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祥
【编者按】 由中宣部、人民网、新华网、光明网联合举办的“我们的中国梦——讲述中国故事”文艺作品征集活动正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中国梦不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概念,而是由一个个具体可感的梦想构成。它是人民的梦,并承载着中华儿女多年来的共同期盼。圆梦路上总有喜乐忧伤,人们不曾放弃和动摇。本期征文通过周德福的追梦之旅,旨在向社会展示一位在困境中求生存,在逆境中谋发展的创业者形象;展示主人公屡遭挫折、性格弥坚的顽强意志;展示主人公立足乡土、关注民生的的美好情怀,进而更加坚定人们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信念。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是的,江南的春天总是那般令人神往,因为不知不觉中,它会在人们心里唤起一种亲切、美好的记忆。
然而,如今江南之美,已不啻停留在古代诗文所描绘的那种自然美景中。伴随着中国改革开放进程的不断深入,一幅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为这片富饶美丽的神奇土地注入了崭新内涵。正是在这片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土地上,我们感受到了炎黄子孙的勤劳与勇敢,感受到中华儿女的智慧与美德,感受到百余年前梁启超等仁人志士所憧憬与向往的那种充满神奇力量的伟大梦想——“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那令人心潮澎湃、血脉贲张的伟大想象,如今正在这片充满活力的神奇土地上一一变为现实。
这是一个成就梦想的时代。同时,这又是一个梦想改变人生的时代。置身于这样一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伟大时代,一批批富有理想与抱负的时代骄子,在各自不同领域励精图治,勇于开拓,奋发进取,无私奉献,并用他们的心血、智慧和汗水,谱写了一曲曲伟大“中国梦”的动人篇章。本文主人公周德福,正是其中一位。
与周德福相识纯属偶然。记得那是一个春天,中共南京栖霞区委、区政府因编写一本劳模文集的缘故,通过某种渠道找到了我。随后,我奉命前往南京长炉集团采访周德福。印象中,他中等身材,腰板挺直,圆圆的脸庞显出几分憨厚与可爱,虽已年过半百,可体形匀称,丝毫不见发福的迹象,加之皮肤白晰,头发乌黑健康,因而其长相与实际年龄相比,自然显得年轻许多。我想:这一定是良好心态所致。他步履轻盈而沉稳,谦和平易与敏锐深刻和谐集于一身,是企业老总中极具书卷气的一位。
他似乎还是个特别能沉住气的人,一般情况下总是不苟言笑。如果他笑了,一定证明他做了或是遇上了某件值得开心的事。但即便如此,他的笑也不是那种开怀大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此时,若留心观察便不难发现,他的脸颊两旁还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于是,你可能会对他产生如此联想:这一定是个喜爱喝酒的男子。这一猜测,其实只是猜对了一半。以前,为了打开市场销路,结交一个又一个新客户,他曾置个人健康于不顾,一次又一次地开怀畅饮过,甚至酩酊大醉过。自从他的心脏出了点小小毛病,医生告诫他不要沾酒后,他便与酒尽量保持了距离。但如果你认为他已没有酒量,那可大错特错。须知,碰到特殊日子,譬如企业产值过亿、分公司开业、儿子的婚宴、自己幸福地当上了祖父、女儿出国深造等重大喜事,他禁不住也会渴点白酒。此时你最好不要向他发起挑战,因为一旦较上劲了,他会变得豪气冲天,并不惜牺牲一回健康,直到将你彻底放倒,让你猜不透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大?
然而,真正促使我对周德福产生兴趣的显然不是这些,而是他的忧患意识,并且那种意识,并非我们见到的那种在成绩面前所表现出的寻常谦逊,而是更深层次和更广意义上的担忧,是范仲淹所抒发的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忧,是超越了自身和目前小环境的忧,是对更广阔的生存环境和未来危机的忧。因此,仅仅通过初次接触,他向我所传递出的信息不是乐观,而是危机!于是接下来,他从容不迫地分析道,就目前来看,长炉企业发展的势头还很不错。然而,一种产品一旦趋于鼎盛,往往也就预示着走下坡路的开始。作为企业,如果没有后续的东西跟上,而只是把砝码一味压在某一种产品上,那么,一旦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遇到不测,整个企业就有可能陷入困境。正是基于这样的远虑,他在企业发展最为鼎盛的时刻,自加压力接连创办了几家子公司。此举不仅为地方政府解决了一大批劳动力的就业,而且为企业自身有效规避风险、进一步做大做强奠定了基础。他的一番分析,不由得引起我的兴致,并产生了对其成长经历作进一步打探的念头。
成长路上,有梦相随
周德福出生于上个世纪50年代。3岁那年,因不幸赶上“大跃进”,家中口粮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随后,农村忽然兴起吃“大食堂”之风。那时,他最大的梦想是指望依靠集体的“大食堂”能够改善一下伙食,可实际情形比他所想象的要糟糕许多。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当年奶奶在家里特意准备了一只木桶,每天都要前往集体大食堂排队。奶奶每次回来时,德福总是第一个迎上前,充满好奇地将小小的脑袋伸进木桶想看个究竟。他多么希望那只木桶里装的是香喷喷的米饭,抑或是白花花的面条,可这些梦想每次都得落空,以至后来,当发现奶奶带回的木桶里装的仍然是一成不变的玉米糊或菜葉时,他总会眉头一皱,极其失望地转身离去。
