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大的力量撕裂了 Bf 110多线奔命的苦战岁月

2014-06-06 20:11木叶君山史放
现代兵器 2014年5期
关键词:轰炸机大队部队

木叶君山+史放

不列颠之战发生前,Bf 110看起来是一步步走向成功,但在此战之后,这种驱逐机就只能勉力维持、疲于奔命了。从那时起到二战结束,它奔赴更多的战场,面对更多的敌人,其自身角色也悄然发生着异变。在此期间,驱逐机部队的老兵们渐次凋零,“精英部队”一去不复返了!

碧海黄沙

不列颠之战见证了德国各驱逐机联队的最后一次大规模联袂作战,而这场空战的结果是驱逐机部队遭到了肢解。戈林一直以来所抱有的热情破灭了,他极度失望,声称要把所有驱逐机大队全部改成夜战单位。随着LG 1第5大队裁撤、ZG 2两个大队和ZG 76一个大队“转型”、ZG 26于1940年年底回国休整,到1941年年初就只剩下第210测试大队这一个驱逐机单位仍在对英国作战。到了当年4月,这个测试大队也被改编为SKG 210快速轰炸机联队第1大队。这当然很难让人高兴起来,飞行员卡德拉克就道出大家的心声:“炸弹这一类的东西毫无意义,只有驾驶战斗机时你才能赢得荣誉。”但是没办法,这就是驱逐机惨淡的现实,精锐部队差不多回到了创立之初那种“低小散”的局面。

不过,历史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当一扇门关闭时,你有时能发现另一扇打开的窗。德军于1941年春天投入巴尔干战役,那里的敌人防空能力低下,而作战空域又颇为广大,这就为Bf 110提供了迥异于不列颠且有助于恢复其自信的战场。最直接的受益者是ZG 26第1和第2大队,他们已经按照要求准备改编成NJG 4夜间战斗机联队的第1和第2大队了。现在他们恢复原编制,立即以可用的55架Bf 110前往巴尔干参战。

第2大队的日志以兴奋的笔触记载道:“前往保加利亚的旅程令人非常愉快。中队飞越维也纳上空、德布勒森上空以及几处叫不上名字的罗马尼亚城镇上空。每到一处,空勤人员都会住上几天,等待坐火车赶来的地勤们。我们在德布勒森住了三天三夜,匈牙利空军给予了热情的招待。餐桌被各种你能想象到的当地美食所挤满:萨拉米香肠、匈牙利葡萄酒、肥美的填鸭、烤鹅、杜松子酒。而且当飞机将要出发时,每架座舱里都塞进了一大包香肠!”这的确比留在德国接受转型训练、努力使自己适应漆黑一片的夜空要强得多。

德军从4月6日开始空袭南斯拉夫首都贝尔格莱德。ZG 26第1大队首先上阵,这回他们遇到了敌军阵营中的德国战机:南空军装备的Bf 109。Bf 110再度暴露出面对先进单座战斗机时的劣势,德国人打下了2架敌机,但却被Bf 109击落了5架。在往南一点的地方,ZG 26第2大队配合德第12集团军从保加利亚出击,这里的对手是老旧的英制“暴怒”式战机,Bf 110打下了几架,但自己同样也折损了2架。此前已派驻地中海地区的ZG 26第3大队也赶来参战,该部从西西里移驻意大利半岛南部,飞越亚德里亚海攻击南斯拉夫中部和南部目标。随着力量的逐渐增强,驱逐机部队似乎又重新找回了精锐部队的感觉:完全控制了敌方的空域。

当英国空军开始介入后,Bf 110仍能够保持优势,一个主要原因是英国人不会把他们的宝贵资源“喷火”式战机投到这里来。4月20日,驱逐机部队取得了一次标志性的胜利,ZG 26第2大队击落了英国空军在整个二战中的头号王牌、第33中队的飞行员帕托,这位拥有50个战果(英国官方竟只承认23个)的南非籍飞行员当场身亡。虽然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架Bf 110打中了他,但在经历了不列颠的惨败后,这多少给驱逐机部队挽回了些许颜面。

南斯拉夫沦亡后,德军接着攻击希腊,雅典在4月底沦陷,克里特空降作战随之而来。ZG 26的两个大队进驻阿戈斯,他们在那里等来了从国内调来的ZG 76第2大队,开始一同执行低空对地攻击和袭击附近海域英国船只的任务。这样的行动同样代价不菲,有12架Bf 110被地面火力击落。在此期间还发生了驱逐机部队的首例骑士铁十字勋章得主被击落的事件,ZG 26第1大队指挥官威廉·马克洛基上尉的座机于5月21日在空中发生爆炸。

