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方彬
官员贪腐集中于物质层面,但动因却是精神,因此涉及到政治信仰。
在过去很长时间里,我们是借助政治信仰遏制腐败。当然,政治信仰的重要性远不是一个反腐问题,而是党和国家的命运问题。人在社会中存在于三种状态:政治信仰者、宗教信仰者、只追求功利而没有精神追求的人。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军队先天排除了宗教信仰,如果失去了共产主义信仰,那么就意味着必然发生蜕变。
实际上,我们的信仰危机已经发展到各个层面。媒体披露,一些党的高级干部竟然信“大师”,还有人为仕途炸掉重庆长江大桥隧道,等等,就是政治信仰缺失的实例。
政治信仰高度依赖环境条件和理论支撑,而原有的主要支撑已经和正在被瓦解。革命战争年代有生命相搏的敌人,冷战时期有假想敌,只要有敌人就会有牺牲,而牺牲最能激发神圣感。执政状态下,没有这种程度上的牺牲,神圣感很难激发出来。革命阶段党及其成员没有自己的利益,除了信仰信念的作用,也有环境条件的制约,执政阶段党仍然没有或不应有独立于人民之外的利益,但党的成员有利益,有利益就会影响到价值观和信仰信念,稍有精神松懈就会被腐蚀。
不仅世界政治生态变化瓦解着政治信仰的基础,中国共产党由革命党向执政党转变,中国社会结构、经济结构的变化,也直接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和认知。而开放的世界,各种思潮的激荡,都在影响着信仰。
只有能够解释现实,理论才能发挥强大作用。举个例子,《资本论》的最大价值在于弄清了阶级关系和阶级剥削,也就是剩余价值理论。问题在于产业工人占主体时期时是这样,进入当代,剥削和被剥削不再那么鲜明,我们该以什么样的价值坐标和尺度评价事物,显然出现了困难。冷战结束后,国家博弈开始由政治制度向利益和核心价值观转移,我们也提出了“命运共同体”,要求“跳出冷战思维、零和博弈”。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走通“社会主义消灭资本主义,最终实现共产主义”的路径,是一个亟待破解的重大理论命题。处理不好,很容易导致一些成员精神迷失乃至蜕变。
信仰不解决,精神力量就无法激发。我们的精神力量激发,其实是一句话:“阶级仇,民族恨”。今天,阶级消亡,力量之源变化,为谁和怎么为出现了困难。信仰不解决,价值观的原点就无法确立,进而出现价值观紊乱。
如果再把政治信仰与腐败现象作一个分析,那么中国革命史中的许多问题和现象都可以引发我们的思考。中国革命集团中主要是两种人,一种是为信仰而来的,他们主要是知识分子构成,背叛了自己原有的阶级,意味着他们的境界已经升华。另外的也可以说是主体力量,最初就是为了解放自己,他们想的就是自已过上富人的日子,一旦这个得以实现,也便没有了解放他人的热情,如果没有实现,那么就最大限度地攫取,直到满足为止。今天,带着理想主义而奋斗的那代人都已经作古,新产生的二代三代不再拥有那样一种理想信念,这种情况下,最需要的是为他们找到新的精神力量的增长点,或新的价值支撑,实践来看,我们还没有找到。
要解决这个问题,突破口应选在信仰的核心支撑共产主义目标,要在理论上实现突破,真正重新诠释好共产主义,弄清这究竟是一个精神目标,还是政治目标、社会目标。在明确其本质的同时,对我们的精神大厦再构建,这对中国共产党乃至中华民族来讲是一个最重大的理论工程,绕不开,躲不过。
责任编辑 王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