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映
我不肯眨眼睛
只是在觊觎一个地方 一直都在
湿潮阴寂 望不得太阳升沉
但可以与山色均分时光
听得见地底的暗流奔突
却不必费心去辨清它们朝着北方还是南方
大地的骨骼纹理
任意将我切割 横或是纵
直到我亲眼看到 我的左右手心
变作那条最深纹理的始末
天使亲自剪下翅膀 在路边买醉
古老的敌意伺机在我咽喉复活
生吞一抔黄土在腹中
山风勾破唇舌 痂平了又结
时间久了 久到终于能把敌意咽回去重新消化
久到终于能与大地气息相通
终于能和遍地谷麦把酒闲话
谷麦穗子沉了 碾轧扬尘后被农人收在仓中
人也有最终容纳自身的仓
在一场有哭声和缟素参与的仪式后
人便被正式托付给大自然
我们不得不说大自然是上帝的眼线
天空负责不分昼夜监视人 直到人被大地切割得
面目全非
直到人脱去人之所以为人的标志 身体温度
理想欲望 甚至爱情尊严
直到人变回到最初的组成元素——
尘土
“上帝同情每一个倾听他的人 他知道我们
由什么组成 他记得我们只是尘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