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被”字句语义特征和结构容量的演化:语言接触视角

2014-06-23 16:27曲阜师范大学夏云
外文研究 2014年4期
关键词:现代汉语语料库主语

曲阜师范大学 夏云

现代汉语“被”字句语义特征和结构容量的演化:语言接触视角

曲阜师范大学 夏云

本文采用历时的视角考察了语言接触对现代汉语“被”字句语义特征与结构容量的影响,探讨了“被”字句语义与句法功能的发展变化。研究发现:现代汉语“被”字句的语义原型制约力大大减弱,结构容量有明显扩增,尤以翻译文本最为明显。经过语言接触的催化,变异的语言特征逐步渗入原创汉语,促成了现代汉语“被”字句语义与语法特征的扩展。

语料库;“被”字句;历时研究;语言接触

1.引言

“被”字是汉语被动句的语法标记,其句法功能主要是与动词一起构成被动句的谓语部分,使受事名词位于句首,(李临定1986)或在句中引进动作的施动者。(吕叔湘1980)“被”字结构通常被认为是现代汉语有标记被动结构的主体,是最具代表性的被动结构。“被”字结构一直是语言研究的热点之一,一般认为,“被”字由动词语法化而来,其意义来自于它的动词意义之一“蒙受、遭受”。因此,现代汉语“被”字句通常用以表示对主语所代表的事物来说不幸或者不愉快的事情(王力1957:430-436;丁声树1999:99)。有研究认为,自“五四”来,受西方语言的影响,“被”字句的传统用法逐渐被打破,使用频率和范围都比从前有所扩大。(王克非2002;Li&Thompson 1981)这一结论得到语言学界的普遍认可,也有基于类比语料库的研究为此提供了数据支持(如Xiaoet al.2006;郭鸿杰、韩红2012等)。贺阳(2008)认为,汉语演变产生的语言变异一方面来源于语言外部的影响,是异质的,另一方面又与汉语固有的语法资源有关联。那么,“被”字句语义与句法特征的变化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受制于源语的影响?本研究试图将双语对应语料与单语类比语料相结合,把英语源语、汉语翻译语言和汉语原创语言同时列入考察范围,通过对“被”字句语义特征和结构容量的历时考察来探讨“被”字句语义与句法功能的变化,并尝试对其做出解释。

2.研究方法与语料构成

近年来,基于语料库的汉语翻译语言特征研究成为众多学者关注的热点,研究者多采用类比语料库,研究内容涉及翻译共性研究与汉语翻译语言的宏观和微观特征研究。(秦洪武等2014)汉语翻译语言在现代汉语发展过程中扮演过十分重要的角色,这就意味着汉语翻译语言研究需要进行类比和历时对比。(秦洪武等2014)有的研究基于英汉文学翻译历时语料库,以汉译语言的形合特征为切入点,来观察和分析翻译在汉语历时发展过程中扮演的角色。(夏云2013)也有研究使用民国时期相对平衡的现代汉语白话文历时语料,考察英译汉翻译语言的阶段性特点。(赵秋荣、王克非2013)这些研究表明:基于历时语料的研究不仅能有效地观察现代汉语的历时变化,还有助于考察特定时期外语通过翻译对汉语产生的影响,洞察源语、译语与汉语原创语言之间的互动关系,从而对语言变化做出解释。

本研究的历时语料包括两个翻译库,分别源自民国时期(1925-1940年,TCT1,与原文共约109万字/词)和当代(最近20年,TCT2,与原文共约92万字/词)。体裁上既有文学(小说)文本,也有文化科学、新闻、科技等语体;其中,非文学语料在各汉译语料中的比例大约为60%。出于比较、分析的目的,研究还采用了两个参照语料库:20世纪初期白话文语料库(民国原创库,简称OCT1)和兰卡斯特现代汉语语料库(LCMC)。OCT1主要收入5本清末白话文小说(1903-1907)和取自1904年《安徽俗话报》的新闻语篇,共约150万字。使用该语料的出发点在于:“五四”前的早期白话文受西方语言影响较小,可以较好地反映现代汉语的原貌。兰卡斯特现代汉语语料库(LCMC)则取自1989-1993的出版物,涉及新闻、小说、宗教、传记等15类语体,共100万词,(Xiaoet al.2006)能够反映较近的汉语发展状况。