然而,赌气归赌气,每顿饭还是要吃的,否则肚子就要挨饿。当从集体食堂打回的食物不够一家人吃时,他只好和大人一样,一日三餐用玉米巴巴来充饥。由于家中拿不出食用油,玉米巴巴只能放在锅里干烤。年幼的德福虽然知道这东西极难下咽,可饥肠辘辘的他为了充饥,往往一口气竟能吞下两块。有一回,大概是玉米巴巴吃得过多的缘故,他感到肚子发胀,可就是大不出便来。后来,大便虽然出来了,却带出老长的一截肠管,血淋淋的,看上去十分可怕。父母见状,一边含着泪,一边四处找人帮忙,最后总算使那截露在外面的肠管恢复了原位。
在父母眼里,作为长子的周德福,自幼年开始,不仅爱学习,而且还养成了爱劳动的品行。更令人称奇的是,小小年纪的他,就试图用自己的双手来为家里挣钱。记得有一次,快过年了,常年在外做木工的父亲领着他去镇上的澡堂洗澡。从澡堂出来,路过一座石桥时,他发现桥上许多人围在一位卖门笺的身边,正讨价还价地购买着门笺。父亲见状,也买回了一些门笺。年幼的德福,不知道这东西也能卖钱,更不知道它究竟是如何雕刻出来的。出于好奇,他趁父亲还没将门笺张贴在门楣、窗户、猪圈等地方之前,悄悄地拿出一张躲在房间琢磨起来。他发现,那张门笺上方,刻有“欢度春节”四个字,字体周围的红纸已被镂空,并且下方的一些麦穗也是如此。周德福当时便想:要是自己也能刻出这样的东西,那该多好!于是,他当即尝试起来,先是悄悄在父亲的木工箱里找到一把细小刻刀,接着又找来一些纸张,然后对照父亲买回来的门笺极其认真地刻起来。可他刻了将近半个钟头,竟连第一个“欢”字都没刻成,其间不是用刀过轻,就是因用力过猛而破坏了笔画间的连接。那一刻,他有点气馁,便随手将刻刀扔向一旁,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此刻,门外马路边传来一阵炮仗的响声,接着是一群孩子的嬉闹声。周德福显然禁不住诱惑,便一溜烟似地跑出门外,和伙伴们玩耍起来。和往常不同的是,此次他一边玩,一边有点心不在焉。他知道,自己心里仍装着刻门笺的事。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尝试做一件完全生疏的事,从前面努力的结果看,显然没有成功,可又不大甘心。于是,在一种模糊意念的支配下,他很快回到房间,重新审视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这回,他将父亲买回的那张门笺放在另一张红纸上,然后像在学校描红时那样,用铅笔对着门笺的空白处小心翼翼地描起来。这一描,使他不仅很快描出了几个汉字,而且还描出了一幅好看的图案。他这才知道,刻门笺原来首先是要设计好一幅图案,然后设法将字体与图案的内外镂空。了解这一原理后,他变得欣喜若狂,好似自己研制了一项重大发明。于是,那年春节前后,他深深沉浸在雕刻门笺的喜悦中,从学写空心字,到学绘空心画,再到一刀刀镂空,直至最后刻出了一幅图案。那一刻,他稚嫩的掌心里,已被刻刀磨出一块块血泡,一旦沾了水便显得生疼,但他没有叫一声苦。次年年底,他用平时节省下来的零花钱,从小店买回了一批红纸,并用这些红纸,雕刻成了一叠叠门笺,然后拿到小镇的石桥上去卖。后来,当他将卖门笺所得的12元钱交给母亲时,母亲惊喜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周德福同样为自己一个小小的梦想终于得以实现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1972年,已读完初中的周德福,正面临着能不能继续读高中的艰难选择。他知道,大姐没念完初中就回家挣工分了。作为在校成绩一直很好的他,当然想继续读书,可又不忍心主动向父母提出那样的要求,因为他知道,自己下面还有一个正在读小学的妹妹,妹妹下面有个五岁的弟弟,弟弟下面还有个年仅一岁的小弟。同时,父母上面还有年岁已高的爷爷奶奶。这样一个9张嘴每天都得吃饭的大家庭,最需要的当然是劳动力。父母似乎已看出他的心思,有天晚上,他们将周德福叫到门外的一棵大树下,故意问他想不想继续读高中?周德福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只是话音刚落,他又犹豫不决地补充道:“要是让我……回来,我会在家……自学的。”母亲听到这里,眼里不觉涌出了泪花,父亲则用坚定的语气说:“孩子,只要想读书,就好好去读吧,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一直读下去。”说完这番话,父亲便和母亲一道朝屋里走去,只留下周德福独自伫立在门外。
那晚月光很好,如水的月色静静笼罩着乡村一切。抬头仰望,可见无数的星星像璀璨的珍珠镶嵌在深蓝色的苍穹。神秘而辽阔的夜空,不由得激起一位乡村少年对美好未来的无限遐想。
暑假过后,他终于继续读起了高中。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周德福变得更加勤快。有一次,他发现门前有一堆麦秸要卖,便早早起床,帮助母亲将草垛上的麦秸挑往三里外的窑厂去卖。那两大捆麦秸堆得比他整个人都高,因此挑在肩上总感到摇摇晃晃。母亲在一旁心疼地劝道:“德福啊,你把那担麦秸放下去上学吧,让我回头再来挑。”他像是没有听见,依然埋头十分吃力地朝前走着,直到咬紧牙关坚持走到窑厂。放学回来,他见草堆上的麦秸还没卖完,便不声不响地又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在外做木工的父亲总是早出晚归,那堆麦秸如果自己不挑,只能由母亲和姐姐出工回来挑。他是家中长子,又十分幸运地继续读着高中,理应要为家里多分担一些。这么一想,草垛上剩余的那些麦秸,在一个礼拜天里,居然被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全部挑往窑厂卖掉了。后来,当他将卖麦秸的钱一分不差地交给母亲时,母亲欣喜而又心疼地赞许道:“德福,你终于像个大人啦!”
其实,周德福当时还根本称不上是个大人,他才17岁,长得文文弱弱,个头又有点矮,即使在同龄人中,也会被当成小孩看待。因此,他在队里无论做什么事,别的孩子若是记上两分半工,他只能拿到两分。他知道,当时的工分,就是全家活命的本钱,半分也是好的。为此,他和队长争执过,可队长每次总会用玩笑的语气说:“谁让你长得比别的孩子要矮呢?你快长高点,长高了就可以和别人拿一样工分啦!”
