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山禅水，非常泰宁

周湘瑜

天赋山水 红岩清溪

明代徐霞客拿着地图，两次想到泰宁都没有成行。他梦想要见的景观，是泰宁的天降霞山与山水互融，这里具有全国最大的地质奇观——丹霞地貌，原始森林，以及泉潭清溪。泰宁这个地域与城市的神韵，首先源自于丹霞。

状元会丹霞

离开泰宁前一日，本打算去上清溪，不巧前几日阴雨连绵，上清溪水流太大不放排。我们便改去状元岩。

泰宁看不腻的，是丹霞。状元岩也是丹霞地貌，但因山陡难登，本地人和游客都很少去。我们上山那日，只遇到两个年轻小伙子，与我们反方向登山，走到半途向我们打听下山的路到底还有多远。

状元岩位于泰宁县城北郊长兴村，离城区约12公里，与上清溪、九龙潭、红石沟等景区相连，被称为“孕育中国第一位岩穴状元的生态学堂”。这个状元便是南宋邹应龙。邹应龙考中状元前，在状元岩的岩穴之中苦读5年，最后走上似锦前程，并在山中留下琵琶老鼠、状元笔、笔架山、状元靴等传说印记。这里还有邹应龙亲手凿刻的“斗米阶”、古栈道。清朝乾隆年间泰宁廪生谢高全登临到此，题写“状元岩”三个摩崖题字，如今虽已风化到模糊，但依然可看出其遒劲有力。据说现在有些学子大考前，还会登上状元岩拜拜，求个顺利。距状元岩半公里还有琵琶岩，是明朝道仙邢德兴修炼之处。

虽然游人少，但状元岩开发已有数年，1999年正式成为游览景区。整个景区隐藏于原始密林间，悬崖峭壁，杂花生树，山涧蜿蜒，幽深石径忽宽忽窄。景区共分状元谷、葫芦天、五趾山、香婆岩、鸟鸣涧等游览小区，有潜龙峡、换骨岭、摩天岭、五虎上山、空山六响、状元岩、晒经崖、锦绣谷等80多个大小景点。我们从潜龙峡启程，一段幽径前行后，接连而来的换骨岭和摩天岭，直接让我累到腰疼。

换骨岭在葫芦天底部，丹红崖面，步道险绝，有138级连续笔直向上的台阶。据说邢德兴在葫芦天修得仙气，在崖下换骨，然后破葫芦而出。民间甚至传说此处丹红山崖，就是邢德兴换骨时映红的。撇去这些传说不提，要登上这陡峭山岭，那疲累就仿佛要拆掉你一身骨头了，而登上之后的劲爽，又有脱胎换骨的快意。

摩天岭比换骨岭更有难度，陡峭且长。走到摩天岭的一半，坐在石阶路上，面向环绕群山，看下方贴壁的危栏和峡谷，瞬间佩服自己这状元会丹霞的胆气。登上摩天岭，我看到了在泰宁所见最意外的丹霞景观：苦槠、古松、青冈栎……连绵紧密还未完全分隔的丹霞山脉，一层层变化着色彩往远处延伸，直到山腰被云层围绕的泰宁第二高峰峨嵋峰。在别的地方看丹霞，要么乘竹筏，要么步行峡谷之底，对这天赋山水的观摩，是仰视，是膜拜，关注的是洞穴，是细节；而在摩天岭看丹霞，是俯瞰，是审度，我端坐岭上，看一线天、大赤壁、大岩穴、晒经崖上硕大的鹰巢、互不依傍的悬崖、绵延如五虎般的山体，仿佛自己是当年的邹应龙，以一纸笔墨就能掌控这硬朗的原始丹霞之美。

摩天岭之后，行程变轻松。山顶有休憩亭，邹应龙读书的状元岩岩洞内也有供游人歇脚的简单长椅。下山途中观景的亮点较少，我们近3小时的行程，大约只花了半小时下山。据说状元岩还有不少珍禽异兽，我在山上看到杂草丛生的“科考道路”，不允许游客进入，感觉很神秘。游览线路边，也可见到还魂草之类的新奇植物。

