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慧彬+阎桂兰
调查发现,61.5%的岛内年轻人对未来感到没有希望,八成认为政经环境对他们不公,而他们内心最忧虑的是低薪资、高房价与高失业率。
最近台湾发生的“太阳花学运”,大批年轻人成为其中的绝对主力。看到他们攻占“立法院议场”、强攀“行政院”的场景,许多人感到惊讶,这还是那群耽溺于“小确幸”(出自村上春树的小说,意思是微小而确实的幸福)、被称作“草莓世代”的台湾大学生吗?在他们这个年龄,本该是读书、打球、唱歌、跳舞、谈恋爱,尽情享受青春的时候,为何却不断走上街头竭力抗争?服贸协议如此复杂,横跨经济、贸易、法律、两岸政治的艰涩议题,为何能点燃起他们的强烈情绪,让他们宁可放下学业,采取激烈手段来表示不满?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究竟有哪些焦虑、不安与愤怒?
为何在享受青春的时候却走上街头
有台湾记者采访这些年轻学生,问他们为什么不在学校好好读书,却要上街反对他们自己也搞不明白的两岸服贸协议?结果发现,这其中除了受到少数由民进党培养的“台独”青年骨干的煽动宣传外,大多数人只是借此表达对台当局仓促草率处理过程的不满,即所谓“黑箱操作”。因为自服贸协议在去年6月签署后,由于马应九当局疏于与岛内各界沟通解释,导致部分民众反对,以及受民进党“立委”的杯葛刁难,搁置在台湾“立法院”至今仍无法通过。部分国民党“立委”出于急迫心情,担心台湾在亚太区域经济整合中被排斥在外,彻底边缘化,因此采用非常规的手段令其“通过”,导致很多民众与学生对此不满,提出“反黑箱操作”的诉求,认为如此仓促地“通过”审核,无法让人信服,所以要求退回重审。
例如一位台大工学院的大二学生就这样说:“我虽然不了解服贸协议的内容,但特别在乎协议的制定过程,究竟有没有充分讨论?按照程序,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好好讨论。政府越没按程序来,我们就认为越有鬼。”
此外,引起学生不满的另一主要原因是马应九当局常说自己“乐于与各界沟通、听到人民的声音”,然而其沟通对象、听到的声音往往是岛内大企业的代表,而对于一般普通民众百姓,却不了解他们真正的困难和担忧是什么。例如马英九执政这么多年,经常把改善两岸关系、不断对大陆开放、深化两岸经贸合作当作自己的政绩,列举增加岛内产品出口创收、促进旅游产业等为台湾带来的好处,但这些并没有为绝大多数岛内普通学生及他们的家庭带来直接的好处,获利的只是少数财团大老板,但资方利益并不等于劳工利益,普通民众并没有从中赚到钱,却要多付出因此带来的交通拥堵、物价及房价上涨等生活成本。
通过“反服贸”发泄对现实的不满
岛内年轻人之所以对服贸协议这么关注,反映出他们对台湾社会现实的不满和对未来的焦虑。
两岸服贸协议的一个最大特点是贸易自由化和经济全球化,对外界更开放,好处是能扩大台湾外销市场,让台湾享受海外商机,并且通过外来投资刺激岛内产业升级,提升民众薪资所得。马英九说,“自由化是台湾不得不走的路”。听来没错,但年轻人心里的疑惑是,自由化带来的好处究竟是什么?
