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运动的社会和人力资本功能对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影响
——共变关系的调节与远端中介效应

2014-07-18 12:09赵溢洋
体育科学 2014年4期
关键词:体育运动变量子女

赵溢洋,陈 蕾

体育运动的社会和人力资本功能对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影响
——共变关系的调节与远端中介效应

赵溢洋,陈 蕾

为探讨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功能与农民工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内在关系,对853名随迁子女进行了问卷调查,运用结构方程模型验证结构模式的共变性与相互关系的强度和方向。研究结果表明:1)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功能和人力资本功能呈现显著性相关,两者均正向显著影响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其中,社会资本功能影响城市融入的强度高于人力资本功能;2)社会资本、人力资本与城市融入结构模式关系的强度和方向在性别、年龄组别上具有组间恒等性;3)结构模式在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上具有组间差异性,表明体育运动对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功能,以及城市融入的共变关系产生影响;4)体育运动(频率和项目丰富程度)与城市融入构成广义中介效应的远端关系,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功能起到了广义中介效应。

随迁子女;体育运动;城市;参与;融入

:In order to study the effects of social and human capital functions on physical activity of migrant children’s social inclusion,this paper carried on the questionnaire survey to 853 migrant children,verifying the co-variation and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trength and direction by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The results show that 1) There is correlation between social capital and human capital of migrant students increased by the physical activity.The explanatory power of urban social capital is stronger than the explanatory power of human capital.2)The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of the physical activity and migrant children’s social inclusion has group invariance on gender and age.3) The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has group variance in sports participation,implying there is the effects of physical activity on the co-variation among social capital,human capital,and social inclusion.4) There is distal relationship between physical activity and social inclusion in the generalized intermediary effect,with the functions of social capital and human capital playing a generalized mediating effect.

1 引言

跨文化情境中的一系列生活变化会带来应激,影响心理适应。有西方学者把社会融入(social inclusion)看作是个人与其他文化群体接触互动所导致的心理与行为变化。施瓦兹, 加拉赫和多梅内克(Schwartz,Galliher和Domenech,2011)等学者的实证研究着重于文化冲突所致的消极心理,即适应困难与文化应激(acculturative stress),如情绪低落,身心功能障碍,以及脱离社会规范的越轨行为[54]。针对美国青少年跨文化社会适应的比较研究发现,华裔青少年移民比欧裔青少年移民有更多的社会生活不适应感,其原因可解释为文化环境的压力、与同伴之间相处困难、以及缺少支持网络[60]。儿童在同辈群体里的社会互动,会影响他们的身体、认知、以及情绪的发展[1]。同辈群体社会化过程能为儿童提供安全感与认同感,且有助于儿童个体发展社会交往能力,增进良好的社会适应。

农民工子女是备受社会瞩目的群体,其中,随着父母在城市流动的,称谓随迁子女(区别于留在家里的留守儿童)。从农村移民城市的随迁子女面临着中国特色的跨文化情境,他们的心理与行为问题及其应对策略是社会和学术界关注的重点。本研究中的城市融入,即“城市性的社会融入”,是指随迁子女适应城市生活的心理和社会过程。城市融入可增进随迁子女的社会归属感,建立起个人对城市社会的认同,进而遵循社会规范,促进社会凝聚力。社会心理学对社会融入的定义侧重于个体的态度和行为。林恩和麦格拉纳汉(Linn和McGranahan,1980),以及胡克和戴维斯(Hook和Davis,2012)把社会隔离、社会剥夺感视为与社会融入相对应的概念;心理接纳移入地文化、自我的身份认同、行为适应等情感、行为上的融合对社会融入来说是更为重要的衡量指标[42,48]。随着研究的深入,米塞纳(Misener,2006)的研究还发现,人的知识、能力,以及社会网络、社会链接与社会融入具有密切联系——对移民、少数族裔或残疾人群体来说,较高的文化水平、劳动技能和较丰富的人际关系纽带将有助于社会融入[51]。李培林(2012)的研究认为,“对社会融入的归因解释上,国内学者基本上达成了较为一致的意见,即主要是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政策制度3个主要原因”,“其中,自身因素包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两类”[7]。社会资本的基本定位是清楚的、内涵是明确的,核心是社会关系网络。不管是个体层面的社会资本,还是群体或组织层面的社会资本,都来自于人与人、人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的社会关系[32]。人力资本表现为人的能力和素质,即人力资本是内含于人本身的知识和技能的存量,它体现在体质、智力、知识技能、道德等方面。人力资本是一个影响流动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的重要变量,其作用是不可忽视的,人力资本对流动人口社会融入的一个潜在影响,是在工作环境中能够更多接触人力资本较高层次的本地居民,加快其社会融入的速度和程度[10]。对中国流动人口的研究虽然在理论上说明了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对社会融入起到重要的归因作用,但依然鲜见有说服性的实证研究。

本研究的目的是检验体育运动的正向功能是否有助于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水平。体育建构与维持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功能,以及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在本研究中被转化为可测量、可比较的学术概念,并讨论它们之间的内在关系。这样的研究有助于验证体育运动影响城市融入的机制是否与体育助益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功能有关,明确体育运动如何调节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和城市融入的共变关系。