他在队长那儿所受的委屈,总能在学校得到补偿。因为在班上,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每学期总会拿到一张奖状。他家堂屋一边的土墙上,已经贴满奖状,直至1974年高中毕业时,他依然为家里挣回了一张奖状。但他十分清醒地意识到,这将是自己学生时代最后一张奖状,随着高中阶段的结束,他的读书生涯已经宣告结束。
公元1974年,中国历史正处在一个令人扼腕痛惜的特殊时期,随着高考制度被取消,无数没有家庭背景却聪明好学、满怀梦想的莘莘学子,在读完高中以后,只得被迫中断学业。“我要继续读书,我要去上大学”的美好梦想,成为许多渴求知识的进步青年内心深处最为真切的呐喊与呼唤。然而不幸的是,这样的呐喊与呼唤,每次都被如火如荼的运动潮流无情而又残酷地湮没。
那是一个知识惨遭暴力的时代。
那是一个精神失去家园的时代。
那是一个灵魂找不到寄托的时代。
那更是一个无数青年才俊被无情埋没的时代。
志存高远的周德福,十分不幸地成了那个时代的牺牲品。
公元1977年8月4日至8日,由鄧小平同志亲自领导召开的科教座谈会在首都北京举行。这是邓小平用以了解“文革”期间受害深重的科教战线如何开展工作的一次重要会议。正是在这次会议上,邓小平振臂一呼,继而一锤定音,决定正式恢复中国的高考考试。
消息传开,举国欢庆。于是当年,570万中国人放下锄头、扳手和铁锹等生产工具,奔向关闭了11年之久的高考考场。从此,中国人才选拔的最重要形式之一——高考,如润物无语的春风吹进千家万户。
这是一个国家和时代的重要拐点;更是经过漫长黑夜的焦急等待终于预示着黎明到来的第一道曙光!于是,公元1977,这一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划时代作用的伟大时刻,无疑又成了中国无数青年的狂欢年。
无奈当时,周德福已背井离乡,正在杭州萧山某部接受军旅生活的锤炼与摔打。他虽然与高考失之交臂,可当得知这一消息,仍然激动得泪流满面。当晚,他第一次违了一回“军纪”,悄悄约上一位与他有着相同命运的战友,前往附近一家小酒店开怀畅饮,直至彼此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酒醒之后的周德福,情绪依然没有好转,并且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整整瘦了一圈。很显然,他一方面是在为中国高考制度的恢复而感到高兴,同时,又在为自己没有机会参加高考而深感遗憾。当时,他所在的连队,还没有报考军校的先例,他只能独自在内心生着闷气。由于情绪过于低沉,他很快病倒了,并且整整吃了一个礼拜的“病号饭”。
置身军营 心系故土
1974年,高中毕业后的周德福,抱着怀才不遇的无奈回到了家乡。当时,摆在他面前最为现实的一条路就是务农。父亲一想到上过高中的儿子也要像上辈那样终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内心不由得十分难过。似乎为了帮他改变命运,父亲想起了那句“荒年饿不死手艺人”的古训。于是,在他耐心劝说下,周德福竟然跟在家父后面学了一段时间木工。周德福知道父亲要他学木工的良苦用心,可他丝毫提不起兴趣。父亲没有为难他,他知道有文化的儿子应该有一种全新的生活,可那样的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身为父亲的他,内心又感到十分迷茫。
1975年,从事务农已有一年之久的周德福,毅然要求应征入伍,在通过体检、政审等一系列程序后,他仍未能如愿。他这才知道,原来当兵也得凭关系。
他显然不大甘心,次年又报了名。此时他已22岁,如果再次失去机会,那么当兵对他来说,只能成为心中永远难圆的梦想。好在他的体检、政审与往年一样,都一一过了关。但在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如果没有一位好心人在征兵领导小组会议上说出一番公平而又关键的话语,那么,他很可能再次被排挤在应征入伍的大门之外。当时,那位与他非亲非故的好心人在会上是这样说的:“周德福不仅根红苗正,而且有高中文化,眼下体检、政审也都合格了。对别人来说,将来可能还有当兵的机会,可对22岁的周德福来说,机会只有这一次了。”正是此番话语,使周德福当兵的梦想终于变为现实。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周德福虽然明白这一道理,可他当时不仅没有报答那位恩人,甚至在即将离开家乡前往部队的那段日子里,他连对方都没见过一次。因为古人曾经说过:大恩不言谢。对于周德福来说,他当时确实不知道该怎样去答谢对方,他只是将一切的一切,牢牢铭记在内心最深处。
1976年11月一个雪霁初晴的早晨,周德福胸戴大红花,身穿绿军装,终于成了一名军人。那天早晨,当一辆军用卡车载着一群新兵在皑皑白雪上缓缓行驶时,周德福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故乡在他眼前正渐渐远去,一种全新的生活在向他亲切招手。后来,当向故乡投去最后的一瞥,他的眼眶里不禁涌起一行热泪。那一刻,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对于生养他的这片故土,他其實是多么的挚爱,又是多么充满眷恋!
军营生活是新鲜的,同时也是艰苦的。每天一大早,当清脆嘹亮的军号声在晨曦中骤然响起,周德福总是及时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然后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去操场集合。这是部队晨练的时光,许多新兵,尤其是来自城市的新兵显得很难适应,他们往往一里路跑下来,就已累得气喘吁吁,可周德福总能将三四公里的训练路程一口气跑完。许多战友纷纷感到纳闷,他们不理解长得比较矮小的周德福,竟然有着如此耐力。更令战友们羡慕的是,周德福的劳动特长在军营里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当时,他所在的连队有片农场,农场里种有庄稼。周德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战友们一道去那儿干活,从挑水浇菜到收割大豆,他样样干得得心应手,并且从不叫苦叫累。因此,刚刚入伍的他,就给官兵们留下了吃苦耐劳的好印象。于是,这位从乡村田野走进军营的年轻人,不久就被组织吸收为党员。
一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按照规定,新兵入伍第一年是义务兵,一般不准回去探亲。因此,那年春节,他只能与战友们一起在部队度过。夜深人静之际,周德福的思乡情结变得格外强烈:爷爷奶奶的身体可好?父母的身体又是怎样?姐姐为了照顾家庭,一次又一次推迟结婚时间,会不会引起男方的误解?妹妹和大弟的学习成绩可好?小弟是不是又长高了……一连串的问题,如同一个个硕大的问号,不断在牵引着他的思绪,并时常使他彻夜难眠。说心里话,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回去一趟,哪怕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家人。可这样的愿望,他只能一次次在梦中实现。
或许是为了圆他的思乡之梦,不久,一个难得的机会竟悄然降临。那次,因团部农场急需购买60副木桶,而附近一时又难以买到,于是便在来自农村的士兵中四下打听,问谁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一问题。周德福得知后,很快答复道:“我有一位亲戚在仪征,是专门做木桶生意的。”部队领导闻言,一时喜出望外,他们让周德福尽快落实此事,以解燃眉之急。周德福接受任务后,通过部队的长途电话,终于与老家取得联系,并嘱咐父亲代办此事。半个月后,父亲就来了电话,告诉那批木桶已定做成功。于是,思乡心急的周德福,终于有了一次重返故土的机会。
那天清晨,一辆军用卡车从部队所在的浙江萧山出发,朝周德福的老家方向急驶。周德福坐在车上,目光不时掠过道路两旁的树木、青山与河流,那颗充满渴望的心,似乎早就飞回了故土。