虽然付出了代价,不过Bf 110对克里特岛的火力压制还是取得了一定成效。驱逐机在此地的作战重心从对空转向对地,开始初步表明自己具有“多面手”的潜质。ZG 76第2大队的约翰尼斯·基尔讲述了Bf 110在克里特的主要任务——“克里特是英国高炮的大鼠巢。在日复一日的行动中,我们先是用炸弹,后是用机枪和机炮来对付这些高炮阵地。接着我们便护卫伞兵飞临该岛。我们几乎扫平了岛上的一切:高炮、火炮阵地、军用帐篷、装甲车、机枪掩体……”

一名中立国人士证实了Bf 110在对地攻击方面的效能。一个没能及时撤往埃及的美国记者目击了克里特之战,他在发回国内的报道中写到:“如果人们多少还能够经受住德国俯冲轰炸机打击的话,那么来自驱逐机的打击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我自己是躲在厚密的橄榄树丛里才拣回一条命,藏在那里的人们害怕驱逐机发现自己,连一根烟都不敢点燃。”

此战过后,数个驱逐机大队奉调回国,ZG 26第3大队则继续留在地中海战区。大队长卡尔·卡施卡少校受领了多重任务,既要夺取制空权,又要打击地中海的敌船,还要支援北非地面作战。为达此目的,卡施卡让他的3个中队独立作战,从彼此相距数百千米之遥的基地出击:1个中队驻西西里,保护从意大利至北非的海上航运;另1个中队驻克里特,保护从希腊出发的船队,同时向东袭击马耳它;第3个中队驻北非,为“非洲军团”开路。

在所有这些多样性任务中,第3大队在北非一座港口上空取得了最大的成功,这就是交战双方反复争夺的托布鲁克。7月15日,海勒驾驶1架Bf 110独自为“斯图卡”探路,不料遇上十余架“飓风”。他以孤敌众,果敢地从敌机后方发起攻击,结果一连击落3架,其他“飓风”不明就里而加速逃离。海勒为此得到骑士铁十字勋章,从而成为第3大队在地中海地区所产生的5个骑士勋章得主中的第一位。Bf 110随着轴心军的东进而担负起对地攻击的任务,这片被隆美尔称作“战术天堂”的战场也有利于该机发挥其航程和火力优势。在不时同“飓风”或“战斧”式战斗机进行的空战中,Bf 110表现同样不落下风。到8月,第3大队宣称击落了33架敌机,自身损失了23架。endprint

1941年11月中旬,轴心军推进受挫,轮到英军发起反击。一直在北非独力作战的第8中队顿感吃紧,卡施卡便将原驻西西里等地的第7和第9中队紧急增援至此。但是,整个大队在英军发起的“十字军行动”战役期间受损颇重,到12月更是连续折损两位大队长:卡施卡少校于12月4日被“飓风”击落,他的继任者斯坦因伯格上尉接着在20天后殒命。两个月后,“十字军”失掉了冲劲,轴心军开始恢复元气。不过,此时第8中队已因损失过大而回国整补,第9中队退往克里特,只剩下第7中队支援隆美尔的反攻。到了次年初夏,第8和第9中队陆续归位,又组成一个完整的驱逐机大队。

从轴心军在阿拉曼失败到北非战役的终局,第3大队都在竭尽全力。该部在1943年2月6日迎来了第10000次出击,但那时已难谈什么战果了。盟军攻取突尼斯之后,这个驱逐机大队先是被调往罗马附近,后又于7月返回德国,从而结束在地中海北非战区长达30个月的作战。此时,这个大队已经是德国驱逐机部队中唯一保持着初始定位的单位,其余大队不是成了夜战单位,就是成了对地攻击大队。

“巴巴罗萨”

“我们在黑暗中起飞,在我们下方,更加黑暗的大地沉睡着。飞越边境时,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涂着荧光的时钟盘,突然,就在预先安排好的时间里,德国炮兵开火了。在我的目力所及,从北到南的整个大地震颤着,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裂了一般。渐渐露出血色般的红光,太阳慢慢从遥远的晨雾中现身……”