2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西方在青少年移民社会融入的研究中提到了社会交往和支持网络等概念,国内对流动儿童城市融入的研究中则涉及到了文化接纳、行为适应、身份认同等内容。无论中西方,在总结和抽象社会融入能力提升的研究表述中,都最终落脚在社会网路中的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和人力资本(Human Capital)的积累上。科尔特斯(Cortis,2009)和凯利(Kelly,2011)认为,体育教育在弱势群体的社会融入方面具有特殊的功能——促进身心健康,培养亲和性、勤勉正直性、外向性、经验开放性,并为丰富人际关系提供一种途径,促进社会融入[37,45]。研究者综述体育运动与社会资本、人力资本的关系,以及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等相关研究,并在此基础上建立研究假设。

2.1 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功能

科尔曼(Coleman,1988)将社会资本的表现形式概述为义务与期望、信息网络、规范和有效惩罚、权威关系等[36]。帕特南(Putnam,1993)将社会资本泛化为信任、规范和网络[53]。林南(Lin,1999)定义的社会资本系指个人经由社会关系网络可取得的资源,包括情绪支持、信任、合作和关怀等[47]。综合的观点认为,社会资本是个体在网络中,透过互惠、规范及义务,彼此信任,并维系网络成员的认同及权益[27,52,55]。

目前,运动与社会资本关系的研究多集中在欧、美地区,相关文献认为,透过运动时的人际互动可增进运动者的社会资本[30]。科尔特(Coalter,2007)研究认为,体育活动可以培育新的友谊和社会联接,这有助于建构和维持跨越年龄、种族、宗教和经济差异的社会网络[35]。贾维(Jarvie,2003)研究表明,体育运动有助于促成广泛的公民参与,进而建立社会信任、互惠[43]。巴雷特等(Zarrett,2009)研究认为,体育参与具有明显的社会支持作用,包括尊重性支持、信息性支持、友谊感支持等[59]。另外,克洛普顿(Clopton,2012)的研究显示,体育运动还要求对规则和道德的尊重和遵守,而规范也为体育运动提供了显而易见和正当的价值和行为标准[34]。社会网络、信任、互惠、支持和规范等高度生产性的社会资本是重要的社会融入的归因。国内研究中,仇军等(2010,2012)以城市中体育参与和社会融合问题进行了理论和逻辑上的论述,认为体育参与越多个体所拥有的社会资本越多;个体的社会资本量越多,个体社会融合的机率越高[12,13]。

总结已有文献的相关信息,暨“透过运动时的人际互动可增进运动者的社会资本”,“个体的社会资本量越多,个体社会融合的机率越高”。据此,本研究提出:

假设1:体育运动助益的社会资本功能对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具有显著影响。

2.2 体育运动的人力资本功能

人力资本指人的教育、训练、经验、人际关系等,包括动作技能、资讯获取技能、知觉能力、信息处理技能、沟通技能、社交技能及价值观、信念与态度等[38,44]。国外针对国际移民的研究认为,融入当地社会需要一些特殊的人力资本技能:1)自我导向的人力资本能力——消除不同文化带来的压力的能力;工作所需的“技术能力”;2)他人导向的人力资本能力——与当地人发展友谊的“关系发展能力”;与当地人主动沟通的意愿与能力;了解当地人行为及表现的认知能力;3)融入不同国家文化的文化韧性能力[29,57]。国内已有的研究中,主要把体育看作是提高劳动者质量的一种投资形式。体育对提高身体素质,培养人的健康生活方式和能力具有无法代替的作用[15]。

有学者认为,经由体育运动可获得积极人力资本的回报。艾伦,琼斯和谢菲尔德(Allen,Jones和Sheffield,2009),以及瓦格斯塔夫,弗莱彻和韩顿(Wagstaff,Fletcher和Hanton,2012)的研究说明,除了明显的身体健康的回报,体育运动还可以调节情绪,起到补偿、宣泄和放松作用,缓解心理压力和焦虑[28,58]。而克里格(Kreager,2007),以及林沃,罗思和布鲁克斯耿(Linver,Roth和Brooks-Gunn,2009)的研究则认为,体育增益人力资本还表现在参与者社交能力的提升上,包括合作能力,体育运动中个体表现出与他人互动的行为;肯定,包括个体对运动同伴表示善意、赞美、主动邀请同伴参加活动等;顾及他人,体育运动中的个体有能力了解他人的感觉,并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负向肯定,体育运动中的个体在活动中有不同意见或者遇到不合理的事情时,能有礼貌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且其在遇到困难时,能向同伴求助;自我控制,体育运动中的个体有负面情绪时,能以适当的方法、策略表达出来,并控制自己的情绪[49]。国内的学者认为,教育投资和健康投资是人力资本的主要投资途径,健康投资主要由体育锻炼投资和医疗保障投资构成[22]。从人力资本投资和劳动力再生产角度讲,体育参与是一种人力资本投资活动,体育人力资本投资可以改善健康状况、增强工作能力、延长工作时间,从而增加收入[11]。

依据已有文献“移民融入当地社会需要一些特殊的人力资本技能”,“体育运动可获得人力资本方面的回报”的意义,本研究提出:

假设2:体育运动助益的人力资本功能对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具有显著影响。

2.3 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的关系

科尔曼认为,通常情况下,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相互补充[5],他认为在解释人的行为时,除了人力资本的概念外,还必须引入社会资本,人力资本是社会资本发展的条件,离开了社会资本的环境和背景,人力资本的积累就无从实现[36]。林南则更为直接的指出,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社会资本有助于产生人力资本。另一方面,人力资本显然也能促进社会资本。受过良好教育与培训的个体往往能够进入资源丰富的社会圈子和团体中[8]。本研究中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之间存在互相影响的关系是可能的,其中一种资本要素的变化也许会带动另一资本要素的变化。因此,提出:

