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邮政垄断致死

刘贤方

世界上大多数国民经济中都有国家经营的行业。甚至是美国，尽管这个国家历来推崇私有制和市场经济，但仍有国有经济成分的存在——那就是美国邮政总署（USPS）。

USPS是一个庞大的国企体系，2012年时USPS仍雇有52万员工，这使它成为美国除沃尔玛之外的最大企业；拥有21万辆车，是世界上最大的民用车队；递送了达687亿份邮件，超过世界邮件总量的四分之一；30多万个邮政局遍及全美国，邮政服务到美国任何地方。

由于网络和电子邮件的崛起，USPS却在遥遥欲坠，连年巨额亏损，前景不寒而栗。

从2007年起，USPS连年亏损，被迫大力削减成本，2011～2012财年，公司亏损159亿美元；2012～2013财年，公司亏损49.8亿美元，与上年159亿美元的亏损额相比，情况有所好转。但到2013年1～3月，USPS亏损额达到19亿美元，仍然以日均亏损2500万美元的天文数字“傲居”全美亏损大户之列。

对美国邮政及USPS的发展影响最大的事件其实是国会对美国宪法中提到的“邮件”（Letter）的精确定义。在历史中所形成的邮政业务包括两大块：各类信件和邮包，而政治延续中所形成的最终解释把邮件限定在普通信件。国会确认只有USPS有权为每家每户设有的邮箱（Mail Box）递送邮件。但邮件不包括快件、邮包，而这样的定义也就为如 UPS、FedEx、DHL等私营快递公司的崛起打下了基础。

这样的定义尽管缩小了USPS垄断业务的范围，但公司仍能良性运转，因为平信的业务量足够大，且稳步增长。平信业务的顶峰在2001年，那一年USPS投递了高达1037亿份的信件。USPS除了其平信的主营业务，也试图以它的全国性零售网点发展快递和邮包业务，而事实证明它无法与私营企业有效竞争，市场份额也从上世纪70年代的60%一直降到今天的4%左右。所以，在行业竞争所形成的优势也就是USPS的主业务为投递平信，而FedEx、USP等私营公司瓜分快递和邮包的主要市场。即便如此，因平信业务量足够大，也能够养活USPS的整个系统。

到了20世纪末，四平八稳的USPS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信息技术的崛起。日益普及的网络通讯、电子邮件极大地冲击到它的核心业务，在此过程中它也试图发展快件业务，除了Express Mail还推出了介于快件与平信的Priority Mail，尽管产品有价格优势，却也难见成效。USPS不得不诉诸于批量式的广告信件以维持生计，甚至它的高管都得去劝说商业客户不要以网络取代邮件为广告投放方式。而USPS今天的广告邮件在数量上已超过了平信邮件。可若从收入看，得投送三份广告邮件才能弥补一份信件的损失。从趋势看，USPS传统业务的萎缩还将持续，特别是人们更加提倡绿色经济，银行和信用卡公司的月账单越来越多地会以电子方式来递送。

为什么UPS和FedEx等快递公司能够常年盈利，而USPS却无法与私营企业竞争呢？由于它的经营要受政府的管制——这本来也是应该的，因为它以国有资产从事经营，又拥有某些业务的垄断经营权。这种管制在很大程度上扼杀了企业的活力，USPS既要自负盈亏，又要满足国会要求，得让邮政网点服务到所有居民点，不论深山僻野；USPS也无权擅自调整产品价格，不能取消星期六邮递和削减员工，更无法关闭那些持续亏损的邮政网点或把业务外包给便利店，除非经过国会批准；甚至高管与工会的劳资谈判也要受制于国会。

但这并不是问题的重点。要知道USPS所拥有的特权曾经价值巨大——由平信的专营而获取丰厚利润，又去跨业从事快件和邮包递送，能以主业去摊销系统的固定成本，再与UPS和FedEx去竞争，所拥有的优势无可比拟。而那些私营快递公司还要纳税、付执照费及其他费用，并受制于许多限制性的政府法规，这些USPS都不需要。

所以，真正置UPSP于死地的是政府赋予它的垄断经营权，这样的权利使它退化，逐步丧失竞争力。这就如同一个生命肌体，在安逸环境下过悠闲日子，就会丧失了斗志和危机感，因脂肪堆积物的增加而变得笨拙迟钝，无法迅速反应，从而失去适应环境的生存能力。

[编辑 代永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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