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党”再次搅乱美国政坛

和静钧

还记得2013年10月债限僵局令美国政府关门的茶党吗？本以为在政府关门闹剧中茶党过度消费掉了政治资本而元气大伤，没想到才过了半年时间，它又卷土重来，在今年6月10日的一场共和党初选中，联邦众议院共和党二号人物、多数党领袖埃里克·坎托，居然完败给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茶党人士，葬送了坎托走向联邦众议院议长之路。

弗吉尼亚大学政治中心主任拉里·萨巴托说，坎托初选失利，是“现代美国政治史上最让人震惊的挫败”。坎托称，他将在7月底离开议会。

何方神圣

这位茶党黑马名叫戴维·布拉特，是一所不大知名的地方大学兰道夫·梅肯学院的经济学教授，在弗吉尼亚共和党一场选举中，他作为茶党候选人，挑战坎托。

人们原本认为，共和党这场初选安排，是“强弱配”，坎托将毫无悬念地出线。2000年，这一选区首次把坎托送入国会，之后，坎托一直连选连胜，坎托被普遍视为众院议长约翰·博纳的接班人。

岂料，就在这个选区将获得诞生众院议长的辉煌荣誉之时，选区的选民居然残忍地抛弃了坎托，转而支持一个右倾严重的保守派茶党候选人布拉特。布拉特一个贻笑大方的学术观点是：伯南克的理论是错误的，因为他没有将上帝考虑进去，至少他忽略了新教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正是新教，而非资本、教育、民主等其他因素决定了长期的经济发展。”他断言道。

茶党人士布拉特的胜出，也颠覆了美国选举政治中的一个铁律：谁的政治筹款越多，谁的竞选花费越大，谁就有望战胜对手。坎托获得了包括华尔街在内的权势集团的大力支持，政治筹款和竞选投入大大超过了布拉特，而且又是一个他的传统势力地盘上的选举，他居然输了。

据美国联邦选举委员会公布的数字，坎托的竞选经费多达150万美元，布拉特仅为这场选举投入了8.4万美元。

布拉特虽在政坛寂寂无名，但却也决非等闲之辈。曾听过他开设的“宏观经济学原理”课的学生评价道：“总是变着花样布置作业，但他确实魅力四射，你会情不自禁对他着迷。”也有人这么评论他：“至少他很受欢迎。”

无名之辈布拉特把资深政坛名宿坎托挑下马，布拉特成了一匹政坛上的“黑马”，这场令人大跌眼镜的胜利，将会激发共和党内更多保守力量勇于挑战共和党体制，布拉特也将作为继续挑战民主党对手的“黑马”和茶党的新的精神领袖出征选途。

茶党老底

200多年前的1773年，美国冒出一群喊着“不自由毋宁死”的亚当斯们，愤怒地把数百箱茶叶倾倒在海水中，以抗议英国殖民统治的高税收政策。这一愤怒群体被称为“茶党”。

研究经济史的学者惊讶地发现，当时英国国内的茶叶税赋远高于美国殖民地，英国在美国殖民地上获得的经济利益远低于英国在这块殖民地上的资金投入。这一发现说明，一个“愤怒社会”往往有可能作出“非理性选择”，“茶党”刮的风，绝非是“茶杯里的风暴”。

绝迹200多年的“茶党”死灰复燃，成为极右保守势力的大本营，并有可能把共和党从中右的温和党拖入右翼甚至极右政党。如果“两党制”下的共和党变质，两党制下长期形成“政党轮替、轮流执政”的政治默契将不复存在，从而有可能导致联邦解体。得州共和党籍州长曾表示，如果联邦政府不改变不负责任的财政政策，“孤星之州”得克萨斯州不排除在未来脱离美国联邦独立。

茶党复出，凭借的就是“税”的路径。虽然数据已经表明，美国金融危机时动用公共资金救市，并不完全等同于“税款”被政府挪用于救助无良企业。但奥巴马批准了数千亿美元的刺激市场计划，又强力通过了可能要支出数千亿美元的医改计划，这些庞大的资金，容易被茶党指为“纳税人的钱”，从而引发受金融危机冲击的民众的不满。

政治僵局

在目前的政治环境下，共和党人乐于把“茶党”充当其“影子”的作用，民主党也不敢得罪“茶党”，民主党内的保守派支持“茶党”的部分主张，这使茶党成了跨党派的泛组织。

2013年10月，美国联邦政府除核心部门之外，都关张歇业，阻碍共和党与白宫达成妥协的就是茶党。由于美国欠了一屁股的内债和外债，预算赤字又达到峰值，增加税收是唯一有效的解决途径，美国民众普遍对政府会不会对他们钱包动歪脑筋提高了警惕，这样的不安定感和愤怒感是空前的，茶党的出现，正好扮演了民众财产“守护者”的角色。茶党绝不是“自作乱”，而是代表了相当的民意与民情。

在布拉特大战坎托之前，早在2010年的中期选举前，“茶党”在马萨诸塞州参议员补选战，成功地让共和党人斯科特·布朗拿下了这个民主党的传统势力区。在2010年5月的参议员候选人争夺战中，茶党领袖挤掉了共和党领袖支持的候选人，说明茶党的生存土壤还在扩张。

2010年5月共和党初选中茶党的胜利，是茶党的一号人物战胜了共和党领袖所支持的人选，2014年5月布拉特的胜利，是茶党领袖所支持的茶党人选，干掉了共和党众院中二号人物、多数党领袖坎托！这是迄今为止茶党运动在2014年竞选季获得的最大胜利。

坎托被视为领导共和党众院议员并善于同民主党谈判的政治人物，被视为未来众院议长的天然人选。坎托的离去，不仅使共和党将陷入议长人选之争，也将失去同白宫沟通的渠道。

茶党主张通过大幅削弱开支来减少联邦赤字，但是反对增税。而民主党的奥巴马政府，则主张放开债限，不愿放弃耗费千亿财政投入的全民医保计划，要增税，如富人税等。奥巴马第一任期上台前，本是举着减债的旗号，但结果却成了联邦财政赤字增长最快的总统。奥巴马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前任共和党总统小布什收拾烂摊子。

坎托离去后，移民法案在本届国会的命运似乎更清楚。保守派现在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地反对开辟一个渠道让生活在美国的非法移民成为美国公民的法案，而较为赞同这种法案的共和党领导人“以身试法”的意愿可能会降低。这也将重新导致议会与白宫之间的对立。

就在茶党搅乱美国政坛之时，伊拉克局势急转直下，逊尼派极端武装组织“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的军队在伊拉克攻城略地，这使奥巴马“退出战略”导致美国在伊拉克失败的论调兴起，茶党将再次找到新的议题，激起舆论关注和民间支持。（作者系察哈尔学会研究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