“东方的日出来得早。因此出发的时间定在凌晨2时50分。地勤人员从零时30分起就在飞机旁忙碌开了。地面战斗于3时展开之际,我们中队已经飞在空中,俯看着下面的一派奇幻景象。在安静而昏暗的晨曦中,数千门大炮同时喷射的火光,形成一条看似蠕动的巨蛇,蜿蜒在苏醒过来的乡村边境上。”

这两段记述来自两名Bf 110飞行员的日记,时间是1941年6月22日凌晨,德国悍然入侵苏联的时刻。

前面说过,克里特之战结束后,ZG 26第1和第2大队以及ZG 76第2大队都调回国内。他们到1940年年底时完成了被巴尔干之战打断的改编进程,成为夜战单位。不过,这些Bf 110的本色舞台还没到结束的时候——这几个大队又改回原样,重新成了驱逐机单位!

德军为代号“巴巴罗萨”的东线入侵战集结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部队,不过和投入不列颠之战时的鼎盛阵容相比,将参与对苏作战的驱逐机部队规模已大为缩水。除了上述各部,另外只有已改成轰炸机部队的SKG 210也有部分装备着Bf 110的单位。由尤汉·沙尔克中校指挥的ZG 26是最先部署到位于波兰的前进基地的,该部隶属于第2航空队,将配合中央集团军群作战。联队共有51架Bf 110可用,而在德军于东线部署的2500余架作战飞机中,最初能用的Bf 110也就只有这51架,“精英部队”只占可怜的2%的比重!不过,沙尔克倒是充满信心,“我们有长距离飞行能力、强大的武装配备和速度优势,我们将使自己在俄国上空重获新生。”

“巴巴罗萨”第一天德国单发战斗机就大获全胜,而Bf 110同样收获重大战果。当然,这些战果并非来自空中,而是那些被击毁在地面的敌机。事实上,从苏德战争一开始,Bf 110就不再被当成夺取制空权或者护航轰炸机的战斗机来使用,而客串起战术攻击机或者战斗轰炸机。看上去,在面对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地面上的苏联飞机时,沙尔克所说的“重获新生”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

不过,尽管偷袭机场频频得手,自认为被“降格使用”的Bf 110机组成员们对这些扔炸弹的活计并不开心。他们或许还在怀念从空中“驱逐”敌机的往昔时光,或许是对Bf 110用于对地攻击的武器配备并不满意,总之这种不快的心情集中体现下面这份ZG 26第1大队某位飞行员的私人信件中——

“进攻俄国人的机场,似乎就是重复着在我们在克里特干过的事,不过有一处明显区别。在克里特,机场上空空如也;在这里,俄国飞机整齐漂亮地排列着。在几千米之外,你就会注意到锃亮机身所反射出的阳光——真是绝佳的目标。

“那么就把它们一起付之一炬?没这么简单。你在机场上空来回冲杀,对可见的一切目标开火,回头一望,你看见了什么?大约40架左右的飞机仍然如同阅兵方阵般排列着,只有1到2架飞机被你打得起了火——没更多了。

“带去的小型炸弹也管不了多少用,有几架飞机会被爆炸的气浪震歪倾斜,一侧机翼高高指向了空中,但仅此而已。第二在早晨,你重临这个机场,这些飞机又都整齐平放如初了!”

在遭受最初的打击后,苏联战斗机开始在空中零星出现并做出一些反击。粗壮而灵活的伊-16单翼战斗机没有留连于同飞在几千米高度上的德国飞机交战,而是采取低空掠飞的姿态,给德军地面以有力阻击。而当Bf 110被召唤来“驱逐”这些苏联飞机时,机组们却发现这一原本符合他们战术定位的任务却很难执行。伊-16飞行员坚定地执行着低飞的战术,“他们把空战降低到了地面高度——任何高过3000米的目标,他们干脆当作没看见。”对于双发飞机Bf 110来说,这绝不是理想的交战环境,原因正如飞行员们所说,“只有在5000米以上,我们的飞机才能显示出能力”。

驱逐机飞行员被告知有效打击伊-16的方法,那就是从它的下方发起攻击。“可是你怎么可能钻到1架距地面只有10米的飞机下面去?我们甚至都不能向它俯冲攻击,因为那往往立即受到我们自己地面部队的误击。而从侧面发起攻击,你会发现这些飞机简直像乌龟一样坚硬!”在这种难以出手的情况下,苏联飞机抓住机会对德军展开攻击,同时对盘旋在自己头上的驱逐机不屑一顾,留下“德国步兵们鬼哭狼嚎,咒骂自己人的飞机到哪里去了”!

