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者的腕间豪情

司古

在美国乃至全世界，第一个完成有动力可控载人飞行莱特兄弟无人不知；而在欧洲，人们更愿意记住巴西人桑托斯·杜蒙——他是欧洲同样壮举的第一人，也是巴西引以为傲的飞行先驱。

1901年10月19日，杜蒙驾驶N.6号飞艇从巴黎圣克劳德起飞，一直飞到巴黎市中心的埃菲尔铁塔并成功返航，总计耗时不到30分钟。此举为他赢得了多伊奇·莫尔特大奖，也让他一跃成为航空界最著名的人士之一。事后朋友们在巴黎马克西姆餐厅举行宴会，为杜蒙庆功。席间杜蒙向一位好友大倒苦水，抱怨说自己在飞行时一手要握操纵杆，另一只手则要调整油门，根本腾不出手来从口袋里掏出怀表并按开表壳来看时间。这位才思敏锐的朋友立即开动脑筋，他果真于1904年制造出一款带皮革表带和带扣，能直接佩戴在手腕上的腕表。这位朋友名叫卡地亚（Louis Cartier），今天著名的时尚品牌创始人。卡地亚的这款航空表，也是世界上第一块专门为飞行员设计的腕表——虽然它在功能上还缺乏应有的特色。卡地亚建立了航空表的概念，此后的航空表稳步发展，逐渐拥有诸多附加功能：它们可以用来计算燃油消耗、空速、升力、航路计算，当然还能计时。

此后，杜蒙总是带着卡地亚腕表飞行，在1906年11月12日他用这块腕表，在迎风条件下创下21秒飞行220米的纪录。1979年10月20日，杜蒙手表在巴黎航空博物馆正式展出，它的旁边，就是杜蒙那架著名的Demoiselle，也是杜蒙制造的最后一架飞机。今天，卡地亚仍在用桑托斯·杜蒙的名字来命名腕表和太阳镜。

其实早在1894年前后，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就创制了腕表，但大多成为贵妇们的小饰品，男性们然沉迷于带金属链子和开合式表壳的怀表。现在以杜蒙为代表的航空大腕们一下子成了时尚表率，今天腕表能够风行全球，实在要感谢杜蒙一干航空先驱。

1909年，航空界的另一件大事，促使航空表作为一种结合工业技术美学和时尚特色的市场化产品出现在公众面前。这一年，法国航空大师路易斯·布莱里奥（Louis Bleriot）驾驶着一架简陋的单翼机成功飞越了英吉利海峡。但人们可能不知道的是，坐在座舱里的布莱里奥，手腕上佩戴了一块瑞士真利时（Zenith）航空表，正是它的精确计时帮助布莱里奥准确掌握了航路，完成了壮举。在越过英吉利海峡后，布莱里奥说：“我非常满意真利时的性能，我经常使用它，我向所有要求精准计时的人以最隆重的方式推荐真利时。”布莱里奥是个英雄，他也是最早使用品牌代言方式参与营销的航空人。但此时，航空表作为专业航空计时器的时代还没有真正开始。

1914年一战爆发，飞机作为武器登上战争舞台。钟表在这一时期也得到了大发展，开始作为导航仪器使用。在座舱里，钟表的重要作用是协调攻击行动发起的时间，确保各飞行部队在同一时刻展开行动。英国分别在1914年和1916年推出了Mark IV.A和Mark V型航空表，用于飞行员佩戴。这些表仍然采用怀表设计，取消了表盖，后盖带有航空表专用标志——字母A和箭形标志。这些怀表是最早配发的制式航空表，它们的典型特征是拥有很长的表冠，这样就能把他们装入飞机仪表盘，在飞行中作为一块飞行仪表使用，因此也有人称它们为“座舱表”。一战期间，钟表上还首次出现了荧光指针，这样在夜间飞行时飞行员在微弱光线下仍能清楚地辨认时间。由于用量很大，一些座舱表由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厂家承制，但也有一些系出名门。在一些Mark V航空表上，你能看到4个著名厂商的标志：真利时、欧米伽（Omega）、时度（Doxa）和Electa。