学生们认为,正是由于贸易自由化和经济全球化,造成岛内部分企业迁移海外,导致台湾本地工资被压低,普通人工作越来越难找,致使薪资倒退十几年,同时造成财团在海外大量避税,让岛内贫富差距越拉越大,升迁也越来越困难,说明开放对普通台湾老百姓并没有什么好处,他们对贸易自由化与经济全球化的益处更没有感觉。
许多学生表示:以前我们相信,只要读好书,考上个好大学,毕业后不愁找不到好工作,然后挣钱买车买房、成家立业,现在这些理想信念全破灭了!即使是岛内一流名牌大学毕业,照样找不到高薪的工作,只能拿极低的工资,靠自己的努力买房子更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此次学运干部之一、台大台文所博士班学生江丙仑就认为:“目前岛内‘世代正义问题很严重,未来年金、保险、照顾老人等财政压力都会落入这一代年轻人身上,而年轻人不仅买不起房子,就算房价下跌,经济发生问题,最先被解雇的还是没有社会经验的这群人。我们是会被牺牲的那一群,其实我们都是被剥削的,应该要一起站出来,不能只是个人自怨自艾。”
另一位学运活动发言人黄郁芬也认为:“服贸协议能得利的多是财团,但他们赚的钱并不能够回馈到台湾的劳工身上。这十几年台湾经济不是没有增长,但普通人的劳动薪资却反而在倒退。既然在台湾赚钱都没办法回馈给普通人,怎么说服我们,他们到大陆赚了钱,可以回馈给台湾人?”
这种所谓“被剥夺感”充斥在岛内的网络世界中,让台湾年轻人对企业财团、富豪高官没有好感。尤其这些年来岛内层出不穷的拆迁、征地、污染、劳工、食品安全等问题,不但未见这些财团老板拿出企业良心,甚至成为资源掠夺者;而许多回流的台商则挟巨资炒高台湾房价,让年轻人买不起房,这些都让学生们点滴在心头。从这次“学运”中学生们喊出的不少口号,可以看出他们对贸易自由化与经济全球化的质疑,这便是他们面对“服贸冲击”而做出激烈反应的由来。
工资偏低,实质薪酬倒退16年
薪水增长、买房成家、创业自立,这些属于年轻人的基本梦想,这些让年轻人奋力打拼的动力来源,如今在台湾几乎找不到存在的空间。
“当我看到优秀的学长,毕业之后却只能领取不到3万元的薪水。念高中时,我也许还相信自己只要努力,管好自己的事情就会有光明未来。但现在看到学长的薪资一路下滑,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3月30日站在凯达格兰大道参加游行示威的台湾大学社会系学生林靖豪说愤愤不平地说道。
高中念建中(台北市建国中学,是台湾最好的高中,相当于北京四中),大学念台大,在亲朋好友眼中永远是优秀青年代表的他,面对梦想与现实的差距更显失落,“我们的未来在哪里?过去以为有好学历就有好工作,现在想来却感到无比讽刺。”
根据台湾“行政院主计总处”资料,2013年岛内整体失业率4.18%,是近5年来新低,但20至24岁青年失业率却高达史上次高的13.75%;而毕业后初次求职者的失业期也不断拉长,近几年的失业周数已从原来的20余周上升至30余周,找工作的时间要拖上八、九个月,因此许多大学生通过延长毕业来逃避“毕业即失业”的尴尬。endprint
即使千辛万苦找到工作,月薪也低得可怜,通常起薪为“22K”(即2.2万元新台币,约合4500多元人民币),而且一拿多年,仅够自己糊口而已。同样据“主计总处”统计,2013年全台湾受雇就业者平均实质薪资为每月3.6万元,已经倒退到15年前水平;其中年轻人最低,高达177万人月薪不到4万元,占88%,且20至24岁平均月薪仅24,269元,青年贫穷与穷忙现象依然。