假设3:体育运动助益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具有显著相关关系。

2.4 体育运动与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

社会融入与社会排斥(Social Exclusion)常常成对出现,它们与弱势群体、贫困、剥夺、歧视等概念关联。城市融入即“城市性的社会融入”,从滕尼斯(Tönnies)的“礼俗与法理社会”,到迪尔凯姆(Durkheim)的“机械与有机团结”,再到齐美尔(Simmel)的“现代文化相互交错的场所”,沃思(Worth)具体的“城市性”的生活方式[16],城市具有其有别于乡村的一整套社会与文化特质。近年来,在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下,农民工随迁子女城市融入问题,特别是义务教育中的入学问题已得到初步解决,但由于受中国城市化发展的特殊性、差异性等因素的影响,这一群体的城市融入问题还有待深入研究。解决弱势儿童社会融入的对策是鼓励他们与同辈群体的社会交往,增加自身的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减少其与社会的心理距离。哈里斯(Harris,1995)的“群体社会化发展理论”认为,同伴群体是儿童青少年社会化的主要场所[41]。国内的研究也表明,儿童会依据社会能力的相似性来组成同伴圈子,圈子的社会情境对儿童社会能力发展具有促进作用[1]。

发挥体育的功能限制社会排斥、促进社会融入在社会政策实践和学术研究中都有所体现。《俄罗斯联邦2020 年前体育发展战略》和《俄罗斯联邦2006—2015体育运动发展计划纲要》[6],英国的“体育锻炼中央委员会”(2002)的研究报告《人人共赢:体育与社会融入》[33],以及“欧洲委员会”(2007)发布的《体育白皮书》[39],都涉及到体育运动能提升社会资本或人力资本,是促进移民社会融入的重要工具;体育运动为移民与当地主流社会的沟通提供了一种积极的渠道,体育运动被视为协调社群关系的一种有效方式。有研究者认为,体育运动建构与维持的社会网络是研究青少年社会化的一个理想场所,也是检验体育运动是否能促进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一个理想平台。据此,本研究提出:

假设4:体育运动对随迁子女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及城市融入的共变关系具有调节效应。

2.5 体育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的中介作用

体育促进社会融入归因于体育具有潜在的诸多积极功能。如上所述,有文献报道了体育的社会资本功能和人力资本功能。另一方面,流动人口城市融入又归因于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的积累。由于客观上体育运动和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在逻辑关系上的因果关系相对不明显,而社会融入(城市融入)的研究中,具有可靠依据和说服力的理论基础是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因此,需要经由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理论佐证体育参与和城市融入的关系。也就是说,需要专门阐述和证明体育运动和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关系的内在机制,鉴于上述缘由,提出:

假设5: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在随迁子女体育运动和城市融入之间具有中介作用。

综上所述,本研究力图考察体育运动的社会和人力资本功能对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影响(图1)。

图 1 本研究研究假设关系示意图

“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功能”和“体育运动的人力资本功能”为不可直接测量的外因潜在变量,“随迁子女城市融入”为不可直接测量的内因潜在变量;X,Y,Z等多个观测(测量)变量是通过文献综述,以及问卷调查后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逐步厘清结构维度与测量指标。

3 研究方法

3.1 研究程序

资料收集过程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对济南两所公办中学随迁子女样本的预调查,主要用于预试问卷的探索性评价,发放预试问卷300份,回收有效问卷267份;第二阶段的抽样依据多阶整群抽样的原则进行,全国共分为7个,在每个区域中抽取一个大中型城市,每个城市再抽取1所小学和1所中学,共发放问卷869份,回收有效问卷853份。最终样本分布情况为,东北地区长春(153人)、华北地区北京(140人)、西部地区西安(121人)、华中地区武汉(130人)、华东地区苏州(91人)、华南地区中山(107人)、西南地区成都(111人),其中,11~13岁共517人(11岁161人,12岁183人,13岁173人);14~16岁336人(14岁96人,15岁126人,16岁114人),平均年龄13.21±1.14岁,男生510人,女生343人。抽取的样本基本符合总体的分布情况实际(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发布的《2011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4])。

需要强调的是,本研究的调查对象是处于义务教育阶段的随迁子女,他们的体育运动是有阳光体育作为制度约束和保障的。在阳光体育的制度安排下,学生们皆能不同程度地,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体育活动。研究中使用了对于中小学生更容易理解并且含义更为宽泛的“体育运动”而非“阳光体育”。一方面,阳光体育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学术概念,它实际上是由教育和体育部门强力推进,对学生健康进行干预的一系列与体育教育相关的政策制度;另一方面,包括阳光体育的体育运动有效保证了调查对象都参与了体育活动。

为避免共同方法偏差,调查采取的事前控制包括:1)题目采用了多种问答形式;2)强调匿名调查;3)适当使用了反向题;4)以时间间隔1周的方式分A卷、B卷发放和回收问卷。整个调查是利用下午自习时间进行,问卷A部分调查内容为体育运动现状的全部题项,以及城市融入和体育运动功能的部分题项,调查后由学生把问卷装入信封,用双面胶封好并保留问卷。隔周后进行问卷B部分的发放和调查,调查内容为城市融入和体育运动功能的其余题项,问卷B装入另一个信封并封好。装有问卷A和问卷B的两个信封由被试亲自合夹在一起并上交。