卡车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他的家乡。一年过去了,家乡依然没什么变化:上坝镇还是老样子,一条很不起眼的街道显得冷冷清清;村路还是老样子,曲曲折折高低不平;村民们还是老样子,住的依然是低矮破旧的房屋,并且脸上总是挂着难以消失的愁容……面对这一切,周德福那颗归心似箭的心,不知不觉又变得沉重起来。
1979年,大姐终于出嫁了,周德福从平时积攒的零花钱中拿出20元寄了回去,以表达自己的一片心意。同时,他开始考虑,由于大姐出嫁,家中又失去了一个劳力,只有自己早日复员,才能减轻父母压力。为此,他主动向团部提出了年底复员的请求。当年年底,他果真拿到了一张退伍证。谁知不久,他突然又接到部队通知,说此次不安排他退伍。周德福经打听,终于了解到内情:原来团部虽已同意他退伍,可师部那边未能通过。于是,他只好在部队又待了一年。这期间,他曾被送往教导队进行过培训,培训结束后又担任过文化教员。后来,他还被推荐参加了师部文学创作学习班。
1980年9月,置身军营的周德福,通过经常读报,了解到当时中国农村,正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历史变革。这么一想,他的思乡情结开始变得更加强烈。此时,已是他入伍的第四个年头,也是他面临选择的紧要关头。他知道,一方面是故乡的召唤,另一方面是部队的不断栽培。如果按照常理,人们一定会选择留在部队发展,以便将来能够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作为毫不容易跳出农门的农家子弟,周德福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最終,他还是毅然选择了复员。
回到故乡后,周德福先后担任大队民兵营长、团支部书记等职,而他与恋人王苏宁之间的感情,也渐渐趋于成熟。1981年春天,人口众多的周家,在分到18亩责任田的同时,也娶到了王苏宁这位聪慧美丽、心地善良的媳妇,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阳光总在风雨后
上坝镇位于长江南岸,江北是仪征,南面与句容的下蜀接壤。由于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因而直至上世纪80年代初,像模像样的社队企业仍然屈指可数。可有家并不显眼的社办企业,经常会被人们所提及。
那家企业名叫长江木器厂,厂区面积狭小,厂房内外常年都堆积着一些木料,不仅杂乱无章,而且噪声不断,尤其是那尖利刺耳的电锯声,有时会使一公里路外的行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家木器厂起先只是做些课桌、椅子、板凳之类的木器,供应附近的一些学校,有时还会拿到交流会上去卖。自从国家推广“火化”政策后,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在一段时间里,还专门从事过骨灰盒的制作。然而,正是这样一家企业,当时却深深吸引了周德福,因为他想进去实实在在学些技术。他的这一愿望,不久便得以实现。
刚刚跨进这家企业的周德福,既在车间当工人,又负责厂里一些电器设备的安装与调试,这使他能够接触到很多技术层面的东西。当时,木器厂为了寻找新出路,正在进行产品结构调整,开始从事烘箱业务。处处留心的周德福,对企业产品的这一重大转型显得格外关注。每逢星期天厂休,他忙完责任田的活后,总爱跑到厂里再找些活做。有一次,他在厂里发现一位陌生人与当时的厂长张汝龙似乎很熟。经打听,他才得知,此人是国营南京实验仪器厂的一名供销科长,姓何,别人都称他为老何。由于常年在外跑业务,老何在社会上关系甚多,更有许多发展企业的最新信息。时任厂长张汝龙正是利用对方的这些优势,经常邀请他来厂里看看。这一看,老何便发现这家地处偏僻小镇的社办企业,竟有着国营单位所无法具备的种种优势。于是,他主动将一些业务带了过来,然后又带一帮人过来进行生产,最后再通过现成的渠道将产品销售出去。如此一来,不仅对方能赚些外快,这家小厂能获取一些利润,而且通过这样的合作,为木器厂产品结构调整提供了全新思路。“南京长江木器厂”后来之所以更名为“南京长江电器仪器厂”,其源头正在于此。
对于企业与外界这种带有几分神秘色彩的“地下合作”,周德福觉得新鲜又好奇,并感到这正是自己学习的一个极好机会。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每当得知对方有人要来,他总是亲临现场,时而默默站在一旁用心观看,时而主动替对方打打下手,时而还会不停地问这问那。这样,每当一笔业务做下来,他对产品从设计、生产到流通的整个过程也已了解得大差不离。由于肯钻业务,又爱动脑筋,加上有苦干精神,他后来在这个“麻雀虽小、五脏齐全“的乡办企业里进步很快,从普通工人到车间主任,从质检科长到生产科长,从技术科长到工会主席,直至副厂长,几乎一切工种他都有所涉及。正是拥有这样的经历,使他与企业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但进厂不久的周德福,时常会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因为他的思路与处事方式,与别人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如果他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事事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不露任何锋芒的话,那么,他一定会与外界相处得十分融洽。可他不是那种人。他喜欢独立思考,埋头干事,可往往考虑得越多,事干得越多,与外界的矛盾便会出现越多。于是,在这家企业干了将近7年的周德福,忽然有一天不愿再干下去。此时,正好妻子王苏宁所在的手工业社宣告解散,夫妻俩经过商量,决定在镇上租个门面开家饭店,尝试自己创业。但由于小镇地理位置偏僻,饭店生意始终不大景气,一年之后,王苏宁想单独开一家以经营烟酒及日用品的小店,并动员周德福重新找家企业继续上班。此时的周德福,似乎对创业情有独钟。不久,当得知乡劳务公司承包了位于尧化门街上的一家饭店时,他便积极要求带人前往经营。
尧化门离上坝镇有几十里路程,并且交通不便。作为妻子,王苏宁最为担心的是丈夫一旦离开了家门,将来的人生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再说,他们的儿子当时年仅5岁,女儿即将出生。作为一个家庭,男人常年在外,那么这个家还有什么意义?如果说,这些只是她阻止周德福外出开饭店的客观理由,那么她还有一个没能说出的潜在理由,这就是周德福此生只有扎根故乡,才会真正有所作为。这是王苏宁通过对丈夫的多年了解所产生的直觉,并且她始终坚信这一直觉的正确性。
周德福仍然一心想去外面闯荡。为了能够如愿,他向王苏宁做起了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之后又振振有词地说:“在当地开饭店没能赚钱,并不意味着继续开饭店还会失败。再说,上坝这一带经济不很发达,流动人口稀少。而尧化门那一带是区委、区政府所在地,附近的机关和厂矿企业很多,只要饭店经营得法,就没有不成功的理由。”王苏宁虽然知道丈夫说的也有道理,可就是不表示同意。这样,一个想去,一个反对,双方顿时陷入了僵局。
周德福自结婚以来,算是第一次真正领略到王苏宁性格中的倔强一面。他显然不甘心,并表示一定出去。可他万万没料到,妻子后来居然会急得晕倒在地。见事态变得如此严重,他只好打消了原先的念头。
人生的道路虽说十分漫长,可起决定作用的往往只是那关键的一步。有时,只要一步发生偏离,便会改变人的整个命运。或许,让周德福留在故乡,是上帝的安排。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作为妻子的王苏宁,其实是在执行上帝的旨意。因此,从这一点来看,这位平凡而又普通的女性,是聪慧明智的,同时也是伟大的!
