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 冬,初凤友,李家彪,杨海丽,陈 亮
1.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山东 青岛 266071
2.中国科学院大学,北京 100049
3.国家海洋局第二海洋研究所/国家海洋局海底科学重点实验室,杭州 310012
4.国家海洋局南海工程勘察中心,广州 510300
陆源入海物质在海流的作用下如何迁移、分布,对于营养盐、污染物的扩散等至关重要,是沉积动力学研究的重要内容。珠江作为南海北部陆缘最大的河流,每年向南海输送近90Mt悬浮沉积物[1],对南海北部海区的沉积物组成有着重要影响。基于南海北部漂流瓶统计、定点观测和数值模拟的研究[2-5]表明,粤西沿岸流基本上是常年向西南流动的,在陆架坡折处的高温高盐的南海暖流,则是常年向东北方向流动(图1)。这2种逆向海流对于粤西陆架物质的输运相当重要,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粤西沿岸流起传送作用[6-8],珠江携带的陆源碎屑出了口门后,大部分在粤西沿岸流的搬运下向西南方向运移,在途中有鉴江、漠阳江等小河流入海物质的汇入,最终堆积形成粤西陆架沿岸流泥质沉积带[9]。最近浅地层和钻孔的综合研究[10-11]表明,该泥质沉积带主要分布在内陆架,厚度一般不足10m,自珠江口向西、自陆向海递减。对南海暖流而言,有关其形成机制的研究很多[5],但关于其对陆架沉积物输运的影响,则较少被人关注[11],值得深入研究。
由于现代沉积速率资料的缺乏[12-13],珠江现代入海物质在陆架上的“汇”相对全新世[10-11]有何变化尚不可知,其在陆架上的运移和沉积过程仍需要深入研究。笔者基于对粤西-琼东北1 515个表层沉积物样品的粒度分析,应用 Gao-Collins方法[14-15]做了粒径趋势分析,结合对8只柱状样的现代沉积速率分析,拟探讨在海流影响下粤西-琼东北近海沉积物的运移和沉积。
2008年春夏,国家海洋局第二海洋研究所联合国家海洋局南海工程勘察中心对粤西-琼东北近海进行了海底地质调查。表层采样由小型箱式采样器或抓斗完成,取上部5cm内沉积物作为表层样,柱状样由重力取样器采集。笔者从这次调查的样品中选取1 515个表层样进行粒度分析,选取8支柱状样(具体位置见图1和表1)用210Pb法进行现代沉积速率分析。
表1 现代沉积速率分析站位的位置和水深Table 1 Location and water depth of 210Pb-dating stations
粒度分析时,取湿沉积物样约1g置于烧杯中,用蒸馏水浸泡并用超声波振荡仪振荡5min以上,使固结团块彻底分解,然后加浓度为0.5mol/L六偏磷酸钠5mL防止絮凝,经分散24h后进行分析。粒度分析分2批于2008年分别在南京大学和国家海洋局南海工程勘察中心完成,所用仪器均为英国Malven公司生产的Mastersizer2000型激光粒度仪(测量范围为0.02~2 000μm)。采用0.25φ的粒级范围输出所测样品的粒度分布,用矩值法[16]计算粒度参数:平均粒径(Mz)、分选系数(σi)、偏态(Sk)和峰态(Kg)。基于计算得到的平均粒径、分选系数和偏态这3种粒度参数,采用 Gao和 Collins[14-15]提出的二维沉积物粒径趋势分析模型进行粒径趋势分析。
图1 研究区位置与站位分布(海流方向据文献[2-5]修改)Fig.1 Location of the study area and sampling stations(currents modified after references[2-5])