1927年美国人林德伯格完成了一次史无前例的飞行——单人驾机不着陆飞越大西洋，这在当时是公认“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于林德伯格而言，他必须依靠简单的导航仪器结合精准的钟表来测定自己在航路上的位置，才能保证不在大洋上丢了性命。飞行中他手腕上佩戴的是一块浪琴（Longiness）。当时手表的精准程度比不上现在，浪琴为此使用了旋转分钟内表圈的方法，这个标有分钟刻度的内表圈可以旋转，借此来手动消除计时误差。在飞行过程中，林德伯格会注意收听导航台通过无线电发出的报时声，然后据此通过旋转内表圈调校手表。林德伯格浪琴手表的旋转外表圈还能让他精确计算一个小时的时间间隔，这对于提醒自己到达航路转折点极为重要。林德伯格的青睐，当然还要加上他的成功和运气，让浪琴航空表的名声日隆。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浪琴一度是奥林匹克运动会官方计时器，今天这一角色已经换成了欧米伽。

中国也曾研制国产航空表。为了满足中国空军作战需要，1961年，当时的第一轻工业部下达任务，要求天津手表厂组织力量，试制军用航空表。该项目当时属国家秘密项目，任务代号为“304”。 接到任务后，天津手表厂克服重重困难，以瑞士表为参考，历时一年完成样表研制，并在1965年通过鉴定后开始小批装备部队，采取官兵自行购买方式，每只定价100元左右。后来由于诸多原因，304航空表未能大批生产。作为中国首枚航空表，如今留存下来的304原品颇为珍贵，价格至少6～8万元。

20世纪70年代电子表蓬勃发展，美国天空实验室（Skylab）和苏联和平号（Mir）空间站任务中，电子表一下子成了航天表主力。“宇航员可以佩戴两块手表进入太空，于是上世纪70年代初许多数字式手表进入了太空，”美国宇航员吉姆·拉维尔（Jim Lovell）说。石英机芯的引入让手表跨越了新的里程碑——从此走时精度几乎不再成为问题。

上世纪80年代，瑞士MB Microtec公司成功开发出自发光微光管技术，从此该技术全面取代了直接涂抹氚物质的旧工艺。自发光微光管技术是在微小的玻璃管中充入氚气，能够持久发光10年以上。而放射性物质的放射性效应被封闭在玻璃管中，降低到无害的水平，同时还能显示多种不同的夜光颜色。通过将微光管安装在手表的表盘和指针上，就能在保证安全的同时显著提高夜间可视度。这一技术出现后，立即在航空表上得到应用，如今许多厂商都大量使用微光管技术，如Luminox、Traser和Nite。

现代航空表都有一些专门为飞行设计的功能。以百年灵“应急”系列（Emergency）为例，它的某些功能可能成为坠落飞行员的救命稻草。这种手表配有精密的石英自动机芯，除了配备长短指针，还带有数字显示和第二时区显示功能。但它最为独特的设计在于内藏的带天线的失事信标发射机，飞行员遇险后，它每隔50秒能以406兆赫频率向卫星发送数字求救信号，每次持续0.44秒；每隔2.25秒还能发送一个121.5兆赫的紧急救援模拟信号，每次持续0.75秒。有了这个发射器，飞行员就能迅速召唤救援力量赶到失事现场。也正因如此，你经常能在西方飞行员手腕上看到百年灵Emergency。百年灵公司甚至宣称，如果飞行员在紧急情况下使用了信号发射机，那么公司负责免费更换新表。

西铁城“天鹰”（Citizen Skyhawk）是另一款颇受青睐的航空表，也是波兰空军F-16飞行员的制式手表。它的特色设计在于自动无线电校准功能，不需要手工设定和调整，而且能显示所有时区的时间，还有万年历和定时报警功能。此外“天鹰”还配有多功能环形滑动计算尺，能让佩戴者进行多种计算功能，其中包括和飞行相关的许多项目，如燃油消耗、单位换算、开平方根等。而且，“天鹰”使用太阳能动力，不会在你忘记上链时置你于尴尬境地。总之，“天鹰”的各种功能对于导航非常重要，在执行截击任务时更有帮助。

今天，普通人也希望自己的手表能拥有航空表那些功能——虽然大多数时候根本用不上，其实飞行员大多数时候也用不上，完善的飞行仪表完全可以提供这些功能，但佩戴航空表总能应付不时之需。如今许多著名品牌手表的功能完全可以媲美航空表，人们也乐于选择他们装饰自己的手腕，这就是潮流：因为在航空先驱的风范引领下，现代手表早已融入了飞行者那种简洁务实、追求卓越的精神基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