“自己的飞机”还是会出现的,而且会逐离这些伊-16,不过这样做的都是Bf 109战斗机。面对此情此景,那位曾在克里特岛尽情扫射的基尔上尉道出了驱逐机部队的心声:“有时我们会对战斗机飞行员心生嫉妒,一次又一次,他们在空战胜利后归来,掠过机场上空时得意地摆动机翼。每一次胜利当然都是他们个人的成就——这完全不是驱逐机部队的风格。我们当中没有什么著名人物——我们也并不期望成为什么著名人物。在战争中最重要的不是个人的荣誉,而是最终的全面胜利。”这自然是一种“吃不着葡萄”的心态,不过基尔的表述无意中倒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德国空军拥有这么多战绩高到骇人听闻的王牌飞行员们,却逐步葬送掉东线的制空权。endprint

在中央集团军群战区内度过了“巴巴罗萨”的最初时光后,ZG 26在8月被改派北上,支援北方集团军群向列宁格勒的进军。在广阔的陌生土地上,本就数量很少的驱逐机因为要尽可能提供更多支援而被分散使用,更加显得形单影孤。一份中队日志这样记录自己的处境:“附近没有城镇,甚至没有小村庄,我们在一片林地的中央。这个机场倒还不坏,老实说,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个机场——只是树林中的一片空地……四周全是高高的树。”

当北线德军推进至距列宁格勒不足50千米的地方时,情况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伦敦和英国南部的情形似乎又重现眼前了。列宁格勒周围被可怕的高炮所包围,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我们一路过来的那些俄国机场的高炮火力薄弱到可笑了。”尽管防御火力密集,ZG 26还是不断进袭苏军机场,其中在8月19日一天就两次空袭列宁格勒南郊机场,在地面摧毁了45架飞机。ZG 26的两个大队将在列宁格勒区域待上几个月,成为围城部队的一份子。从6月22日到9月27日,该部确认击落96架敌机、于地面摧毁741架,另外击毁148辆坦克、166门火炮、3280辆车辆、49列火车、1列装甲列车、68台火车头和4座桥梁。

这一长串目标清单清楚地表明了这一时期驱逐机任务的异变,与之相映衬的是这个联队在俄国所产生的最后两位骑士铁十字勋章得主的情况:爱德华·迈耶在地面摧毁48架飞机和2辆坦克;尤汉尼斯·基尔在地面摧毁62架飞机、9辆坦克和20个炮兵阵地,还极为罕见地在水面击沉过1艘运输船、3艘鱼雷艇和1艘潜艇!

驱逐机部队认为自己完美地执行了任务:阻断了列宁格勒的铁路和水路运输线。但是,这座城市是不会因为受到这些打击而屈服的。1941年严冬,倒是ZG 26自己先被调回德国休整了。

东线的最后章节

随着ZG 26从列宁格勒城下退出,Bf 110的历史似乎就要划上一个句号了。这种驱逐机看起来已经日薄西山,从1941年晚秋开始的Bf 110停产、俄国的暴风雪天气、夜战部队的装备需求,这些因素相加使得驱逐机部队几乎要从德国空军的序列中消失。这支曾经在1940年8月10日达到450架以上规模的部队,在1941年12月13日只剩下44架的“零头”,而且只有28架是能够飞上天的。曾经的“精锐”和“宠儿”仿佛已沦为寄生品,在东线航空队提交的报告中已经几乎不再提及驱逐机。

不过,当1942年的春天到来时,Bf 110的服役生涯却仍在延续着。崭新的换代机型Me 210很难令人满意,这就使得Bf 110已经关闭的生产线又重新开启。于是,这种已经过时的驱逐机“咸鱼翻身”,还要继续在战场搏杀。驱逐机部队的实力慢慢恢复着,前线装备数量逐步达到月均200架的水平,最高峰时达到过300架。ZG 26第1和第2大队主力重返苏联中部,在斯摩棱斯克和维贴布斯克一线活动。不过,这两个大队很快就将从德国空军的一线序列中消失,这次它们被改成夜战部队NJG 4第1和第2大队——这个“变身”原本早就该完成。

