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过12个学校的瘦司令

海水焰

一

在学校里，也不总是无聊。

那天，小壮不小心把掉的牙齿吞进了肚子。他坚持认为那颗牙会咬坏他的胃，苏方老师不得不送他去医务室，挽救他的胃。我们趁机干了各自想干的事。

到第三节课时，苏方老师带来一个瘦瘦的男孩儿。苏方老师介绍道：“他叫司岭，是转到我们班的新同学。”

“司令？”我忍不住小声嘀咕，同学们都笑了起来。“安静，安静！司岭，你坐在这里。”苏方老师说。就这样，新同学成了我的同桌。“叫我瘦司令，原来那些学校的同学都这么叫我。” 他对我说。

很快我和瘦司令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告诉我一个秘密：“我有一位神仙气质的姐姐，还有一位妖魔气质的姐姐，她们是双胞胎，都在这个学校上学。”

真不可思议，我羡慕极了，但不太明白神仙气质和妖魔气质是怎么回事儿。

二

今天，我带了两块小面包，特意多带了一块给瘦司令。

课间，我和瘦司令刚刚打开包装，就听见身后有人说：“小岭，你没洗手，吃了会肚子痛的。”一位留着娃娃头的大姐姐拉长着脸，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她难道是妖魔气质姐姐？

“没关系，他可以拿着包装，手指碰不着面包。”另一位身穿雪白长裙的大姐姐随后出现了，她笑得真甜，难道是神仙气质姐姐？

我怕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打起来，便拉着瘦司令跑进了水房。我们洗了洗手，刚关好水龙头，只听一位姐姐皱着眉头说：“不行，没洗干净，好好冲冲。”她一定是妖魔姐姐，总是生气的样子。

“可以了，别太浪费水。”另一位姐姐不慌不忙地说，她大概是神仙姐姐，总是满面笑容。

“不行！”妖魔姐姐生气地打开水龙头。我看清楚了，她的手根本没碰到水龙头，可水龙头打开了。

“可以了。”神仙姐姐又关上水龙头。我又看清楚了，她的手也没碰到水龙头，可水龙头关上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水龙头，它是声控的？我从来不知道！接着，瘦司令拽着我跑出水房。

在接下来的美术课上，教室的喇叭里传出了后勤处处长的声音：“同学们注意，刚才水房里出了点儿事故。请同学们先不要去水房，学校争取在今天修好。”

瘦司令向我看过来，我们相视一笑。

三

放学时，苏方老师宣布：“明天学校举办跳蚤市场，你们回家好好准备。”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学校，在操场上占据了有利位置。我带了许多旧杂志和一个小台灯，还想了好多推销词。

我正忙着摆杂志，瘦司令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我回头，看见瘦司令的姐姐们在我的身旁停下，她们放下一个讲桌一样大的袋子，随后铺开了一个超级大货摊。太不可思议了！

瘦司令更愿意帮我卖货，因为他的姐姐们一直吵啊吵，那些围着她们的小毛孩儿更吵。他的姐姐们似乎能满足任何人的愿望，魔法般地变出来好多新奇的东西，小毛孩儿越聚越多。我这里则清静多了，一件东西也卖不出去。

“你踩到我的杂志了！”我刚推开一只脚，就又来了另一只，“走开，别踩我的杂志，讨厌！”我瞪着瘦司令，气急败坏地说：“管管你的姐姐们，都怪她们招来这么多低年级学生！”我推开瘦司令，他趔趄着倒向人群。

“哎呀，我的眼镜，我的眼镜！”瘦司令被低年级学生挤在中间，鼻子上的眼镜不见了，他像盲人一样紧闭着双眼，毫无方向地乱摸。他的两位姐姐变得异常紧张，大声嚷嚷着：“不卖了，不卖了！大家让让！”

“在这儿！”我发现眼镜正斜挂在我的一摞旧杂志上。忽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烧焦的味道。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啊，我的杂志正在变成纸灰！“着火啦，着火啦！”我惊恐地大喊，可是没看见火苗，杂志怎么化成灰了？我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简直晕了头。低年级学生四散奔逃，边跑边喊：“着火啦！着火啦！”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四

过了一会儿，四周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奇怪，苏方老师和校长正站在我身后！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苏方老师一直板着面孔，让我和瘦司令到一楼的音乐教室里一起等家长。瘦司令的姐姐们陪着我们，我沮丧到了极点。

“我的杂志全没了，见鬼！我……”

瘦司令不等我说完，就从他姐姐们的大包里找出一张纸质书签，接着摘下眼镜。

瘦司令的眼白闪闪发亮，如同白炽灯，他只看了几秒手中的书签，书签瞬间化成了灰烬。简直是魔鬼！我想站起来逃跑，却像被粘在了长凳上动弹不得。瘦司令戴回眼镜，向我解释道：“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那是一副特殊的眼镜，在他没学会如何控制特殊能力前，得一直戴着，不然……你能想象出有多可怕。”

我观察了一下正在说话的神仙姐姐，又审视了一下没说话的妖魔姐姐，她们看上去还算正常。“你……你们呢？”我问。

妖魔姐姐站起身，诡异地一笑，向我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做了一个托起东西的动作，我一下子飞离了长凳，悬在半空中。我现在明白了，水房里的水龙头根本不是声控的。我舞动着手脚，大呼救命！

“放下他，放下他！”瘦司令一把推开妖魔姐姐。我从空中坠落下来，幸亏被神仙姐姐接着，而她根本不用碰到我，就能把我轻轻地放到地板上。

“也许我们又得换学校了，我刚有了好朋友！我已经换了12所学校了！”瘦司令扶起我，对着姐姐们大喊。

“是你先告诉他的，否则我们根本不用换！”妖魔姐姐愤怒地喊。她一挥手，讲桌忽然倒了下去。

这时，神仙姐姐反方向一挥，扶正了讲桌，微笑地看着我，说：“没关系，只要他不告诉别人，我们就不用换学校。”

“我……”我一下子没了主意，瘦司令在看着我，神仙姐姐在看着我，妖魔姐姐也在看着我。

这时，我的妈妈急匆匆进来。她一言不发，拉着我来到校长办公室。随后，瘦司令的妈妈带着她的孩子们也走了进来。我看不出瘦司令的妈妈有什么特殊之处。

校长先请我们都坐下，又为每人准备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我刚想喝口水，校长却急着让我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妈妈、苏方老师和校长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众多审问的目光包围着我。我鼓了鼓勇气，说：“我只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他们真的以为着火了。”

校长没有任何证据反驳我，那些纸灰早被无数个鞋底带走了。校长对瘦司令的妈妈说：“看来，这是一场误会。”校长停下来看着我。妈妈敲了敲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再对着水杯使劲儿吹了，可水太热，我实在太渴了。

在校长严厉批评我时，瘦司令的妈妈拿走了我手中的水杯，等校长刚一说完，她又还给了我。我惊讶地发现水杯变得冰凉，水里还漂浮着许多小冰晶。瘦司令的妈妈暗示我不要声张。我一饮而尽，绝对透心凉，真好喝！

“六一”过后，我们都回到了学校。瘦司令送了我一本魔术书，而我更想要魔法书，他却说魔法书对普通人没什么用处，他还说，我以后可以当大魔术师，他当大魔法师。

（图/杜少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