3.2 研究工具

1.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功能量表

该量表依据《社会资本测量指标(修改版)》[3]为原始问卷,并参考《社会资本测量研究综述》[25]修改而成。首先,对修订的量表进行预试调查(n=267),问卷数据呈现正态分布,量表项目分析过程为:1)决断值检验,依据临界分数(高、低分组上下27%处得分)将各分量表得分分成两组,以t检验检验高、低分组在题项上的差异,删除t检验结果未达显著性以及临界比值小于3.0的题项;2)题项与所属分量表总分相关检验,删除个别题项与所属分量表总分积差相关系数小于0.40的题项;3)信度检验,检视题项删除后整体分量表信度Cronbach’α系数的变化情况,其中,“体育参与助益的社会资本”α系数是0.90,对题项删除后分量表信度系数增高的题项予以删除;4)因子负荷量检验,删除共同因子负荷量小于0.45的题项。经过上述的数据处理后,对数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根据特征根和碎石图抽取4个因子,4个因子累积方差贡献率为67.62%,各项目载荷介于0.49~0.79之间,4个分量表的特征值分别为3.66、3.57、2.46、2.40,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5、0.83、0.74、0.76。量表包含21个题目:1)社会适应6题,如“体育运动中,我有合作精神”;2)社会凝聚8题,如“如果体育交往圈组织一个活动,我会为此付出时间和金钱”;3)社会信任4题,如“体育交往圈里的人对我是诚实坦白的”;4)社会规范3题,如“体育交往中,我能礼貌待人”。 第二阶段采用验证性因子分析(n=853)来检验数据是否符合4 因子模型,结果显示数据拟合较好(χ2=764.60,df=180,RMSEA=0.06,CFI=0.92)(图2)。

2.体育运动的人力资本功能量表

该量表以《北京市社会网络与健康研究调查问卷》[24],为原始问卷修改而成。对267份有效预试问卷分析处理后(基本过程与社会资本量表相同),对数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根据特征根和碎石图抽取2个因子,2个因子累积方差贡献率为68.72%,各项目载荷介于0.64~0.89之间,两个分量表的特征值分别为2.2、1.9,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77、0.74。量表包含 6个题目:1)身心健康3题,如“体育运动能增强我的身体素质”;2)知识技能3题,如“通过体育运动,我掌握了提高身体素质的知识和方法”。验证性因子分析显示两因子模型拟合良好(χ2=32.51,df=7,RMSEA=0.07,CFI=0.97)(图3)。

图 2 本研究社会资本验证标准化路径示意图

图 3 本研究人力资本验证标准化路径示意图

3.随迁子女城市融入量表

该量表以《流动农民和失地农民日常生活调查问卷》[14],《农民工子女的社会心理问卷调查》[20]为原始问卷修改而成。对267份有效预试问卷分析处理后(基本过程与社会资本量表相同),对数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根据特征根和碎石图抽取2个因子,2个因子累积方差贡献率为60.88%,各项目载荷介于0.56~0.89之间,两个分量表的特征值分别为3.26、2.81,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4、0.83。量表包含10个题目:1)行为适应5题,如“既然在这个城市,就要学会适应这个城市的生活”;2)城市认同5题,如“我愿意和城市里的人打交道”。验证性因子分析显示两因子模型拟合良好(χ2=132.31,df=31 ,RMSEA=0.06,CFI=0.95)(图4)。

图 4 本研究城市融入验证标准化路径示意图

4 研究结果

4.1 变量检验及描述性统计

4.1.1 变量区分效度和共同方法偏差的检验

所探讨的3个潜在变量还需要进行区别效度的检验,本研究采用验证性因子分析的方式(表1)。除了基准单因子模型(37个测量变量的单因子验证),另外的假设模型分别是:1)合并人力资本、城市融入(16个测量变量)与社会资本(21个测量变量)的两因子模型;2)合并社会资本、城市融入(31个测量变量)与人力资本(6个测量变量)的两因子模型;3)合并社会资本、人力资本(27个测量变量)与城市融入(10个测量变量)的两因子模型;4)社会资本(21个测量变量)、人力资本(6个测量变量)、城市融入(10个测量变量)的三因子模型;5)控制非可测潜在方法的四因子结构。表1显示,本研究所假设的三因子模型与单因子模型、两因子模型、含有共同方法偏差的四因子模型相比具有更优良的拟合度,其中χ2/df值小于5,RMSEA(渐进残差均方和平方根)未大于0.08,RMR(残差均方和平方根)小于0.05,CFI(比较适配指数)大于0.90。据此判断,假设的三因子模型能够更好地代表测量的因子结构, 变量的区分效度得到验证。

由于研究方法主要采用问卷调查法,且调查对象均由单一来源受测者 (随迁子女) 填答,可能存在同源方法偏差。除了本研究采用的事前控制的4种方法外,仍需检验其同源方法偏差是否严重。目前,有两种比较常用的方法,一种是,哈门氏(Harman’s)单因子测试法进行检验[50],另一种是,控制不可测量潜在方法因子的检验[26]。哈门氏单因子检验是将所有37个测量变量进行未旋转的因子分析,结果析出8个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第1个主成分解释的变异为 26.04%,未占到总变异解释量40%,据此判断,共同方法偏差问题不严重。控制非可测潜在方法因子检验——如表1中的四因子模型,将共同方法偏差当作潜变量进入假设的结构方程模型,允许37个测量变量负载在方法潜变量上,进行四因子结构的验证性因子分析。检验结果表明,包含共同方差的四因子结构拟合度不佳,与假设的三因子模型相比并没有有效降低χ2值,比较适配指数(CFI)和非规准适配指标(TLI)均未达到0.90以上,说明加入共同方法因子后模型拟合度并未得到显著改善,综合两种检验结果,可以判定本研究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不严重。