王苏宁从昏迷中清醒后,见丈夫不再提外出开饭店之事,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为了安慰一时赋闲在家的丈夫,她时常会找些人来陪他打牌。后来,她又托关系让他进了当地的另外一家企业。周德福虽是去了,但在那家企业只跑了一年的销售就不愿再干,原因总是感到自身的才能无处施展。于是不久,他又重新回到了长炉企业。
那段时间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段寂寞难熬的痛苦时光。他的人生之路似乎陷入从未有过的低谷。他感到自己很累,并且那种累,不仅来自身体,更主要来自心理。他梦想的翅膀,似乎总被一种无形的外力所束缚,从而使他难以飞翔。
他重新调整好自己,决心在长炉企业好好干出一番事业。其时,这家企业产品结构正朝着设计制造和销售各类工业电炉的方向发展。进取心很强的周德福,在此期间主抓过生产,也分管过销售。不同岗位的磨砺,使他不仅对企业各种产品生产的每个环节了如指掌,而且在与外界的交往中积聚了极其丰富的人力资源。这为他后来有机会统领长炉企业在竞争激烈的市场角逐中勇立潮头、处于不败之地打下了坚实基础。
那时,周德福所具备的吃苦精神在企业是有口皆碑的。有一回,他因急赴兰州商谈业务,匆匆赶往南京火车站时只买到一张站票。因为那趟列车人太多,他只好从窗户上爬了进去。上了火车,他就一直站着。深夜,当瞌睡一次次袭来,他只好用几张破报纸铺在一张座椅下,然后悄悄躺在报纸上。后来,当他谈成那笔业务回到厂里,人们发现他似乎瘦了一圈。
然而,不断走向成熟的他,并没有因为以往所遭受的种种挫折而变得老于世故。相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那份倔强,在他身上不时会显露。
浙江万丰(简称中宝公司)是一家以生产汽车轮毂为主要产品的新兴企业。当这家企业刚起步时,周德福便萌生了与对方进行长期合作的愿望。1995年前后,他终于争取到为对方生产第一台电炉的订单。可当他将订单带回厂里,企业竟以“无利可图”为借口不予支持。周德福得知后,异常着急,他反复分析道:“那家企业才刚刚起步,发展前景十分广阔,今后合作的空间也一定很大。从长远考虑,我们没有理由不与这样的企业进行合作。”可他的一番解释,总是难以被理解。情急之下,他最后居然拍着胸脯说:“对方这第一台炉子,我就是自己掏钱,也要把它拿下来。”在他的再三坚持下,双方终于有了第一次合作,并且合作得十分圆满。此后,在热处理这一领域,对方与长炉始终保持着紧密联系,并为长炉企业带来了数千万元的业务。
1998年2月,周德福开始出任长炉企业的厂长。只是当时,这家由地方政府控股51%、企业控股49%的乡镇企业,在经历过昔日短暂辉煌后,其市场已日益疲软、客户资源不断流失、经济效益日趋下滑,企业发展的前途与命运,正面临着极其严峻的考验。
受命于危难之际的周德福,并没有被企业所面临的一系列困境所吓倒。发展才是硬道理。他相信自己有信心更有能力能使这家资不抵债、难以生存的企业早日摆脱困境。那段时间,他又变得像台永动机,终日奔波在市场第一线。因为他深知,当务之急是尽快抢占市场,只有在短时间内将一个个订单带回厂里,才能从根本上缓解企业所面临的巨大生存压力。
上任伊始的周德福,虽然各方面都考虑得十分周全,却忽视了一个更加重要的层面,这就是人际关系的复杂性。他万万没有料到,当他正在外面不辞劳苦进行奔波之际,一些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隔三差五地跑到地方政府去打小报告,不是找他茬子,就是反映企业内部问题。有一天,厂内有位好心人见他风尘仆仆从外地回来,便意味深长地劝道:“周总,我发现最近气候有点不大对劲。你刚任厂长,屁股还没坐稳,应该在搞好各个层面的关系上多花些时间,不要整天只顾埋头跑业务。”周德福听后,先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随后竟书生气十足地回答道:“没事,没事!”
谁知,他的话说后没过几天,命运便跟他开了一个奇特的玩笑。那天,出差在外的周德福,正不辞劳苦地拜访着一个个老客户,结交着一个个新客户,落实着一笔笔新订单,忽然间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告诉他,乡里要调他去政府的工业公司当经理。这个消息若是对别人而言,说不定是个福音。因为谁都知道,干企业又苦又累不说,而且市场变化莫测、前景难料,风险系数确实太大。更何况这又是一家正在走下坡路的企业。而一旦进了政府部门,只要每天老老实实上班,按部就班做事,再把人际关系理顺,就有继续升遷的可能。但周德福志不在此,他情系长炉,热衷创业,一心想在故乡这片土地上干出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事业。因而,在接到那个电话的一瞬间,他差点惊呆了。他知道,自己从2月份担任厂长到现在,只有短短4个月时间。这4个月对他来说,是马不停蹄、奔波忙碌的4个月,也是企业不断摆脱走出困境、渐渐出现转机的4个月。可万万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他却要永远离开这家心爱的企业。他显然不大服气。于是,出差归来的他,很快带着满腹的不解与郁闷去找政府说理。可他所有一厢情愿的解释,结果还是被一纸调令十分无情地挡了回去。那一刻,他不仅百感交集,更如万箭穿心。
回到厂区,他发现好友董晓斌一直在大厅的一角默默等候。此人系南京中泰公司总经理,是周德福刚结识不久的一位战略合作伙伴。周德福本想通过与对方的合作,在长炉企业成立一个分公司,以不断壮大企业规模。对方今天特意从南京赶来,正是为了双方合作事宜准备与他进行一番深层次的磋商。可现在,这一良好的愿望只能化为泡影。
周德福见到对方后,满怀歉意地招呼道:“董总,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对方听后,满脸诧异地问。
“因为我不干厂长了,政府已决定将我调到乡工业公司。”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董晓斌一时哑然。后来,他只好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周总,千万别泄气,我相信你一定会东山再起。”
周德福苦苦地笑了笑,一时没有多言。后来,当带着董晓斌前往镇上一家饭馆用餐时,他忽然吩咐道:“董总,你下午不要走,傍晚我要和你一道去南京。因为佛山有家电炉企业的老板曾多次向他发出邀请,要我前往他处共同创业。”
傍晚时分,董晓斌开车带着周德福冒雨从镇上来到他老家。周德福悄悄地收拾一下东西,带上一些衣物,准备先与董晓斌去南京,然后再远赴佛山。对于这一重大决定,他预感妻子王苏宁一旦知道后,定会加以阻拦。因此,他决定先斩后奏,等自己到佛山后,再把详情告诉妻子。谁知王苏宁已提前知道他的决定。
“德福,你不能走,在哪儿跌倒,就要在哪儿爬起,这才算是真正的男子汉!”聪明的王苏宁,一开始想用“激将法”来打消丈夫离家的念头。
周德福没有被妻子所劝住,他胸有成竹的回答道:“这次一定要出去,不在外面干出一番事业,我决不回来。”
“你不回来,这个家还有什么意义,儿女们都还小,他们又怎么办?”将家庭看作比什么都重要的王苏宁,满脸忧伤地诉说道。
周德福的心顿时变得有点柔软,为了不使自己改变主意,他只好安慰道:“家里的一切你先替我担着,等我将来有了钱,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我不图什么荣华富贵,当初与你结婚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生活在一起,就比拥有一座金山都好。”说完这番话,王苏宁脸上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并且那种焦虑,还伴随着阵阵痛苦,这使得站在一旁的周德福,不知不觉又想起当年他想外出开饭店妻子见阻拦不成最终急得晕倒在地的情景。周德福因担心那样一幕会再次发生,便不再坚持。
毕竟是亲情难舍、故土难离!目睹这一切的董晓斌,此时再次意味深长地劝慰道:“德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
周德福苦苦地笑了笑,然后一脸无奈地说:“董总,对不起,那你一个人先回南京吧!”