每个柱样按顶密底疏的原则选取210Pb比活度(单位为dpm/g,1dpm/g=16.7Bq/kg)测试样品。B263和B638这2支柱样的210Pb比活度分析采用的是γ谱仪法。样品经冷冻干燥后磨细,称取约10 g样品放入同一规格的塑料容器密封一个月,目的是使226Ra与210Pb处于永久衰变平衡体系,然后测定放射性核素210Pb含量,测试仪器为美国EG &GORTEC公司生产的高纯锗探测器、数字化谱仪及多通道分析系统。过剩210Pb(210Pbex)的比活度为210Pb的比活度与226Ra比活度的差值。除B263和B638外的其余6支柱样的210Pb化学分析采用浸取法,样品经冷冻干燥后磨细,称取约5g样品至烧杯中,加入208Po示踪剂,在高温下用 HNO3和HClO4消解,再加入HCl酸化、离心多次。把得到的清液转移至沉淀瓶,加入抗坏血酸,把银片用尼龙线悬挂在沉淀瓶,置于磁力搅拌器上,沉淀过夜让银片镀膜。银片经蒸馏水冲洗并晾干后,用BH1324 D型α谱仪测量分析,计算210Po比活度,而后据210Pb和子体210Po放射性平衡假设,推算出样品的210Pb比活度。所有样品的210Pb比活度分析均于2009年在国家海洋局海底科学重点实验室完成。
210Pb半衰期为22.3a,它在沉积物中的含量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来自大气沉降,进入水体后,被吸附在悬浮颗粒物上,并随之逐年沉积在海底,在海底封闭体系中随沉积物深度的增加呈指数衰减;另一部分来自沉积物自身的226Ra衰变,即本底值。如测得各深度沉积物210Pb比活度总值后,扣除210Pb的本底值,即可得到210Pb过剩值的剖面分布。目前常用的210Pb测年模式主要有CIC(初始浓度恒定)模式、CRS模式(恒定通量模式)和CFCS模式(恒定通量和恒定沉积速率模式),CIC模式适用于沉积物主要来源于表层侵蚀的产物[17],笔者采用该模式,由下式求得沉积速率:
式中:S为沉积速率,cm/a;λ为210Pb衰变常数,0.031 14/a;H为深度,cm;A0和Ai分别为表层与深度H层的210Pb过剩值,其中H/ln(A0/Ai)可由210Pb过剩值取自然对数后与深度之间线性拟合直线的斜率求出[18]。
粒径趋势是指沉积物粒度参数平面分布的变化趋势。沉积物粒径趋势分析基于如下假设:沿着净输运方向,某种粒径趋势出现的概率远高于其在别的方向上出现的概率[15]。在考虑平均粒径、分选系数和偏态的8种粒径趋势中,“沉积物在运移方向上分选变好、粒径变细且更加负偏”和“沉积物在运移方向上分选变好、粒径变粗且更加正偏”这2种类型被认为在净搬运方向上有着较高的出现概率[15,19],如果将这2种类型合并,则形成的粒径趋势具有更高的出现概率,据此建立的Gao-Collins粒径趋势分析方法已被应用于多种海洋沉积环境[20]。笔者基于该方法,通过编程计算得到各个样点粒径趋势合矢量。粒径趋势图像显示的是沉积物的净输运方向。
研究区表层沉积物的平均粒径以粉砂级(5.0~8.0Φ)为主。砂级(0.0~4.0Φ)沉积物主要分布在琼州海峡东口和雷州半岛东侧浅滩处(图2)。细粉砂级(6.0~7.0Φ)沉积物较为集中地分布在海岸粗粒沉积外侧、50m等深线内侧的内陆架区域,研究区内最细的沉积出现在川山群岛附近,从川山群岛到海陵岛一线,平均粒径>6.5Φ的细粒沉积物呈近E-W向带状分布。在50m等深线以深,沉积物以粗粉砂级(4.0~5.0Φ)为主,仅在研究区最南部、海南岛东侧的部分区域有例外。
图2 平均粒径分布图Fig.2 Distribution of mean grain size
研究区表层沉积物的分选系数与平均粒径有一定对应关系,总体上沉积物越细,分选越好。在川山群岛到海陵岛一线,沉积物分选系数<1.5Φ,是研究区沉积物分选相对最好之处。琼州海峡东口虽然出现最粗的沉积物,但这里并不是沉积物分选最差的地方,因为强潮流[21]对沉积物的反复冲刷,使得细粒沉积物被簸选带走,粒径分布向粗粒沉积物端集中。最差的沉积物分选性出现在海南岛东北角近岸区域,这里沉积物分选系数普遍>2.5Φ,某些地方分选系数更在3.0Φ之上,这反映了沉积物的多源性,也可能与特定的水动力条件有关。值得一提的是,海南岛东北角近岸区域珊瑚礁较为发育,而本次粒度分析未去除碳酸盐岩,沉积物分选差也可能与此有关。