表1本研究测量模型比较一览表

Table1MeasurementModelComparison(n=853)

χ2dfΔχ2CFITLIRMRRMSEA单因子模型5639.03629两因子模型(1)5175.94628463.090.700.690.050.15两因子模型(2)5365.56628273.470.690.670.070.17两因子模型(3)5064.80628574.230.710.690.050.14三因子模型(4)3061.486262577.550.930.910.040.08四因子模型(5)3850.135861788.900.780.750.040.08

4.1.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通过观察各变量间的相关系数与差异显著性,发现代表体育社会资本功能的4个变量,代表人力资本的2个变量,以及代表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2个变量间均显著相关,符合研究预期,有待利用结构方程模型进一步验证其内部关系(表2)。本研究的重点在于检验结构方程模型3个潜在变量的关系,依据建模中的题目打包策略[19],5~12所代表的变量赋值为测试题目的总分。另外,运动频率、运动项目与代表体育社会资本功能4个变量以及代表体育人力资本功能的2个变量显著相关,但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与代表城市融入的城市认同和行为适应变量不具相关显著性,需进一步对数据进行深入分析。

表2本研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一览表

Table2DescriptiveStatisticsofVariables(n=853)

XSD1234567891011121性别1.400.492年龄13.211.14-0.013运动频率3.611.010.03-0.074运动项目3.730.950.040.100.35∗∗5社会适应24.913.360.010.030.50∗∗0.50∗∗(0.87)6社会凝聚30.504.610.02-0.010.60∗∗0.59∗∗0.60∗∗(0.83)7社会信任14.972.390.01-0.050.76∗∗0.51∗∗0.55∗∗0.53∗∗(0.72)8社会规范12.881.770.100.070.41∗∗0.44∗∗0.61∗∗0.51∗∗0.50∗∗(0.76)9身心健康12.821.740.010.050.44∗∗0.54∗∗0.68∗∗0.46∗∗0.39∗∗0.50∗∗(0.77)10知识技能12.431.740.010.140.48∗∗0.84∗∗0.65∗∗0.44∗∗0.39∗∗0.53∗∗0.67∗∗(0.74)11城市认同20.752.900.030.12-0.050.050.71∗∗0.56∗∗0.46∗∗0.51∗∗0.61∗∗0.60∗∗(0.83)12行为适应19.903.510.010.120.080.040.57∗∗0.49∗∗0.39∗∗0.38∗∗0.47∗∗0.46∗∗0.69∗∗(0.82)

注:括号内为 Cronbach’α系数;性别:1=男,2=女;运动频率:除体育课外,每周参加体育运动的次数;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体育运动中参与过哪些运动项目,按项目数量赋值,为连续变量;*表示P<0.05,**表示P<0.01(下同)。

4.2 变量的多元回归分析

多元回归的目的是分析人口统计学变量、体育运动变量与体育社会资本功能、人力资本功能、城市融入的相互关系。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之间呈显著相关,如果把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作为自变量与其他因变量做多元回归时,需要谨慎以避免自变量共线性对结果造成的影响。由于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间的相关属于弱相关(r=0.35,小于0.40),因此,符合对自变量进行调节的条件[23]。为避免或减少多重共线性问题,本研究对表3中各变量均做了中心化处理。

第1步回归分析中,调查对象的性别、年龄对社会信任、社会凝聚、社会规范等因子均未达到显著的预测作用;第2步引入了运动频率、运动项目丰富程度变量后,它们对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各个因子的影响均达到了显著性水平,其中,社会适应、社会凝聚、社会信任、社会规范、身心健康、知识技能的解释量分别提高了36%,52%,64%,26%,36%,74%。而作为自变量的运动频率、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与因变量城市认同、行为适应之间的关系不具统计学意义。为明确体育社会资本功能、体育人力资本功能与城市融入的关系,需要引入结构方程进一步讨论。

表3本研究自变量与因变量多元回归分析一览表

Table3IndependentVariableandDependentVariableMultipleRegressionAnalysis(n=853)

体育社会资本功能体育人力资本功能城市融入社会适应社会凝聚社会信任社会规范身心健康知识技能城市认同行为适应第1步 β值性别0.01 0.02 0.01 0.10 0.01 0.01 0.03 0.01 年龄0.03-0.01-0.050.070.050.140.120.11第2步 β值性别-0.01-0.01-0.020.07-0.02-0.020.030.02年龄0.02-0.02-0.030.060.030.080.110.11运动频率0.37∗∗∗0.44∗∗∗0.66∗∗∗0.30∗∗∗0.28∗∗∗0.23∗∗∗0.060.09运动项目0.36∗∗∗0.44∗∗∗0.29∗∗∗0.32∗∗∗0.44∗∗∗0.75∗∗∗0.050.07调整后R20.350.510.640.260.350.730.0020.001ΔR20.360.520.640.260.360.740.0040.009ΔF48.38∗∗∗91.60∗∗∗153.88∗∗∗30.75∗∗∗47.77∗∗∗243.84∗∗∗0.360.75

注:测量变量数据均经过了中心化处理;β为回归方程标准化系数; ***表示P<0.001。

4.3 体育运动的功能与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关系

图 5 本研究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功能与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结构方程模型示意图