有一位工作数年的年轻人向记者控诉:这几年来,“22K魔咒”让他不得不得勒紧裤带过日子,尽管自己学历不差,但毕业3年后,目前月薪仍只有“25K”,每月薪水扣除房租与助学贷款后所剩无几,平日每餐只吃18块钱的三明治,连一杯咖啡都舍不得喝。
他的处境并非特例,是这一代年轻人的缩影。随手打开一张近日报纸,可以看到台北故宫招聘导览员的启事,要求必须精通英文、日文和艺术史,条件非常苛刻,月薪才2.5万元新台币。
1988年出生的陈瑞光,目前就读台大法律研究所三年级的研究生,头戴台湾顶尖大学一流专业的“光环”,他在报考法律系之前期望的薪水待遇原本是每月6万元,但现在期望值已主动降低到3、4万元。
台大商学研究所兼职教授魏启林感慨,20年前,台大商研所毕业生的薪资是4.5万元,20年后只剩下3.5万元。毕业生薪资倒退,而房价飞涨,即使是台湾倾全力栽培的高材生也感到前途茫茫。
最近在台湾网络上流传着一张16年前的旧报纸,上面有篇征聘启示,同样送煤气瓦斯,16年前每个月薪酬5万元,而现在只有3万元;派送报纸,6年前每次可当场领到1000元,而现在只有800元。当年大学生毕业到科学园区工作,每年除了大笔奖金,还能得到一堆股票分红;如今在园区工作,不被放“无薪假”就是好事,股票分红之类根本想都不要想。对照父母一辈曾有过的“荣景”,让许多年轻世代体验到“相对被剥夺感”,引起他们的“同仇敌忾”。
著名纪录片导演许立达也是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对当代台湾年轻人的处境深有同感,在他的纪录片《你那边几K》中,访问了36位同时代的年轻人,影片提到,和以前相比我们这一代要具备的条件更多,得到的薪水却更少,为此而感到十分不平。努力了两倍,得到的成果未必两倍,这是年轻一代普遍感到无奈和无助的原因。近年来,台湾年轻人参与的几次大游行,都是来自于他们对所受到社会不公平待遇的抗议和报复。
高薪族也买不起房
薪资偏低的另一面,就是对高房价产生更加深沉的无力感。在服贸争论中,年轻人担心对大陆进一步开放后,会导致大量陆资、陆客进来,造成已在高位的房价走向失控,让他们是“望房兴叹”。
根据《今周刊》的调查,台湾高房价已成为七成年轻人最忧心的问题,而房价痛苦指数(中位数房价每月贷款支出除以中位数家庭月所得,也就是城市贷款负担率)是64%,不但是亚洲第四高,也远高于香港、东京等国际大城市。台湾的年轻人要靠自己的力量住在这里,早就是负担不起的奢侈。调查中,有82.2%的年轻人认为,高房价的问题在未来5年之内恐怕都难以获得改善。
如今在台湾,就算是人人称羡的公务员,也不见得买得起房。目前位于台北市中正区一栋房龄16年的二手房,136平米总价4100万元。而一名任职当局部会的公务员,现在月薪约8.5万元,如果不贪不腐,一生总收入约2000多万元,待遇较一般老百姓已经算很高。但是已近知天命之年的他,头顶已长出白发,就算要买屋,还是得靠父母资助才能买下。高薪族尚且如此悲凉,那些领“22K”、没有富裕老爸支持的年轻人,又该怎么办?
在台湾,高房价早已不是新闻,马英九当局也多次宣示要采取各种手段打压房价,然而出台后的几项加税改革,要不就是瞄准资本市场,要不就是锁定高薪所得族群,从来没有针对民怨之首房价问题有效开刀,如提高房地产持有税,加大养房成本,压抑囤积、炒房的意愿,所以这些措施看不到任何效果。
实际上,岛内并不缺房,只是都被有钱人囤积起来,借机炒高房价。只需夜晚到台北市天母一带去看看,周围很冷清,店面空置一片,但房东就是不肯调降租金,因为房子空着也没有太多成本,租不出去影响不大。
这正应了前些日子台湾一家上市科技公司董事长的感慨:“高房价不但影响居住正义,更牵制了年轻人的创业机会;办公室、店面都租不起,年轻人如何创业?而没有年轻创业者,台湾又有多少的创新能量呢?”