本次研究的表层沉积物均采自0~5cm厚度内,一般代表现代沉积,采样格网绝大部分为5km×5km的正方形格网,其余部分为10km×10 km格网,密集的采样能在很大程度上减少“边缘效应”和跨源区的影响,基本能够满足粒径趋势分析的条件[20]。由于粒径趋势分析结果与选取的特征距离有关,根据采样格网的情况,分别选取0.12°(13.3km)、0.16°(17.8km)和0.20°(22.2km)来进行粒径趋势分析,结果见图4-图6。
当特征距离取0.12°(13.3km)时(图4),每个点周围纳入合矢量计算的邻点较少,在粒径趋势图中(图4)出现很多粒径趋势中心,而当特征距离增加到0.16°(17.8km)时(图5),粒径趋势中心减少,可以发现几个显著特点:1)在近岸海域,沉积物由岸向海的输运趋势十分明显,但在川山群岛-海陵岛一线,存在明显的由海向陆的输运趋势;2)在雷州半岛东侧111.2°E,20.8°N 附近存在点状粒径趋势中心,在20.4°N-21.1°N、50m 等深线附近存在带状粒径趋势中心;3)琼州海峡东口的沉积物粒径趋势总体为由西向东;4)海南岛东北近海沉积物粒径趋势总体为顺岸由北向南。当特征距离取0.20°(22.2km)时(图6),粒径趋势分布与特征距离为0.16°时类似,只不过雷州半岛东侧的点状粒径趋势中心向北移到了111.2°E,21.0°N附近。
图3 分选系数分布图Fig.3 Distribution of sorting coefficient
图4 特征距离为0.12°(13.3km)时的沉积物粒径趋势Fig.4 Grain size trend result with characteristic distance 0.12°(13.3km)
粤西沿岸流基本上常年向西南流动(图1),而粒径趋势分析结果表明粤西近海沉积物顺岸向西南搬运的趋势并不明显;近年来对琼州海峡和粤西沿岸流的研究揭示琼州海峡余流流向为终年自东向西[3,21-22],而琼州海峡东口沉积物具有东向运移趋势,这说明沉积物粒径趋势结果并不直接响应海流方向,还受其他因素的制约。
本次研究的8支柱样均位于粤西-琼东近海的细粒沉积区,水深和柱长分别介于11~115m和72~166cm(表1)。
柱样B29从表层至81cm层,210Pb放射性比活度随深度衰变,衰变段在图7中比较陡直。91~131 cm的210Pb比活度在1.45dpm/g左右变化,变化幅度较小,可认定为210Pb本底区域(图7)。141cm以下层段的210Pb比活度波动较大,可能是因为沉积物组成发生了变化。将91~31cm的210Pb比活度的平均值(1.436dpm/g)作为210Pb本底值,则0~81 cm层段的沉积速率为0.78cm/a。从该柱样的210Pb比活度分布来看,该处沉积环境比较稳定。
柱样B64从表层至41cm层,随着深度的增加,210Pb放射性比活度呈衰减趋势;51~71cm层的变化幅度较小,可认定为本底区域;71cm以下层也处于本底区,但210Pb放射性比活度波动较大,且总体呈增加趋势,可能是因为沉积物组成发生了变化(图7)。将51~71cm处的210Pb比活度的平均值(1.09dpm/g)作为本底,则0~41cm 层段的沉积速率为0.32cm/a。
柱样B263的210Pb总比活度和本底(226Ra比活度)均由γ谱仪测得。表层混合层厚度约为13cm,13~27cm段210Pb比活度衰减相对规律,29cm之下210Pb总比活度波动已不大(图7),计算得0~27 cm段的平均沉积速率为0.31cm/a。
柱样B638同B263一样,210Pb总比活度和本底(226Ra比活度)均由γ谱仪测得。其210Pb剖面与B263极其类似(图7),计算得0~27cm段的平均沉积速率也为0.31cm/a。