体育运动的功能与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关系模型中,结构变量“社会资本”(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功能)、“人力资本”(体育运动的人力资本功能)是外因潜在变量,“城市融入”为内因潜在变量(图5)。8个观测变量分别是“社会适应”、“社会凝聚”、“社会信任”、“社会规范”、“身心健康”、“知识技能”、“行为适应”、“城市认同”。e为残差(或误差)项,如e9表示外因潜在变量“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对内因潜在变量“城市融入”无法解释的部分。

体育运动助益随迁子女社会资本功能的因子中,社会适应、凝聚、信任、以及规范4个测量指标能被其潜在变量“社会资本”解释的变异量在0.36~0.82之间。身心健康和知识技能被“人力资本”解释的变异量为0.69和0.65。行为适应和城市认同被“城市融入”解释的变异量为0.88和0.53。误差项e2与e3并非完全独立的,二者间相关系数是0.21。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间的相关系数为0.89。社会资本、人力资本指向城市融入的路径系数为0.68和0.20,二者共解释了城市融入74%的变异量。

体育运动与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结构方程模型与实际调查数据拟合关系表明(表4),适配指标达到验证标准,表示实际数据与模型结构可以契合。

表4本研究体育运动与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结构方程模型整体拟合情况一览表

Table4SEMModelofPhysicalActivityandMigrantChildrenSocialInclusionFitSummary(n=853)

χ2dfχ2/dfGFIAGFINFIRFIIFITLICFIRMSEA数值74.66164.670.980.950.980.960.980.970.980.07

就结构方程模型单箭头联结的意义来说,社会资本与城市融入,人力资本与城市融入是因果关系,但综合考虑模型的意义,下结论时应该十分谨慎。路径分析模型虽然可以检验因果效应,但是对于哪个变量是因,哪个变量是果却需要更为严谨的检验。虽然结构方程模型是检测因果关系的有力工具,但如果把某一个研究结果视为特定变量因果关系的唯一证据,而没有多方检验其真实性,则可能造成偏差。实际上,结构方程模型是多组多元回归分析和整体拟合优度检验的结合产物,单从数学关系上是不太可能确定因果关系的。因此,对于两个外因变量“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一个内因变量“城市融入”之间的关系解释为“产生正向的影响”。

4.4 体育运动的功能与随迁子女城市融入关系的跨群组比较分析

结构方程模型的多群组同时分析(simultaneous analysis of several groups)的目的在于探究适配于某一群体的结构模型,相对应的参数是否也适配于其他群体,即评估研究者所提的理论模型在不同群体间是否相等或参数具有不变性,包括测量路径、误差、潜在变量共变贡献率,及结构路径系数的不变性等。也就是说,结构模型在853份整体样本中得到了数据契合的基础上,继续将整体样本分割成不同的群组,研究这些不同群组在结构模型中的共变关系。

本研究中的总体由多个不同性质的样本组成。以性别、年龄、运动频率和参与的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为自变量进行多群组比较分析。由于要求自变量属性为名义变量或次序变量,因此,年龄以近似平均数为基准分为两组,运动频率以我国体育人口要求每周3次为基准,分为高、低两组,而参与的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也以近似平均数为基准分组(表5)。

表 5 本研究性别、年龄群组分析与嵌套模型的比较一览表

依据对结构方程模型多群组不变性(multigroup invariance)检验传统的方法[18],本研究先检验多个群体在每个观察变量的因素负荷量是否相等,假如发现观察资料因素负荷量具有组间不变性,则在其后新一组参数相等性的考验时,将这些具有不变性的参数设定为相等。所以,考验模型的组间不变性就是一系列逐渐严苛的统计考验,即所谓嵌套(巢套)模式比较(nested model comparison)。

以性别为自变量的群组比较分析,首先,本研究假设的结构模型既适合男生组,也适合于女生组,模型的适配指数都达到预期。性别组别各个嵌套模型的意义是:1)未设定限制的嵌套模型,即各个参数未加以限制的男生和女生群体的两个基准模型的比较;2)设定测量系数相等,即将男生和女生两个群组模型的潜在变量与其指标变量的因素负荷量设为相等,也就是把椭圆形的3个潜在变量与矩形的8个观测变量间箭头上的因素负荷量设为相等;3)增列结构系数相等,即将男生和女生两个群组模型中的外因潜在变量(社会资本、人力资本)与内因潜在变量(城市融入)的回归系数设为相等;4)增列结构方差相等,即将男生和女生两个群组模型中8个矩形所代表的观测变量的协方差矩阵(含方差与协方差)设为相等;5)增列结构误差相等,设定内因变量的误差值的方差相等,即结构模型中男生群体的e9与女生群体的e9设为相等;6)增列测量误差相等,设定指标变量的误差值相等,即结构模型中男生群体的e1~ e8与女生群体的e1~ e8设为相等。经上述设定和检验可以看出,性别组别嵌套模型的整体适配度符合检验标准,且嵌套模型间的比较差异不达显著(P>0.05),也就说不同性别的学生群体在该模型中具有组间恒等性。同样,在年龄组别中本研究的模型也具有组间不变性的特质。

在以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为自变量的群组分析和嵌套模型的比较中(表6),本研究提出的模型分别适用于高、低两个运动频率组别,以及运动参与丰富程度的两个组别。在嵌套模型的比较中发现,当限定测量系数相等时,运动频率高(≥3次/周)的群体与运动频率低(<3次/周)的群体存在显著差异(Δχ2=43.47,Δdf=5,P<0.01);参与运动项目丰富程度多(≥3项)的群体与参与运动项目丰富程度少(<3项)的群体也存在显著差异(Δχ2=32.83,Δdf=5,P<0.01)。