出于检索需要,所有汉语文本皆进行了词语切分,两个翻译文本库与对应的源语文本库实施了句对齐。本研究的检索对象是“被”字句的语义特征与结构容量。对于“被”字句语义特征的检索统计,我们在对“被”字句进行索引检索(concordance)的基础上,对提取的数据进行定性的人工判断、识别与归类,其中,对“被”字句有害义的分析则以李宗江(2004)的分类为基础。对“被”字句结构容量的检索,我们主要以词为容量的计数单位,以句子标记和逗号、冒号为句段的切分标志,对句段长度进行了检索分析,并以此为基础,探究容量变化的句法动因。

3.研究结果

3.1 “被”字句的语义特征

“被”字句通常具有“不幸”或“不愉快”的语义指向。李宗江(2004)认为,被动义的原型语义或者说是最核心的语义应该是“使主语代表的事物受损”,并指出,表“有损”义的被动句在任何语言中都应该是最典型的、最自然的或者说是无标记的。然而,受翻译西方语言的影响,现代汉语中被动式也可表示愉快的事情,即凡西文能用的,汉语就能随翻译而跟着用。(王克非2002)郭鸿杰、韩红(2012)也证实:英汉语言接触之后,表示积极或中性语义韵的“被”字句显著增加,这与本研究的结果较为一致。如表1所示,“五四”之前的汉语“被”字句以消极语义为主,表示积极语义的“被”字句极为少见。而其他几个语料库中,“被”字句的消极语义特征逐渐减少,中性或积极语义特征显著增加,就LCMC而言,中性和积极语义特征所占的比例与消极语义特征近乎持平。而最近的翻译汉语(TCT2)中,消极语义则大幅减少,表示中性语义特征的“被”字句超过了60%。

表1 “被”字句语义特征分布

胡显耀、曾佳(2010)和郭鸿杰、韩红(2012)研究发现,汉译文学文本中,具有负面含义的被动句超过50%,也就是说,虽然具有中性与积极语义的“被”字句增幅明显,其语义特征有所扩展,但“被”字句并未完全脱离其语义原型的束缚。然而,如表1所示,在近20年的汉译文本中,具有消极含义的“被”字句远远低于50%,不及中性含义的一半,“被”字句似乎有冲破其语义原型束缚的迹象,这与基于汉译文学语料库的研究结果相悖。对近期译本的进一步分析显示,在被动结构的使用上,文学语言和非文学语言之间有比较明显的差别。

表2 TCT2中“被”字句表义特征分布

如表2所示,在非文学语料TCT2中,“被”字句的总体使用频率偏高,其中中性含义的比例高达78%;而表示损害义的“被”字句多见于文学作品,常用以表达作者或作品人物的主观意向,富有浓厚的评价色彩;而中性含义多见于非文学体裁,常用来对事物进行客观描述,这时该事物的领属者或相关者通常不存在,或无关紧要。如:

这种程序逻辑表示一部分程序将被重复执行直到满足特定的条件。(TCT2)

小型的隐秘的扩音器被用于少数代表性的受训者来参与培训项目的制定(TCT2)

“被”字句的语义表征从有害义向非有害义扩展,通常认为是语言接触的结果。(Li&Thompson 1981)本文双语检索的结果也显示:非文学文本中“被”字句语义特征分布的变化,究其原因,是受原文高频使用的被动语态影响的结果。Xiaoet al.(2006)发现,英汉语被动句语义特征差异显著,英语中表示消极意义的被动句仅占15%,而在英语信息型文本中,被动句的使用频率明显高于小说体裁,官方文件与学术语篇尤为如此。英语的被动语态通常用以标记客观正式的、非人称(impersonal)的表达风格。因此,受翻译的影响,“被”字句有害义减弱,中性语义增强,这表明在汉译非文学语言中,语义韵对“被”字句使用的制约已大大减弱,这也是“被”字进一步语法化的重要标志。