柱样B1098自55cm处往下,210Pb比活度为0.7~0.9dpm/g,可认定为本底区域(图7)。若以55cm处210Pb比活度0.99dpm/g作为本底值,则0~40cm层段的沉积速率为0.39cm/a。
柱样B1047自55cm处往下,210Pb比活度为1.0~1.3dpm/g,变化幅度较小,可认定为本底区域(图7)。将55cm到151cm处的210Pb比活度的平均值(1.248dpm/g)作为本底,则0~40cm 层段的沉积速率为0.46cm/a。
柱样C60自26cm处往下,210Pb比活度在0.6 dpm/g左右变化,可认定为本底区域(图7)。将26 cm处的210Pb比活度值0.628dpm/g作为本底值,则0~10cm层段的沉积速率为0.22cm/a。
柱样B1249每层样品210Pb比活度均较低(图7),将26~100cm段210Pb比活度的平均值(0.356 dpm/g)作为本底,则0~10cm层段的沉积速率为0.13cm/a。
据李凤业[12]的研究,位于川山群岛以南、水深68m处的K8-3柱样(位置见图8)用210Pb法测得的现代沉积速率为0.36cm/a,其210Pb剖面分布与B64的上半段非常类似。从现代沉积速率分布(图8)可以看出,除位于上川岛与下川岛之间的B29现代沉积速率高达0.78cm/a外,在川山群岛至雷州半岛一线,现代沉积速率稳定在0.30~0.40cm/a,但到了海南岛东北的B1047站,现代沉积速率反而增加到0.46cm/a,但再往东或往南,现代沉积速率又维持在较低水平,这说明除了川山群岛附近可能存在现代沉积中心外,在琼州海峡东口外可能也存在一个现代沉积中心。
图5 特征距离为0.16°(17.8km)时的沉积物粒径趋势Fig.5 Grain size trend result with characteristic distance 0.16°(17.8km)
从研究区陆缘主要河流的输沙量(表2)来看,珠江是最主要的现代泥沙供应者,其他河流的输沙量之和不到珠江的1/10,而且有些河流的入海物质受海流的影响,并不能运移至粤西陆架。从黏土矿物和沉积物化学组成来看,珠江及粤西入海河流泥沙扩散和沉积的范围,主要是在珠江口至雷州半岛东部50m水深以内的近岸带和陆架内[1]。
南海北部外陆架存在低海面时的残留沉积[23],本次研究图2中平均粒径<5φ的深水区域的沉积很可能就是未被现代沉积完全覆盖且经过改造的残留沉积。肖尚斌等[24]对南海北部陆架E602孔(位置见图8)的研究发现:该孔37cm之下砂含量极高,主要是风暴沉积对晚更新世低海平面时沉积物的改造,基本没有新的陆源物质加入;37cm之上有少量细粒物质加入,粒度逐渐变细,但砂含量(体积分数)仍在50%以上。即低海平面时的残留沉积也是较为重要的沉积物源之一。
近年来对琼州海峡和粤西沿岸流的研究[3,21-22]发现,琼州海峡水体输运终年为自东向西,则基本上可以排除北部湾内物质对研究区沉积作用的贡献。所以研究区的沉积物主要还是源自珠江,极少部分来自沿岸其他小河流和侵蚀作用,低海面时残留沉积的影响可能仅限于水深大于50m的陆架区。
研究区现代沉积速率显著低于珠江口[25-26],珠江每年来自流域的悬沙约有80%被输送入海,大部分在河口段或口外海滨沉淤[1],若以珠江年输沙量的20%(约为18Mt)在粤西陆架沉积,且沉积物的干容重为1.2g/cm3、平均沉积速率为0.1cm/a来计算,则每年源自珠江物质在粤西陆架可覆盖面积约为15 000km2,这大致相当于研究区总面积的40%。这一估计说明源自珠江的泥沙勉强能够维系粤西陆架较低的现代沉积速率水平。全新世珠江物质在粤西内陆架的堆积厚度最厚不超过20m,大部分区域小于10m[10-11],年均沉积速率为0.01~0.1 cm/a级别,略低于本文所测得的现代沉积速率。在万年左右的地质历史时期,沉积物的堆积受海平面升降、动力条件的变化及周围沉积环境变迁的影响,沉积物的堆积必然时快时慢,甚至还有多处间断,或因侵蚀而丢失部分层序[27]。随着珠江河口湾的不断充填和人类活动的加剧,粤西陆架的沉积物供应可能在现代有所增加,这些因素共同导致现代沉积速率高于全新世平均沉积速率。