年轻人被迫出走海外当“台劳”
近年来,由于在岛内找不到理想的高薪职位,不少年轻人选择出走海外务工,被称作“台劳”。
例如新加坡,原本在“亚洲四小龙”中,与台湾是并驾齐驱的竞争对手,但现在台湾经济不景气,已远远落在新加坡之后。目前新加坡人均GDP已经接近4.5万美元,超过台湾两倍;普通工作人员的每月平均薪资超过9万元台币,台湾却连一半都不到。也因此,近年有不少台湾年轻人,宁愿和外劳一样遭受剥削和不合理的待遇,也要去新加坡工作。
据统计,仅在2013年,就有4000多名包括大学毕业生在内的台湾年轻人,到新加坡当服务生和店员。他们和其他外劳一样,拿的是最低工资,台湾也因此成为新的廉价劳动力输出地。
以毕业于淡江大学资讯管理系的学生廖英翔为例。现年30岁的他,在新加坡宾华酒店做服务生,月薪1600元新币,约合3.8万元台币,扣掉汇回家的700元,以及当地生活费、房租费和交通费,身上所剩无几。
但是人到了新加坡,才发现处处受限。“我们一来,公司就严重警告,不能在这边成家立业。”廖英翔苦笑,女性若是不慎怀孕,必须瞒着雇主自行堕胎,或是直接遣送出境,就像台湾对待外劳的方式。
事实上,这一波奔赴新加坡就业潮中,将近80%的台湾年轻人都面临相同的处境。在新加坡政府的定义中,他们拿的是最低阶的WP工作许可证,意即低薪非技术性外国劳工。签证有效期每次以2年为限。期间必须每半年接受体检、不能擅自换工作、不能结婚、不能怀孕,怀孕就必须遣送回台。endprint
根据台湾世新国际人力资源公司的估算,这股新加坡就业潮,从2011年约300至400人,2012年已有上千人,到2013年窜升超过4000人。短短3年,以10倍速度增长。“这还是相当保守的估计。”
此外,即使是台大、清大毕业的精英,仍有很多长期赴海外工作,以此抵制恶劣的岛内环境。
“其实,我非常想回台湾,但是一想到薪水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只好再忍下去……”为了参加这次“太阳花学运”,专程从香港赶回来的蔡秋洵语气激动地表示。
今年22岁的她,毕业于台大财金系,曾经是2007年台湾元大证券香港分公司设立后,首位从台北派去的员工;到今年底,在香港工作整整7年,她将领到香港的永久居留证。只是,这一张企盼已久的居留证到手,她想回台湾的心却更浓了。
无论如何,台湾终究才是自己的家。蔡秋洵如今在港股上市公司担任经理人,薪水加上股票选择权,年薪超过港币100万元,而且生活作息正常,周末也可以休假。她的大学同班同学许多人和她一样,选择离开台湾,现在分别在北京、上海、香港、新加坡等地工作。如今,这一届的台大财金系校友,估计有三分之一的同学仍留在海外工作,没有回台。
蔡秋洵的大学同班同学陈宣宏,在香港瑞士银行、瑞士信贷工作7年多,但在2013年,他决定带着同样台大财金系毕业的老婆回台湾定居。回台之前,他已做好了接受低薪的准备,但他显然低估了台北房价带给年轻人的沉重压力。
他说:“回来纯粹为了下一代的教育。”事实上,陈宣宏几年前已经在香港买房置产。他算了算,香港地产虽然看似贵,但是没有像台湾一般公设过高的问题,租金的投报率也比台湾高。算下来,比在台湾置产还划算。因此虽然回来台湾定居,但香港房子没有卖掉,每个月照收将近2万元港币的租金。
但回到台湾,第一个面对的就是薪水一再对折,如今的年薪和香港工作时的数字相同,只是港币换成了新台币。
陈宣宏苦笑说,“薪水低已经是预料之中,但房价之高真的让我们吃足了苦头。”夫妻俩回台后都在金融界上班,已经算高所得一族,但面对台北令人咋舌的高房价,还是得勒紧裤带过日子。
台湾彷佛陷入一个恶性循环之中,尤其是对未来大环境越感无力者越想离开台湾赴海外工作。调查结果显示,认为台湾问题在未来5年不可能改善的受访者当中,有47%希望能够远走海外,比对未来感到有希望的比率高出不少。