研究还发现:各语料库中不同类型的损害义在分布走势上也呈现出不同的变化。根据李宗江(2004)对被动句的表义特征的概括,“有损”义可以细化为3个层次:1)谓语动词具有“损害”的语义特征,常见的有“毁弃、推翻、烧、侵占、绞死、驱除”等;2)主要动词没有“损害”的语义特征,但整个谓语对受事主语来说有不好的影响,如例(1);3)无主语或主语并非谓语动词的受事,与主要谓语动词无直接的语义关系,但整个“被”字句对说话者或某个句中或句外的相关对象构成了不利影响,如例(2)。

(1)整整一个冬天,我从床上被叫醒,不得不为别人从早到晚地工作。(TCT2:《小妇人》)

(2)四五天的时候,茧里头有些变动,此时倘碰着天气太热,必要将房门关的紧,不要被外面的热气走进来。(OCT1:《安徽俗话报》)

以此分类为基础,表3统计了各语料库中“被”字句3种损害义的分布情况,其中N1、N2、N3分别代表上述1、2、3类损害义。

表3 不同类型损害义的分布

如表3所示,第1类损害义(N1)在3类损害义中占比重最大,即具有损害义的“被”字句以受损受事主语和损害义动词为其典型表现形式;其他两类比重偏低,皆在20%以下,尤其是N3类比较少见,属于损害义“被”字句的边缘形式。从历时的角度看,变化比较明显的是第1、3类。N1类“被”字句比重呈上升趋势,在TCT1中的比例明显高于OCT1;而N3类比重稳步降低,它在当代汉语中极为少见,在TCT2中更是一例皆无;相对而言,N2类没有明显变化。由此可见,损害义“被”字句的使用范围在逐步缩减,谓语动词由广义向损害义动词集中,零主语或非受事主语等边缘形式逐渐减少甚至消失。

“被”字的语法功能主要在于使受事居于句首(李临定1986)、引出施事(吕叔湘1980)或表示被动(张斌2001)。若以此作为标准判断一个“被”字句是否构成被动句的话,非受事主语的“被”字句显然不符合上述标准。那么,在形式与功能无法对应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认为,边缘形式的“被”字句逐渐被摒弃,并逐渐淡出汉语语法系统之外,这是语言发展的必然结果。

3.2 “被”字句结构容量

汉语是以意合为常态的语言,连词、介词等连接成分数量有限(王力1945:239)。因此,与英语相比,汉语缺少将修饰成分后置的语法手段,倾向于向左扩展,小句的句尾封闭性较强。由于这一原因,汉语对于结构容量非常敏感,句式结构紧凑,言简意赅,(秦洪武2010)结构内部难以容纳过多的信息。若以句段长度作为衡量结构容量大小的分析单位(如秦洪武2010),则句段越长,结构容量相应越大,反之亦然。

汉语中除了介词结构、定中结构和动宾结构等常见结构外,“被”字结构对容量也比较敏感。“被”字作为被动结构的语法标记,其重要功能之一是用以引出施事主语,然而,受汉语的左扩展特点影响,“被”字后面拖挂的施事主语内部容量通常有限;此外,尽管汉语被动句通常必须有施事主语,(王力1945;吕叔湘、朱德熙1979)还是有研究发现,由于语言接触的影响,现代汉语长短“被”字句分布比率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被”字句越来越倾向于省略施事主语,造成短“被”字句比例大幅增加,尤其是在翻译汉语中,无施事的短“被”字句的比例明显超出长“被”字句的比例(Xiaoet al.2006;郭鸿杰、韩红2012)。鉴于此,我们可以推断,汉语“被”字结构的容量有限,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句段的长度。然而,我们对包含“被”字结构的句段进行检索发现,现代汉语中“被”字句句段长度(以词数w计)的分布比例发生了显著变化(见图1)。

