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
顾颉刚有口吃,再加上浓重的苏州口音,说话时很多人都不易听懂。
有一年,顾颉刚因病从北大休学回家,同寝室的室友不远千里坐火车送他回苏州。室友们忧心顾颉刚的病,因而情绪并不高。在车厢里,大家显得十分沉闷,都端坐在那儿闭目养神。顾颉刚为了打破沉闷,率先找人说话。顾颉刚把目光投向了邻座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身上,主动和对方打招呼:“你好,你也是……是……是去苏州的吗?”
年轻人转过脸看着顾颉刚,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出去……求学的?”顾颉刚继续找话。
年轻人仍是微笑着点点头。一时间,两个人的谈话因为一个人的不配合而陷入了僵局。
“你什么……时候……到终点站呢?”顾颉刚不甘心受此冷遇,继续追问着。
年轻人依旧沉默不语。而这时,坐在顾颉刚不远处的一位室友看不过去了,生气地责问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没听见他正和你说话吗?”年轻人没有理他,只是一个劲儿微笑着。
顾颉刚伸手示意室友不要为难对方。室友见状,便不再理这个只会点头微笑的木疙瘩,而是转过身和顾颉刚聊起来。
当他们快到上海站准备下车的时候,顾颉刚突然发现那个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留下果盘下压着的一张字条,那是年轻人走时留下的:“兄弟,我叫冯友兰。很抱歉我刚才的所作所为。我也是一个口吃病患者,而且是越急越说不出话来。我之所以没有和你搭话,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误解,以为我在嘲笑你。”
〔本刊责任编辑 吴 俊〕
〔原载 《读者》2014第5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