淅淅沥沥的雨,依然在令人惆怅地下个不停。暮色中,乡村的一切在视野里变得模糊不清。董晓斌的车,终于缓缓朝远处驶去。
王苏宁见周德福总算打消了离家念头,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位聪明而又贤惠的女子,为了安慰丈夫,竟不声不响联系了他的几位朋友,并在附近的一家饭店安排了一桌晚餐。那晚,满腹心思的周德福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最后,竟然变得像个小孩一般泪流满面。
天降大任于斯人
接下来,长炉企业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困境。由于技术、销售、管理等多方面原因,导致企业生产的产品大量积压。记得当时,厂内一间长长的工棚里堆满了库存产品。这些产品,有的是外面企业提前预定的,可后来却不要了;有的是产品在质量上没有达标被客户退了回来;还有的是在生产过程中就成了废品……它们终日堆积在那里,默默诉说着企业的不幸。须知,这家年销售额曾达到2000万元的企业,此时已经陷入从未有过的低谷,年销售额始终只在800万左右徘徊,根本没有利润可言。于是,与之相关联的一系列不幸接踵而至。
年关到了,企业的难关也到了。首先是企业内部的股东们牢骚满腹。他们知道,虽然自1997年开始,企业就实行了股份制,然而,在此后两年时间里,股东们从来就没有分到一分红利,人人只能对着手中的那本股金证干瞪眼。其次是工人们怨声载道,他们辛辛苦苦干了整整一年,结果连工资都拿不到。
如果说,企业内部矛盾还比较好应付的话,那么,随之而来所发生的一切不由得让人更加揪心:一些平时与长炉有业务关系的外界企业趁年关之际纷纷赶来催款结账;一些材料供应商耐着性子终日坐在厂长办公室讨钱;甚至连附近一些商店、菜场和出租车司机也纷纷找上门来催要平时企业所欠的一笔笔挂账……于是,不大的长江电炉厂,一时变得人满为患、热闹非凡。一些职工为了等工资过年,整天在厂内干耗,有时显得实在无聊,便三五成群地钻进车间一只烘箱里打牌,以此来消磨时光。而一些明智的员工,此时已带着技术和信息,悄悄投奔到附近其它的电炉企业。因而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曾经辉煌过的长炉企业,随着人才、技术的不断流失,已渐渐成为一具空壳。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此时,不久前刚刚担任过4个月“短命厂长”的周德福,一气之下已离开了长炉企业,同时也似乎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殊不知,他与兄弟周德宝共同携手,在地处大棚村一个名叫“长兴电炉厂”的新办企业里正干得热火朝天。如果你是个不知内情的人,恐怕怎么也难以相信,这家名不见经传的长兴电炉企业,只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就使企业产值从原来的几万元,一下子突破了800万元。
“奇迹,真的是奇迹!”当人们再度提起周德福这个名字,相互间不禁会纷纷发出这样的赞叹。这回,人们的赞叹已不仅表现在口头上,而是完全发自内心。他们在赞叹之余,不禁又为长炉企业因失去周德福这位能人而深表惋惜。
1999年下半年的某一天,经过两次改制都被当选为董事的长炉企业技术部经理刘雨,前往上海参加一项业务洽谈会,在那里,他竟十分意外地遇到了周德福。
他乡遇故人,加上以前两人在一起共事时关系处得一直不错,所以白天各自忙完以后,当晚他们不仅在一起共敬晚餐,而且还住在一起尽情畅谈起来。
早在1998年,当长兴电炉厂创办伊始,周德福就向刘雨发出过邀请,希望他过去共同创业。当时,长炉企业的一些骨干已先后尾随周德福去了长兴企业。刘雨虽然心有所动,却没有轻易承诺。此刻,当了解到长炉的现状后,周德福再次向他发出了邀请。谁知对方仍然回答道:“等到年底再说吧!”
“为什么要等到年底?”周德福一时不解地问。
劉雨很快分析说:“因为长炉企业新一轮的改制马上就要展开。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回企业将由个人完全买断,真正实行私有化。对此,地方政府看来决心已定,并已在医疗器械厂和轧钢厂两家企业中率先进行了试点。”
“一家好端端的企业眼看就被彻底拖垮,再不改制,恐怕真的来不及了。”周德福深有感触地应道。
刘雨接着说:“周总,你有能力,也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到时候,我建议你杀个回马枪,再来接管这家企业,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这一建议对周德福来说,可能显得有点儿意外。于是,他不以为然地回答:“我已有了长兴企业,并且发展势头不错,怎么可能再回去?”