表 6 本研究运动频率、运动项目丰富程度群组分析与嵌套模型的比较一览表

5 讨论

5.1 体育运动社会资本功能与人力资本功能的相关关系

本研究中的两个外因潜在变量,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功能和人力资本功能有着深刻的内在关联(r=0.89)。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具有内在联系可以在科尔曼(Coleman,1988),林南(Lin,2003)和布迪厄(Bourdieu,1984)的论著中得到佐证,科尔曼认为,社会资本是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相并存的,其中,物质资本是有形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是无形的,它们三者可以相互补充[36];林南强调在人的地位获得中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的互相促进[8];布迪厄强调不同资本形态需要在特定的场域内才能发挥作用,而且各种资本之间可以互相转化[31]。

本研究发现的特殊性在于相关的两个变量,体育的社会资本功能和人力资本功能是相互影响的,其中一个变量的变化会引起另一个变量的变化,并且共同影响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本研究中体育运动及其社会交往情境就是一种“情景场域”。社会资本不仅为人力资本提供“场域”,它还通过群体中的同伴提供各种可能的社会支持来提升人力资本。通过体育运动,随迁子女的社会交往范围可以有所扩大,并提升社会资本的水平和质量。体育交往情景中,社会资本存量更高的随迁子女也更容易获得学习和生活所需的知识和技能。社会资本在这一情景中具有丰富人力资本内涵的功能。人力资本对社会资本也具有促进作用。随迁子女体育运动中,运动知识能力等个人的人力资本存量多,有助于个体在同辈群体中拥有较高的声望和威信,扮演重要角色,进而帮助自身获得或调动社会网络中更多的资源,即有助于社会资本存量的增加。可见,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是相辅相成的。

5.2 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对城市融入的影响

体育运动增益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对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具有正向影响,城市融入指向城市社会生活的行为适应和心理认同。需要说明的是,城市融入研究视角的偏重各有不同,既有宏观上基于族群和移民的社会学研究,也有在微观上基于社会心理学的研究,融入过程兼顾结构与行动的平衡;既强调社会结构的调整,也重视主体的心理和行为特质。社会心理学家关注社会融入的态度和行为层面,并据此着重测量心理认同和行为适应。国内学者杨菊花(2008) 等也借鉴了西方社会心理学的研究基础,并将其应用到我国乡城流动群体城市融入的研究中[21]。本研究把城市认同,也就是对城市的文化特质、对自我和城市人的心理接纳;连同行为适应,也就是能适应城市生活作为城市融入的衡量指标。在本研究的方程模型中,城市社会生活的行为适应和心理认同共同解释的变异量达到74%。本研究没有把心理健康作为城市融入的判断标准,因为,没能很好地融入城市并不代表心理就不健康,心理健康的随迁子女同样可能存在城市融入问题与困难。体育运动助益的身心健康、知识技能作为人力资本的构面;体育助益的社会凝聚、社会适应、社会信任和社会规范作为社会资本的构面,共同成为了影响城市融入过程的外因变量。随迁子女在学校同辈群体受到排斥是无法回避的社会现象,究其原因,随迁子女相对于城市儿童来说,社会信息量少、知识面窄、缺少城市休闲技能也是必须承认的事实。通过体育运动,随迁子女休闲娱乐的知识、水平、技能会有所提高,这将有助于他们与城市儿童分享更多的话题,更容易进入同辈群体并找到积极的群体角色。体育运动中的社会交往,有助于提高同伴间的信任、互惠等社会资本。

随迁子女体育运动生成的社会资本对城市融入的标准化回归系数是0.68,大于人力资本对城市融入的标准化回归系数0.20。就其影响程度的多少来说,随迁子女的社会资本存量对其城市融入的影响更多,而人力资本存量对其社会融入的影响相对较少。这可能是因为,与城市孩子相比,随迁子女一般受教育水平较低,掌握的技能较少,相比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在他们的人际交往、社会生活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尽管随迁子女在体育交往中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之间具有一定的相关性,但是对于城市融入水平来说,社会资本发挥的作用远远大于人力资本。人力资本在城市融入中所体现的是一种个人特征,而社会资本作为一种嵌入社会网络的资源,体现的是一种群体特征。人力资本依附于具有能动性的个体而存在,个体人力资本作用的发挥最终取决于个体所处的群体,及其社会环境。随迁子女群体的城市融入更加强调个体参与群体的重要性,强调了个体的资本存量通过他人得到增加。因此,在通过体育运动促进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过程中,社会资本较之人力资本具有相对多的解释力。这一研究结论与以往的社会学中的求职研究颇为相似,针对大学生、农民工就业的研究认为,社会资本和社会网络在求职过程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因为,在中国注重社会关系的现实环境中,社会资本可能发挥比人力资本更为重要的作用[7]。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可以多途径地获得,本研究测量的是体育运动带来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

