇”保住法海就要脱掉衣服,嘴中只有一句“法海,我要和你睡。”纠缠和挣扎之间,法海佛心动摇。
“人的恐惧其实是恐惧将要死,因为你还贪恋这个世上的东西。这个问题琢磨透了,我就变得不紧张,俗世层面上的成功失败很容易放下来。”《青蛇》的成功在于田沁鑫用这些终极的智慧解释爱欲执着。
代表“爱情”和“情欲”的“青蛇”在田沁鑫眼中是懵懂的。转世成人之前。1924年,青蛇跟法海在雷锋塔前相遇,“青蛇”说:“我不想忘了你。”发愿重来解救众生的法海,最后只有一句:“小青,你等我回来给你授业解惑。”
田沁鑫这么描述当时的剧场:女观众看到此处潸然泪下。“她们可能太幻想着有一种爱,在生活里面经不起磕碰经不起吵架这种残酷的真正意义上的认识,而只是一个幻想,所以当她看到一个戏似乎温暖的抚摸了她的缺失,这一点点很脆弱的这一点情感的底线的时候,她就会哭。”
但爱的本质是什么?田沁鑫认为最好的爱从来不是恋爱中的男女欢情、贪恋执着,也不是长久婚姻里的平淡亲情,“慈悲,温暖,关照,胸襟。大爱的时候,就超越了人这个环节了。我的戏只是一点麻醉剂,一点念想,一点幻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