在南线部署有ZG 1第1和第2大队。这两个大队实际上就是SKG 210第1和第2大队。1941年,这两个大队也是在中央集团军群战区执行对地攻击任务,在年底时曾一度进至莫斯科西南面不远的地方。1942年初,SKG所寓意的“快速轰炸机”这一称谓被废止,于是这两支部队重新回到“驱逐机”定位,构成了ZG 1联队,不过作战任务依旧是以对地攻击为主。按照计划,组建中的ZG 1第3大队和ZG 2联队本来也应该装备Bf 110,但它们后来分别接收了Fw 190和改进后的Me 210。

在德军于1942年夏天发起的“蓝色行动”中,Bf 110的任务是配合南方集团军群进攻高加索和伏尔加河地区。为显重视,第8航空军军长沃尔夫拉姆·冯·里希特霍芬将军将ZG 1第1大队长沃尔夫冈·申克召至司令部,亲授机宜。不过在得知自己的基地位于哈尔科夫和库尔斯克之间时,申克却提出一个“奇怪”的请求,他要求立即得到有关该地区导航及磁场资料,这搞得司令部的人一头雾水。原来,那里存在着所谓“库尔斯克异常”现象,在该区域地下160米深处埋藏着巨大铁矿,使得罗盘指针会产生最大约30度的偏差。1773年,俄国天文学家伊诺科采夫首次发现这一现象,其原因直至1923年才由其同胞伊万·古比金解开。但令申克失望的是,空军的高级将官们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新番号也没有给原“快速轰炸机”联队带来好运气,ZG 1第2大队的资深大队长罗尔夫·卡德拉克上尉的Bf 110遭1架米格-1撞击,这位骑士铁十字章章得主就此身亡。一周之后,他被追授橡叶勋奖,可是颁奖词却有些时过境迁:“为表彰该员领导所部在向莫斯科进军中的英勇所为……”之后,ZG 1开始一路东进,驱逐机时而向苏联炮兵阵地俯冲,时而长距离飞行摧毁公路和铁路,在罗斯托夫、顿涅茨、亚速海,偶尔也会有空中遭遇战。“突然的,苏联飞机出现了。15~20架伊-153冲向我们,这些小巧灵活的双翼机是很难捕捉的,我们的Bf 110在这种场合下真是显得过于笨重了。尽管我打下了1架,但老实说,主要是靠运气。敌人会突然消失,就和他们突然出现时一样。”

结束在刻赤半岛的行动后,这个联队又追随第6集团军直奔伏尔加河畔的斯大林格勒而去。从8月起,Bf 110就开始执行阻断斯大林格勒周边交通的任务,每个飞行员每天出动4~5架次,并且首次带上了1000千克炸弹,这是此前Bf 110通常载弹量的2倍。这对飞行员提出了新的要求,必须冲下去看准目标后一鼓作气地投弹。如果你想驾着1架挂有1000千克炸弹的飞机从70°角的俯冲中拉起,唯一的结果就是会扯裂Bf 110的机翼!

ZG 1在这个时期产生了多位骑士铁十字勋章得主,从他们获勋的理由来看,简直有让人把驱逐机联队当成是俯冲轰炸机联队的错觉:库茨夏少尉在地面击毁44架飞机、41辆坦克、15台火车头、11个炮兵阵地和157辆卡车;谢菲尔少尉击毁超过50辆坦克;皮特布斯军士长在地面击毁26架飞机机和19辆坦克……个别人成就辉煌的同时,有更多的人阵亡或失踪。到年底时,ZG 1可用的飞机已屈指可数。1943年1月28日,联队部接到“立即对斯大林格勒实施一次远距离战斗巡航”的命令时,能用的Bf 110已经只剩下5架。正当ZG 1联队部打算默默接受这份“死刑判决”的时候,与之驻扎在同一机场的JG 3的联队长威尔克少校倒是站出来激烈反对。他争辩道,驱逐机完全不适合这样一次行动。他的抗命一直惊动到米尔希元帅,后者向JG 3联队部发电:“我不能容忍任何对既成命令的反对意见。”于是命令执行,ZG 1几乎丧失了最后一点战斗力。endprint

这个堪称“东线最后的Bf 110联队”的ZG 1,在1943年年初接收了一批Bf 110G型,这些飞机被认为更适合执行战场遮断和对地攻击任务。不过时至当年3月,第2大队就先行撤回德国,后于奥地利解散。第1大队成为在苏联的仅有一个满编的Bf 110大队——它还将停留4个月,在参与了库尔斯克外围作战后于7月底回国整训后接受其他任务。

