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科尔沁旗草原》的多重空间叙事艺术

2014-08-08 08:05朱涛
美与时代·城市版 2014年5期
关键词:叙事

朱涛

摘要:

《科尔沁旗草原》在追求史诗性叙事艺术的同时,显示出浓重的空间叙事性,小说在空间结构、心理空间建构、社会文化空间等几个方面有着多重艺术特色,值得我们去细细品味。

关键词:多重空间;叙事

《科尔沁旗草原》(以下简称草原)是端木蕻良的代表作,小说气势磅礴地讲述了东北科尔沁旗草原上大地主丁氏家族的兴衰史,展现了一幅“直立起来”的科尔沁旗草原大地的“世俗风情画”。我们细细品读这部作品不难发现,这部史诗性方面几乎可以媲美茅盾《子夜》的经典之作,已蕴含了诸多现代空间叙事的特征和立体的审美关照。

一、 《科尔沁旗草原》的空间结构

作为反映30年代东北大地变迁的史诗巨制,《草原》在追求史诗性结构的同时也营造了空间叙事结构。作者不是以时间为主要的线索来营造小说的,相反以空间场景来结构作品,以空间场景的转换表现时间。比如第三章写沙皇远征军在淘鹿县经过,害的小爷家破人亡,宁姑和黄大嫂各留下一个孩子后先后死去,结尾交代了孩子一周岁的时间点,下一个场景便是大山已经长大成人,背井离乡在江北开荒打草的空间;第四章大山和丁宁重逢后相约小金汤打枪,接下来便是第五章开头一个清晨,时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而空间也换成丁宁的房间,紧接着换成太太屋里李大法师做法事的场景,鴜鹭湖畔苏姨悲惨的命运场景,时间似乎失去了该有的组织故事进展的作用,完全是由一个个不同的场景的置换推动了故事人物的出场,事件的因果关系似乎并未引起读者的主意。

文章从开始便是:万里草原的影子—三奶家—丁府—小金汤—南园子—大伙房—孝佛的场面—孔二老婆家—大地。小说先写场景再引出人物(由小金汤引出水水,南园子引出推地佃户,孔二老婆家引出天狗),从而完成对故事的叙述和人物的刻画,使得每一个人物都是以饱满的形象跃然纸上。巴赫金把确定一个具体的空间视为小说创作的“基本出发点”:“在大多数情况下创作想象的一个基本出发点便是确定一个完全具体的地方······这是人类历史的一隅,是浓缩在空间中的历史时间。”[1]也就是说历史空间的构建是小说的出发点,不过这种空间中掺杂了更多的历史文化观照,体现出一定的地域性和“潜流”,正如端木蕻良在《草原》出版后记所说:“上半是大草原的直截面,下半是他的横截面;上半可以表现出他不同年轮的历史,下半可以看出他各方面的姿态,我觉得这样才能看得更真切些。”[2]端木蕻良确实是这样结构小说的,他并置的手法使也小说突破了客观时间的束缚,使得空间场景一一展现。

二、人物心理空间的建构和读者心理空间导向

除了在作品中展现实物空间特征以外,人物的心理空间的全方位展示也是端木蕻良小说所追求的。戴奇斯指出:“小说中有两种表现蒙太奇的方法。第一种是时间蒙太奇,另一种是空间蒙太奇,后者只是时间保持不动而让空间因素发生变化。”[3]端木蕻良在人物空间构建中通常采用的方法是首先空间蒙太奇手法,特写,近景,远景,长镜头,短镜头等等在他手中信手拈来。在《草原》中作者或以人物名字命名或以具体地点来命名标题,犹如电影中的特写镜头,读者在此仿佛看到的是特定空间中的特定人物和特定心理状态。

其次,潜意识和意象的使用。这不仅反映了人物内心的情绪变化,而且还和物理空间相互辉映共同构建了小说的三维空间。小说第八章写丁宁从三奶家回来,疲惫的躺在炕上望着房顶痴痴发呆,潜意识思绪中他看见了三十三婶令人呕吐的“插着那种橡皮色的愀然的腐溃的触角”,看见了《复活》中聂赫留朵夫和那黑眼快腿少女的爱情和悲惨的结局,这种潜意识思绪的流动让读者不自觉的拿聂赫留朵夫和丁宁作比较,也为人物的感知埋下了伏笔。意象具有叙事功能,杨义先生曾把意象的叙事功能概括为“凝聚意义、疏通脉络、保存审美意味”三个方面[4],但这仅仅是从意象的叙事内容和阅读方面来体现的,我们细细品味《草原》中意象的作用,会发现意象的加入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拓展了叙事空间,调整了叙事密度和节奏,丰富了人物心理多维空间。第五章中,丁宁在梦中醒来这样描述道:“眼睛望着那充满了阳光的明朗的淡青的天。一朵白云,冉冉地动着,像一个披了白纱的女人样的,面向着阳光。”[5]将“白云”生命化为“白纱的女人”这样的意象强化了人物内心的感情,对于丁宁而言小金汤的地位无可替代,是他精神的原动力和伊甸园。

三、 历史文化视野空间

端木蕻良曾经说过:“我觉得作品后面,总有一个‘潜流。不管有意的,或者无意的,他总会有的,有的愿意把他都拿到前台来,那么,所谓‘潜流就会少些。反之,‘潜流就会多些。我喜欢‘潜流多些。”[6]在《草原》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强烈的社会使命和深邃的历史穿透力。首先便是原始宗教的历史观照,在东北大草原上一群逃荒流民“闯关东”般的经历中忧郁对真灵官的笃信便奠定了丁半仙的精神领袖地位,后来丁四爷利用萨满教跳大神和狐仙传说掩饰了勾结官府瓜分北天王家产的罪恶,再到第五章丁宁妹妹死去时请来李大法师李常真来照度作法。第三是阶级对立下的斗争。端木蕻良如实的展现了地主阶级和穷苦大众的矛盾和冲突,大山的粗犷刚烈和丁宁的优柔寡断性格的设置便是作者预示农民奋起反抗,大家族必然衰颓的伏笔。

总之,小说《科尔沁旗草原》是端木蕻良用细腻的笔触描述自己熟悉的故土的扛鼎之作,具有空间叙事的特征,值得我们在多维空间中细细来挖掘其主题和艺术特色,真切的感受作者复杂的文化观照和精神诉求。

【参考文献】

[1][俄]M·巴赫金.小说的时间形式和时空体形式[A].巴赫金全集(第三卷)[C].白春仁,晓河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267

[2]端木蕻良.端木蕻良文集(第一卷)[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8:411

[3][美]罗伯特·汉弗.现代小说中的意识流[M].程爱民等译.湖南人民出版社,1987:63

[4]杨义.中国叙事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5]端木蕻良.《端木蕻良文集》(第一卷)[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8:106

[6]端木蕻良.端木蕻良小说选[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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