“如果有可能,你一定要回来。因为我知道,你有能力使这家企业起死回生。再说,长炉毕竟是家老企业,无论外界知名度,还是企业各项硬件实施,都要比长兴好。所以你只有过来,才能将事业做得更大。”
那天晚上,两人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后来,当他们结束交谈,时间已是深夜。
公元2000年5月28日,对周德福来说,无疑是个终生难忘的日子,而对于长炉企业来说,更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这一天,周德福在人们不同的猜测中,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中,毅然决然地买断了长炉企业。当时,长炉企业只有180万的订单,根本无法养活职工,而外界一些材料供应商们,因为供应出的材料款迟迟拿不到,已纷纷开始断绝材料的供应,进而导致长炉企业信誉度急剧下降。更令人揪心的是,这家企业当时还欠集资款近80万,欠职工工资和加班费50多万,欠国债50多万元……周德福了解到这些,不禁倒吸一口寒气。他现在开始理解,为什么当时买断企业时,有人会在背后悄悄称他为“傻瓜”。是的,在许多人眼里,他一定显得有点傻,放着正越来越红火的长兴企业不干,偏偏要来收拾长炉这个“烂摊子”,莫非他的脑袋瓜里真的进水了?有一时刻,面对内外交困的窘境,周德福自己也产生过这样的疑惑。但他深知,开弓没有回头箭,前方纵有再多的险情,自己都必须去面对,并且勇敢去战胜。为了尽快摆脱困境,他将长兴企业那帮精英全都拉了过来,并从那边一下子带来了400万元的订单。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在外奔波,甚至一家一家上门拜访,以期与材料供应商们尽快建立合作关系。对此,长炉集团管理部部长钱永定先生深有感触地回忆道:“改制第一年,周总走南闯北,足迹几乎踏遍全国各地。他通过一家家亲自登门拜访,很快与分布祖国大江南北的原有客户建立了新的联系。同时,他还准确掌握了极其丰富的电炉市场供需行情,通过不断跟踪,及时了解市场的多元属性,并根据国营、集体、合资、独资等不同的企业需求,寻找出产品的规格。另一方面,通过亲临市场一线,他不仅准确掌握了电炉需求时高时低、潮起潮落的周期性,而且还准确把握了因受物价等外界因素影响所导致产品在价格上的波动性。所有这些,为长炉企业尽快摆脱困境,寻求突破、腾飞之路打下了坚实基础。”
然而,尽管如此,他所面临的干扰,时常仍会发生。那些干扰往往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于企业自身。有一天,他从南京办完事回厂时,发现门口黑压压地站满了一大群人,这些人像是商量好似的,纷纷堵在大门前,居然不让他的车子进厂。目睹此景,周德福从车上下来后,缓缓走近人群,声情并茂地说:“乡亲们,你们辛辛苦苦为企业干了一年,到头来连工资都拿不到,说心里话,我也感到十分难过。但这是我买断企业前所发生的事,如今这个包袱我认了,可你们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我之所以马不停蹄每天在外奔波,就是想使企业早日出现转机。现在,我敢向你们保证,到年底,就是我们领导一分钱都不拿,也要把企业拖欠你们的工资款付清。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那么就请各自散开。至于想留下来继续创业,我表示欢迎;不想留下的,我决不强求。”
人心都是肉长的。在场的人听完这番入情入理的话语,很快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些已决定离开企业的员工,从周德福身上似乎看到了企业发展的新希望,于是又主动要求进厂上班。
改制头一年,对周德福来说,无疑是压力巨大的一年。好在他终于经受了考验。因为就在当年,长炉企业的年产值一下子突破1000万。
初战告捷,他没有食言,年底时果然将企业之前所拖欠的职工工资一下子全部还清。接着,他又想到了那些材料供应商们。于是,他将他们从全国各地召进厂里欢聚一堂,并借机向对方通报一年来企业运转的现状以及明年的发展目标。临走时,他还不忘让对方先带回一部分材料款,并承诺企业一旦有了新的利润,余下的欠款一定会及时结清。他的所作所为,不仅当即打消了材料供应商们心存的疑虑,而且这些来自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的材料供应商们一致表示,今后会继续加强与长炉企业的密切合作,同时还要将改制后长炉企业的美名传得更广、更远。
周德福使用看似寻常的一个举动,就彻底打消了材料供应商们对长炉企业心存的芥蒂。同时,他还通过对方的口碑载道,为长炉企业做了一个个鲜活广告。这是他的智慧所在,也是他的过人之处。
当时,在长炉内部,干部们的工资还拿得很少。对此,周德福解释道:“先把所有的外债还清,我们才能够轻装上阵。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我敢说,只要我们继续同心协力、鼓足勇气,三年之内,企业一定会迎来更大的翻身。”
他的自信不是盲目的。如果说,改制头一年,企业年产值首次突破1000万是个良好开端的话,那么,在接下来的2001年,长炉企业年产值已达3000万;2003年已达6000万;2007年已突破1·2亿……这些成倍增长的数据,是对周德福一次次自信所作出的最好注释,同时更是长炉企业稳步发展、快速发展、跨越发展的一次次辉煌见证。
随着南京长炉名声的不断崛起,其主打产品工业炉在外的中标率竟高达20%。那一台台远销全国各地、不同规格的产品,像一个个鲜活的广告,在展示着长炉企业的实力与辉煌,并且其传播面在不断延伸。
2004年,长炉企业申请产品自行性出口报告终于获得批准。从此这家企业开始有了产品自行出口的權利。它为长炉产品走出国门,不断进军国际市场,铺设了更加便捷的通道。
继打入泰国市场后,长炉产品很快开始辐射日本、印尼、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美国等越来越多的国际市场。更令人称奇的是,英国的摩根公司和德国的奇玛公司,还相继将长炉企业作为它们在中国的生产基地。
从小镇走向世界。志存高远的周德福,凭借过人的胆识和稳健踏实的创业风范,埋头苦干、锐意进取,并且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为一个濒临绝境的企业,书写出一段令人惊叹的传奇。
如果有人问你,亚洲最大的吊包炉是哪里生产的?
你可以充满自信地回答:“是长炉。”
如果有人问你,举世瞩目的“神舟五号”返回舱与这家偏居一隅的企业有什么关系?
你可以不容置疑地回答:“那是南京长江电炉厂生产的炉子淬火淬出来的。”
如果有人还要问你:“我国最尖端的坦克与这家企业又有什么关系?”
你同样可以十分自豪地回答:“那与南京长江电炉厂所生产的电炉回火技术密切相关。”
优秀民营企业家周德福,正是通过改制,立足长炉,面向全球,使企业产品不断服务于我国卫星制造、火箭制造、导弹舰艇制造等尖端领域,不仅为我国的国防装备作出了重要贡献,而且为偏居一隅的长炉企业带来了世界性声誉。
同时,长炉企业在研制开发保护气氛钎焊炉生产线时,通过DX气氛对不锈钢发黑、发蓝、发绿研究,其成果跃居国内领先水平,产品可与国外产品相媲美,并先后获得企业发明、实用新型、外观设计等多项专利。近年来,长炉企业又研制开发了钢瓶热处理生产线的铝合金热处理生产线。此两项产品,经有关专家鉴定,不仅填补了国内空白,而且其性能高于国际同类产品。正因为如此,长炉企业的产品在改制以后,能连续多年获得“南京市名牌产品”称号,并荣获“南京市名牌著名商标”,同时还被授予“国家科技先进产品”。而周德福个人,不仅被评为“南京市优秀企业家”,被中国热处理协会授予“热处理行业优秀企业家”,而且还先后荣获“南京市劳动模范”、“江苏省劳动模范”、“江苏省创业之星”、“全国创业之星”等多项荣誉。2009年12月,在“我和我的祖国”建国60年大规模评选活动中,周德福再度被评为“影响中国经济”60位江苏企业家之一……
长炉,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一同前行,一样发生着巨变,它经历风雨,也洒满阳光;历经磨难,最终不断走向辉煌。
2014年2月18日,一个春寒料峭、瑞雪纷飞的日子,伴随着紫江炉业南京有限公司一期工程开工奠基仪式在国家级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举行,长炉集团的发展又迈上了一个全新台阶。那天,周德福特意让长炉的全体员工亲临现场,见证着这一难忘时刻;而他的目光,早已投向更加遥远的前方。
另一种风景
可能有人在心里不止一次地进行过这样的猜测:靠经营企业艰辛创业终于走上富裕之路的周德福,早已跻身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的行列。其实,这样的猜测意义不是很大。须知,一个人的真正富有,往往并非简单表现在对物质财富的拥有上,同时还体现于一种无形的价值观念与内在的精神气质,一种对大千世界万事万物所充满的由衷关爱与怜悯,一种不图回报、心甘情愿、发自内心的真诚奉献。倘若离开这些,那么,即使他是一个腰缠亿万的富翁,也可能是一个精神的乞丐,思想的贫血儿。这种人虽然拥有大量财富,但往往仍是一个灵魂找不到栖息家园的流浪儿,他们诚如多年前莎士比亚所断言的那样:“你即便富有,也和贫穷无异。因为你正像一头不胜负重的驴子,背上驮载着金块在旅途上跋涉,直等死亡来替你卸下负荷。”试问:这样的富有,有何意义?这样的人生,又有何价值?