图1 “被”字句句段长度分布

如图1所示,早期原创汉语中,“被”字句句段长度大多在10词以内,超过10词的句段比例仅占12%;然而与此相比,其他3个语料库的句段长度分布比例大有不同,且差异主要体现在6词及以下的短句段和10词以上的长句段的比例上:短句段比例大幅下降,长句段比例显著增加,而6至10词的中长句段比例相对而言变化不大。进一步分析发现,“被”字句句段长度增加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施事主语的容量增大所致。图2显示了长“被”字句中施事主语的容量分布情况。总体而言,各时期的汉语文本中,“被”字句施事主语以1词为主,尤其是早期原创汉语中,该比例高达77.6%,然而,在其他3个语料库中,“被”字句的施事主语容量有明显变化,长度为1词的施事主语比例明显下降,而4词及4词以上的长施事主语增势显著,尤以两个汉译文本库最为明显。

图2 长“被”字句施事主语容量分布

定性分析发现,施事主语容量的扩展主要由其定语修饰语的容量增大所致。包含2—3项修饰语的施事主语的数量明显增多,且修饰语结构类型趋于复杂化,不再限于以常规的名词或形容词作为修饰语,其句法结构多呈短语或小句形态,常见的有动宾结构、以动词为中心词的偏正结构、主谓小句和动补结构等。基于对应语料的检索显示,译文中多数长施事都是由原文本中“名词+后置修饰”的施事形式对译而来。如以下两例,施事主语各包含3项定语修饰语,尤其是例(3)中,译文“被”字句的施事主语容量长达33个词,且修饰语的结构复杂,其中第二项修饰语译自原文的关系分句,其句法形态体现为因果主从复合句。

(3)Such rumours and stories are started bypersons who from bravado will swear that they have seen this,that,and the other,in order generally to be the centre of their astounded listeners.

这种谣言和传说却是被(那些)(因为喜欢做夸张的行为因此就发誓说他们曾经眼见过这样、那样和其他各样)(不外乎要想做他们的惊讶的听众的中心人物)的人们所制造出来的。(TCT1)

(4)For in its later stages art is overlaid bymodes of life and manners that are not of its essence.

因为艺术到了最后的几个阶段就完全被(一些)(不属于它的本质的)(生活及体裁的)形式所遮掩了。(TCT1)

汉语中3个和3个以上定语修饰语连用通常被视为“长定语”,但由于汉语的左扩展特点所限,通常一个中心词所能承受的修饰词语数量有限,两个以上稍长的修饰语会使结构显得“负荷过重”(连淑能1993:67)。因此,源语较复杂的后置修饰成分在译文中通常以其他的表达方式体现,或拆分原句、结构重组,或将其剥离单独成句,以避免内嵌成分过多造成结构臃肿,容量过度扩张。然而,以上两例直接将其对译为前置修饰语,大幅扩张了“被”字结构的容量,偏离了汉语的常规,往往造成译文晦涩,可读性降低,且嵌入成分过长易导致记忆负荷增加。(秦洪武2010)

此外,“被”字句句段长度的增加,与“被”字结构句法功能的变化也不无关系。一般来说,“被”字结构在句中主要充当谓语成分,也可作为定语、状语、主语或宾语使用,但其充当非谓语成分的频率很低(参见郭鸿杰、韩红2012;Xiaoet al.2006)。而据我们观察,“被”字结构充当定语修饰语的比例,在翻译汉语和原创汉语中都有明显增加。如图3所示,这一比例在两个时期的翻译汉语中皆超过10%,尤其是在早期译本中,该比例高达17%,超出早期原创汉语8倍多。

图3 “被”字结构充当修饰语的比例

“被”字结构句法功能的扩张,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被”字句句法结构复杂化和结构容量的整体扩增。根据Xiaoet al.(2006),95%的英语被动结构用作谓语,因此,根据“被”字结构在汉语文本中的句法表现,我们难以断定其句法功能的扩展是语言接触影响所致,还是语言固有资源发展的结果。为此,我们对结果进行了双语检索,发现源语影响并非主要诱因。以TCT1为例,在92例以被动结构做定语的“被”字句中,仅有不到17%的“被”字结构是由充当定语的英语被动结构对译而来的,其他多数情况下,则是译自隐含被动意义的分词修饰语或动词派生的名词。例如下例中,原文用assassination一词来表述事件,不仅语言简洁,而且名词化手段增加了语篇的抽象性,使信息密度增大;而译者根据具体语境,采用被动结构,将原文隐含的动作过程及参与者信息还原,减轻了阅读者的理解负荷,也体现了翻译文本语义与语法的“显化”趋势。

(5)Stories of theassassinationin Sarajevo were carried,as a matter of course,in A-merican morning papers of the 29th,...

