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库塞社会批判理论及其现实启示

刘红红

摘 要：马尔库塞是西方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的主要代表之一，他最具标志性的批判武器是其著作《单向度的人》。在此著作中他认为，西方工业发达社会中满足于虚假需求的人们沉溺于所谓的“幸福“之中，从而失去了应有的社会批判和否定的向度，剩下了一味对社会认同和接受的向度；人失去了其本质，形成了“异化”。在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中是否也出现了“异化”和“单向度”的问题？这是值得我们去思考和面对的现实问题。

关键词：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异化；虚假需求

中图分类号：B5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4）04-0035-02

马尔库塞生活在工业社会高度发达、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的资本主义社会，这时的资本主义社会有别于马克思所看到的早期资本主义社会。这一时期工人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不同以往，工人的物质生活水平极大地提高了，可是新的问题出现了。马尔库塞看到在科学技术给人们带来巨大物质财富的背后，是对人们精神世界的压抑和控制，人们在享受物质成果的同时也成为科技的奴隶。社会成了一个极权主义的社会，人们完全丧失了辨别的能力和批判的精神，人也因此成了单向度的人。

一、马尔库塞社会批判理论的主要内容

（一）单向度的内涵

马尔库塞创造性地继承和发展了霍克海默的支配理论，创作了最具代表性的社会批判著作《单向度的人》。在著作中马尔库塞强调生活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人被全面、彻底地异化了，人成为了单向度的人。所谓单向度的人，指的是失去对社会现实批判的人。人本来应该具有两个向度，一是对现实生活的肯定、认同和接受的向度；二是对社会现实否定、拒绝和批判的向度。这是人应具有的两个基本的向度，没有前者社会无法存在和维系，没有后者社会难以进步。两者相比，批判更为重要。让马尔库塞痛心而无奈的是，具有天然批判性的资本主义的工人阶级，已经失去了对现实生活的否定性、批判性和超越性的向度，人们没有能力，也不再去想象与现实生活不同的生活，整个社会成了单向度的极权主义社会。这种人的否定和批判精神的缺失、社会极权主义的状态正是单向纬度的表现。

（二）单向度的表现

在发达工业社会，单向度主要体现在政治方面、文化方面、生活方面和思想方面。在政治方面，马尔库塞认为：“蓝领工人与白领工人、企业中的领导和劳工、不同社会阶层的闲暇活动和愿望逐渐同化……在政治领域内，这种趋势通过对立派别明显的一致或趋同而清楚的显现出来。”也即在政治方面实现了政治对立面的一体化，工人阶级逐渐丧失了否定性和革命性，并与以往的对立阶级联合起来。在文化方面，高层文化与现实相同化。高层文化本来如同理想一样具有来源于现实却又高于现实的特征，而现在的高层文化因为混于平凡世俗的生活中而变得不再高层，从而也丧失了自己的批判功能。这种单向度的文化又反过来控制人们的思想，促进人的单向度。在生活方面，人们的生活方式逐渐同化起来。“工人和老板享受同样的电视节目，漫游同样的风景胜地，打字员同她雇主的女儿打扮的一样漂亮，连黑人也有了高级轿车”。这样同化的生活方式自然会瓦解工人阶级对对立阶级和社会现实的反抗意识，同时促使整个社会的人们保持着统一的思维向度，即单向度。在思想领域方面，人们保持着单向度的思维方式。实证主义和分析哲学的流行代表着“肯定性思维方式”的胜利。

（三）形成单向度的原因

在马尔库塞看来正是因为科学技术的进步，使生产自动化，工人体力劳动的数量和强度日益减少，新的生产方式渐渐地使人们感到满足，也因此改变了劳动者的态度和意识；此时马克思主义剩余价值说也失去了原有的意义；社会生活的合理化导致劳动者否定立场的衰弱。科学技术不再是中性的了，变成了对工人阶级实施控制的超阶级意识形态。另一个原因是虚假的需求和对这一需求的满足。

虚假的需求指的是那些有外界强加给个人的需求，而非个人真实的、内在的和本质的需求。虚假需求的发展和满足是个人难以掌控的，它往往由强加个人的外部力量来决定。虚假需求实际上是资本主义社会强加给个人的需求，这是因为为了维持和发展资本主义生产，社会必须不断地扩大消费。人们被动接受虚假需求的同时又在虚假需求中得到满足，从而忘记了自己的异化和不幸，获得一种不幸的幸福满足感，对社会的批判精神也随之消散。这也是现代资本主义控制人的基本手段。

最后一个原因是单向度的思想文化。一个国家或一种社会的文化对个人特别是个人的思维和生活方式的影响是巨大的。文化作为联系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中介有着传递社会经验维持社会连续性的功能、教化和培育的功能、社会发展动力的功能。马尔库塞认为文化在技术合理性和工具合理性的压迫下变得开始与现实和解，屈从现实的要求，失去了自己的批判功能成为了现实的维护者。这样单向度的文化又是控制人的思想的工具，催化着人们的单向度。