图6 特征距离为0.20°(22.2km)时的沉积物粒径趋势Fig.6 Grain size trend result with characteristic distance 0.20°(22.2km)
前人研究[7]指出,被粤西沿岸流挟带的珠江入海细粒泥沙向西南运移,首先遇到大横琴、高栏列岛等岛屿的阻挡,流速突然减慢。到广海湾-镇海湾沿岸又遇上川岛、下川岛、漭洲岛屏障,水动力进一步减弱,悬浮体或溶于水中的离子或络合物因自身的重量或絮凝成团而大量沉降,导致上川岛、下川岛附近海区成为珠江入海泥沙高速沉积的中心地区[7]。川山群岛-海陵岛附近海域是浊度和悬浮体浓度的高值区[28]。本次研究表明,川山群岛-海陵岛附近沉积物的平均粒径在6.5φ以上(图2),砂含量极低,且紧邻上川岛的B29柱的现代沉积速率高达0.78cm/a,下川岛西侧的B64柱的现代沉积速率则降至0.32cm/a,说明岛屿阻挡引起的流速减弱可能是该区悬浮物质卸载沉积的主要机制。另外,在海陵岛北侧有漠阳江入海,水体混合引起的絮凝沉降对川山群岛-海陵岛一线的沉积作用也有影响。随着泥沙的淤积,目前该海域原溺谷式的港湾海岸已渐向淤泥质海岸过渡和转化[7]。
珠江入海余下的泥沙汇同漠阳江和鉴江等河流输出的细颗粒成分,一起被粤西沿岸流向雷州半岛东侧输送。沿岸流在琼州海峡东口分为两支,一支向西进入北部湾,另一支则继续向南构成气旋式环流[3],该气旋涡中心位置约在20.5°N,111.0°E 附近,空间尺度约为100km[29]。其形成与雷州湾以东的内凹地形密不可分,可能是终年存在的[4]。这一环流范围宽广、流速缓慢,在它的作用下,水体得以充分交混,泥沙浓度增加,这在2008年夏季的悬浮体调查中有所体现[28]。本次研究中,从B638往南到B1098再到B1047,现代沉积速率从0.31cm/a递增到了0.46cm/a,说明在琼州海峡东口涡旋的影响下,悬浮体和溶解质大量落淤和絮凝沉降,越近涡旋中心,现代沉积速率越高。这与前人关于此处是珠江入海泥沙高速沉积的又一中心地区的认识较为一致[7]。但该沉积中心在粤西全新世珠江源沉积厚度分布图[10-11]中并未体现,可能指示雷州半岛东侧涡旋的形成时间较晚。
图7 柱样的210Pb剖面Fig.7 Vertical distribution of 210Pb in 8core samples
表2 研究区陆缘主要入海河流输沙量统计[1]Table 2 Water and sediment discharge of main rivers which run into the study area
琼州海峡受东西向往复潮流作用(流速4~5节),冲刷剧烈,在东西两端各形成一个潮流三角洲,东潮流三角洲的形成受向东涨落潮流的影响,沉积物多为砂砾等粗碎屑[1]。近年来对琼州海峡和粤西沿岸流 的 研 究[3,21-22]发 现,琼 州 海 峡 水 体 输 运 终 年为自东向西。四塘港-新海湾断面平均净底质输沙通量为东向西,达2.9×109kg/a[30]。海流和输沙方向与本文所得琼州海峡东口沉积物粒径趋势的方向是相反的(图8)。相对泥质沉积区,砂质区因为基本不受絮凝沉降的影响,更适合进行粒径趋势分析。如此看来,琼州海峡东口的沉积物粒径趋势应该是由潮流作用所决定,即源自侵蚀作用的粗粒沉积物在潮流作用下有向东搬运趋势,这与主要源自河流输入的细颗粒物质在海流的携带下越过琼州海峡向西进入北部湾并不矛盾。