5.3 类别自变量与潜在变量的共变关系

本研究建构和验证的结构方程模型在类别自变量性别和年龄(高、低分组)上具有组间恒等性,表明模型具有一定稳定性。另外,研究发现类别自变量体育运动(运动频率组别、运动项目丰富程度组别)组间具有显著性差异。也就是说,在3个潜在变量(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城市融入)的共变关系中,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起到了干扰共变关系的作用。这也与多元线性回归的研究结果一致(表3)。参与体育运动频率高、参与运动项目多的随迁子女,其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存量也较高,即阳光体育参与助益社会资本、人力资本的提升。虽然,体育运动的频率和项目丰富程度与城市融入的观察指标间没发现统计学意义(相关不显著),但是,“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与“城市融入”却构成了广义中介分析中的远端(distal)关系,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功能”在其中起到了中介效应。传统的中介效应分析认为,当自变量与因变量相关不显著时应停止中介效应的检验,但温忠麟,刘红云和侯杰泰(2012)[17]认为,广义中介分析的概念,以区别传统意义上的中介分析。有研究者认为,自变量与因变量相关显著不应作为研究中介效应的先决条件[40],当自变量与因变量相关不显著,但它们有理论明确的远端(distal)关系,并且这种关系敏感(subtle)时可以做广义中介分析[56]。远端关系可以是时间上的,也可以是空间上的。远端关系使得自变量与因变量的相关比较弱,达不到显著水平也情有可缘;关系敏锐意味着研究有重要性,即使两者相关不显著,也值得研究。

本研究中,随迁子女的“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与“城市融入”构成远端关系,中介变量是体育运动建构与维持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多元回归研究发现,“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显著影响“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表3);而且,在结构方程模型中,“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又显著影响“城市融入”(图5)。尽管“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对“城市融入”影响不显著(不显著相关),但本研究中体育运动建构与维持的“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却起到了重要的中介效应。另外,需要强调的是,西方的相关研究文献中报道了关于体育运动(频率和项目)促进社会融入的理论基础,这些理论建立在体育参与促进个人健康、提升自尊水平、促进文化认同和降低反社会行为的理论基础上[46],可见,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与社会融入之间在理论上有较为明确的远端关系。

本研究讨论了体育运动与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结构模式的共变性与相互关系的强度和方向,并基于结构方程模型,对调查对象进行了多群组分析,比较了组间差异。体育运动调节了3个潜在变量(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和城市融入)的共变关系,体育参与频率高、运动项目丰富会正向影响潜在变量的变化;而且,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在体育运动与城市融入之间起到了中介作用,这实际上是对体育运动能够促进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内在机制的一种阐述和证明。也就是说,随迁子女多参与体育运动,并且尽可能多参与不同类型的运动项目,扩展自己的社会网络,增强自己的健康水平和知识技能将对自身的城市融入产生积极的影响。

6 结论

1.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功能和人力资本功能呈现显著性相关,两者是相互影响的,其中一个变量的变化会引起另一个变量的变化,且共同影响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体育社会资本功能影响城市融入的强度高于人力资本功能,其原因可能是——人力资本在城市融入中体现的是一种个人特征,而社会资本则体现了群体特征,是一种嵌入社会网络的资源;人力资本作用的发挥取决于个体所处的群体,及其社会环境,随迁子女群体的城市融入更加强调个体参与群体的重要性。

2.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功能和人力资本功能与城市融入结构模式关系的强度和方向在性别、年龄组别上具有组间恒等性,表明该模型具备一定的稳定性,暨体育运动通过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影响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过程不会因性别和年龄的不同而产生变化。

3.结构模式的关系强度在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上具有组间差异性,表明体育运动对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功能,以及城市融入的共变关系强度产生影响,暨多参与体育运动,参与体育项目的类型丰富会正向影响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的积累,进而正向影响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水平。

4.运动频率和运动项目丰富程度与城市融入构成广义中介效应的远端关系,体育运动的社会资本功能和人力资本功能起到了广义中介效应,表明体育运动是通过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的积累间接促进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水平。

7 研究局限与展望

首先,体育运动对各级各类学校的学生来说已经成为制度化、经常化的活动,在研究中如能采用实验的方法,或者采用历时性的追踪研究来体现运动量、运动强度,有氧运动、无氧运动分别对随迁子女城市融入的积极作用进行实证研究将会更有说服性。本研究仅以准实验的方式,在控制了年龄、性别变量的前提下,考察了体育运动频率和体育运动项目丰富程度等自变量对社会资本、人力资本、城市融入的影响,不可避免会由于未能多途径获取信息、问卷容量有限,从而导致某些信息缺失的可能。未来的研究中需要进一步深入考察体育参与还有哪些因素参与调解或中介了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的积累,进而影响随迁子女的城市融入。另外,本研究所涉及的体育参与、社会资本、人力资本都是在个体的基础上进行的“个人中心社会网”调查,对于随迁子女体育群体内部“整体社会网”情况缺乏研究。未来的研究需要进一步揭示随迁子女在体育社会网络结构中的位置,从而为解决该群体的体育排斥问题提供理论和现实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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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EffectsofSocialandHumanCapitalFunctionsonPhysicalActivityofMigrantChildrenSocialInclusion—TheCo-variationofModeratorandMediator

ZHAO Yi-yang,CHEN Lei

migrantchildren;physicalactivity;urban;participation;inclusion

1000-677X(2014)04-0018-12

2013-07-25;

:2013-10-05

全国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教育部青年课题 (ELA100385)。

赵溢洋(1976-),男,吉林长春人,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体育人文社会学,Tel:(0537)4456797,E-mail:zhyiy@126.com;陈蕾(1980-),女,山东曲阜人,讲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生物信息学和生物统计学,E-mail:cl0624@126.com。

曲阜师范大学,山东 曲阜 273165 Qufu Normal University,Qufu 273165,China.

G8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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