而对低薪资、高房价、高失业率等台湾重病深感忧虑的受访者中,有高达80%更进一步觉得在未来5年内,这些症状都难获好转。一道道黑压压的乌云,压得年轻人喘不过气来。这个止不住的跌势,把许多年轻人逼得往外跑,无论是高薪的金融业,或是须吃苦耐劳的海外台劳。总之,离开台湾仿佛成了年轻人仅有的出路下最好的出口。
看不到希望的一代
今年3月底,即发生了318“太阳花学运”后,台湾《今周刊》与波仕特在线市调网合作,对岛内20岁以上、35岁以下的年轻人通过网络进行“青年世代正义”在线问卷调查,结果令人震惊,竟然有高达62.9%的台湾年轻人认为自己才刚刚要起步的人生,会比父母那一辈过得还要差,对自己未来感到没有希望或非常没有希望的年轻人也高达61.5%。
这个答案或许点出了这次发生“太阳花学运”的根本症结,显示当今35岁以下的台湾年轻人,对个人未来充满无力感,与对整体社会环境不抱期待与希望。其中,低薪资、高房价、高失业率,是长期以来压在这些年轻人心头沉甸甸的重担。
调查显示,有高达79.74%的岛内年轻人,认为低薪资是他们心中最深层的忧虑;也有69.08%的年轻人认为,高房价是他们的心头大患;此外,还有34.93%的人认为,失业率是极大问题。这三块巨石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成为他们心中无法解脱的忧虑。
精英出走绝对是台湾未来发展的一大警钟。根据媒体调查发现,尽管有许多精英学子如蔡秋洵、陈宣宏等,他们有能力选择离开台湾到海外寻求更好的发展,但更多的岛内年轻人,分别有55%的人选择省吃俭用、53.9%的人选择提升自我竞争力,以及四成的人以学习投资理财等方式,在局促的空间里奋力挣扎。当然,也有少数不甘困境的年轻人,他们积极参与社会运动,把自己力量发挥到最大,努力要在窄室中挥舞出天地。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调查发现,选择以积极参与社会运动突破“闷”局的受访者仅仅只有17%。
积弊已久的“台湾病”,制度变革是根本出路
近年来,有越来越多的二、三十岁年轻人,甚至是高中生,出现在台湾上街游行抗议的队伍中,不仅这次的“太阳花学运”,也包括“反核四”、“反苗栗大埔拆迁”、“反国光石化”、“凯道送洪仲丘”及其他劳工、农民等社会运动中,他们中大多数人并不属任何蓝绿党派。
根据台湾“内政部”统计,截至2013年12月底,20至34岁的岛内青年人口占台湾总人口的22.5%,若再把1995年后出生的15至19岁人口算进来,总共约有682万多人,占总人口的29%。
这些年轻人将是台湾社会未来20年发展的关键。了解这群新世代,成了分析当前台湾社会及未来前途走向的重要课题。
按照台湾媒体的说法,这群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后期至90年代的年轻人,不像父母一辈活在“经济起飞”的环境,而是成长于“解除戒严、民主开放”的年代,从小不愁吃穿,但长大后却普遍对未来感到悲观。
当他们出生时,台湾就已经进入电脑资讯时代;上幼儿园时,他们经历了岛内第一次大选;上小学时,民进党执政,历史和国语课本都改为“去中国化”,影响了这些孩子对大陆的想法。
在他们刚开始理解世事之初,正好目睹陈水扁任期内,台湾政治在“民主”的外衣下溃烂腐坏的慢动作过程。随着2008年政党轮替,陈水扁贪腐的事实被大白于天下,民进党自高空摔下,让这些年轻世代既不再有政治偶像,也没有任何政党包袱,同时也失去了投射实践的希望。endprint
在2009年前后他们考入大学或首次进入职场时,恰好遇到全球金融风暴引起的岛内经济萧条,产业停滞、就业困难、薪资倒退,只剩下房价一路长涨,社会贫富差距扩大,税负不公,健保等社会安全体系临近悬崖,让他们面对台湾战后首见“富爸爸、穷儿子”的世道,由此令他们感到不解和不安。