二、马尔库塞社会批判理论评析

（一）与马克思主义异化理论的比较

马尔库塞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对现代资本主义的批判，他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异化理论，具有和马克思一样的对现实生活的批判精神和对人文主义精神关注的情怀。由于两者所处的时代不同，所看到的社会现实不同，批判的侧重点也不同，马尔库塞的社会批判理论又不同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经济的批判理论。马克思所处的时代是资本主义早期社会，当时的工人生活和工作状况很恶劣，资本家对工人进行着残酷的剥削，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是完全对立的两个阶级。马尔库塞所处的时代则是资本主义过渡时期或者相对来说是晚期资本主义社会。这时的工人的工作条件和生活状况完全改变了，生产实现了机械化，各种社会制度也越来越合理了，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变的不再对立。但是，社会出现了新的更严峻的问题，科学技术创造了巨大财富但并没有改变异化劳动，反而对人们实施了全面的控制，人们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和思维能力。马尔库塞想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来唤醒人们的精神意识，同时又感到改变社会现状的希望是渺茫的。

（二）马尔库塞社会批判理论的合理性

马尔库塞社会批判理论的合理性在于，首先，马尔库塞揭示现代发达工业社会人的单向度现象，人在虚假需求中迷失了自己，人成了被自己之外的力量所控制的对象，丧失了批判和超越现实的能力，人失去了自我，导致了自身的异化。这种社会现象的存在，是值得现代人们去深刻反省的。其次，马尔库塞的社会批判理论是对人的精神世界和自我发展的深切关怀。马尔库塞吸收海德格尔的存在论思想，认为哲学应该关注的是人的存在和发展，把自己的哲学使命和任务定位于人的研究和发展，其社会批判理论就是对人的发展现状的担忧和反思，对人类精神世界关怀的探寻和呼吁。最后，马尔库塞深化和拓展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精神。马尔库塞创造性地运用弗洛伊德主义来解释马克思主义的异化思想，使人们更为容易地去理解马克思主义异化理论。马尔库塞结合社会实际提出和分析了虚假需求和这一需求的满足对人们的控制，得出了人的异化的新的形式和原因。

（三）马尔库塞社会批判理论的缺陷

马尔库塞的批判精神是值得我们赞扬的，尽管其社会批判理论存有缺陷。就像现代哲学研究者赵汀阳说：“如果一种哲学观点不够极端，就必定是一些废话。为了保留优点，只能同时保留缺点。”其理论缺点主要是：第一，将人的物质需求与精神需求对立起来。马尔库塞没有充分认识到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的内在关系，他只看到了物质财富丰富的情况下人们的精神痛苦，殊不知满足精神需求的前提是物质需求的满足，而且人们精神痛苦的原因并非物质财富丰富。第二，夸大了科学技术的负面效应。科学技术本身是中性的，但是马尔库塞赋予了科学技术具有很强控制力的社会意识形态作用。第三，企图通过精神批判来改变发达工业社会的意识形态。马尔库塞将对资本主义不满的社会革命寄托于新左派（嬉皮士、知识分子等）身上，将社会革命看成是一种精神需要，这种社会救赎只能陷于乌托邦。最后连他自己都说：“社会批判理论并不拥有能弥合现在与未来之间裂缝的概念，不做任何许诺，不显示任何成功，它只是否定。”

三、对我国社会发展的启示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和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我国取得了于世瞩目的成就，但也面临着诸多问题：市场经济在推动生产力发展的同时，一些负面问题出现，如社会的两极分化、所谓的虚假消费、环境污染等问题。由于技术需要和技术必然性在社会生活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单向度化”的趋势已经在我国出现。目前，我国正在致力于全面落实“以人为本”、科学发展观、构建和谐社会，对市场经济进行了一定的批判分析。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对理解、反思乃至化解中国面临的问题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首先，坚持“以人为本”的核心理念，注重人文关怀。现在我国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相对于过去有了极大的提高，可是人们精神上的问题却越来越多了，如道德滑坡、信仰缺失、价值观扭曲等问题，这些都是我们不得不去解决的。其次，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消费观，坚持可持续发展观。马尔库塞的异化消费理论让我们去关注、去反省我国国民的生活消费状况和生活环境状况。目前，在我国确实存在着追求名牌、讲究排场的盲目跟风和形式主义的虚假消费现象。从生态马克思主义角度来讲，这种虚假需求必然造成对大自然无节制的索取，最终将导致生态资源的枯竭。再者，改变劳动态度，注重生活意义。“现代劳动是迫不得已的手段，以至于人们像逃避鼠疫那样逃避劳动，这样人们就等于在生活中花大量时间在否定生活的意义”。幸福不仅是一个结果，更是一个过程。如果我们不能改变环境，那就改变我们的态度吧。最后，坚定理想信念，努力实现中国梦。一个人若没有理想信念，便会像马尔库塞所说那样，将成为一个对社会现实失去批判精神的人，一个单向度的人。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对社会现象接受和认可的能力越强，对社会现实批判的精神就越弱。无论当前社会流行的东西是否合理、是否有价值和意义，人们更多的是去习惯、接受和认可，这是人们没有理想信念和信仰以及单向度化的表现。

参考文献：

〔1〕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206.

〔2〕赵汀阳.论可能生活[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3.

〔3〕安启念.新编马克思主义发展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300.

（责任编辑 孙国军）