此时,在遥远的北方战线,还有一支小规模的Bf 110部队在活跃着,那就是编在JG 5麾下的第13(驱逐机)中队。自“巴巴罗萨”以来,这个孤零零的驱逐机中队就一直在摩尔曼斯克周边执行着打击海陆交通线的任务。该部在1944年夏天改编为ZG 26第10中队,继续使用Bf 110作战。到了1945年2月,它又成为JG 5第7中队,这回终于交出了手里的Bf 110而换装其他战机,就此写完了Bf 110在东线白昼作战的最后一个章节。

西线最后的“驱逐机”

于东线苦战的同时,Bf 110在西线面对着一个全新的对手,这就是来自美国陆航的多发重型轰炸机。美国陆航的到场给西线空战注入了完全不同的内容,帝国防空战被证明是一个德国空军遭受持续重创的时期。不过正是在这样的作战中,Bf 110倒是从此前“客串”的对地攻击任务中摆脱出来,回到久违的“驱逐机”的作战样式上。

Bf 110从1943年夏末开始全面投入保卫第三帝国领空的战斗,其最早面对美国多发重型轰炸机则是在上一年夏天的另外一个战场。1942年8月,当英德两军尚在北非的阿拉曼对峙时,ZG 26第3大队大部调防克里特,接着便发生了驱逐机和美国多发重型轰炸机的第一次直接对抗:2架Bf 110拦截9架B-24“解放者”,击落1架并击伤1架。

为了投入第三帝国上空的作战,驱逐机部队在1943年又经历了重大调整。第一步是在1943年7月将原驻东线奥廖尔的ZG 1第1大队调回到汉诺威附近的温斯托夫。在那里,老兵们和飞行学校来的新人一起,接受针对“大块头汽车”(重型轰炸机)的战术训练。Bf 110的两侧机翼下各挂上了2具火箭弹发射筒,有飞行员说:“当翼下的火箭发射器一次齐射时,那真是一次壮观的烟火表演。”不久后,这个大队改变番号为“新的”ZG 26第1大队,而ZG 1第3大队也同样成为“新”ZG 26的第3大队。此外,还重建了“新的”ZG 76第1、第2、第3大队。和上述两个联队不同,这个“新”ZG 76的人员构成严格来说全无驱逐机的传统,它的三个大队全部是由其他单位抽调混编而成的,而且许多人来自侦察机部队。不过不管怎样,在西线的Bf 110一度恢复到340架的规模,令人依稀想见这支部队在开战初期的荣光。

这时装备部队的Bf 110G-2的武装已升级为4门20毫米机炮、2门30毫米机炮和4具210毫米火箭弹。Mk 108型30毫米机炮据称“平均命中3发便可击落一架重型轰炸机”,210毫米空空火箭虽然命中率低,却能够有效打乱敌机编队。另外,G-2还可选装1门置于机腹吊舱内的BK 3.7型37毫米机炮,“只需命中1~2发便可击落1架重型轰炸机”。这样重武装的驱逐机利用远程飞行优势先行发起猛烈打击,以此来打乱B-17“空中堡垒”机群严密的编队,从而为继进的本方单发战斗机制造突破口,以此来真正展现“驱逐机”的本色。这种战法,加上美国战斗机受航程限制尚无法为轰炸机全程护航的客观有利条件,Bf 110在与美国轰炸机的较量中取得了良好开端,驱逐机堪称迎来了服役期中的第二个春天。

第一次重大考验在1943年8月17日到来,美国陆航在这一天大举进攻位于施魏因富特的轴承工厂。不过,旨在削弱德国战时工业能力的空袭却演变为B-17机群的受难日——共有63架“空中堡垒”因各种原因损失。10月14日,不甘心失败的美国陆航再袭轴承工厂,结果再遭重创。这两场空战被德国战史描述为“对轰炸机的大追逐”,施魏因富特也就此成为令盟军飞行员闻之色变的地名。

在这两场“大追逐”中Bf 110有出色表现,以致德国空军装备总监米尔希元帅在此后的一次会议上高调宣称:“所有的赌注只能押在Bf 110身上。只要Bf 110有着充足的数量,我们就能掌握……制空权。与其他战斗机相比,航程较大是Bf 110的最大优势。双发战斗机……展开追击并重创敌机,而Bf 109和Fw 190就做不到这一点。无论白天还是黑夜,Bf 110都是至关重要的。”