此后,台湾社会问题接二连三爆发,岛内看似政治解严,但无论台北或地方,保守集团垄断资源与利益的局面未曾松解,甚至加剧,这些冲突四处流散整合,导致土地、环境、劳工权益、农业、居住、移民、弱势群体、历史保存、自然生态,还有以核四为首的能源议题相继爆发,而执政者往往站在既得利益的一方,忽视多数民意,或是扭曲压制民意,社会分配缺乏公义,而年轻人的未来却必须背负庞大公债与公共部门支出,迎接他们的几乎是让人窒息的无路感。
根据调查发现,目前有近八成的岛内年轻人认为,台湾目前的政经环境对其极不公平,而且有64.4%的人认为台湾未来10年不仅难见好转,而且还会更糟。这种旷日持久、长年累积的“台湾病”,却始终看不到改变的可能,让年轻人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作为与网络世界共同长大的新一代台湾年轻人,他们每人都有自己的BBS或“脸书”(Facebook,大陆称“脸谱”)账号,每天用手机上网,经常在“部落客”(大陆称“博客”)上留言和讨论,关注和参与公共事务的比例与深度,远高于他们的父辈;他们在思考上崇尚自由,不再尊崇权威和长辈,愿意打破框限,喜欢好玩与分享;在行动上可以同时做多件事,讲求速度和效率,愿意公开个人档案和想法,喜欢集体领导与决策透明,采取分布式组织运作、远距协调、开放协作。
这群在政治败坏、经济窒闷、社会倾斜的环境下长大的年轻人,看多了政客们丑陋的谎言,重大政策草率混乱,公共部门傲慢且缺乏沟通,独厚财团而忽视弱势产业,政党制衡失能,行政权专断独大,决策者凌驾民意,这些都让他们感到愤怒,对当前政局感到不耐和失去信任。由此,他们看见自己的未来和台湾社会的深沉危机,于是不再甘于受体制束缚,宁可采取激烈抗争手段。
而大约在同一时期,也正是中国大陆崛起、经济建设繁荣、人民变得富裕、以全新的面貌走向世界的时候,大陆青年学子的勤奋好学、努力拼搏、奋发向上、有所作为的精神,第一次让他们感到自愧不如和竞争的压力,进而产生“恐中”情绪。
虽然他们口头上不愿或不敢承认中国大陆的政治制度要比台湾优越,但面对大陆经济的快速发展,特别是2011年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而台湾经济却在整体走下坡,在大陆面前变得越来越矮小,而且对大陆的贸易依存度也越来越高,这让他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然而然地会对台湾现有的政治制度开始产生怀疑和信心动摇。
当近年来大陆经济在全球一枝独秀、许多省的GDP都超越了台湾,有越来越多的大陆游客出现在台湾岛内、大把大把地花钱的时候,这些台湾年轻人身上最后一点自信和“优越感”也被击碎,由对大陆不便说的羡慕和“不服气”的心理逐渐转变为对岛内所谓“民主政治”体制与当局领导执政能力的深深质疑。他们不再相信靠目前的所谓“代议”制能够反映他们要求社会改革的心声,不再相信现有的党派议会政治乱相能够为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和出路,不再相信所谓的“民主”制度能够带领台湾走出衰退的困境,所以他们要上街示威游行,采取激烈抗争手段,占领“立法院议场”,要冲击现有“民主”体制,要改革,要革新!
历史上,曾经有位著名人士说过这样一段话:“在一个正常的社会,政府能干清廉,政治有中年人操心,年轻人则看球、打球、唱歌、跳舞、谈恋爱,尽情享受青春。但是在一个不正常的社会,政府无能,贪污腐败,中年人把持政权,年轻人便要为政治操心,甚至得上街游行,要求改革、要求革命了。”