从沉积速率和粒径趋势结果(图8)来看,粤西沿岸流携带的沉积物在雷州半岛和琼州海峡东口卸载后,向东南和向南的输运受到了制约,这在沉积物的化学组成上也有明显的反映,Al2O3、TiO2、有机碳等的含量都在向东南越过50m等深线和向南越过20°N后大幅降低[8]。这应该与陆架坡折带常年存在的流向东北的南海暖流[2,4-5]的阻隔作用有关。夏季是珠江输沙量最大的季节,而此时也是南海暖流势力强盛、次表层水在陆架涌升最强烈的时候[31],这并不利于细粒沉积物向深水区的输送,冬季虽然南海暖流减弱,但珠江输沙量也进入低谷。在平均粒径分布图中,6.0Φ等值线包围区域有西南宽而东北窄的特点(图2),这除了与海底坡度有关外,还可能与南海暖流的流速自南向北增加[31]有一定关系,其流速的增强无疑更不利于细粒沉积物向外扩散。不过,仍然会有少量的细粒沉积物越过这一水力屏障向外海扩散,部分参与改造外陆架的残留沉积(如E602上部37cm),部分被海流带至更远的区域。本研究中深水区由海指向陆的沉积物粒径趋势,与细粒沉积物的迁移方向相反,虽然这可能与沉积物时间尺度和物源的不同有关,但也可能与琼州海峡东口的情况类似,粒径趋势主要反映的是粗粒沉积物(改造后的残留砂)的迁移趋势,而迁移的动力,可能是南海暖流。前人研究[32]表明,在南海北部陆架坡折处,南海暖流的实测底流流速很高,可造成底床沙波的快速迁移,迁移方向为NW向。另外,风暴潮也可能促使砂质沉积迁移。
海南岛东北近岸的沉积物CaO含量较高,与该海域内珊瑚礁较为发育有关[8],这里受珠江物质的影响已经很小,粒径趋势(图8)指示沉积物可能先顺岸南下,然后在万泉河口外向东南偏转。顺岸南下粒径趋势的形成可能与冬季海流强于夏季有关,万泉河口外向东南偏转的趋势可能与咸淡水体混合导致的沉积物卸载有关。
不同来源的物质混合、源区沉积物特征及变化、不同水动力条件下的物质输运、悬沙沉降、溶解态-颗粒态物质转换、物质输运动力的侧向分布等因素都会对粒径趋势结果产生影响,而这些因素与粒径趋势之间的关系还不够明确[20]。所以,粒径趋势分析结果只能对沉积物输运提供一种参考,而且只能提供沉积物输运方向的信息,不能得出输运率的大小[33]。在本次研究中,现代沉积速率相对较高的地方,如B29和B1047处,并不处于粒径趋势中心。这可能是因为粤西沿岸流携带的沉积物主要以悬移方式搬运,并未与底质沉积物发生充分交换,粒度沿程变化在底质中得不到反映[33],而沉积物主要卸载于弱流区,如B29处对应了岛屿屏障作用下的弱流区,而B1047代表雷州半岛东侧涡旋中心的弱流区。在典型粒径趋势中心,如B638处,也并没有出现特别高的现代沉积速率(仅0.31cm/a),此处是粒度梯度中心,仅反映各个方向的沉积物具有经分选向此汇集的趋势,但实际上此处的地貌和海流等条件可能并不利于沉积物的快速堆积。
如果细颗粒物质在输运进程中根本不与底质沉积物发生交换或沉积,其粒度沿程变化在底质中得不到反映,则现有的“粒度趋势分析”不能指示其净输运方向[33],在琼州海峡东口可能就有这种情况出现。对粒径趋势结果的解读一定要谨慎,粒径趋势方向并不完全代表沉积物真实输运方向,而粒径趋势中心也并不一定就是现代沉积中心。
图8 研究区沉积物运移趋势与现代沉积速率分布Fig.8 Distribution of main sediment grain size trends and modern sedimentation rates
1)在粤西沿岸流和南海暖流这两个相向海流的共同作用下,珠江来源的泥质沉积物主体被限制在-50m等深线以浅的内陆架。流向NE的南海暖流限制了沉积物向外海的扩散,有少量细粒物质进入外陆架参与对残留砂的改造或扩散至更远的海域。
2)现代珠江入海物质大约能维持粤西陆架泥质区0.10cm/a左右的现代沉积速率。在川山群岛至海陵岛一带,岛屿阻挡引起的流速下降和水体混合引起的絮凝沉降致使沉积物大量卸载,形成了沉积中心;在雷州半岛和琼州海峡东侧,逆时针涡旋流的存在促使这里也形成现代沉积中心。
3)在沉积物不同粒级的来源和搬运方式存在差异的地方,粒径趋势分析结果可能主要反映的是粗颗粒沉积物的运移趋势,而非细颗粒沉积物的运移方向。
国家海洋局908-01-CJ17项目组全体人员在样品采集和测试中付出了辛苦工作,贾建军老师在编程上给予了帮助,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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