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文
有些画作会过目不忘,有些事物会时时想起,有些人会常常走进你的脑海心房。
那是许多人亲身经历过的年代,无论你是否想淡忘回避还是有意去解释、揭示、理解、诠释它,人的一生受事物所累,受社会所变,受人之奚落发配。从古自今人们总再探讨探索,什么年代有什么年代的万象社稷,人类摸爬滚打走到今天可谓含辛茹苦、万劫复生,生命的顽强、精神的不死连宇宙更迭和无所不在的暗物质也要规避几分。
作为一位艺者,张应中先生的作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启迪。可以说从看到他的作品开始,从接触他的雅昌博客开始,通过他的作品和博文我看到了一位用画笔说话的真正的艺术家,虽然有时有些晦涩、有些纠结、有些无奈、有些疲惫,但隐藏其画作中的那份淡定、那份忧郁、那份优雅、那份希冀以及那份外冷内热如同他常常使用的大面积色调一般,一种色彩美、一种印象美、一种朦胧美,更有一种关乎艺术之美、人性之善恶都隐约浮现。
艺术家终归要靠作品说话的。艺术家是在用人生作画,毛发毕现、热血慷慨、情肠泪眸、肝胆相照。张应中先生如同许许多多的那个时代的经历者一样,饱受各种主义、倾向、斗争、运动的洗礼和折腾,现代人很难想象这些个“折腾”是如此残酷和摧残。活着,就是胜利;活着,就是可能;活着,就是意味着一切。
人生的经历和经验无疑是一座宝藏,是学校和书本里难以获得的,也因此弥足珍贵。艺术家的作品不应该是简单的线条、色块、自然和现实的影像翻版与复印,更非是炫技和噱头。虽然张应中先生自称是戴着“假面具”进行生活、工作,并将绘画喻为是一种欺骗人的“把戏”,这些实属生活、社会以及名目繁多的屡次运动、斗争、折腾下的无奈之举,为了能活着继续下去抑或心中尚存一丝希望、理想之火,只能如同“变色龙”和“万尼亚舅舅”。在这个神奇的有着悠久历史和文化的国度,人们从古至今一直精神饱满、意气风发、不知疲倦、义无反顾地和天斗,和地斗,和人斗,这些已经被视为常态并将继续下去直到海枯石烂。但是,他和“聪明的观众早已洞知,在艺术家藉以表现自然的外壳里面,隐藏的是艺术家独具的思想和少有的灵魂。人们缺少的,正是这种思想和灵魂。”(张应中语)
一个没有思想和灵魂的艺术家笔下是没精打采和空泛无力的笔墨游戏,一个没有生活经历、阅历、坎坷、独见的艺术家笔下往往是臆造糊涂、浅薄浮华。在张应中先生这些尺幅不算大的作品中,风景独好!好在是作者经过取舍意向中的风景,它们除了自然之美外更有了思想之美和人性的温暖。这些,张先生有精彩的论述:
“风景画,画的不只是自然的一种景象,而是来自自然的一种启示,是对自然的一种怀念。意识与意境才是风景画的灵魂。
画风景画时,要把自己想像成帝王,想像成太阳。你要做的是主宰画面的一切,并照亮它。
画风景与画人物一样,要注入“人性”。前辈大师多画静穆与沉思的人,因为人是会思想的,活蹦乱跳不是人之常态,而是动物的特性。中国古代之石雕动物,也一一作静穆处理,仿佛也沉浸在永远的沉思之中,这已成为人类艺术的固有特性。
“不爱江山爱美人”,对风景画家来说,这是致命的。其实,绘画永远达不到美人之美,倒给人留下一份遗憾。江山则不同,绘画远远超过它。因为想像胜于现实,自然风景中许多陈芜之物,想像力将竭力排除,增添新的想像,而人是整个自然世界的精华,故而美人之美是无法想像的。”
意象、印象、抽象、半抽象、梦境、朦胧、色块、对比、光斑、明暗是构成张先生画作的几大视觉要素。画家如何把它们糅合在一起并有着一定的精神指向和情思诉求,这里我们看到的是作者自己特定和独特的解说、注解、发酵。这些除了基本的绘画技法和程序外大多是也只能是属于作者自己特质下的意识涂抹和吟唱,也是作为艺术的难能可贵之处。那种沉静、沉着、幽思、怜悯、孤独、冀盼、纠结甚至有些无奈和忧伤、悲天悯人是我常读出来的,也是愿意经常注目静思的,它们都是一个正常人每天需要面对和感同身受的情绪和情结。
虽然人们一思想上帝就发笑,但作为人类精神产物的艺术品,光有“应物相形”“随类赋彩”是不够的,“气韵生动”更能让艺术品揭示出人的主观能动性以及人在精神层面上的对自然、社会、宇宙和人类自我完善和畅意的诉求,这是国画和油画都应遵循的创作原则之一。张应中先生的画作大多都弥漫一股真气、一股诗意,虽然有些沉重,色彩上冷峻却融洽,造型上虽不刻意精雕细琢,看似率意涂抹,实为虚实相生点到为止,在似与不似间实为大似,画风也由此自然呈现。
张应中先生对艺术家也有独到的解说:“艺术家中,有人才、天才、鬼才之分。人才是掌握并熟练运用技巧的人,可随心所欲画出自然物像或人物肖像这类目之所击的东西,乃高超的手艺之人。天才是具有独立人格、独具见解并能创造出独特艺术风格的人。遇事总能说出自己的看法,不随波逐流,不为时局所左右,并带着某些‘狂妄和‘傲骨。鬼才是那些耍小聪明、在创作中偷梁换柱玩弄花样的人。好表现、喜卖弄、广于交际、拢络人心、急于成名出众是这路人的特色。人才使人佩服;鬼才使人惊骇;唯有天才不为人理解又让人看不惯而被忽视。因此,天才的艺术家总是在含屈死去后才慢慢被人发掘出来。时人忽视天才,是因天才高出于他;后人发掘天才,是因天才可抬高他。天才永远处在悲剧的地位!”
来雅昌也多年了,初来乍到时满目“艳俗”“当代”“行为”“泼皮”“打倒”“取消”“思辨”的“惊世骇俗”之作和煌煌谬论。五年一觉悟,十年一气象,三十年一腾飞。如果脸红羞愧方五年做到,加强学习、生活、砥砺十年就会有新气象,悟道是真经。同时,有幸看到张应中先生这样真正的艺术家和作品,有一股清气和傲骨铮铮作响,历久弥新。这也是我们应该留下来并一起继续快乐折腾的理由。
最后,把这首视乎能叫藏头诗的短句送给张应中先生:
张狂未必真豪杰,
应天待地永不懈。
中庸五行似流水,
棒刀枪戟奈何焉?
癸巳夏于泰山宽潭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