灵秀寨下，清新九龙

泰宁丹霞地貌处于青年期，红色岩壁在碧水蓝天映衬下具有强烈冲击力。《世界遗产》对泰宁丹霞地貌精妙之处的解读是：它首先因拉拽力量产生了沿一个方向的许多断裂，后期又遭受了来自另一方向的拉拽力量，重新产生了垂直于原来断裂的一批新断裂，就好像大自然在泰宁先切割出许多横线，然后又垂直这些横线切割出许多纵线，于是一方自然的山峦“棋盘”就出现在我们眼前。然后，流水顺着断裂流淌，冲走砂石，打磨岩石。经年累月的冲刷，让断裂下切，形成了幽深峡谷，溪流在谷底流淌，九曲十八弯。

山与水互动，还让丹霞崖壁的岩石沿着新裂处崩塌，表层的岩石崩塌到崖壁脚下，色彩鲜艳的丹霞赤壁暴露出来。

金湖、上清溪和寨下大峡谷，是泰宁最经典的丹霞游览景点。泰宁最主体的丹霞地貌在金湖。游金湖的时间较长，通常需三小时以上，共有3个登陆点，最著名的是“一柱插地不假瓦片”的甘露岩寺。

上清溪主要也是水上看丹霞，号称“九十九曲，八十八滩”。其实临近上清溪，还有一个九龙潭景区，也是步道和竹筏，与上清溪赏玩内容相似，是更微缩的丹霞景观。九龙潭兰香谷幽，水清潭静，因为游客少，景点小，清新雅静，而且无论泛舟，还是沿4.5公里的木栈道登山观景，都很轻松。泰宁当地人周末休闲，常去那里。

在最经典的金湖景观中，寨下大峡谷有些特别。寨下大峡谷相较金湖与上清溪开发更晚，其丹霞地貌却展现得淋漓尽致，而且因为村落的保存，我觉得这里很有灵气。

泰宁人的“寨”字，意指山头，寨下大峡谷入口处的寨下村，便是山下村庄的意思。村里居住的是杨姓人，说是杨家将的后代，如今还有200多户人家。

2004年，从发现到开发，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寨下大峡谷便被重磅推出，且持续获得了10年好评，被联合国专家称为“世界地质公园的样板景区”。导游说，寨下的推出之所以快，是因为开发时尽可能地保留着峡谷原始面貌，主要工作只是规整村民进山小道，用卵石、木板和石板铺砌。如今的峡谷景区，有4.8公里首尾相连的步行道。

进入景区，5分钟的路程，我们就见到了寨下村里的三座庙。第一座是枯木神庙，供奉一株死而复生的枯木；第二座是山神庙，祀奉杨公杨母，当地人认为他们是六畜的保护神；再往峡谷内走，是五谷神庙，主要祀奉神农氏。当日我们正好碰上两个过来拜拜的男子，他们说，杨姓人的习俗是，初一、十五以及家中有喜事时，都要来拜这三座神庙，即便寨下已成景点，也没改变。

过了这三座庙，才真正进入峡谷。峡谷内毛竹多，竹林内延伸着木栈道。竹林之外，是陡立的丹霞岩壁，行走其间，如同穿行在两面巨大的红色宫墙之中。 受地质构造运动作用，寨下大峡谷还发育出丹霞赤壁、洞穴、巷谷、线谷以及堰塞湖等丹霞地貌，移步易景。其中，形态不一、大小不等的洞穴是寨下大峡谷尤为突出的加分项，譬如天穹岩。天穹岩是峭壁之上一处穹窿状洞穴，岩穴内布满了各种形态的孔洞，大洞套着小洞，洞中有洞。金龟寺旁的百态岩孔洞，则多为不规则形状，且散状分布，有人说好似陨石砸落的坑穴。当地人觉得百态岩的孔洞是神灵赋予岩石的表情，我是觉得我在这片巨型崖壁上看到了阿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