很可惜,这段令驱逐机部队大受鼓舞的演说很快就被证明是言过其实。从1943年12月开始,具有远程飞行能力的P-51“野马”和增加了续航力的P-47“雷霆”式战斗机开始为轰炸机群提供全程护航,因增加了武器载荷而进一步降低了灵活性的Bf 110顿时陷入全面被动,其昼间防空战的战损率开始直线上升,战果则是每况愈下。12月11日,美第56战斗机大队同ZG 26第1和第2大队交战,击落了7架Bf 110,另外重创了2架。1944年2月20日,第56大队又痛击了ZG 26第3大队,令后者损失了11架Bf 110。3月6日,ZG 26第3大队、ZG 76第1和第2大队以及夜战单位一起出动52架Bf 110联袂作战,结果被3个“野马”大队打掉了17架。3月16日,ZG 76鼓起余勇派出43架Bf 110拦截进袭奥格斯堡的轰炸机,居然有多达26架Bf 110无法回来,致使该联队的第3大队在一周后被撤销编制。16日的这场奥格斯堡“空中屠杀”彻底终结了Bf 110的昼间作战生涯,自此之后,德国空军便再未将Bf 110用于昼间防空作战。

1944年5月,ZG 76第1和第2大队不再使用Bf 110,转而换装Me 410。7月12日,第1大队变更番号为JG 76第1大队,转而接收Bf 109G而成为单发战斗机部队。第2大队又坚持了一些时间,它于11月在东普鲁士换装Fw 190,飞行员后被散编入JG 54等各部。留到最后的驱逐机单位是ZG 26第4大队,这个新编单位在短暂的参战期间并无突出战绩,于1945年2月消失在遥远的挪威境内。endprint

终 结

Bf 110是少数几种全程参与了二次大战的军机之一。而纵观其全景,可以说再没有哪支德国空军部队像驱逐机单位这样经历了如此变幻无常、诡秘复杂、剧烈变化的历史了。

当其研发和装备之初,Bf 110曾开风气之先,并且在从波兰到法国的多个战场上表明了自己的先进性。但是从不列颠之战开始,这种双发战斗机就在先进的敌方单发战斗机面前陷入速度和灵活性均处下风的劣势,而且这种不利处境始终未能得到改善。进入大战中期后,在换代机型研发不力和德军多线被动作战等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已是明日黄花的Bf 110老骥伏枥,却只能徒然感慨往日时光不再。

创立之初,驱逐机部队被视为精锐部队,其成员都是反复筛选后的一时之选;岂料几年之后,这支部队就已经沦落到前线报告甚至都懒得提及的地步。在这些“精锐”之中,有一位极具代表性的人物,他就是参加过西班牙内战时期“兀鹰兵团”的老兵赫伯特·绍伯。1939年,他随LG 1第1大队飞越波兰;1940年随ZG 76第1大队在挪威和西线作战;1941年,他随ZG 26第1大队征战巴尔干和俄国;1943年,他随ZG 76第1和第2大队拱卫德国的天空;1945年战争结束时,他活了下来。在绍伯所使用过的每1架Bf 110座机上,都绘有他个人的独特符号:一个由4个字母组成的神秘字符串“NNWW”。原来,这是4个德语单词的首字母缩写——Nur Nicht Weich Werden,意思是“永不放弃”。

而在绍伯的同袍们中,能够做到这四个字的人很少。先后有数千人服役于德国驱逐机部队,大部分非死即伤,即使能够如绍伯般幸运地在驱逐机上全身而退,老兵们也是人物渐凋零。最终,只有极少数人的名字能够被历史记住。

经历了大起大落的Bf 110终成德国空军的陈迹。考察这种飞机设计之初的原始初衷,不难发现它的一项重要任务是“深入敌境,为本方远程轰炸机编队保驾护航”,这一作战样式正是“战略轰炸”的雏形。实际上,德国人在一战中就已经积累了相关经验,当时其“戈塔”式重型轰炸机在深入英国上空时就缺乏“驱逐机”的保护,而这些经验也直接促成了德国人在两次大战之间的30年代寻求“驱逐机”这样一种机型。这样看来,德国人至少在研发Bf 110的1934年就已经在考虑建立一支战略空军的问题。然而,直到Bf 110在战场上消耗殆尽之时,德国的“战略轰炸机”都始终没有出现过。这,或许是身为“驱逐机”的Bf 110最大的尴尬和遗憾吧。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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