当然,二十九日早上美国各报都刊载着奥太子在塞拉耶伏镇被暗杀的消息,……

4.讨论与结语

Baker(1996)指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倾向于遵从或夸大目的语的典型特征,体现了常规化或保守化的趋势,这一观点与Toury(1995)提出的翻译标准化原则(the law of growing standardization)类似。常规化特征在翻译文本中具体可以表现为过度使用典型结构、标点符号规范化和异常搭配减少等。然而,本研究发现,就翻译文本而言,“被”字句语义特征与结构容量同时存在常规化与非常规化两种趋势。以其语义特征为例,“被”字句语义传统逐渐被打破,不再限于不幸或不愉快的事情,尤其在近期译本中,“被”字句语义原型的制约力已大大削减。然而就损害义“被”字句而言,动词的语义指向逐步向典型的、常规的损害动词集中,边缘的结构形式削减,又体现了常规化的趋势。非常规的、变异的语言特征,经过语言接触的催化,逐步渗入原创汉语,促成了现代汉语“被”字句语义与语法特征的扩展。因此,常规与变异作为相互矛盾的特征,有如一个延续体的两端,往往共存于翻译文本中(Xia 2014: 10)。常规化特征的存在,体现了翻译文本趋于保守化的倾向,而非常规特征的存在往往是源语干扰的结果,两者的并存是归化与异化之间张力的必然结果,也可以说是Toury(1995)提出的翻译标准化原则与干扰原则(the law of interference)同时作用的结果。(武光军2011)

一门语言在发展变化的过程中,语言内部机制的发展需求与来自外部的语言接触的催化相辅相成。例如损害义“被”字句使用范围缩小,边缘形式逐渐削减,这固然是语言自身发展的结果,但也与语言接触的影响不无关系:英语缺乏与非受事主语“被”字句相对应的结构形式,因而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倾向于少用或弃之不用。随着翻译语言的表达方式逐渐渗入原创汉语,这种边缘化的“被”字句也逐渐失去其应有的活力,直至从语言系统中消失。同样,“被”字句结构容量扩张,一方面是由于借用或模仿外来语法成分引起施事主语容量增大所致,另一方面,“被”字结构句法功能的复杂化扩展了结构容量,这有利于更精确地表达较为复杂的思想,也体现了汉语语法逻辑显化与严密化的要求。

语言发展中产生的变异不能无视语言结构的内部规律。贺阳(2008)认为,汉语言演变产生的语言变异不能脱离汉语传统太远。语言内部机制具有自动过滤使用者的语言选择的强制性力量,过于偏离常规的语言变异,难以融入语言系统并得到普遍认同。例如,“被”字句结构容量的扩张仍以汉译语言为主,原创汉语(LCMC)中,10词以上的长句段与4词及4词以上的长施事比例与早期汉语相比虽有明显增加,但与翻译汉语相比,结构容量的变化相对比较温和。容量过大不仅偏离常规,也会受到人类信息处理的认知限制而被语言系统自动过滤。

综上所述,语言的发展变化是一个缓慢而稳定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常规与变异的界限并非绝对的,在语言系统与认知机制许可范围内的变异能够得到语言使用者的认同,并逐渐融入目的语原创语言,进而对推动语言的发展产生积极的影响。变异一旦成为固化的表达,则转化为常规。反之,一旦变异试图超越语言内部规律的约束,则会被淘汰,成为“昙花一现”的语言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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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任凤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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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5723(2014)04-0089-06

2014-09-09

本研究受到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大规模英汉平行语料库的建立与加工”(10zd&127)、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历时语料类比中的翻译与现代汉语互动研究”(10BYY008)和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基于语料库的汉译小说常规化特征历时研究”(10YJC740108)的资助。

通讯地址:276826 山东省日照市 曲阜师范大学翻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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