周德福身上,丝毫都显示不出所谓“大款”或“富翁”的派头。他生活简朴、衣食简单,倘若走在大街上,和普通人几乎沒什么两样。平时在企业,每天的午餐他总爱和员工一道在食堂里吃,并借机和员工们聊些家常。时间长了,他对每位员工的家庭状况都了如指掌。于是,每逢员工家里有老人过寿、子女成婚、孩子考上大学之类的喜事,他总会十分及时地让妻子王苏宁送上一份贺礼,这是他平民意识的自然流露。而员工们一旦知道他家里有什么喜事,也同样会献出一份人情。此举使周德福与员工之间的感情与日俱增。在他看来,企业就是个大家庭,这个大家庭的任何成员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企业有义务更有责任伸出关爱之手。他是这么想的,更是这么做的。
在长炉企业,有位名叫季云贵的老工人,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名叫季艳,常年在南京打工。2003年10月,季艳回来后感到身体不大舒服,季云贵便与在家务农的爱人一道,带着女儿去南京妇幼保健医院做检查,但那次医院并没查出什么结果。2004年正月初四深夜,22岁的季艳忽然全身抽搐、呼吸困难。父母顿时急坏了,他们很快联系了一辆救护车将女儿送往南京鼓楼医院。经过仔细检查,居然发现女儿患上了尿毒症。季云贵连忙问医生:“要不要紧?”医生回答说:“要做血透,将来还要换肾。”“大概需要多少钱?”季云贵再次问道。医生于是告诉他,需要20万。这个数目对季云贵一家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他急得当场就欲流泪。为了不让女儿发现,他只好躲到一旁悄悄地抹着泪水。可医生所说的那番话,女儿已听得一清二楚。为了安慰女儿,也为了安慰自己和爱人,他只好说:“可能这家医院检查不太准确,我们再换一家看看。”说完,便与爱人一道带着女儿来到南京军区总院,可医生检查的结果仍然是尿毒症。这回,季云贵竟骗女儿说她患的不是什么尿毒症。为了使她相信,他将女儿带了回来,并用一些民间流传的土方为她治疗,可丝毫不见效果。于是,他只好将女儿送进了医院,但一个礼拜后,他便带着女儿又回来了。因为在医院一个礼拜要做三次血透,而每做一次就要花费430元,他身上所带的费用已经用完,并且家中也拿不出更多积蓄让女儿继续治疗。万般无奈之下,他找到了周总。周德福得知这一情况,首先带头捐款,并号召全厂职工伸出援助之手。于是,4万元捐款很快送到了季云贵手中。接下来,季云贵一边替女儿治病,一边四处打听办医保的事。他知道,女儿没有医保,几万元钱很快就会用完,只有医保落实了,医疗费用才能得到根本解决。可他跑了许多地方都遭到碰壁,原因是当时农村户口根本办不成医保,只有以单位名义才能办成。周德福得知后,破例将季艳吸收为不用上班的企业员工,不仅以最快速度为她办了医保,而且还为她办了社保,终生予以抚养,以彻底解除她的后顾之忧。后来,每当与外界谈及此事,季云贵总会满怀深情地说:“要不是周总和企业的大力帮助,我女儿决不可能活到今天。”
天地有真情,人间有大爱。“铁肩担道义、妙手办企业”的周德福,以他赤子般的情怀,为“优秀民营企业家”这一光荣称号,作了一次生动的诠释。
古人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其实,在周德福身上,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有一次,他在和岳母闲聊中,得知岳母村上有位姓黄人家的孩子不幸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为了筹集资金做手术,黄家竟把房子给卖了,一家人只得住在临时租来的一间小屋里。周德福得知后,很快以个人名义,悄悄给对方家送去了2万元。
对于社会上的弱势群体,他总是充满一份令人感佩的关爱。他曾亲自过问并解决了4名残疾人员和6名特困人员进长炉企业上班,使他们能够切身感受到社会大家庭的温暖。
对周德福而言,乡土,是他立业的基础;乡情,是他不断奉献的内在动力。因此,在故乡这片土地上,他想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曾自己掏钱在老家大年村修建了一座桥梁;工厂附近的长江村要铺设水泥路,他一下子又掏了5万元。2004年,当得知长江中心小学有几位现役军人的家庭比较困难,小孩连读书费用都难以支付,他的心再次被深深刺痛。他想:军人在部队为我们保平安,我们理应要为他们分担忧愁,这是义不容辞的职责。于是,在长江中心小学,他毅然设立了“周德福教育奖励基金”,首次捐赠2万元,以后每年从企业利润中提取2%用于教育和奖励基金。此举不仅大大激发了学校教师教书育人和学生勤奋学习的双重积极性,而且赢得了企业员工、学校师生乃至社會各界的广泛称誉。
或许由于在部队生活过的缘故,他的“军营情结”始终没有中断。几年来,长炉企业共有20位适龄青年应征入伍。为了解除入伍人员的后顾之忧,企业还和每一位入伍者签订协议,每年给予一定的家庭补助,使他们在部队安心服役,并能不断建功立业。
为不断弘扬“拥军拥属”这一传统,支持部队建设,周德福还将武警南京支队一大队三中队作为长炉企业双拥共建单位,每逢建军节、春节以及学雷锋纪念日等重要节日来临,他都亲自带上慰问金和慰问品前往部队问候,以加深军民鱼水之情。有时,他还会将三中队面临退伍的一些老兵请进企业,主动与他们探讨创业心得,使对方在心理上提前做好准备,以面对未来的种种挑战。后来,他又在企业内部建立一个“拥军奖励基金”,每年三中队干部、战士立功、受奖的奖金,全部由企业来颁发。
双拥共建鱼水情,军企结对同发展。长炉企业的经验,受到了南京市有关部门的大力表彰。
厚德载物。这是清华大学校训,在周德福身上,我们同样也能看到。他在发展企业同时,时刻懂得回报社会。故乡人民由此会记住他;这片生养他的土地更会由此而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