这段话言简意骇地揭示了如今为何有大批台湾年轻人上街游行的深刻社会原因。但更值得人们注意的是产生这段话的历史背景,那是在1928年5月,即刚刚推翻满清政权,但社会上仍残留腐败旧影的民国初年,这是胡适先生在上海光华大学举办纪念五四运动的群众大会上所做的演讲。难道今天的台湾,仍然与当年同日而语?endprint
在2009年前后他们考入大学或首次进入职场时,恰好遇到全球金融风暴引起的岛内经济萧条,产业停滞、就业困难、薪资倒退,只剩下房价一路长涨,社会贫富差距扩大,税负不公,健保等社会安全体系临近悬崖,让他们面对台湾战后首见“富爸爸、穷儿子”的世道,由此令他们感到不解和不安。
此后,台湾社会问题接二连三爆发,岛内看似政治解严,但无论台北或地方,保守集团垄断资源与利益的局面未曾松解,甚至加剧,这些冲突四处流散整合,导致土地、环境、劳工权益、农业、居住、移民、弱势群体、历史保存、自然生态,还有以核四为首的能源议题相继爆发,而执政者往往站在既得利益的一方,忽视多数民意,或是扭曲压制民意,社会分配缺乏公义,而年轻人的未来却必须背负庞大公债与公共部门支出,迎接他们的几乎是让人窒息的无路感。
根据调查发现,目前有近八成的岛内年轻人认为,台湾目前的政经环境对其极不公平,而且有64.4%的人认为台湾未来10年不仅难见好转,而且还会更糟。这种旷日持久、长年累积的“台湾病”,却始终看不到改变的可能,让年轻人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作为与网络世界共同长大的新一代台湾年轻人,他们每人都有自己的BBS或“脸书”(Facebook,大陆称“脸谱”)账号,每天用手机上网,经常在“部落客”(大陆称“博客”)上留言和讨论,关注和参与公共事务的比例与深度,远高于他们的父辈;他们在思考上崇尚自由,不再尊崇权威和长辈,愿意打破框限,喜欢好玩与分享;在行动上可以同时做多件事,讲求速度和效率,愿意公开个人档案和想法,喜欢集体领导与决策透明,采取分布式组织运作、远距协调、开放协作。
这群在政治败坏、经济窒闷、社会倾斜的环境下长大的年轻人,看多了政客们丑陋的谎言,重大政策草率混乱,公共部门傲慢且缺乏沟通,独厚财团而忽视弱势产业,政党制衡失能,行政权专断独大,决策者凌驾民意,这些都让他们感到愤怒,对当前政局感到不耐和失去信任。由此,他们看见自己的未来和台湾社会的深沉危机,于是不再甘于受体制束缚,宁可采取激烈抗争手段。
而大约在同一时期,也正是中国大陆崛起、经济建设繁荣、人民变得富裕、以全新的面貌走向世界的时候,大陆青年学子的勤奋好学、努力拼搏、奋发向上、有所作为的精神,第一次让他们感到自愧不如和竞争的压力,进而产生“恐中”情绪。
虽然他们口头上不愿或不敢承认中国大陆的政治制度要比台湾优越,但面对大陆经济的快速发展,特别是2011年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而台湾经济却在整体走下坡,在大陆面前变得越来越矮小,而且对大陆的贸易依存度也越来越高,这让他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然而然地会对台湾现有的政治制度开始产生怀疑和信心动摇。
当近年来大陆经济在全球一枝独秀、许多省的GDP都超越了台湾,有越来越多的大陆游客出现在台湾岛内、大把大把地花钱的时候,这些台湾年轻人身上最后一点自信和“优越感”也被击碎,由对大陆不便说的羡慕和“不服气”的心理逐渐转变为对岛内所谓“民主政治”体制与当局领导执政能力的深深质疑。他们不再相信靠目前的所谓“代议”制能够反映他们要求社会改革的心声,不再相信现有的党派议会政治乱相能够为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和出路,不再相信所谓的“民主”制度能够带领台湾走出衰退的困境,所以他们要上街示威游行,采取激烈抗争手段,占领“立法院议场”,要冲击现有“民主”体制,要改革,要革新!
历史上,曾经有位著名人士说过这样一段话:“在一个正常的社会,政府能干清廉,政治有中年人操心,年轻人则看球、打球、唱歌、跳舞、谈恋爱,尽情享受青春。但是在一个不正常的社会,政府无能,贪污腐败,中年人把持政权,年轻人便要为政治操心,甚至得上街游行,要求改革、要求革命了。”
这段话言简意骇地揭示了如今为何有大批台湾年轻人上街游行的深刻社会原因。但更值得人们注意的是产生这段话的历史背景,那是在1928年5月,即刚刚推翻满清政权,但社会上仍残留腐败旧影的民国初年,这是胡适先生在上海光华大学举办纪念五四运动的群众大会上所做的演讲。难道今天的台湾,仍然与当年同日而语?endprint
在2009年前后他们考入大学或首次进入职场时,恰好遇到全球金融风暴引起的岛内经济萧条,产业停滞、就业困难、薪资倒退,只剩下房价一路长涨,社会贫富差距扩大,税负不公,健保等社会安全体系临近悬崖,让他们面对台湾战后首见“富爸爸、穷儿子”的世道,由此令他们感到不解和不安。
此后,台湾社会问题接二连三爆发,岛内看似政治解严,但无论台北或地方,保守集团垄断资源与利益的局面未曾松解,甚至加剧,这些冲突四处流散整合,导致土地、环境、劳工权益、农业、居住、移民、弱势群体、历史保存、自然生态,还有以核四为首的能源议题相继爆发,而执政者往往站在既得利益的一方,忽视多数民意,或是扭曲压制民意,社会分配缺乏公义,而年轻人的未来却必须背负庞大公债与公共部门支出,迎接他们的几乎是让人窒息的无路感。
根据调查发现,目前有近八成的岛内年轻人认为,台湾目前的政经环境对其极不公平,而且有64.4%的人认为台湾未来10年不仅难见好转,而且还会更糟。这种旷日持久、长年累积的“台湾病”,却始终看不到改变的可能,让年轻人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作为与网络世界共同长大的新一代台湾年轻人,他们每人都有自己的BBS或“脸书”(Facebook,大陆称“脸谱”)账号,每天用手机上网,经常在“部落客”(大陆称“博客”)上留言和讨论,关注和参与公共事务的比例与深度,远高于他们的父辈;他们在思考上崇尚自由,不再尊崇权威和长辈,愿意打破框限,喜欢好玩与分享;在行动上可以同时做多件事,讲求速度和效率,愿意公开个人档案和想法,喜欢集体领导与决策透明,采取分布式组织运作、远距协调、开放协作。
这群在政治败坏、经济窒闷、社会倾斜的环境下长大的年轻人,看多了政客们丑陋的谎言,重大政策草率混乱,公共部门傲慢且缺乏沟通,独厚财团而忽视弱势产业,政党制衡失能,行政权专断独大,决策者凌驾民意,这些都让他们感到愤怒,对当前政局感到不耐和失去信任。由此,他们看见自己的未来和台湾社会的深沉危机,于是不再甘于受体制束缚,宁可采取激烈抗争手段。
而大约在同一时期,也正是中国大陆崛起、经济建设繁荣、人民变得富裕、以全新的面貌走向世界的时候,大陆青年学子的勤奋好学、努力拼搏、奋发向上、有所作为的精神,第一次让他们感到自愧不如和竞争的压力,进而产生“恐中”情绪。
虽然他们口头上不愿或不敢承认中国大陆的政治制度要比台湾优越,但面对大陆经济的快速发展,特别是2011年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而台湾经济却在整体走下坡,在大陆面前变得越来越矮小,而且对大陆的贸易依存度也越来越高,这让他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然而然地会对台湾现有的政治制度开始产生怀疑和信心动摇。
当近年来大陆经济在全球一枝独秀、许多省的GDP都超越了台湾,有越来越多的大陆游客出现在台湾岛内、大把大把地花钱的时候,这些台湾年轻人身上最后一点自信和“优越感”也被击碎,由对大陆不便说的羡慕和“不服气”的心理逐渐转变为对岛内所谓“民主政治”体制与当局领导执政能力的深深质疑。他们不再相信靠目前的所谓“代议”制能够反映他们要求社会改革的心声,不再相信现有的党派议会政治乱相能够为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和出路,不再相信所谓的“民主”制度能够带领台湾走出衰退的困境,所以他们要上街示威游行,采取激烈抗争手段,占领“立法院议场”,要冲击现有“民主”体制,要改革,要革新!
历史上,曾经有位著名人士说过这样一段话:“在一个正常的社会,政府能干清廉,政治有中年人操心,年轻人则看球、打球、唱歌、跳舞、谈恋爱,尽情享受青春。但是在一个不正常的社会,政府无能,贪污腐败,中年人把持政权,年轻人便要为政治操心,甚至得上街游行,要求改革、要求革命了。”
这段话言简意骇地揭示了如今为何有大批台湾年轻人上街游行的深刻社会原因。但更值得人们注意的是产生这段话的历史背景,那是在1928年5月,即刚刚推翻满清政权,但社会上仍残留腐败旧影的民国初年,这是胡适先生在上海光华大学举办纪念五四运动的群众大会上所做的演讲。难道今天的台湾,仍然与当年同日而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